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旁邊有姚家族中的長輩在悄聲議論，姚老夫人的聲音又拔高了些，指了常云涵道：“她長年在我姚家住著。你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憑甚來說我兒待她不好！”

    連大人陰沉沉地一笑，“你們尋不到證據(jù)，不代表本官尋不到。你們尋不到人證，不代表本官不成。來人啊，把證據(jù)呈上來。喚人證上場?！?/br>
    大理寺的兩名衙役應(yīng)諾后就準(zhǔn)備出屋去。

    誰知證據(jù)還沒上來，外頭又有人高聲喊道：“郭公公到——”

    這聲音發(fā)抖，顯然是又驚又懼。

    屋里人盡皆震驚，不敢置信地望著門口。

    誰都沒想到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jiān)總管會來了這兒。

    門簾晃動，郭公公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笑著與阿音行了個禮，又和鎮(zhèn)國公寒暄。

    “許久不見，老爺子的身子是愈發(fā)硬朗了?！惫χ蛄藗€千兒，“前兒皇上還說起，過年的時候和老爺子下的那幾句棋還沒過癮。改天再下?！?/br>
    常老太爺朝阿音看了眼，起身與郭公公說道：“改天老夫定然進(jìn)宮拜見皇上，與皇上對弈幾局?！?/br>
    郭公公這便走到了阿音的身邊站著。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郭公公笑道：“今兒人來得可真夠多的。”

    阿音便道：“公公來得可是巧了?，F(xiàn)下正商議著常jiejie‘休夫’的事兒?！?/br>
    “是么？皇上也說起這個來，特意讓小的過來一趟。說是怕常鄉(xiāng)君的事兒無法妥帖解了，還是看一看為好?！?/br>
    “鄉(xiāng)君”二字一出，其余人盡皆震驚。

    先前皇上并未提起封常云涵為鄉(xiāng)君一事。顯然這個是剛剛決定不久的，圣旨現(xiàn)下說不定還在路上。

    鎮(zhèn)國公靜默了下，忽地一拍扶手，高聲喊道：“好！”說罷，又望向阿音，拱手說道：“太子妃辛苦了。郭公公辛苦了。”

    郭公公知道他是為了什么而道謝，擺手道：“我可不敢受什么謝。要謝也是謝皇上、謝太子妃才是?！?/br>
    常家眾人先前還只是猜測，此刻才確定下來這事兒是阿音所做。

    其實阿音一開始便沒打算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情。

    她和常家本就關(guān)系親近，冀行箴亦是如此。如今太子監(jiān)國，她若是做點什么“出格”的事情來，恐怕會引了冀行箴被人詬病。

    可是晟廣帝便不同了。

    對他來說常家是外家，姚家是兒媳之家，都是關(guān)系很近的親戚。更何況他是皇上。就算他有所偏心，旁人再怎樣也不敢多說甚么。

    其實找晟廣帝出頭也不難。一來阿音主意說話技巧便可。二來，就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畢竟皇上之母便是出自常家，皇上對常家的感情還是很不一般的。不然當(dāng)初他怎會一早就擇了常書白給冀行箴做伴讀？

    常云涵如今被封鄉(xiāng)君，就不只是依靠著鎮(zhèn)國公府那么簡單了。她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不容小覷。

    姚老夫人臉色鐵青，猛推了姚德宇一把，“快說！她到底是怎么不孝不義的！”

    看姚德宇沒有立刻接話，姚老夫人起身與郭公公道：“有些話我正要和公公說一聲。這女人自打嫁來家中后，不孝不義，乖戾忤逆，性子不和順，說話做事無一妥當(dāng)。這樣的兒媳，我們也是不想要了！只求休妻！”

    郭公公笑道：“看您老這話說的。常鄉(xiāng)君自小就在宮里讀書，她的品性皇上和皇后娘娘皆是了如指掌。皇上不止一次夸常鄉(xiāng)君知書達(dá)理又孝順。您這樣講，豈不是在指皇上說錯了？”

    這個帽子扣得太大。

    姚老夫人只能微微躬身，“臣婦斷然不敢質(zhì)疑圣上。”

    “這就是了?！惫Φ煤吞@，與連大人道：“聽聞大理寺有證據(jù)？咱家這可是來得巧了。不如一起聽聽？”

    連肅朝身邊的衙役頷首示意。衙役就將證據(jù)和幾名證人一起帶了來。

    證據(jù)有地契，有首飾，有方子，還有雜七雜八許多東西。

    至于人證，則是姚家的幾名老仆。

    老仆都是在姚家做過多年活兒的，忠心耿耿，后來卻因了各種緣由被辭退。

    這些人有的曾經(jīng)是車夫，有的曾經(jīng)是丫鬟，有的曾經(jīng)是mama，還有的是做雜役之人。

    乍看之下他們沒有什么明顯的共同點。仔細(xì)去查才發(fā)現(xiàn)，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心存善意之人?；蛎骰虬档囟荚?jīng)幫助過常云涵。

    證人們一一述說著姚家對待常云涵的諸多不公。大大小小許多事情。

    比如姚老夫人數(shù)年如一日般地讓常云涵立規(guī)矩，即便她生病了也要如此。

    再比如，常云涵在姚家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但凡常云涵這個世子夫人說的話，都得讓老夫人點頭應(yīng)了方才可以去做。不然的話，被老夫人發(fā)現(xiàn)誰違背了，就要重罰。

    ……

    此類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近的來說，常云涵被打之后，姚家連正兒八經(jīng)的大夫都沒請，只叫了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睦芍衼砜戳丝?，隨便開了點藥就作罷。

    眾人這才知曉常云涵在姚家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姚老夫人大怒，想要撕了那些人的嘴。

    就在這個時候，證據(jù)被一一呈現(xiàn)在眾人跟前。

    這個時候眾人方才知道，原來早先在常云涵嫁過來后，姚老夫人就問她要了極好的兩塊田地。只為了他們要建一個避暑山莊。

    而后常家時不時地問她要東西。

    常云涵好看的首飾，要送給姚德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