第205節(jié)
先是秋闈出現(xiàn)舞弊事件, 翰林鄭忠良被牽連其中投入牢獄。后是蒼陵府曝出貪墨案, 身為蒼陵府同知的鄭忠剛陷入此案被停職查辦。 前者鄭忠良是鄭大學士族兄的兒子, 算是堂叔侄關系。后者鄭忠剛則是鄭大學士唯一的兒子、鄭賢妃的兄長。 此兩件案子一出, 京中嘩然。鄭家忙成一團。 不多久,鄭賢妃便病倒了, 纏綿病榻,拖到了臘月里還沒好。 只是這些事情都與阿音無關。 此時的她在忙著另外一件事情——吳王妃帶了世子吳南義來京。身為太子妃的她負責招待兩位遠方而來的客人。 當初阿音成親太過匆忙, 雖然吳王妃有心想要祝賀她,可是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親事之后了。彼時王府中有事走不開,王妃便遣了人送來賀禮以表心意,又讓人送了許多南地獨有藥材過來給俞皇后。 如今到了歲末,吳王妃還記著當初與皇上皇后約好的結親一事, 此次來京正是為了最終定下。 阿音聽聞吳王妃和吳南義已經進宮便去迎了他們。而后三人邊閑聊著邊往里行。過了好半晌方才到了永安宮的正殿外。 段嬤嬤早已等在殿門口,見到三人過來, 歡喜地迎上前行禮, “娘娘等候多時了,就盼著見王妃。” “勞娘娘掛牽了?!眳峭蹂Φ溃骸扒靶┤兆勇飞舷铝擞?,有些滑, 多耽擱了兩日方才趕到?!?/br> “娘娘說了, 既是路不好走,合該小心著點慢慢行。終歸是安全罪要緊。” 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屋門口。 段嬤嬤親自撩了簾子請人入內。待到屋門合上,她忙吩咐了宮人去奉茶。 俞皇后自打那次大病后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后,如今的氣色較之以往可是好了許多。加上眼帶微笑, 看著既和藹又親切。 吳王妃見到后欣喜萬分,上前在俞皇后的下首坐了,“娘娘如今看著大好了!” “拖我家阿音的福?!庇峄屎笮Φ溃骸八患捱^來,我就好起來了??梢娺@丫頭就是專給我?guī)Ц鈦淼?。南義瞧著高了不少,快和行箴一般高了。今日欣妍她們無課,她在俞家住著。稍晚些你們可以過去看看她?!?/br> 雖說吳家此次前來是為了定下親事,不過初初來見自然不能提起此事。 吳王妃和俞皇后寒暄了會兒便起身告辭離去。 一出屋子,吳王妃便見院門處有個少年正闊步走來。他身量很高,身姿挺拔氣度卓然,只眉目甚是冷峻不茍言笑,瞧著有些淡漠。 吳王妃見到他后不由得腳步頓了頓,有些遲疑地喚道:“太子殿下?” 冀行箴剛剛和幾位大臣商議過政事回來,正問川青有關昭寧殿那邊的情況。 川青聲音又輕又快地與他說道:“今日董仙人邀了陛下試新出的一種丹藥,一時之間走不開。剛才還傳了話來說今日招待吳家的宴請怕是不能出席了,讓太子殿下代為招待?!?/br> 冀行箴聽聞之后唇角輕勾,極淡地嗤了一聲。 倘若是一年以前他聽到了這個消息,或許會因著擔憂父皇而多問幾句。 但,自從發(fā)現(xiàn)在父皇的心里,母后、俞家和他都算不上什么以后,他就再也無法提起半點兒對父皇擔憂的心思了。 那董仙人便是幾個月前在這兒為俞皇后開方煎藥的董郎中。 原本給俞皇后看診后他就該離去,不過后來他自請參加陛下,說自己精通醫(yī)術知曉煉丹之術,能夠駐顏長生。 倘若是旁人說起這個,晟廣帝許是不信。不過董郎中四十余許的人了卻依然相貌年輕,由不得他不去相信,這便將人留了下來。后吃了他兩粒丹藥覺得效果不錯,特賜了他“董仙人”的封號。 自此開始晟廣帝的時間就有些不太夠用。 冀行箴趁此機會參與朝政之中,幫父親分憂解難。原本冀符也想參與朝政,無奈晟廣帝信不過他的學識和處事能力,最終遭拒。 今日一早晟廣帝匆匆結束了早朝,還有許多政事未處理,交由冀行箴去辦。因此眼看著都快到晌午時間了,冀行箴這才得了空閑來見俞皇后。 冀行箴道:“既然他喜歡丹藥,就繼續(xù)下去罷。倘若有誰勸解他莫信那些,想法子阻了?!?/br> 側眸望向一旁常綠的青松,他的唇角帶著一抹淡笑,“丹藥是好物。皇上既然如此喜愛,那就斷然不能擾了皇上的雅興?!?/br> 川青四顧看看確認周圍無人,小聲道:“聽說董仙人今日又為鄭同知求情了。只是陛下素來厭惡他提政事,當場發(fā)了火。董仙人就止了話頭沒敢再提?!?/br> 冀行箴唇角抿緊微微頷首,正欲吩咐川青些話,就聽有人在揚聲喚他。 他側眸望過去,見是吳王妃,抬手止了川青不讓繼續(xù)說下去,又朝吳王妃略一頷首:“王妃?!?/br> 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雖十分悅耳,卻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 吳王妃笑容不變應了一聲,卻是暗暗心驚。 原本在她的印象里,太子殿下性子溫和儒雅。為何不過才短短數月不見,今日一看卻覺得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正當她思量著究竟怎么回事時,便見眼前少年面上冰雪驟然笑容,眉梢眼角綻開了溫暖笑意。這模樣,與以往她見過的那個淡雅少年一般無二。 吳王妃正疑惑著,便聽后面?zhèn)鱽砹松倥浥吹穆曇簦骸靶畜?,你回來了?!?/br> 冀行箴微笑著應聲,大跨著步子走上前去。 阿音因著吳南義叫了她說幾句話,故而走得比吳王妃要慢了一些。誰知剛出屋就看到了冀行箴。 周圍都是人,她不好意思去拉冀行箴的手??此焓诌^來,悄悄地橫了他一眼,讓他好歹在人前注意點規(guī)矩。 冀行箴莞爾,抬起的手順勢往前探去給她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皺,“剛才議事的時候遇到岳父。他說天氣冷了,讓你多穿些衣裳莫要冷著。我答應了他定然會把話帶到,如今可是早早地就和你說了,你莫要忘?!?/br> 語畢,他又笑著問吳南義這路上的行程。 見到這一幕后吳王妃恍然大悟。 怪道太子殿下方才是那般清冷模樣,原是他剛與大臣議政后歸來。 男人啊,一談起大事,那就會變成截然不同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