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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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外面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好天,我們?nèi)ピ鹤永镅葑嗫梢詥幔俊?/br> “求之不得?!绷镒叩皆褐?,在樹蔭下站定,微微斜著身子,開始拉琴。 琴聲彌漫在整個小院,音色優(yōu)美、音質(zhì)純正、音域?qū)拸V,在這樣的琴聲中,約瑟夫神父忍不住唱起了對上帝的贊歌。任何贊歌都是莊嚴、肅穆的,而在約瑟夫神父唱來,卻更增添神秘和圣潔。有信仰的人,心志最堅定、心靈最純潔! 一曲終了,兩人相互鼓掌,稱贊對方。 “在我的國家,音樂是應(yīng)該被分享的,許多人圍坐在一起,品嘗音樂的盛宴。在明,這好像并不受人歡迎,大家都不喜歡音樂嗎?或者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約瑟夫神父走過很多地方,對每個國家地區(qū)的風(fēng)俗都十分好奇。 “當(dāng)然不是,音樂的魅力,沒有人能夠阻擋。前些天,我到京城的時候與我的朋友聚會,他們有的會吹笛子、有的會彈琵琶,還有的和您一樣會唱歌。這些是非常私密的朋友才會相互展示技藝,若是您有興趣,等我完成人生最重要的考試,我請您參加宴會?!绷镄Φ?。 “當(dāng)然,當(dāng)然,非常感謝!柳,你真是個友好的人,在閩南的時候我就知道,只有你愿意為我翻譯,其他人都十分懼怕我??晌也皇悄Ч?,我是上帝派駐到人間的使者?!奔s瑟夫神父第一次在閩南下船游玩,被當(dāng)?shù)厝蓑?qū)趕,是柳娘為他解圍。即便在外國人出入頻繁的閩南,依舊有著紅毛鬼吃人的傳說。 “柳,友好的你還愿為我解惑嗎?我在街上也聽過許多音樂傳來的地方,有些是歌劇,有些是妓館,他們也很受歡迎對嗎?” “那不是歌劇,那是戲曲……好吧,類似歌劇。在那里音樂是受人歡迎的,可展示音樂的人地位卻比較低,官員、儒生都不屑與他們交往,認為他們都低賤?!?/br> “不,不,音樂重來不曾低賤過。在我的國家,也有為了音樂、為了藝術(shù)犧牲的人,他們的嗓子比最會唱歌的鳥兒還美妙,是他們?yōu)樯系郢I上贊歌。在明,也有這樣的人,可他們卻是為了權(quán)利而犧牲,在皇宮里服侍君主和貴族?!奔s瑟夫嘆道,他說的是閹伶歌者和宦官。 “可是歌劇的女主角也不能和貴族姑娘相提并論,這在哪一個國家都是一樣的。在大明,音樂的確重來不曾低賤。我們最重要的樂器是琴,它也用蠶絲做琴弦,但它的聲音很小,只能允許幾個人聽見。在我們的文化中,能聽懂對方的琴音,就算素昧平生也能稱作知己,就像伯牙與子期。”柳娘細細和他講了高山流水的故事,用他能接受的語言。 “唉,為什么要毀壞那么美妙的樂器呢!” 第179章 漁家傲 音樂能陶冶人的情cao, 繪畫同樣也能。柳娘在約瑟夫神父的宅子里重溫油畫。她上輩子做皇后的時候, 大明正是鼎盛向上之時, 學(xué)的東西又多又雜, 而今重新?lián)炱饋? 別有一番意趣。 油畫是個既費時間又占地方的消遣, 柳娘租下的院子不方便擺弄這些,柳娘干脆和神父約好,每三天來一次。剛好這房子是神父買下來的, 放些家鄉(xiāng)東西, 也沒人說什么。 柳娘最近在畫一副習(xí)作——旭日東升圖。在大明, 常見的是海上生明月, 以表思念, 少有用大海旭日表現(xiàn)這般蓬勃的生命力。柳娘在海邊住了許久, 日日看海,海的形象都在她眼里了。此時正式十六、十七世紀,海洋時代已經(jīng)來臨,大海的前景, 猶如旭日一般光明! 油畫是個神奇的東西, 時間短的一頓飯的功夫就畫好了,時間長的二十年為之奮斗也不在少數(shù)。柳娘取了個中間值,從到京城至春闈這三五個月里, 她都在和這幅畫做斗爭。 “他真漂亮,你怎能調(diào)出這樣的色彩,之前的群青色已經(jīng)夠讓我驚艷了, 我特意把半成品擺在臥室里,只要看著他,我就能很快平靜下來。現(xiàn)在這種金黃色,近乎橘紅,介于黃和紅之間的色彩,更是漂亮極了。柳,你應(yīng)該生在意大利,做一個畫家!”約瑟夫神父神態(tài)夸張的贊道。 “你真會開玩笑,我做個畫家可能會餓死?!绷锟粗约夯藥讉€月完成作品,笑道:“比不上名家,可他是我一輩子最滿意的油畫作品了。剛開始畫大海的時候,我隨著筆觸平靜心情,這幾個月一層一層渲染,今天我完成了對太陽的最后著色,心情也隨著這太陽冉冉升起。明天我就要去考春闈了,這樣的心情正合適!神父,您說藝術(shù)有感染人的魅力,我想這是正確的?!?/br> “祝你旗開得勝!”約瑟夫神父入鄉(xiāng)隨俗,拱手為禮:“等你考上進士,就該有心情為我展示明的繪畫了,你說過有一種像群青的顏色,但比他更漂亮?!?/br> “是的,是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藍在我們大明的繪畫中依舊占據(jù)重要地位。我一路從閩南到京城,見識了許多地方,有信心畫出一幅絕佳的青綠山水圖。里面的顏料都是珍貴的寶石磨成的,千年不變色。到時候,我教你,也許我們的作品會有幸流傳下來,就算歷史湮沒了我們的名字,作品依然熠熠閃光?!绷镄Φ馈?/br> “好的,好的,我等著你!”約瑟夫神父回以微笑。 在神父的小院里拉了這么久的小提琴,也沒有遇到半個知音,柳娘相信上次張順納頭便拜是意外劇情。若是她真有主角光環(huán),這么經(jīng)典的場景,怎么沒有觸發(fā)劇情呢? 二月的京城,朔風(fēng)凜冽,柳娘早早起來,做最后準備。貼好假肢和假喉結(jié),站在銅鏡前大量自己的身體,經(jīng)過兩年多的鍛煉,她的身材猶如瘦竹竿一般,前后一樣平,又有喉結(jié)先入為主,沒有人會讓認為她是女子。穿上中衣、外袍、皮衣,吃最后一頓好飯,小宇已經(jīng)提著考籃在門外候著了。 春闈九天,連考三場,每場三天,常有人經(jīng)受不住。今年偏偏倒春寒,前幾天升溫,科考的人一陣欣喜,昨天晚上卻一夜北風(fēng),開始飄起小雨來。多少人詛咒發(fā)誓痛罵,天依然沒有放晴的打算。 為此,當(dāng)今陛下特意加了恩旨,允許考試的人穿皮衣進場??荚嚨娜烁屑ぬ榱?,卻給搜檢帶來不小的麻煩。禮部干脆燒了一池子熱水,讓人先洗澡,再穿衣服。柳娘的謹慎是有用的,多虧這些材料都防水,不然非露餡兒不可。 滿眼白花花的軀體,自己也即將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這可真刺激!柳娘在心里催眠自己,想像黃氏當(dāng)初城門口□□兵丁那豁出去的勁兒,不能輸給土著??! 池水好歹是熱的,也不管有多少人洗過,柳娘下去逛了一圈,趕緊起穿衣裳。多虧帶了件大氅來,大氅的袖子是活扣系的,解開可當(dāng)做被子用,而今先做了毛巾。 到了考棚,柳娘照例先生火,搖鈴要來一桶冷水,先燒水把考棚整理干凈,又用剩下的熱水把手暖了。拿著放在銅壺邊上熏熱的餅子,就著熱水吞下。這時,天還沒亮,只微微顯現(xiàn)出群青色。 越是艱苦,越要堅持健康作息。柳娘上午做題、下午檢查,中午還要睡午覺,每頓飯就算再艱難也要堅持吃飽,為自己提供能量。即便如此小心謹慎、堅持努力,考到最后,依然兩眼發(fā)昏,思緒混亂。 等春闈結(jié)束,柳娘好好睡了兩天才補回來。怪不得那么多人倒在了科舉的道路上,這環(huán)境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春闈過后,卻仍舊不是瀟灑的時候。市面上各類參考答案滿天飛,閱卷官幾十年前的舊聞都被拿出來又炒了一波陳飯,好似從幾十年前一句微不足道的話中,就能推測閱卷官的喜好、文風(fēng)一樣。 關(guān)系好的舉子也要相約在一起討論試題,俗稱對答案。孟榮山、秦玉軍和花淵不請自來,柳娘好生招待。他們幾人其實是這屆閩南學(xué)子中的佼佼者,不知不覺之間,閩南學(xué)子好似都道柳娘的院子來聚會,把正經(jīng)閩南會館丟在一邊。那可是閩南的海商,專門為家鄉(xiāng)舉子修建的,端的富麗堂皇。 等到放榜之日,花淵執(zhí)意拉著柳娘到榜前觀看,只是又怎么能擠進去呢! “多虧我早定了座位,雖沒訂到包間,但在二樓已經(jīng)很好了,視野開闊,待會兒報喜的來了,第一個就能看見?!泵蠘s山笑道。 “咱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怎么黃賢弟就這般淡定?”秦玉軍指著柳娘平靜的臉問道。 “賢弟最自己這般有信心?” “倒不全是信心,一半是相信自己平日付出不會白費。二是破罐子破摔,這文章已經(jīng)寫了,考卷已經(jīng)閱了,再緊張于事無補啊。還不如安心等著呢!” “唉,我是做不到賢弟這般從容的。”花淵向宗人展示自己的手心,“瞧我這一手的冷汗?!?/br> 等貼棒的官員在力士的護衛(wèi)下把紅榜張貼在墻上,人群頓時沸騰了,再怎么艸“清高自持”人設(shè)的都伸長脖子往外看,就像被人拎著的鴨脖子似的。離了這么大老遠,只見人頭,不見皇榜,唯一淡定的大概就柳娘了。 報喜的幺兒們擠得頭發(fā)散亂,偶有跑掉鞋子的,可任誰件了都是一副歡喜模樣。附近就這么幾家酒樓,報喜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會兒就聽見一陣歡呼,一會兒又聽見一陣大笑。 報喜從名字最低的開始,慢慢報到最高的。他們幾個熟識的人中,第一個收到喜訊的是花淵,二百三十一名,這名次板上釘釘,就是同進士了。甭看官場上對同進士有如夫人之類的蔑稱,可那是對能考上進士的人來說。閩南文風(fēng)不重,能考上進士,管他同不同呢! 花淵當(dāng)場喜得一蹦三尺高,“中了!我中了!” 柳娘趕緊掏出銀子賞了報喜的人,花淵還兀自拉著幾人來回嘀咕“中了”! 爾后收到消息的是秦玉軍,秦玉軍名次更好些,一百一十一名,努力一把能入二榜。秦玉軍年紀大些,閱歷也多,沒像花淵那般喜形于色,可打賞喜錢的時候,手依舊在哆嗦,一張紅臉泛著興奮的油光,喜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還有他們閩南一同來的幾位舉子也在這座酒樓,中了的互道一聲恭喜,又靜靜等著報喜的幺兒。 越到后面越讓人心急,等到最后十人未報的時候,孟榮山已經(jīng)放棄了,端起坐上的冷茶灌了一口,讓沸騰的血涼快些才道:“這科,我是沒希望了,恭喜二位賢弟!” “大器晚成,好事多磨。孟大哥不必灰心,小弟陪著你呢!”柳娘笑道。 孟榮山勉強勾了勾嘴角,道:“好,咱們一個大器晚成,一個少年英才,總能等下一科的!”孟榮山心想,五十少進士,他才三十出頭,考上進士也是人才啊!反正妻子兒女在老家都有生計,他安心在京城再奮斗三年,爭取一舉上榜!自己考舉人都蹉跎了好些年,完全就是厚積薄發(fā)型人物啊,要淡定,不要灰心!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孟榮山在心里勉勵自己。 最后幾名,基本上是屬于早有才名的,眾人雖然知道不可能落到自己身上,依然專心聽著,這就是自己這科的魁首人物??! 等到最后有報喜的幺兒擠著擠著往這邊跑的時候,孟榮山緊張得站起來了!難道自己還有入前十的運道?什么淡定,就滾一邊兒去,我的進士! “恭喜福建省泉州府永寧衛(wèi)黃柳老爺?shù)弥胸暿康谒拿?!”第一個幺兒還在門外就興奮喊道,柳娘起身扔過一錠雪白銀子,笑道:“多謝了!” 一兩銀子啊,就這么拋出去了,顯見是個豪客!報喜的七八個幺兒頓時圍在一起,好話不重樣,狠狠恭維了一遍。 柳娘扔出去一個荷包,道:“且拿去平分!” “恭喜賢弟!”眾人齊齊恭喜他,坐在這座酒樓里的,就沒有比他年紀更小的。 “運筆驚人,文曲下凡?。 被Y笑道。 “花大哥也來打趣我,幺兒們就是吃這口飯的,他們的話兒哪兒能信,臊得我一張老臉通紅!” “我可沒看出來,只見你淡定從容,我這二百名開外的都比你興奮!”花淵真是笑的嘴都合不攏,隨時隨地展示他的大白牙。 “面上淡定,心里激動,俗稱悶sao?!鼻赜褴娧a刀道。 第180章 漁家傲 會試過后便成了貢士, 而殿試一般不會黜落人, 成了貢士, 進士就是板上釘釘了。此次他們一同應(yīng)考的四人, 只有孟榮山未曾得中。當(dāng)天孟榮山就與閩南那些未中舉人一起, 出去喝酒解悶了。 “孟大哥學(xué)問不差, 怎的這次就未中呢!”花淵搓手,“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太喜形于色了, 會不會讓孟大哥不高興?” “你也太小看孟大哥了。孟大哥經(jīng)歷過的事情比我們都多, 他若是會介意, 這么多年就不會安心在閩南半讀書半經(jīng)商了?!绷锾裘?。孟榮山考中秀才之后, 最大的收入有兩份, 一是給每年靠秀才的人做保人, 二是投資經(jīng)商。大明可沒有官員不能經(jīng)商的規(guī)定,愛惜名聲的也最多掛在族人、旁支或者妻子名下。自從萬歷皇帝上臺、張居正改革之后,經(jīng)商風(fēng)氣更濃。 “黃賢弟說的是,我們還是先說說殿試的事情吧?!鼻赜褴婞c頭, 為了不影響孟榮山, 他們倆白天都到黃柳的宅子來商議殿試的事情,免得給他難堪。 “也沒什么可說的,照常發(fā)揮就好, 名次估摸不會有大變化。倒是花兄,你可要去殿試?”柳娘問道。 “花兄弟這名次的確不好,容易落入同進士里。若是此次殿試不去, 下次直接參加殿試,主考官也明白推后一科參考的用意,稍微一抬手,就入了二甲。再者,多三年時間,文章又該有多大長進?”秦玉軍是贊成花淵這科不考的。 “到時花兄可多參加詩會文會,名氣出去了,考官也會酌情考慮?!绷镆哺鴦竦馈?/br> “嗨,你們說的這些我又何嘗沒想過。可我這腦袋,實在不是讀書的料,讀了幾十年,而今妻也有子也有,還總仗著家里供養(yǎng)有什么意思?同進士就同進士吧!”花淵笑道,“去了一回申時懋大人的賞花宴,才知道要在京城里闖出名頭可不容易??!” “同進士難越三品官位,花兄還是再想想,不可意氣用事?!?/br> “說的好像我得中二榜就能當(dāng)三品大員似的!”花淵嗤笑,多少人一輩子能五品官致仕就謝天謝地了?!昂昧?,好了,你們都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 都是成年人,花淵既然有了決定,秦玉軍和柳娘也不再勸說,三人一同復(fù)習(xí),準備殿試。 “唉,你們說這次殿試要不要改改文風(fēng)。陛下雖登基十年有四,但仍舊是少年,與我等意氣風(fēng)發(fā)相類,若能合了陛下眼緣,說不得……” “碰!”秦玉軍卷起書卷給花淵腦袋上來了那么一下子,“這可真是說不得!陛下乃天子,天人神授,豈會與我等凡夫俗子相類。你還真以為卷子是陛下一張張看的嗎?沒到陛下手里,大學(xué)士們就先刷下去了?!?/br> “說的也是。唉,我嘴里說著同進士無妨,其實還是想走個捷徑,能得進士何樂而不為呢?”花淵自嘲。 “英雄不問出處,咱們能讀書科舉已經(jīng)是難得的機緣,普通老百姓見了也只稱呼一聲進士老爺,誰還問你是一甲還是同進士呢?”柳娘安慰道:“正經(jīng)殿試之前還有一次復(fù)試,復(fù)試教授禮儀,核定人員,也很重要。殿試乃是禮節(jié)性的,只要不出大意外,名次都不會變動,咱們也不要掉以輕心。” “黃賢弟說的是。”兩人拱手,不再談這些有的沒的,專心埋首于書本。 放榜后第三天就進行了復(fù)試,今年的復(fù)試沒出幺蛾子,一個人都沒有黜落。復(fù)試的七天后進行殿試。 殿試在保和殿進行,眾位貢士按照復(fù)試排練好的禮儀,三呼萬歲之后落座答題。 柳娘落座之后,就聽見一聲短促的驚呼,而后是許多衣服摩擦的聲音,余光一瞟,原來是皇帝離開了。 這可是殿試啊,在保和殿中坐著的,都是天子門生。進士們的地位之高,只看普天下除了皇帝,只有每屆狀元能走午門、端門,就可窺一二。在大明,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文人地位之高不言而喻。進士則是文人中的頂級階層,不管是為了拉攏人才,還是表明政治立場,皇帝在殿試的時候,至少要禮節(jié)性的講幾句話吧。當(dāng)然,要是像成化皇帝一樣結(jié)巴的,可以不說??稍谠趺粗惨嗔粢幌拢硎究粗匕?。 當(dāng)今皇帝倒好,不講場面話,也不走過場,遇上個這么個反對形式主義的上司,怪不得禮部的人要驚呼了。 殿試只有一道策論題,答案大約在兩千字左右。柳娘余光看見周圍同年已經(jīng)開始磨墨起筆,自己打了腹稿,先把文字謄抄在草稿紙上。修改過需要避諱的,又以特殊格式謄寫在正式卷面上。一應(yīng)字體都用館閣體,方正、光圓、烏黑、體大,有時候書法往往比內(nèi)容更重要。 殿試也不是當(dāng)天就能出成績的,考到日暮交卷,貢士們魚貫而出,試卷收存等待閱卷官打分。此次參加殿試的貢士有三百五十人,有十來位閱卷官通宵達旦,第二天就把卷子改出來了。閱卷官們匯報給主考官,主考官在眾位同僚的監(jiān)督、幫助下拆封。把前十名的卷子奉給皇帝,請陛下御筆朱批。 此次主考官由元輔申時行擔(dān)任,怪不得太/祖皇帝千方百計廢除了丞相制度呢?丞相的代替者,幾個大學(xué)士都經(jīng)常做主考官,朝廷新人加入,都得承主考官的情。 皇帝略翻了翻呈上來的答卷,他登基十多年,經(jīng)歷的殿試也有四五場了。先時有大明神相張居正做主,現(xiàn)在都由著他的性子來了。 “朕看了,都是一時英才?!?/br> “陛下英明神武,才使得天下英才悉數(shù)歸心?!鄙陼r行拱手道。 “也是愛卿勤勉愛民、襄助有功??!”君臣先互拍馬屁,相互奉承了一回?;实鄄诺溃骸安贿^,朕看這名次排的不好。老成持重者才可擔(dān)大任,朕看山東吳英就不錯,又是圣人故里,端的是狀元之才!” 申時行心里咯噔一聲,心想這叫什么事兒啊!吳英可是在第五?。∠惹氨菹虏皇钦f年老的人保守不懂機變嗎?為了皇帝這句話,他們特意把年輕些的浙江丁敏豪放在首位。再說了,而今科舉場上也分南北,多少年了,都是南方舉子占據(jù)壓倒性優(yōu)勢,如今山東吳英突然出現(xiàn),讓舉子們?nèi)绾畏?。自古文人相輕,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樣的榜單貼出去,挨罵的不會是皇帝,只能是他們主考官啊! “陛下……” “嗯,還有探花,也要才貌相當(dāng)之人才擔(dān)得起啊,朕看泉州黃柳就不錯?!被实弁耆珱]看見申時行一張老臉在抽動,不等朝臣們附和同意,自己就拿朱筆開始抄寫前三甲的姓名。 得,皇帝都落筆了,對不對的也不必繼續(xù)說,難道還能改不成。皇帝三下五除二就把朝臣們早就定好的名次給改了個面目全非,什么計劃都要重新打算了。 前十名的名次讓皇帝痛快改了個遍,原本的貢士第一名落得個傳臚,真不知找誰說理去。 柳娘聽到自己得中探花的時候,腦海中“主角光環(huán)”四個大字刷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科舉人們都不稀罕狀元啦,只奔著“才貌雙全”的探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