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伸著手，“快點，一會兒他該醒了?！?/br>
    跟了整整五天，終于找到機會，當然不想節(jié)外生枝。

    珠兒只得把腰帶解給瑾瑜，心里嘀嘀咕咕，為什么這個雷鋒不用自己的腰帶，非要她一個女子把腰帶解下來捆這個無賴！

    瑾瑜接過腰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的腰帶要是沒了，回家怎么跟冬青交代？

    頓了頓，一拍腦門，又把腰帶還給珠兒，喃喃自語，“睡眠不足害人不淺啊……忘了這家伙也有腰帶……”

    把賴頭提到椅子上，抽了賴頭的腰帶，手腳麻利捆起來。

    珠兒拿回腰帶：“……”

    瑾瑜看著賴頭，沉下臉握了握拳頭，提起桌上的冷茶水，轉(zhuǎn)臉卻看到珠兒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只好又掛起笑容，“嘖……你還不走？趕緊走，往南邊走，哪邊是南知道吧？我還有點私事，怕嚇到你?！?/br>
    “快走，喏，從那邊一直走，你就能回到家里，抓緊時間去躲躲?！?/br>
    瑾瑜把珠兒推出門外，看著珠兒走遠，轉(zhuǎn)身從里面把門插起來，進到耳房一壺涼水就潑在賴頭臉上。

    賴頭兩眼茫然，他正準備整治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結(jié)果兩眼一黑就沒了意識。

    幾個呼吸后，賴頭恢復清明，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椅子上，一個魁梧的男子站在身前，擋了大片的光，陰影讓他看不清男子的臉，一時氣急敗壞。

    “你是誰？知道我是誰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管我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是誰雇你去南巷砸點心攤的場子？”

    聞言賴頭頓了頓，突然笑起來，“哈哈哈你要為那兩個農(nóng)婦出頭？別傻了，我不會透露雇主姓名的，只能告訴你，胳膊擰不過大腿?！?/br>
    瑾瑜思索一瞬，看樣子，雇了賴頭的人在明山鎮(zhèn)有幾分身份，至少跟他的等級差距很大。

    明山鎮(zhèn)有幾個稱得上大腿的人？瑾瑜心里有了些譜。

    不過，他費心費力可不是為了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是嗎？”瑾瑜陰笑一聲，順手摔碎了桌上的茶壺，成功獲得一地碎片。

    撿起一塊裂口很薄的碎片，繞到賴頭身后。

    賴頭不由得心里一慌，色厲內(nèi)荏，“你想做什么？要是我出什么事，我手下的人不會放過你，從此你別想在明山鎮(zhèn)過活！”

    “哈……你出什么事，你的手下難道不是應(yīng)該忙著爭這個老大的位置？”

    說著，手上用勁，瓷片薄薄的裂口順著賴頭指甲縫嵌進去，頓時賴頭哭嚎得像一頭一百八十多斤待宰的豬。

    瑾瑜慢悠悠往里面推瓷片，慢慢的往上挑，挪一點，賴頭的叫聲更甚。

    “你想好了嗎？左右這里獨門獨戶的，又沒人能聽見你的嚎叫，你的手下以為你正在溫柔鄉(xiāng)里欲死欲仙，我們可以像這樣玩上幾天，十個手指甲，還有十個腳趾甲，還有近三十顆牙齒，我們一個個來，不急?！?/br>
    賴頭平息了些許哭嚎，卻咬著牙不見開口。

    “哦，我知道了，看來你沒玩夠?！?/br>
    瑾瑜面無表情，手上越發(fā)用勁，“你知道我為了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嗎？我連續(xù)四五天跟著你，知道你家在哪里，知道你常去哪里?！?/br>
    “還有啊……我身邊這頭是狼，為了跟蹤你，好幾天沒好好吃rou了，等我玩夠了，就把你的rou一點點片下來，給我的狼做口糧，你看著它吃?！?/br>
    “住手！”賴頭直喘粗氣，指尖疼得抽搐，一刻不停。

    如果不說，身后這個瘋子可能真的會說到做到，畢竟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瑾瑜果然停下了手，笑道：“怎么？你想明白了？”

    “是林員外，東邊的林孟遠，就是前段時間死了的林老二他哥，這下行了吧？放開我。”

    瑾瑜垂下眼皮，停了片刻，將手里帶血的瓷片一丟，“放開你，你當我傻?。俊?/br>
    硬比起來，他根本沒有這個賴頭壯實，放開賴頭還得了？

    “三狼，我們走吧?！?/br>
    瑾瑜抓起賴頭的衣裳擦了擦手，帶著三狼往外走，背后傳來賴頭的咒罵聲。

    “你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瑾瑜默默翻個白眼，把賴頭的聲音拋到腦后，賴頭這種人居然好意思指責他的人品？

    不過剛剛真是演技爆發(fā)，他都快要相信自己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了，可能是跟冬青學的，誆起人來不帶臉紅的。

    他在地上留了那么多瓷片，賴頭要是想走，半天時間就能用瓷片割開那根腰帶。

    如果賴頭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到，那還是餓死算了吧，這智商活著也只能蠢死。

    或者，賴頭手底下的某個小嘍啰發(fā)現(xiàn)他們老大好幾天不見蹤影，過來找找。

    瑾瑜一路回到家，冬青不顧瑾瑜一身臭味兒，抱住就不撒手。

    “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先讓我去洗漱一下，我快被自己熏死了。”

    為了跟蹤賴頭，瑾瑜連續(xù)五天沒有洗漱，除了衣裳不破，基本跟乞丐沒有差別。

    冬青眼眶紅紅的，心里又氣又慶幸，抬手捶了瑾瑜一拳。

    “下次再也不許這樣！”

    瑾瑜握住冬青的手，輕聲哄道：“好好好，再也不會有下次，等我收拾干凈再做計較，不出意外沒幾天我們就能出攤了。”

    第44章 牽制

    瑾瑜燒了兩大桶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刷一遍。

    換上干凈的衣裳，長吁一口氣，渾身舒爽。

    “還是家里好，做什么都方便。”

    冬青將瑾瑜的臟衣裳拿出去，從里面掉出一本裝訂書，冬青好奇的拿起來，卻是一本大黎簡史。

    “你買了新書？”

    瑾瑜伸手接過，“盯梢時無聊得緊，忘了帶書過去，就買來消磨時間的，事跡記載還挺全面的?！?/br>
    “應(yīng)該與我說的沒太大出入，只是細節(jié)部分我記不大清楚，你看書就能看到我遺漏的部分?！倍嗄弥律殉隽碎T。

    瑾瑜看了看手里的書，沒想到自己妻子接觸過的事會記載在史書里，這感覺有些微妙。

    黎國自開國到現(xiàn)在，只有一百一十七年，算上太祖一共經(jīng)歷四代君主，算不上時間長。

    開國以來天下都還挺太平，沒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能算得上大事的，就是十七年前幽州之主南陽王造反一事。

    黎國自始只有兩位有封地的王爺，一個是南陽王，封地幽州；另一個是湘王，封地廊州。

    最初的兩個王爺是開國功臣，立國之后太祖皇帝將二人封王，各賜一洲，永久世襲。

    過了這么多年，皇位還是皇位，王爺封號也未變，但承接的人不再是當年的開國鐵三角，終究生了間隙。

    現(xiàn)今已故的先皇意圖收回封地，導致南陽王謀反，還未正面開戰(zhàn)南陽王便遭到圍殺，南陽王滿門盡滅，幽州被收回，封號廢黜。

    老湘王協(xié)助先皇斬殺了南陽王一族，平反有功，所以依然是廊州之主。

    只不過多了許多限制，不允許擁有軍隊，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按謀反之罪論處。

    地方官員也由朝廷統(tǒng)一配備管理，湘王名存實亡，有封地卻沒有實權(quán)，相當于一個閑散王爺。

    不過，這個閑散王爺并不是一無是處，好在家底豐厚，廊州之內(nèi)大小事宜都是經(jīng)他之手上報朝廷。

    這事之前冬青有跟瑾瑜說過，說現(xiàn)在的湘王一表人才，老湘王有意與柳知府結(jié)親，只不過人選一開始是柳家大姑娘。

    二姑娘十分中意湘王，冬青就與二姑娘設(shè)計把大姑娘擠了下去。

    湘王與柳家結(jié)親，其中緣由，只不過是因為看中柳知府的權(quán)利與地位。

    朝廷的官員，本來為了起到牽制作用，但結(jié)親后兩廂合作，是雙贏的局面。

    王妃換個人選也無傷大雅，柳二姑娘順理成章嫁過去成了湘王妃。

    瑾瑜嘆口氣，高門大戶的事還真是復雜，過去的十年，真是辛苦冬青了。

    洗干凈了的瑾瑜神清氣爽，放下簡史取了紙張，提筆書信。

    冬青從外面回來，歪著頭看瑾瑜寫些什么，只看了兩行就覺得太出乎意料。

    “林員外？！那個被鄉(xiāng)民稱頌的林大善人？”

    瑾瑜點頭，“對，就是那個林員外，林大善人，可笑吧？表面光鮮亮麗，背地里齷齪骯臟?！?/br>
    “可……我們的點心生意只是小生意，林員外在鎮(zhèn)子上也沒有點心鋪子，我們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威脅，他為何要大費周折做這種事？”

    冬青百思不得其解，她之前猜測是街對面的點心鋪子雇了賴頭來找茬，因為她們雖然是小本生意，但生意還算不錯。

    后來還猜測過月娘。

    明山鎮(zhèn)上為了省錢的人很多，瑾瑜的挑花刺繡有了陳君然加持，接單量大增，著實搶了金線坊不少生意。

    結(jié)果，千算萬算，就沒有想到是與刺繡和點心毫無干系的林員外。

    他這般作為到底圖什么？

    “不不不?！辫[了擺手，“我在鎮(zhèn)上待了四五天，可沒有只跟著賴頭，還發(fā)現(xiàn)了其他很有趣的事?！?/br>
    “什么趣事？”冬青接話一問，這趣事，可能與林員外為何要雇賴頭來找茬有關(guān)。

    “月娘，是林員外的姘頭?！?/br>
    “啥？！”

    冬青萬分震驚，萬萬沒想到月娘竟與林員外有關(guān)系，還是這種關(guān)系！

    “你真弄清楚了嗎？”冬青有些不信。

    “我何時對你說過假話？”瑾瑜將事情始末細細說來。

    冬青懷疑過月娘，他自然也有所懷疑，跟蹤賴頭的間隙便去查了查月娘。

    白日見過林員外去過幾次金線坊，瑾瑜并沒有在意，后來看到林員外深夜造訪金線坊后院，才留了個心眼。

    最后，從賴頭口中確認了雇主，連上前因后果，只能是月娘與林員外關(guān)系不一般。

    林員外為了給月娘出頭，要把被搶走的生意搶回來，故而找了賴頭來破壞挑花刺繡的生意。

    至于兩人的關(guān)系怎么個不一般，瑾瑜做了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