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瑾瑜看時機已到,書信一封,直直送去湘廊。 瑾瑜的信,與華元帝發(fā)兵的消息一前一后送到湘王手中。 湘王收到發(fā)兵的消息,如晴天霹靂,分明昨日都還一切安好,為何華元帝猝不及防就發(fā)兵南下? 正焦頭爛額,又收到瑾瑜的書信,心中稍微平定一些,也許李全有什么妙計能助他脫當下之困。 拆開一看,頓時怒火攻心,臉色極黑,氣得渾身發(fā)抖,“好你個李全!” 柳飄云見湘王神色不對,忙上前關心道:“王爺!出了何事?” 卻被湘王一把推開,跌坐在了地上。 柳飄云一臉茫然,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 湘王將瑾瑜的信摔在柳飄云臉上,“自己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柳飄云撿起飄落在地上的紙張,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滿字跡,筆鋒凌厲,氣勢逼人。 看完后雙目呆滯,整個人癱軟無力,“李全……竟為了冬青那個小蹄子出賣王爺……” 第89章 相接 柳飄云手里捏著信件,在地上呆了數(shù)個呼吸,抬眼看向面沉如水的湘王。 “王爺,您這是遷怒嗎?我不過是行主母之權,發(fā)賣一個丫頭罷了,我有什么錯?難道罪魁禍首不是您的父親?” 柳飄云萬萬沒想到,當初隨手撿回來的小乞丐,會是南陽王的遺孤,與湘王有著滅門之仇。 更沒想到,因為她隨意將冬青發(fā)賣出去,竟成了如今無路可退的導火索。 若是,當初她沒有將冬青發(fā)賣,冬青成為湘王的通房,是不是就不會遇見李全? 更不會與李全結為夫妻,便不會有如今李全將湘王的全盤計劃捅給華元帝。 湘王猛地轉(zhuǎn)身,死死盯著柳飄云慘白的臉,卻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李全洋洋灑灑幾頁紙,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陰錯陽差猶如虛構的故事。 故事中,冬青是主角,本生來富貴,卻孤苦半生。 而造就冬青舉目無親淪為乞丐的,是上一代湘王,也就是他的父親。讓冬青遭受背叛差點萬劫不復的,是當代湘王妃柳飄云,也就是他的妻子。 如今,當年棄嬰涅槃,嫁于手段了得的丈夫,將他多年的籌劃毀于一旦。 “如今說什么都無用,無論誰對誰錯,后果都要你我來承受,你好生領著馨兒與銘兒,留在王府?!?/br> 湘王迅速捋清楚雜亂的思緒,召集黨羽商議對策。 收到這個消息,柳振寧面容似乎一瞬蒼老許多。 這場突變之下,他的國丈美夢碎裂,只怕要淪落到滿門抄斬的境地。 “王爺,如今皇帝切斷了我們與晉安的聯(lián)系,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不成功便成仁,要么……棄城隱匿,待日后東山再起?!?/br> 湘王面露狠戾,視線掃過在場之人,“若我們棄城逃走,剩下的,就是華元老狗無盡的追殺,多年經(jīng)營一朝散盡,如何才能東山再起?” 陳君然立在后方,上前一步道:“下官老父哥嫂均是廊州人氏,若下官逃走,置他們于何地?下官愿誓死追隨王爺,奮力一搏?!?/br> 湘王看一眼陳君然清瘦卻挺拔的身姿,沒有懷疑。 因為陳君然與李全本就存有齟齬,他收買陳君然之后,告訴過李全,陳君然的名字,已經(jīng)寫入名冊當中。 “好!還有誰愿意追隨本王?若有人想要離開本王也不阻攔,趁如今沒有圍城,速速逃開?!?/br> 在場之人左右看一遍,陸續(xù)有人表態(tài),愿意與湘王同生共死。 他們在廊州都有根基,而且李全之前賑災時見過他們,既然李全向華元帝告密,他們的名字和畫像,大概出現(xiàn)在了通緝令上。 普天之下皆為王土,逃,又能逃出多遠? 柳振寧欲言又止,雖然湘王膽識過人還是他的女婿,但此次能勝的幾率太小,他不想承擔這個風險。 奈何在場無人退出,他作為湘王的岳父,若是跟湘王唱反調(diào),不利于士氣,湘王只會敗得更快,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柳振寧當年官職不高時,設法搭上老一代湘王,眼看勝利在望,卻突遭變故。 而后竭力登上知府的位置,與老湘王聯(lián)姻,這么些年獲利不少,寧肇這個女婿也讓他很滿意,如今又遭變故。 他已經(jīng)老了,再無年華與魄力,將一切都壓在湘王身上。 湘王正想對策,沒有注意柳振寧衰敗的臉色。 陳君然看著眼前的地形圖,道:“既然王爺準備與朝廷死戰(zhàn)到底,為何不占地為皇主動出擊?” 寧肇抬頭,“陳通判的想法,與本王一致,此刻起,立國為寧,我為開國君主?!?/br>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君然反應機敏,立刻下跪口稱吾皇。 旁人自然跟隨陳君然跪下,行君臣大禮。 寧肇道了平身后轉(zhuǎn)臉看向私軍統(tǒng)領,道:“林遇,朕命你為云騎將軍,即刻前去整集八萬大軍,率軍隊至廊州邊界,死守金雞城,不要讓朝廷軍隊踏入廊州一步?!?/br> 金雞城是廊州城池,雍州進入廊州的必經(jīng)之地,地形奇特易守難攻。 守住金雞城,廊州就是寧肇的地盤,自立為皇,必要時可向四周挺近,拓展版圖。 寧肇做了長期應戰(zhàn)的準備,廊州雖只是一個州,卻五臟俱全,人口不少。 撕破臉皮后便能肆無忌憚擴充軍隊,他手下有大將有謀士,逐步壯大之后,慢慢蠶食黎國江山。 林遇跪地領命,前去整集軍隊,寧肇又看向柳振寧。 “柳知府,你堅守本職,力保廊州境內(nèi)運作有序?!?/br> 柳振寧躬身道:“臣,遵命。” 寧肇不能離開湘廊,他需要在湘廊執(zhí)政,迅速擴張軍隊,以防被華元帝絕對的武力碾碎。 在場所有要員都領命退下,各司其職。 寧肇對陳君然道:“陳通判,如今通判一職在廊州已無大用,你暫代戶部兵部職權,調(diào)度糧草,整編軍隊?!?/br> “臣,遵命?!?/br> 陳君然轉(zhuǎn)身離開湘王府,瑾瑜不僅給湘王寫了信,陳君然昨日也收到一封。 若寧肇準備直面應戰(zhàn),瑾瑜讓陳君然趁著寧肇孤立無援之際,迅速套取寧肇信任,不要做任何冒險的事。 保命才是最要緊的事,名冊一事需等寧肇戰(zhàn)敗,不要讓華元帝的人拿到便可。 信中,還夾雜了其他東西。 華元帝足足撥了二十萬軍隊去對付寧肇,雖然金雞城易守難攻,八萬軍隊對上二十萬,依然壓力倍增。 朝廷軍隊的掛帥大將汪一行是兵家良才,知道己方人數(shù)占多數(shù),就將軍隊分為數(shù)撥,對金雞城發(fā)起車輪攻擊。 如此一來,己方士兵有足夠時間休整,又能不斷sao擾金雞城。 每一波攻城都需要相對多的士兵應戰(zhàn),金雞城內(nèi)寧肇的軍隊時刻處于緊繃狀態(tài),遲早潰散。 眼看就要被攻破,寧肇不得不將之前留在湘廊的四萬與重新招募的三萬送去支援。 若金雞城被攻破,后面城池不如金雞城堅固,將一潰千里。 近一月時間,雙方僵持不下,華元帝怒火中燒,二十萬兵力竟沒能迅速拿下寧肇,而寧肇膽大包天,以廊州為據(jù)點,自稱寧國。 華元帝意圖再加派兵力,怎么能容忍寧肇在自己的天下稱皇?猶如眼中釘rou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瑾瑜聽到要加派軍隊的消息,給華元帝遞了一紙條陳。 廊州處于黎國中間靠北地帶,占地面積不小,寧肇正全力應付晉安這面的攻擊,便沒有多余的軍隊顧及其他方位,湘廊此時相當于無兵之城。 瑾瑜提議,讓廊州接壤的另外兩個州,派地方軍隊直入湘廊,從三面施壓,不需要太多軍隊,數(shù)萬地方軍足矣。 寧肇兵力不足,若要抵御其他兩隊攻擊,就必須分散金雞城的兵力去迎戰(zhàn)。 但金雞城前還有二十萬大軍虎視眈眈,金雞城兵力一減少,將破城在即。 無論寧肇顧及哪一方,其余兩方都會直奔湘廊。 華元帝豁然開朗,當即下令,派遣兩位將軍,帶上皇命詔書,快馬趕往與廊州相鄰的幽州和冀州,整頓軍隊朝湘廊進發(fā)。 三隊兵力,如三把鋼刀,從三個方位直直插入廊州的首腦地帶。 前線戰(zhàn)事如火如荼,翠枝等人卻已經(jīng)從湘廊來到了晉安。 找到瑾瑜所說的住址,被眼前的大宅震撼得合不攏嘴。 大狗撓了撓頭,“這……我們沒找錯地方吧?是不是我們記錯了陳君然怎么說的?” 王氏道:“我特意念了好多遍記下的,北門街中段李府李翰林家?!?/br> 翠枝把小向書塞給大狗,朝朱紅的大門走去,“去叫門問一下就知道了,你們在此地等等。” 輕輕拉動門環(huán),過了片刻,有青衣家丁開門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翠枝,“你有什么事?是否遞過拜帖?” 翠枝不知道拜帖為何物,只是開口問道:“請問這是李全李翰林府上嗎?” 小廝道:“正是?!?/br> 翠枝松了口氣,指了指那邊的李老漢幾人,笑道:“我是李翰林的大嫂,那邊是李翰林的父母與兄長,我們收到李翰林的家書,前來投靠。” 小廝聽完,偏頭看一眼李老漢幾人,立刻將門全部打開,“快請進,夫人專程吩咐過,若有四人攜小孩與狼前來投靠,立刻請進門,想必說的就是幾位。” 說完轉(zhuǎn)身對另一個小廝道:“快去上房通報夫人,老爺?shù)母缟┑飦砹耍翌I她們?nèi)セ◤d?!?/br> 小廝一路小跑朝后院去了,翠枝便招呼幾人跟隨小廝進門,一路來到花廳坐定。 不禁左右打量,屋內(nèi)陳設紅漆實木雕花桌椅,精致無比,再有幾幅山水掛壁,整個格局簡單素雅,干凈整潔。 剛坐定一會兒,就有梳著雙丫髻的丫頭踩著碎步進來,手上端木托盤,給幾人上了茶水。 丫鬟動作輕盈,放下茶盞后低頭退了出去,桌上茶盞都是細膩的白骨瓷,泛著光亮。 大狗幾人面面相覷,這個陣勢,他們還從未見過,只是聽說大戶人家丫頭下人一大堆,規(guī)矩森嚴,十分講究。 小心翼翼端起茶杯嘬一口,大狗滿面享受,“啊……你們快嘗嘗,這茶跟我平常喝的不太一樣,說不上來哪兒好喝,但就是好喝?!?/br> 翠枝白了大狗一眼,小聲道:“莫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給瑾瑜丟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