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旁人沒有注意大伯與趙氏的小動作,冬青沉吟一瞬,道:“一會兒她們幫忙的會來取自家家什,每個人分點吧,拿回去吃一頓也好?!?/br> 瑾瑜點頭,“嗯,這個法子好,陳叔,大伯,你們先看看,把喜歡吃的拿走,剩下的再分給其他人?!?/br> 趙氏喜笑顏開,“唉好好好。” 當即取了自家的兩個鍋子,拿著木勺一個勁兒往鍋里挖飯,再用另外一個鍋子把rou湯倒走,土豆白菜挖了幾大勺。 村長家二兒媳劉氏看趙氏的做派,立刻不甘示弱,取來鍋子與趙氏一起往自己鍋里裝東西,一個賽一個厲害。 “……” 眾人無話可說,就看著兩人撅著屁股在那裝東西了。 村長干咳一聲,給二兒子陳君安使了個眼色。 陳君安會意,上前拉了拉自家媳婦兒,“差不多了,拿回去吃不完也是浪費,還不如分給其他人做個人情?!?/br> 劉氏看趙氏動作不停,剛想反駁,就看瑾瑜的大伯干笑幾聲,把趙氏拉開了。 趙氏瞅一眼鍋子,見兩個鍋子都快滿了,就隨大伯把她拉開,也夠吃個兩三頓的,聊勝于無。 趙氏歇了動作,劉氏看看自家鍋子,好像比趙氏的淺了些。 趁著陳君安不注意,又挖兩勺,跟趙氏的差不多才作罷,心滿意足讓陳君安幫忙端回家去。 瑾瑜除了覺得好笑,再無別的想法。 冬青逐一把鍋具碗筷還給村民,順便讓她們舀上一些飯食帶回去。 眾人自然笑逐顏開,順應(yīng)的領(lǐng)了這個情。 午飯過后,瑾瑜召集工人,讓翠枝大狗和李老漢夫婦先帶著眾人回城,李林一同跟著去趕制挑花刺繡,把生意顧好了才是正道。 “誰看到三狼了嗎?”都要走了,翠枝才想起三狼來。 縣城家里沒人,是帶了三狼一起回來的,只是白天很少見到三狼的身影,夜里也是半夜才回來。 冬青道:“我看它往山里去,就算它沒甚狼性,但終究是狼,也許想回去看看也不一定。” 瑾瑜往山頭看了看,道:“這樣吧,你們先回去,一會兒我去那邊喊一聲,讓它跟我們一道走?!?/br> “那成,我們先走了,你們路上注意著些?!?/br> 瑾瑜揮手與眾人道別,目送她們爬上羊腸小路,消失在前山郁郁的林木中。 冬青和瑾瑜又在大伯家待了一日,第二天與陳君然約著去李員外家赴宴。 李員外家宅子很大,青磚灰瓦紅院墻,門前鋪砌石板路,偶有穿著樸素的丫頭仆婦進出。 陳君然對李員外家的格局輕車熟路,直接就帶上瑾瑜與冬青,去了后院的小花園。 說實話,瑾瑜有些羨慕李員外這樣的生活,在明山鎮(zhèn)首屈一指,家財雖比不得名門財閥,卻也衣食無憂過得愜意。 怪不得李員外考了舉人卻沒往官場走,換做是他有這些家底,他也不愿去爾虞我詐的官場,而是帶著嬌妻兒女,在小鎮(zhèn)過著悠然自得的小日子。 幾人剛站定沒一會兒,一明媚少女如一只彩蝶般,衣袖裙角翻飛,翩然而至。 “君然哥哥!” 李湘棉一路急行,人未到跟前,欣喜之聲已入耳中。 陳君然已經(jīng)習(xí)慣李湘棉這般靈動的身影,每次來到李員外家,不出一刻,就能看到李湘棉鮮明的笑容。 李湘棉沒想到還有旁人在場,一時赧然,假裝不在意,動作卻矜持不少。 看著冬青,李湘棉覺得越看越眼熟,終于一些情景電光火石的從腦海閃過。 “你是之前在集市刺繡的那個……jiejie?” 冬青點頭,道:“嗯,是我,久違了三姑娘?!?/br> 李湘棉又看到冬青身側(cè)的瑾瑜,好奇道:“你為何會在這?是來參加宴會的么?” 陳君然與李湘棉解釋來龍去脈,李湘棉櫻唇微張,顯得有些驚訝,沒想到去年冬青還在街上賣點心,今年就成了舉人老爺?shù)钠拮印?/br> 看陳君然和李湘棉互動,冬青心里偷笑一下,拉了拉瑾瑜的衣袖,“瑾郎,我第一次來李員外家,不如我們四處看看風(fēng)景如何?” 瑾瑜附和,“自然,那就陪我家娘子四處看看。” 兩人說著,離開了小花園,把地方騰給陳君然與李湘棉,暗戳戳盼著他們修成正果。 面對自己的心上人,李湘棉和陳君然都是有些拘謹?shù)摹?/br> 陳君然突然說道:“待我明年從都城回來,就來娶你,等我。” 說完不敢看李湘棉的眼睛,急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言卿需不需要我搭手。” 幸福來得太突然,李湘棉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會等……” 轉(zhuǎn)身扶著自家丫鬟的肩膀,前后搖晃,“小梨你聽見了嗎?君然哥哥方才說明年會來娶我!” 小梨被搖得頭暈,忙應(yīng)道:“聽見了聽見了姑娘,您再搖下去,小梨都要見不著姑娘嫁給陳公子了?!?/br> 李湘棉興高采烈,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家爹爹。 來到正堂,卻又看見陳君然李言卿和瑾瑜三人,正與李員外相談甚歡,只得把腳收回去。 先等等,等晚上宴會散了,再告訴李員外不遲。 李員外很是欣賞冬青夫妻二人,覺得李言卿與這樣的人結(jié)交,于李言卿有利,比那些只會吟詩作對的文人強太多。 宴會還算圓滿,人李員外辦的宴席叫宴會,他們辦的就只能叫宴席。 因為他們宴請的是一眾村民,只為了吃喝圖個喜慶吉利,而李員外則宴請了明山鎮(zhèn)大大小小排得上號的人物,圖的是互惠互利。 外加炫耀,不僅自己是舉人,自己的兒子年紀輕輕也考上了舉人。 特別是對年輕時的情敵林員外,李員外是一點情面都沒留,親自提筆給林員外寫的請柬。 你考數(shù)次沒能中舉,而我家有兩個舉人! 李員外還著重感謝了瑾瑜當初那封信,讓他把林員外整治得猶如一條瘟犬。 說起這些事,李員外哈哈大笑,透著道不盡的爽意。 瑾瑜突然覺得李員外像個老頑童般幼稚,但只想說做得好! 幾人在李員外家歇了一夜,次日啟程進了縣城。 到了縣城后,三人馬不停蹄去了學(xué)院,找老師指點會試要點,盼著一次就能金榜題名。 如今快九月下旬,明年二月初九就要考會試第一場,他們還有數(shù)月的時間,絲毫不能懈怠。 其中還有除去趕路的時間,趕路雖然也能學(xué)習(xí),但終究難以專注。 黎國沿用了前朝的都城,定都晉安。 晉安所處之地,是黎國七州當中最大的州,雍州。 廊州距雍州的距離雖然不算最遠,卻也不短。 一些買不起代步工具的考生,要步行至?xí)x安應(yīng)試,至少冬月就要啟程,走上個三月有余,才能在第一場考試之前趕到晉安。 所以才會有趕考一說。 而瑾瑜準備與陳君然李言卿同行,買一匹馬代步,一月左右就能從廊州到達雍州晉安。 他們應(yīng)該是開年才從廊州啟程,在二月初五之前到達即可。 參加科舉考試,縣試府試與院試對文字筆跡沒有很大的要求,只需要卷面整潔字跡清晰。 從鄉(xiāng)試開始,就要求答卷必須使用臺閣體書寫,臺閣體寫得優(yōu)秀,無形中都能加分。 瑾瑜決定剩下的幾個月,用來鉆研字體與行文。 國情已了解得差不多,四書五經(jīng)只需要定時溫習(xí),再往行文和字體上加些分,應(yīng)該不至于落榜。 為此,瑾瑜專門借了楊天尋的手稿,看楊天尋的行文是如何遣詞用句,他只能依葫蘆畫瓢,希望到時候能把瓢畫得像葫蘆一些。 臺閣體則是一種方正、光潔又烏黑,大小平齊的字體。 講究色黑、結(jié)構(gòu)緊密、字體方正、大小一致。 在瑾瑜看來,特別像現(xiàn)代刻在碑石上的字體。 瑾瑜初始學(xué)寫毛筆字時,學(xué)的是正楷,與這臺閣體差距不算大,只是后來他寫得快了,會帶上前生略有潦草的習(xí)慣,往行楷方向偏移。 此前參加鄉(xiāng)試時,他花了些時間矯正,力求與模板范文一模一樣。 但因為鄉(xiāng)試前他需要鉆研的東西太多,用來矯正字體的時間太少,臨到考試前夕,沒能練得太熟。 在鹿鳴宴上,湘王還專門提點他行文生澀。 他只想說多此一舉,他自己什么樣自己心里難道沒點數(shù)?還需要湘王拿來做人情。 好在他曾經(jīng)的主職是畫畫,剩下這些時間用來臨摹字體完全不用擔(dān)心,他把日常能用到的字都找來臺閣體模板,就當是畫畫了。 臨摹別人的畫,對他而言小菜一碟。 不過還要與陳君然一起,時不時抽空點制幾套挑花刺繡新花色。 趙氏都能想到復(fù)制他們的花色去換錢,城里jian滑的人更多,而且他們還領(lǐng)著幾十個工人復(fù)制,動靜不小。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不少人從出售挑花刺繡的鋪子里買了各種花色,拿回去就復(fù)制十幾二十套的。 這山河縣,恨不得滿大街都是挑花刺繡了。 所以他們要一直點出新花色,才能維持此前的收入,單靠李林一個人,有些力不從心。 自挑花刺繡生意做起來,冬青就料到了這一天,所以心里不慌,只是讓李言卿的人手一直往外邊的縣城推銷。 這個縣城淪陷了,那就換個新的縣城,無論如何都有錢賺,直到黎國所有的縣城都被挑花刺繡覆蓋,她們也賺了足夠的錢,就轉(zhuǎn)行做別的生意。 而黎國有近千個縣城,挑花刺繡的生意,至少是還能做兩年的。 只是路途遠了的話運輸費用會增加,劃不來親自去推銷。 而且,旁人看到了商機,就會把依葫蘆畫瓢,招攬會作畫之人,再招攬普通工人參與復(fù)制。 山河縣在最開始幾個月讓冬青賺了幾千兩后,銷量開始下滑,每月凈利潤從七八百兩降到三百兩左右。 冬青就把這些余下的挑花刺繡,全部供貨給別的縣城。 有了足夠的供貨,兩個月后,最開始推銷的那兩個縣城也開始出現(xiàn)下滑跡象。 而且薄云縣的商鋪直言不再需要從山河縣供貨,因為他們自己已經(jīng)有能力點制挑花刺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