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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門青云路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章材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甩著袖子走遠(yuǎn)了。

    瑾瑜覺得十分好笑,他仿佛看到章材是生氣的噘著嘴離開的。

    不過他前后加起來都快三十歲了,還跟一個青少年見勁兒,好像也好不在哪兒去。

    看了看身邊幾人的神色,干咳一聲,負(fù)手站得正經(jīng),聽主考官一個一個的念名字。

    李言卿心里有些僥幸,想著主考官是不是能念到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第十名也行。

    越往后,便越失望一分,或許他應(yīng)該更盡力些。

    前十余年都抱著在明山鎮(zhèn)當(dāng)個土財主的想法,好像并沒有盡全力讀過書。

    轉(zhuǎn)臉看著瑾瑜,別人天賦如此優(yōu)異,卻依然不見懈怠,也不怪別人能夠名列第二。

    主考官念完前十,邁著公府步遠(yuǎn)去,場下的人喧嘩聲大了起來,榜前看了自己想看的離開,人漸漸少下去。

    陳君然與李言卿順勢往前走,緊張得手心有些冒汗。

    陳君然是本來就緊張,而李言卿本來覺得無關(guān)痛癢,此次不中下次再來就是。

    但因為瑾瑜名列第二得了亞元,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沖擊。

    每個洲錄取舉人的名額有限,以文章綜合優(yōu)劣排行,排名超出錄取名額外便是落榜。

    在定額內(nèi)的稱正榜,正榜錄取后還可錄取副榜,錄取對象是文理優(yōu)秀但超出定額外的落榜者。

    不過副榜開啟甚少,因為錄取名額不算緊缺,文理優(yōu)秀者都能在正榜留名。

    副榜開啟時一般都是當(dāng)年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普遍素質(zhì)中上,無法取舍。

    李言卿擠到了前邊,伸長脖子往榜上看,因名字眾多,乍一下還看花了眼。

    再仔細(xì)掃過去,在榜單尾巴上看到了陳君然的名字,顧不上自己,回頭朝陳君然喊。

    “君然!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真的嗎!”陳君然被這消息一激,只覺得頭腦發(fā)熱渾身是勁兒,三下兩下就擠到李言卿身側(cè),順著李言卿所指看過去。

    果真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頓時喜不自禁,一把將李言卿抱個滿懷。

    “我中了!哈哈哈!”

    他從上次落榜,就渾身緊繃,后與書奮戰(zhàn)三年,如今不負(fù)所望,當(dāng)真中了個舉人,回去也能跟老父交代了!

    李言卿被陳君然勒得喘不過氣,趕緊去掰陳君然手腕。

    一下居然沒掰動,平時看陳君然斯文秀氣,這被喜訊一激,力氣大得驚人。

    “你先放開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陳君然這才閃電般收回手,面色微赧,“對不住啊言卿,是我太高興了,一時沒控制住力道?!?/br>
    看陳君然笑這么開心,李言卿欣慰的擺了擺手,“無事,中了就好?!?/br>
    陳君然又是一笑,突然想起不知道李言卿有沒有中榜。

    “你呢?你看的自己的名字了嗎?”

    忙轉(zhuǎn)臉從榜首看下來,雖然李言卿在他后一年進學(xué),但李言卿是以廩生進學(xué)的,才學(xué)文理應(yīng)該在他之上才是,所以往前找準(zhǔn)沒錯。

    但看到了他的名字也沒看到李言卿的。

    正奇怪時,看到這張大榜后面還貼了一張小很多的帛錦。

    雖然隔得遠(yuǎn)了些,看不清具體字跡,但還是能看到上面寫的是名字。

    使勁兒擠過去,發(fā)現(xiàn)今年居然開了副榜,因為今年廊洲只有一百五十個名額。

    上次陳君然應(yīng)試還有一百八十個名額的,這次不知為何會減少了。

    不過就算上次一百八十個名額,他也還是沒有中榜。

    副榜上寫著寥寥數(shù)人的名字,李言卿的名字赫然在列。

    雖然只是副榜,但聊勝于無,除了是定額外,聽上去不是那么體面之外,這個榜中的舉人跟正榜沒有什么差別,一樣是候補官員,明年照樣能去參加禮闈。

    陳君然興高采烈招呼李言卿,“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李言卿心里有些了然,原來他是副榜取中的。

    說不失落那就是胡說,哪怕他中了舉人,是那些落榜之人萬分羨慕的事。

    都是因為對比,與他同行的兩人,一人得了亞元,一人在正榜末尾,只有他落到了副榜上。

    瑾瑜向他展示了何為天賦異稟,陳君然向他展示了何為勤能補拙,他向自己展示了臨時抱佛腳只能上副榜。

    不過看陳君然興高采烈的模樣,他竟也頹廢不起來,心里本是失落的,卻莫名其妙跟著笑。

    李言卿生性豁達,笑著笑著就釋然了,左右他都中了舉人,跟陳君然和瑾瑜還在同一起點上,今后跟著陳君然一起奮戰(zhàn)就是,總不能比現(xiàn)在更壞。

    當(dāng)下跟著陳君然擠出人群,回到瑾瑜跟前。

    瑾瑜期盼的看著兩人,“怎么樣?咱中了沒?”

    廊洲只有數(shù)十個縣城,今年的錄取名額就代表每個縣至少有四五人能夠中榜。

    他在縣學(xué)里不是死讀書,看過不少同窗的文章,覺得陳君然和李言卿的才學(xué)能排前十,肯定有機會榜上留名。

    “中了!咱三都中了!”

    陳君然眉飛色舞,根本藏不住事,李言卿本來還想賣個關(guān)子,這下徹底暴露了。

    陳君然還特別來勁,“哈哈哈今年我們明山鎮(zhèn)在縣學(xué)要揚名了!出了三個舉人!上次方興鎮(zhèn)出了三個,可把他們樂壞了,身為方興鎮(zhèn)人都覺得高我們一等,這下看他們還怎么牛氣?”

    瑾瑜嘆息,拍了拍陳君然的肩,“嘿君然,歇會兒,你別積壓太久一朝釋放過了頭。我聽說有個叫范進的人,一朝高中都高興瘋了,還是被人一巴掌才打醒的,你要是那樣,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看見我的巴掌了么?我這一巴掌下去,可能把你下顎骨都敲碎了?!?/br>
    “……”李言卿看著瑾瑜那老繭還沒褪干凈的大巴掌,覺得無言以對,要是瑾瑜盡全力打陳君然一巴掌,他都害怕陳君然會被打傻。

    陳君然被瑾瑜說得有些害怕,他好像是有些高興過頭,好不容易中榜,高興瘋了可不行!

    不是中了舉人就能高枕無憂,所有中榜者的考卷,在限期內(nèi)要送去都城禮部,由磨勘官逐一進行審查。

    若有文體不正,抄襲,朱墨卷面不符,或是答非所問的情況,便會被革去舉人功名。

    想到此處,陳君然趕緊收斂一下自己張揚外泄的情緒。

    雖然他問心無愧,但世事無常,不到最后就沒有定數(shù)。

    另外,他好像沒聽說過范進這么個人?能得亞元的人就是不一樣,所看所聞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小圓看著幾人高興的神情,提議道:“既然三人都中了舉人,何不去吃酒慶祝一番?”

    她雖然沒接觸太多考功名方面的事,但也知道能中舉人不得了,算是人生大事,一定要好好慶祝才是。

    不待三個男子說話,冬青就道:“成,今日我下廚,好好犒賞你們?nèi)慌e人老爺,小圓給我打下手,你們等著吃就好?!?/br>
    瑾瑜無奈搖著頭,看冬青和小圓丟下他們?nèi)耍铰妮p快采購食材去了。

    說起來老爺竟然是一種尊稱,他一直以為要大戶人家上了年紀(jì)的才叫老爺。

    先入為主的印象,別人稱他為舉人老爺,還有些不習(xí)慣,畢竟他才二十多歲,陳君然和李言卿更是才二十一。

    瑾瑜跟著李言卿陳君然慢慢悠悠逛回客店,冬青和小圓買了許多好吃的,還買了一壇好酒。

    冬青的廚藝那是沒得說,幾人吃光喝盡,好不酣暢。

    按例,鄉(xiāng)試放榜第二日,所有中舉之人都要去參加一個官府舉辦的宴會,稱之為鹿鳴宴,由本州知州主持。

    據(jù)說宴席間要唱鹿鳴詩,跳魁星舞。

    說白了就是地方官為應(yīng)試舉子踐行,以此拉攏。

    舉人都有機會做官,萬一日后這一幫子人中誰人發(fā)達了,有事上門時也好說話。

    瑾瑜讀詩經(jīng)知道鹿鳴是詩經(jīng)中的一篇,但沒見過什么魁星舞,也不是很感興趣,第一時間就想知道能不能帶家眷參加。

    打聽了幾許,得知是可以帶家眷參加的,但僅限一至二人,總不能讓你拖家?guī)Э跀?shù)十人去吃白食。

    瑾瑜掰著指頭看了看,他也只有冬青和小圓兩人要帶,小圓還是丫鬟不算在內(nèi),剛好,不會超額。

    第二日一早,瑾瑜就拉上冬青和小圓,去了城里的成衣鋪子,要為二人選上一身體面的衣裳,與自己去參加鹿鳴宴。

    到了衣鋪子門前,瑾瑜才說出緣由,冬青歡欣的臉色慢慢淡了下去。

    “我便不去了,讓小圓隨你們?nèi)巳?。?/br>
    小圓不知道其中緣故,道:“姑娘,去吧,作為舉人老爺?shù)钠拮映鱿?,多長臉?若是姑娘不去,我去作甚?”

    瑾瑜知道冬青為何不愿去,廊州的知州是柳振寧,也就是冬青曾經(jīng)的主子柳二姑娘柳飄云的父親。

    若是出席,很可能撞見隨同出席的柳飄云。

    “冬青,如今我已經(jīng)是舉人,在旁人看來前途不可限量,哪怕是柳知府,也要敬舉人兩分,你是我的妻子,并無人敢對你不敬?!?/br>
    冬青搖頭,慘笑了一下,“你不懂,旁的州確實是知府主持鹿鳴宴,但廊州制式特殊,因為有個湘王,每次主持鹿鳴宴的,是湘王,所以我如果隨你出席,必定會看到湘王妃,我怕我會忍不住上前,質(zhì)問她為何要狠心將我發(fā)買,我到底何處犯了錯!何處對不起她!”

    瑾瑜杵著下巴,他倒是不知道這茬,但這是他參加的第一個宴會,無論大小,都想領(lǐng)著冬青一起去。

    伸手?jǐn)堊《嗉绨?,直視她的眼睛,“看著我,先忍忍,委屈一下,我給你承諾,他日我定爬到讓湘王奈何不得的地方,讓你以平等的姿態(tài),親自質(zhì)問她。”

    冬青愣愣看了瑾瑜片刻,心里感動卻又有些好笑,“湘王是世代承襲的王爵,你想與湘王同等姿態(tài),可真是野心不小,只怕爬個半輩子都爬不上去,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去質(zhì)問她?”

    瑾瑜見冬青臉色緩和,順勢蹬鼻子上臉,拉著冬青往鋪子里走,口中打趣,“來嘛來嘛,我想給你選好看的衣裳,打扮得美美的,把那什么湘王妃的光彩壓下去!”

    冬青嘴角彎了彎,任由瑾瑜拉了進去。

    瑾瑜都沒問冬青看上哪件,而是自己在衣鋪子里看了一圈。

    這家成衣鋪子看上去檔次不低,每套衣裳都有木頭架子撐起來,方便顧客看到各方面細(xì)節(jié)。

    瑾瑜在一套水藍襦裙前停住腳步,這身衣裳水藍為裙,淺粉上衫,裙邊繡著白色云紋,上衫領(lǐng)口袖邊圍繞翠色纏枝藤,十分粉嫩少女。

    瑾瑜覺得,冬青穿什么都好看,但他相中這套粉嫩又素雅的衣裳。

    “店家,麻煩將這套取下,我家娘子要試試。”

    伙計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了客官,這身衣裳容易沾染污跡,不方便試,我們會為你家娘子量一下尺寸,若是不合適可以整改?!?/br>
    瑾瑜摸摸鼻子,“那行吧,你給她量,若不合適,立馬整改,傍晚之前要穿?!?/br>
    伙計叫了店里的裁縫姑姑來給冬青量尺寸,瑾瑜趁著間隙又給小圓挑了一身暗色些的衣裳,襯她丫鬟的身份,不至于丟面兒。

    小圓身型高挑,瑾瑜選的那身衣裳剛好合適。

    雖然瑾瑜給冬青選時也注意了長短,但還是覺得確認(rèn)一下比較好,免得眼神出了差錯,不合身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