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節(jié)
沒多久,崔懷心被尋到了。 袁無相的手下找到她時,她正偽裝成一名農婦在喂豬。豬屎把她身上染得臭烘烘的,她也絲毫都沒有抬頭,依然十分努力地喂著豬食。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那塊地方待得太久了些。直到她被帶回京城換了身囚牢的衣裳,身上好似還有著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未散。 冀行箴并未在昭寧殿里見她。 崔懷心,還不夠資格入昭寧殿。 聽聞她被帶來了,冀行箴只是隨便說了個旁邊荒廢的宮殿名字,讓人把她帶到了那兒跪等著。待到他處理完手中的事務,方才踱步往那里行去。 雖然是荒廢了的宮殿,但是宮里頭自然也有人長年打掃著。只不過這里久不住人,所以總散發(fā)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霉味。 這種霉味和崔懷心身上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當真是污濁不堪得很。 云峰一進屋子就高聲說道:“殿下,這種腌臜地方太委屈了您。不若有甚話要問的話,就讓小的去罷。這種人也沒甚值得您親自問的?!?/br> 簡單幾句話,把原本曾經高高在上的寧王妃瞬間給貶低到了連下人都不如。 冀行箴朝云峰掃了一眼,平靜道:“不必?!?/br> 云峰躬身應是。 待到走進屋里,冀行箴只留了火青和徑山在側,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又從外關上了屋門。 崔懷心戴著枷鎖和腳鐐跪倒在地。花白的發(fā)散亂成一團,糾結著像是麻草一般干枯。 冀行箴倒也不急,落座后稍微停了一瞬方才說道:“你究竟是何時開始覺得你不是崔家女兒的。” 崔懷心冷笑一聲,扭過頭不答話。 “你不說也可以。”冀行箴低笑著抬指輕叩椅子扶手,“我聽說你在十七歲那年曾經讓心腹去過楊林府,還去了惠覺寺。我想,你應該那個時候就有猜測了。” 崔懷心猛地抬頭看向了他,帶著血絲的兇狠目光中頭一次現(xiàn)出了不敢置信的情緒。 “你胡說?!彼吨硢〉纳ぷ诱f道:“你沒有證據(jù)。你胡說!” 冀行箴并不搭理她,自顧自地淡笑著說道:“其實我想,你對你的身世也是抱有懷疑態(tài)度而已,并不能十分確定。畢竟你不過是憑著蛛絲馬跡來猜測,并不能真實肯定下來。” 他這話讓崔懷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想到了自己剛剛成親后的諸多情形。 崔家和俞家不和,所以對各自府上的具體狀況并不知曉。連帶著身為皇后的俞皇后,也對崔家并未過多關注。 比如崔家人的病癥具體是個什么樣子,俞家人并不清楚,俞皇后也不太清楚。 而俞皇后是入主皇宮后方才開始身體漸漸出現(xiàn)諸多問題。 身為皇后,她的身體狀況是極其保密的,她的病癥也是外人所不能知道的。旁人只道皇后身體抱恙,但具體是怎么樣了,外人卻是無從知曉。 原本崔懷心也是只知道自己親人生病是個什么模樣。并不知道俞皇后諸多事情。 可問題是,她在十五歲那年嫁給了皇上的六弟,寧王。 身為寧王妃,她得以時常見到俞皇后,也就能夠知道俞皇后的身體狀況了。 長期的兩相比較之下,崔懷心自己心里生出了疑惑。 身邊有mama是崔府的老人。 崔懷心無意間聽mama說起來當年她和俞皇后是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候出生的事情…… 這才有了派人去楊林府惠覺寺的事情。 說實話,太子的那雙鳳眼就和崔家人很像。鄭勝章的鳳眼就是像他母親崔大姑奶奶。崔家兒女有好幾人都是這樣的眼眸。而太子的與崔家人十分相近,只不過比崔家的更好看、更有神罷了。 她是唯一一個既和俞皇后親近,深知宮中情形,又深知崔家狀況的人。 也只有她,能夠窺得當年那件事情的全貌! 崔懷心想到往事,激動得身子不受控制地晃動起來。 正當她心中的興奮達到了近乎頂點的時候,卻聽屋子里忽地響起了重重的一聲響。 砰地一聲,旁邊的一個花架被人踢到在地。然后便是木質斷裂碎開的聲音。 “你個毒婦!”火青收回剛剛踢出去的腳,恨聲說道:“你個毒婦!”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有些過火了。太子還沒發(fā)話,他就失了控制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他記得太子妃當時是個怎么樣的情形! 差點人就救不回來了! 火青怒氣上涌,拳頭握得死緊,關節(jié)咔吧作響。 看著這震怒之中的人,剛才一直不曾開口的崔懷心反倒是笑了。 “我毒婦?”她笑得凄苦而又無奈,“永安宮里的那個奪走了我的一切!她的位置,本該是我的。她的所有,都原本是我的。我慢慢奪回來,又有什么不對!” 說出了積壓幾十年的話,她忽地暴怒起來,嘶吼著說道:“我沒有什么不對的。我才是俞家人!我才是應該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我才……” “你不是。”冀行箴淡淡說道:“你以為當年的事情是如你所想那般嗎?” 冀行箴這話一出來,徑山眉心一跳,不由得看向了自家主子。 互換之事基本上是鐵板釘釘?shù)?。為何主子還要這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