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第十七場戲分三組拍攝,a組拍女主為擺脫追兵騎馬奔入胡楊林的場景。 b組拍女主奔入樹林深處眼見追兵已至,而林中昏暗,棄馬引開追兵自行逃脫的情景。 c組拍攝的則是女主快跑出林子的時候遇到不明人士騎馬而來,以為是敵兵所以轉(zhuǎn)身落荒而逃,但那人其實是前來接應(yīng)她的侍衛(wèi)。 成悅漸漸有些不耐,抱怨道:“怎么還不吃飯?這都幾點了?” “這邊有時差,你一看就是第一次來?!苯舱f,“再等等吧,眼看就要收工了?!?/br> 正說著那邊已經(jīng)在收拾機器了,有人大聲喊著收工了。 靳安和成悅站起來往回走去,剛走到帳篷前面就看到衣衫襤褸長發(fā)凌亂的言晏滿頭大汗,在兩名助理的陪同下氣喘吁吁的過來了。 為了給靳安接風(fēng),晚上收工后全組幾百號人一起去了臨近鎮(zhèn)上下館子,大伙兒吃了半個多月的盒飯和快餐,終于可以開葷了,一個個都歡天喜地精神煥發(fā)。 第3章 chapter 02 對戲 因為前夜鬧的太晚又喝了酒,所以次日全組放了半天假。雖然大家明知這半天的進度以后還是要趕上來的,可還是為此歡慶不已。 除了住在場地的工作人員和演職人員,其他人有些住在半山腰或山腳下的酒店。 相對來說半山的酒店比山腳下的稍微高檔一點,像主角和導(dǎo)演、統(tǒng)籌、制片等大都住在這里。言晏作為女一號,自然也不例外。 雖說設(shè)備跟同檔次的酒店相比挺簡陋,但至少是套間并且有獨立衛(wèi)生間,還有熱水無線電視和廚房,偶爾可以開個小灶什么的。對于常年跟組的演員來說,這比深山里睡帳篷吃泡面強的多了。 她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匆匆吃過飯便驅(qū)車前往影視城,因為下午要和靳安對戲。 剛一下車便有統(tǒng)籌指派的劇務(wù)來接,一個助理撐著傘另一個助理拿出了劇本。因為只是試戲,所以化妝師先進帳篷里去了。 “言姐,導(dǎo)演說橋上那場戲先不拍,等設(shè)備都進組后跟其他幾場吊威亞的一起拍?!眲?wù)小張翻著日程表和考勤表說,“今天先試第十六場戲,靳哥已經(jīng)到了,就等你了?!?/br> 言晏應(yīng)了一聲,跟著他走到河邊沿小路下到了河谷,遠遠就看到河壩下的淺灘邊影影綽綽圍著一堆人,都是攝制組和道具組的工作人員。 副導(dǎo)演看到她過來了,連忙招呼,“小言啊,準備好了沒?” 言晏點頭,“沒問題。”一邊轉(zhuǎn)過頭小聲身邊拿臺詞本的助理說,“我之前熟悉的是上一場戲,所以臺詞要是有什么磕巴,記得給我提一下。” “放心吧言姐?!毙≈砻Σ坏膽?yīng)聲。 言晏抬起頭,看到副導(dǎo)演跑過去跟另一個人說話,那是一個黑衣黑發(fā)眉眼俊秀的高挑少年,腰帶的環(huán)扣上掛著一把做工樸素的彎刀,神情冷冽,面色蒼白,站在炎熱的陽光下,渾身卻散發(fā)出逼人的寒意。 她愣了兩秒,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不就是昨天見過的男主角嗎? 此刻一上妝完全是兩種風(fēng)格,很難想像竟然是同一個人。看來這些學(xué)院派就是厲害,對角色的揣摩和詮釋值得學(xué)習(xí)。 當然,最神奇的還是化妝師和造型師,分分鐘就讓人連氣質(zhì)都變了。 靳安抬頭看到言晏走了過來,身上并未穿戲裝,就是尋常的休閑裝和運動鞋,一把漆黑的長發(fā)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致的五官。 可能是太陽過于耀目,讓他覺得眼睛被灼的難受,不由得垂下了眸子。 耳畔回響著昨晚吃飯時助理成悅所說的話: 剛才希平姐發(fā)消息來,讓我一定要叮囑你,切記不要跟言晏走得太近啊!這個女人的名聲壞透了,網(wǎng)上公認的狐貍精,提起她沒有一句好話,凡是跟她有關(guān)系的男的都沒好下場,還好玢輝的少董及時抱上了肖霈霈的大腿,不然遲早要被那個女人拖垮。 就連網(wǎng)上算命的都說了,那女的命相過硬,一般人hold不住,為了你的事業(yè)和名聲,也為了讓粉絲們安心,你一定要離她遠點啊…… “小靳,小靳……”副導(dǎo)演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急忙回過神來應(yīng)了一聲,抬起頭看到他有些不悅的皺眉道:“你是沒有休息好嗎?怎么還走神了?” 靳安很不好意思,急忙道歉。 “好了,好了,都打起精神來,我知道這里氣候干燥日照又強,但難受的可不只是演員,全組多少人陪著呢?言歸正傳吧,小何,小李!” 他揚聲喊了兩個臨時演員過來,對言晏和靳安說,“這是你倆的替身,近景馬虎不得,剛才跟他們探討過這場戲的走位了,我讓他們演一遍,你倆仔細看著?!?/br> 言晏和靳安忙點頭,聚精會神的站在一邊瞧著,不過幾分鐘的鏡頭,但卻光角度就實了半個多小時。 完了后替身退下,言晏和靳安忙走到了鏡頭前的有效區(qū)域。 副導(dǎo)演摘下帽子扇了扇,“就按照他們那樣來一遍吧!” 靳安依言伏倒在淺灘上,閉著眼睛做出昏迷的樣子。 “放松,對,自然一點。臉動右邊偏一下,你往左的話正好對上太陽,眼皮一眨就穿幫了?!备睂?dǎo)演在邊上指揮著。 靳安調(diào)整好了姿態(tài),副導(dǎo)演便轉(zhuǎn)過來跟言晏講解了一番。 言晏醞釀了一下情緒,眉頭微皺面上流露出不耐之色,雙手抱臂走過去抬腳踢了他一下。 副導(dǎo)演搖頭道道:“不對!” “什么不對?”言晏忙下手臂,有些納悶的問。 “力道不對,按照劇情你可是一腳把他踹翻的?!彼忉尩馈?/br> “不是,是踹醒的?!苯埠鋈槐犻_了眼睛,辯解道?!八吡宋乙荒_,我自行翻身的?!?/br> “暫時先按踹翻吧,到時候我再跟王導(dǎo)商量。她不是武功高強的女俠嗎?一腳踹翻個人不成問題?!备睂?dǎo)演說。 靳安便閉上了眼睛。 言晏有些為難,“那我這力道怎么把握?太輕了顯得假,太重了把人踹疼也不行???” 副導(dǎo)演說,“這個力道得你們自己把握,你得給他一個巧勁,讓他能借力自己翻個身?!?/br> 于是重新來過,言晏來回踹了十來次,依舊找不到合適的力度和角度。 副導(dǎo)演卻也不急,“你們自己摸索吧!”說著便走到一邊的棚底下坐著喝水去了。 靳安趴在那里不好受,烈日之下穿著黑衣,感覺整場下來都快被烤焦了。 言晏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本來倆人就不熟,一上場就踢人十幾回,真是滿心的尷尬和歉疚。 她索性走過去蹲在靳安旁邊,低聲跟他商討著。 副導(dǎo)演一瓶水喝完,就聽到那邊言晏大聲叫道:“導(dǎo)兒,可以了,您看怎么樣?” 她說著演示了一番,她一腳踹過去,半昏迷的靳安順勢翻了個身,劇烈咳嗽著爬了起來。 “ok,繼續(xù)!”副導(dǎo)演揚手道。 言晏點了點頭,搶身過去并指如飛,在靳安胸前猛點了幾下。 靳安面泛震驚,掙扎的紅了臉,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微微仰望著她。 “你是什么人?”言晏雙手抱臂,得意洋洋的歪著頭問道。 靳安又咳嗽了幾下,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和低啞,正欲開口時卻忽然尷尬的別過了臉。 第4章 chapter 03 磨合 “怎么回事呀?”副導(dǎo)演放下瓶子走了過來。 “小靳,你忘詞了?”他有些好笑的說,“我好像記得你背臺詞挺快的嘛?” “要是說不出口的話,那找編劇改一下?”言晏自然知道原因,忍住笑好心的提議。 副導(dǎo)演這才明白過來,有些哭笑不得的說,“編劇這會兒可不在現(xiàn)場,改詞沒那么容易。你們倆對手戲不多,臺詞都是編劇精心審核過的。你這輕輕松松給人改了,人能答應(yīng)嗎?先過了王導(dǎo)那一關(guān)再說吧!” “咳咳,還好了。對不起,我醞釀一下?!苯灿行┍?,讓她對著言晏的臉講這句詞,還真有點心理負擔(dān)。 他斂容正色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用執(zhí)拗和認真的語氣說,“你跟我走,去見我娘!” 言晏愣了一下,隨即笑彎了腰,她一邊暗自揣摩著角色的心理,一邊伸了個懶腰踱過去悠悠的說,“本姑娘很忙的,沒空陪你玩過家家。自便吧小兄弟……” “言姐,是小兄弟你自便吧!”邊上的助理小聲提示。 言晏臉頰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重新說,“小兄弟你自便吧,念在你算是、念在你剛才算是、算是助我一臂、助了我一臂之力,所以我現(xiàn)在、我救你一次,以后、以后……” 副導(dǎo)演瞥了她一眼,“臺詞得下功夫,雖說有后期配音,但演員的口型和情緒也得跟上。這一磕巴,氣氛立馬就不對了。” 言晏吐了吐舌頭,慌忙道歉,“是是是,我知道了,下回一定注意?!?/br> 那邊助理忙拿著劇本跑了過來,言晏反復(fù)看了幾遍這才記住。 這場戲還算順利,臺詞記住后副導(dǎo)演又給她調(diào)整了一番語氣,就開始排演下一場了。 河壩下邊搭著一個破爛的小帳篷,彼時靳安已經(jīng)落入追兵手中了,但其實是詐降,為的是等言晏自投羅網(wǎng)。 這場戲涉及到武打部分,而導(dǎo)演王景平幾部成名之作便是武俠劇,所以對此頗有經(jīng)驗,忙完手頭的事就急急趕來了。 武指和替身也都到齊了,正圍著幾匹馬站在一起和副導(dǎo)演聊接下來的分工問題。 帳篷里面略有些狹窄逼仄,攝像師等擺好機器調(diào)好角度時道具組也埋好了木樁,然后將靳安雙手背后用鐵鏈捆在了木樁上。 “小靳啊,你這場戲就是守株待兔,表面不動聲色,但言晏上鉤后你心里還是要有幾分激動和喜悅的。畢竟你此次的使命就是把她帶回去,但是第一次太莽撞了導(dǎo)致任務(wù)失敗,所以后來留了心眼,故意被追兵抓到。當然,他們并不知道你是想借他們的手找到逃走的朝華公主?!备睂?dǎo)演滔滔不絕的講述著。 導(dǎo)演王景平走了進來,大家忙轉(zhuǎn)過頭打招呼。 “王導(dǎo),言晏那邊準備好了?”副導(dǎo)演上前問道。 王景平點了點頭,背負雙手巡視了一番,“開始吧!” 然后他走到監(jiān)視器后的椅子上坐下,副導(dǎo)演匆匆出去了。 言晏在外面,試探了一番后悄悄掀開簾子彎著腰進來了。 劇本里設(shè)定的是此時帳篷中黑乎乎的并未點燈,所以她需要做出看不清的樣子四處摸索。 “孫大哥,孫定,你在哪里?”她壓低聲音問道,然后把手探進懷里做出摸火折子的動作,晃亮后緩緩直起腰來,看清了帳中被捆縛在木樁上的人。 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自然免不了吃了一驚,但是認出那人時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笑了一下熄滅了火,走過去低聲道:“原來是你啊,可真巧!” 靳安淡淡道:“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有人告訴我,這里關(guān)著我的同黨,所以我就來了,結(jié)果誰想到是你呢?你不是很厲害的嗎?”言晏幸災(zāi)樂禍的說。 …… 王景平皺著眉,直到他們對完詞這才起身走了過來,眼中流露出不滿,“小靳,你這語氣不對,哪兒來的一股子幽怨?你現(xiàn)在并不是真的受制于人,而是處于隨時都可以離開的狀態(tài)。當然,你留下來就是為了等言晏,但你并不確定她會不會找來。所以你對她是沒有期待的,怎么會有幽怨和失望?” 靳安活動了一下僵麻的手腕,暗自琢磨了一下,“我的情緒應(yīng)該還停留在初次見面那天,河邊一醒來就被她點了xue,這才落入追兵手中的。所以此刻看到她,應(yīng)該還是有怨氣的吧?” 王景平說,“你理解的沒錯,可這情緒是很微妙的,不僅有怨,還有竊喜和得意,你得把握好度?!?/br> 然后他才轉(zhuǎn)向言晏說,“雖說朝華死的那場戲還沒拍,但作為演員就得有隨時切換身份的本能。對他來說你是同一個人,但這回跟上回不一樣了。因為你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人生一個最大的轉(zhuǎn)折,就是那個轉(zhuǎn)折徹底改變了你的人生軌跡甚至處事風(fēng)格。你雖然還是朝容,但已經(jīng)是朝容2.0了,以后還會逐步升級為3.0、4.0,這些層次該怎么界定,你心里有數(shù)沒?” 言晏認真的聽著,有些愧疚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