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一聽鐘情:首席的冷艷美妻、花式甜寵:葉少追妻有點忙
柳娘也不揭穿她,當時黃氏走的時候,身上有三百一十兩的銀票和一兩的碎銀子,她的心理價位分明就在十兩手續(xù)費。 “我們明兒個就把房子定了吧?只是還定白魚街那套嗎?戶籍也是霍經(jīng)濟給辦的,會不會……” “會什么?既然有親戚在衙門,咱們走到哪兒都容易被找到,還不如做個坦蕩模樣呢!放心大膽住著!”黃氏把包袱皮系上,拉柳娘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黃氏一行還在客棧吃早飯,霍經(jīng)濟就找來了。 黃氏客氣虛請,霍經(jīng)濟謙虛推讓,兩人都沒在飯桌上多坐,黃氏擦擦嘴就上樓去了,霍經(jīng)濟顯然也等著做大買賣。 柳娘作為唯一的兒子本想跟上去,可黃氏一個眼神止住了她。 不一會兒,霍經(jīng)濟帶著一個小包袱出來,笑著和柳娘打招呼,還送了一塊油紙包著的麥芽糖給草兒。草兒眼巴巴的看著柳娘,柳娘輕聲道:“吃吧?!?/br> “哥哥也吃?!辈輧杭毬暭殮獾溃急唤虒б辛锔绺缌?。 “哥哥不喜歡,你自己吃?!?/br> “那留給娘?!辈輧貉凵褚琅f亮晶晶的,可還是把油紙攥在手中,等黃氏回來。 黃氏明顯高興了許多,三下五除二把早飯刨干凈了,立刻退了房間,帶著柳娘和草兒去了白魚街的宅子,還是十分奢侈得雇了驢車去的。 “哎呦,可憋死老娘啦!那客棧四面透風,東邊打呼西邊都聽得到的破地方,老娘說話都不暢快!”黃氏四處檢查了一遍房子,把她們少的可憐的行禮一扔,癱在椅子上感嘆。 “這房子可值不值一百八十兩?。俊绷飭柕?,她已經(jīng)許久不接觸底層經(jīng)濟環(huán)境了。 “怎么不值,這是關(guān)門賣,看見這老榆木的家具沒有,別看現(xiàn)在掉漆了看著不體面,等重新刷上新漆,又是整整齊齊一套好家具。買東西要看質(zhì)量,看里子別光買那些花里胡哨的。”黃氏拍著椅子扶手感嘆,“光這一院子的老榆木家具就值二十兩,后院還有口井,至于什么衙門、府學,你又不是真要去讀書,廢那個事兒作甚!” “家具有,其他東西還得置辦吧,鍋碗瓢盆,衣服被子,還是得花一筆。” “那好辦,等會兒去跳蚤攤子挑些結(jié)實的來,縫縫補補就是,老娘自認手藝來時拿得出的?!秉S氏笑道。 “娘,這些貼身的、入口的,買新的就是,別人用過的,誰知道有沒有毛病……” “呸!腿上的泥還沒洗干凈呢,就窮講究起來!老娘看你是三天不挨罵,骨頭就發(fā)癢??!知道都買新的要花多少銀子不?新東西還是人做出來的,你怎么不擔心做的人有毛??!”黃氏立刻破口大罵。 得,感動還沒積攢上一天,又全部溜走了。 “放心,不動你手上的銀子,家里置辦東西你一分錢不用出,我來,成不成?”柳娘笑嘆。 “你的銀子還不是老娘的銀子,你當是大風刮來的,不成,買舊的。”黃氏堅決不同意。 “娘,我記得這銀子是我爭的吧?”柳娘見她要動手,立刻跳到椅子后面,嚴肅道:“娘!我們辛辛苦苦逃出來,不是為了用舊貨、吃苦頭的,若是如此,我干脆等著被賣進不夜城,好歹還能享受幾年不是?” 黃氏一愣,妥協(xié)了,道:“老娘懶得管你,先說好啊,錢不夠不許找老娘要!破家值萬貫,等你真買起來,就知道說大話容易閃著舌頭了!” “成,那咱們就越發(fā)三章。我把銀票給您,您把銀子給我,也好出去用,成不成?”柳娘沒忘記她的小額銀票還不能用出去呢。 黃氏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成,老娘兌銀子也是要手過手費的,八十兩銀票兌七十兩銀子?!?/br> “你比賺黑錢的人還黑??!” “屁!老娘這是冒著風險去的,你懂不懂!” “不懂,你不是說不為危險嗎?”柳娘笑道。 “兌不兌,老娘就問你兌不兌!” “兌,兌,真是,有我這樣上趕著給家里花錢的,您老人家就念佛吧?!绷锇雁y票遞給黃氏。 “老娘不信禿驢,老娘信的是天后娘娘!等安頓好了,得去給天后娘娘燒香,保佑一家子平順安康!平順安康,大吉大利!” 柳娘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天后娘娘是哪位瑪麗蘇的代號,愣了愣才想起來,是媽祖?。〈藭r朝廷總冊封媽祖娘娘為“天妃”“天后”,這就成了媽祖娘娘的尊稱代指。 柳娘得了銀子,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出門交際。先請木匠過來給家具上漆,爾后買各式生活用品。布料選了一批淺藍布料,黃氏做窗簾、門簾、桌布。剩下的醬紅色給黃氏、墨綠色給柳娘做衣裳,連草兒都得了一匹大紅色棉布,讓黃氏直呼浪費。 “給你做身外袍穿,也省的草兒糟蹋了?!秉S氏念叨。 “我也只能當穿睡袍了,現(xiàn)在我一個大男人,什么艷色都穿不出去啊!” “不懂行的小崽子,墨綠那是給老頭子穿的,你一個年輕書生,大紅大紫才好看呢!別自己嚇自己,你看大街上的年輕男人,穿正紅的比穿黑不溜秋的多。你選的那料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哪家下人呢!”黃氏吐槽道。 “下人也能穿松江布?那我賣身當下人去!” “滾滾滾,愛聽不聽!”黃氏跟趕蒼蠅似的,提醒道:“家具上的漆也干了,你買到鍋碗瓢盆呢?別是銀子不湊手吧?你那老頭料子還沒動呢,你求一求老娘,老娘給你退了?!?/br> “我已經(jīng)定好了,娘你就放心安坐,等著享福吧?!?/br> “享福?”黃氏嗤笑,“也不知哪個兔崽子早就說過,而今已然是老娘穿針引線??!” 柳娘當做沒聽見,真要外面請繡娘做,黃氏還不跳腳??!不日,店里活計就把東西送過來的,柳娘在一家瓷器店內(nèi)買齊了碗、盆、花盆、花瓶、水缸一系列瓷器,且都是素色的要么青花瓷、要么冰裂紋,總之等要給這酷暑增加一絲涼意。 “還買了花兒?當吃還是當穿??!”黃氏看見花盆、花瓶果然炸了。柳娘趕緊讓送貨的小廝們放下東西,送走他們。 “娘,還有老鐵匠家送來的鐵鍋呢,說是熟鐵,我也不認識,你來掌掌眼?。 绷锫榱镛D(zhuǎn)移話題。 “你個殺千刀的,居然買鐵鍋,錢多燒得慌啊,一口陶罐什么都做得!” “哦,陶罐我也買了?!绷餆o辜道。 第169章 漁家傲 “這些綠葉子出門遍地都是, 用得著你花銀子買?真當自己是財主啦?坐吃山空懂不懂?”黃氏見柳娘不僅搬花進來, 還搬了青苗, 立即跳腳罵道。 “我的親娘啊, 你就別念叨我了。瞧瞧, 這三角梅種在墻角, 等到來年就爬滿院子,多喜慶。瞧瞧這茉莉,清香撲鼻不說, 還能當茶喝。說到茶, 再來看看這盆。掌柜的養(yǎng)不活了, 當殘次品處理, 做的搭頭送我, 可若是我能養(yǎng)活了, 這就是一株名品,知道這叫什么不?牡丹茶,種好了不必牡丹花差。娘啊,早說我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信我不?” “老娘懶得理你!”黃氏見講理顯然講不過, 自己扛著出頭去后院挖花坑了,準備把三角梅先種上。 按照自己的設想,把家里打理布置一通之后, 柳娘看著素雅簡潔的房間十分滿意,現(xiàn)在可以都用藍色系的裝飾,可等到冬天, 怎么也得換成紅色系的啊,或者春秋要有橙色、紫色之類的暖色系啊。 巴拉起來一算,錢還是不夠啊。 柳娘把剩下的銀子買了筆墨紙硯,準備另找營生。她在家中后院養(yǎng)了花苗,且等不到花苗長成,她必須要有其他收入了。 花錢容易賺錢難,柳娘背著筆墨紙硯和簡單桌椅在集市上擺攤子,先擺在學府附近,這里是有名的文人學子集散地,有人要寫信什么的都往這兒來。為了和老攤主打好關(guān)系,還沒開張柳娘就先出了一筆交際費。然后等啊等,三天一單生意,閑得能讓人發(fā)瘋。 柳娘忘了,現(xiàn)在老百姓哪兒有這么多通信的需要,戶籍制度嚴格,人都束縛在當?shù)兀儆型獬龅?,就是偶爾有那么有出海的,也不必寫信這么麻煩,找熟人托個口信就是。至于寫契書之類的,人家都有熟人,也用不著街上拉她當壯丁。 寫信賺錢行不通,柳娘就想著在鋪子里找工作,賬房什么的她也不嫌棄。呵呵,輪得到她嫌棄別人嗎?一個半大小子,又沒有保山,誰肯信她,誰肯要她? 柳娘奔波一月沒找到穩(wěn)定工作,自覺丟臉,回家就在后院照料花木,等著這批花兒給她長臉。 黃氏卻有了新主意,道:“再過不久就是中秋了,當初我們能在這里落戶,多虧了霍主事,你上門送中秋節(jié)禮去!” “咱們可是花的銀子的?!绷锊粯芬?。 “你還要臉面了,老娘就問你去不去?” “娘,我這不是覺得不方便嗎?咱干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萬一讓霍主事想起來不高興怎么辦?” “白送禮,這樣讓人不高興的事兒,多來點兒!”黃氏恨鐵不成鋼道:“以往沒看出你是這么要臉面的人啊?臉皮值幾兩銀子,你這活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娘娘,屈尊降貴的都彎不下腰來,怎么養(yǎng)成了這個性子!不趁機和霍主事來往起來,你浪/蕩著沒個穩(wěn)定活計,家里我和草兒都是婦人,時日久了旁人也要疑惑咱們銀子哪兒來的?說不得以為這是暗娼寮子,就該有地痞流氓上門sao擾了?!?/br> 柳娘悚然而驚,立刻應下,“放心,娘,我這就去!” “還有,你久久找不到事情做,我也不逼你,只咱們得對外有個說法。而今你就是準備苦學考進府學的書生了,總要有半天待在屋里,做出個苦讀的樣子來。你官話學得不錯,等地皮踩熱了,可以去碼頭上看看翻譯的活兒?!?/br> 是啊,翻譯這個活計她怎么忘了,明明在村子里的時候都設想過的。“成,我聽娘啊。” “再有,銀子來源也要過了明路。現(xiàn)在這院子是兩進,我準備把外面一進租出去。租給府學的學生最好,實在不行,有手面大方的海商也成。我能給他們做飯、洗衣,賺幾個辛苦銀子,總要有源頭活水,難不成干等著再逃亡一回?” “娘的擔心我都明白,不過租房子還是等一等吧,肯租房子的都是男人,咱們會不會吃虧啊!” “所以老娘讓你去找霍主事走動啊!好聲好氣和你說,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娘也是豬油蒙了心,居然和城里太太學高貴端莊,老娘看你是口水不噴到臉上不知道長耳朵!” “是,是,是,馬上就去送禮,馬上就走!”柳娘飛快拎起墻角放著的兩個禮盒出門。 “個賤皮子!”黃氏在后面罵道。 柳娘到了霍家,正衣冠,恭敬的向門房問好,道:“這位大哥請了,小生白魚街黃柳,來過給霍大人請安?!?/br> 黃氏說的對,她做慣了公主皇后,太過高高在上了,這不好。 門房也是有眼色的,見柳娘一身長衫,明擺著是讀書人,笑回:“小先生請了,我家老爺在呢,我去通稟一聲?!?/br> “勞煩大哥了?!绷镖s緊從懷中摸出三個銅板遞過去。 不一會兒,看門人就來請她進去。 “你是何人?” “回大人,小生黃柳,落戶在白魚街后街上,承蒙大人關(guān)照,心中感激不已。臨近中秋,家母特意吩咐給大人請安,多謝大人扶照?!秉S柳熟練的打著官腔。 “嗨,行了,別這酸文假醋的,東西放下吧?!被糁魇率且粋€黝黑漢子,聽他說話也是個爽利人。“里面沒放犯忌諱的東西吧?”霍主事突然問道。 “沒有,沒有,豈敢!”柳娘笑著把禮盒打開,就是常見的糕點、肥雞之類的吃食和幾色干果。“以前畏懼衙門威嚴,不敢登門。早知霍大人是如此豁達親民之人,小生早就上門拜訪了?!?/br> “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男子漢大丈夫,最煩你們書生磨磨唧唧的。老子說話算數(shù),事兒既然辦了,就不必擔心以后翻舊賬?!被糁魇嘛@然知道來見他的人怕什么。 “大人明鑒,小人初來乍到,也沒個走動的地方,唯一認識的就是霍大人這里了。只盼時不時來請安,也顯得不那么寥落?!绷锕笆值?。 “你怎么帶著母親meimei出來了啊?瞧你日子過的也不差?!被艉闷娴溃R上又補充了,“交淺言深了,不必說,不必說?!?/br> “也沒什么說不得的?!绷飮@道:“小生乃是典母所出,后典母歸家,生父嫡母先后去了,典母那邊夫家也去了。奈何當初典賣母親的是夫家,而今拿貞潔說話的也是他家。母親一生不過跟了兩個人,一個拿她當賺錢的工具,一個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小生如今在世上只有母親和meimei兩個親人了,不能看著他們被人賣了,因此逃到府城過日子?!?/br> “到了府城沒有戶籍,心驚膽戰(zhàn)的活著,手上兩個銀錢也用完了,這些日子正忙著找活計呢。每每想起日后,總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落得個無依無靠的下場?!?/br> “成了,你也別掉貓尿,這有什么!你的故事,老子聽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算個事兒!”霍主事一揮手,只要不是犯了命案的江洋大盜要重辦戶籍,他都不在乎。“看你可是念過書的,家境應該不差,怎么還找不到活計?” “初到貴地,沒有保人,用得著寫字算賬的不信我,賣力氣的我干不了。這不就拖著了嘛~” “你若是沒有活兒干,我戶房倒還缺個文書。”霍主食挑眉道。 “不成!不成!”柳娘連連擺手,“大人誤會了,小聲真心來感謝大人,并不是……并不是……小生已經(jīng)定了去碼頭上攬翻譯的活兒,小生跟著京城人學過官話的?!?/br> 柳娘脹紅臉漲起來,行禮告辭。 “哼!酸生!”霍主事本來也是試探,見柳娘走了并不留,想著日后吩咐衙門巡邏的注意一下就是。真酸假酸,時日久了,總能看明白?;糁魇路隽锼蛠淼氖澈校毫艘恢彪u腿,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柳娘出了霍家門,又去街上轉(zhuǎn)悠,見府學附近有許多書鋪,心想他能抄書賺錢不是。回家拿了自己寫的練筆請掌柜鑒定,先前她嫌棄這種零碎辛苦活兒,現(xiàn)在也顧不上了。 柳娘直接去了一家叫筆墨稠的書鋪,他家來往的府學書生最多,而且衣著并不都是光鮮亮麗的,想來抄書生意他家最好。 掌柜的看了柳娘的字,笑道:“小相公啊,這兒都是科舉進學的正經(jīng)文章,若要抄書,也該用館閣體才是?!?/br> “掌柜的提醒的是,小生剛來不久,卻不知這些規(guī)矩,小生現(xiàn)寫一段,您看可否?” 掌柜的同意了,引她到后院,這里也有三五個抄寫的書生正在廂房里奮筆直書,他們是家境更貧寒一些的,回去之后,連抄寫的地方都沒有。 柳娘對方正端莊的館閣體沒有研究,可一手好字卻是不言而喻的。這些日子做寫信生意,沒人來,她自己也把字練回來了。 掌柜的看了柳娘默寫的一篇文章,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道:“二等,可抄四書注。鄙店抄書有提供筆墨紙硯和不提供、提供地方和不提供、提供飯食和不提供幾種,不知小相公?” “掌柜的,小生從貴店買紙,書就拿回去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