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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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上上下下大量了她一遍,跟挑豬rou似的,爾后一翻白眼,“放心吧,我眼光高著呢!” 被嫌棄的柳娘,甩袖而走。 吃飯的時候,林峰又殷勤的往她碗里夾菜,“新鮮海魚,在京城想不想這一口兒,比你做的好吧?” 柳娘夾起嘗了嘗,道:“海魚清蒸太寡淡了,還是得下重調(diào)料。老姜壓不住味兒,海上不是海椒傳過來嗎?用哪個提味最好。” “二兩老姜了,還不夠辣?”林峰也嘗了一塊,嫌棄道:“你那是什么品味,只吃一個死辣!” 兩人就海魚該怎么做展開一場激烈辯論,期間還夾雜著各種人身攻擊。 站在他們身后服侍的嬤嬤笑得一臉欣慰,那是林峰的奶嬤嬤,從小看著他長大,也不在乎什么傳宗接代的,只要自家哥兒高興就是。原本奶嬤嬤聽看好顧行舟的,沒想到自家小主子和他掰了?,F(xiàn)在又來了個黃柳,比當初顧行舟瞧著還體貼呢。 什么?你說黃柳和她小主子沒那意思?睜著眼睛說瞎話吧,沒瞧見兩人快為一塊魚rou打起來了,不是至親至密之人,能干出這種事兒? 柳娘如今只是七品縣令,想做事,自然要借林峰的勢,不免表現(xiàn)得親密些。男人的親密在有心人看來自然猜想萬千,而今柳娘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午飯過后,林峰領(lǐng)柳娘去見布政使張大人。 “張大人乃是英國公府近枝,家世優(yōu)渥,為人寬和,不過有些小毛病,你見了就知道了。” “你打定主意要賣關(guān)子,我也不問。只英國公乃是武職勛貴,怎么會來廣東擔任布政使。別瞧不起廣東啊,好歹是開國十三行省之一?!庇耸谴竺髯罡呔粑唬酪u罔替,不論朝中出了什么樣的新貴,也沒想扳倒張家這樣的百年大樹。 “張大人祖父是前前任英國公的兄弟,這關(guān)系夠親密吧。英國公府的爵位只有一個,其他子嗣也得各謀生路。不過人家這種含著金湯匙的人,謀生大越也是三以下瞧不上?!绷址咫S意解說幾句,兩人的馬車就到了布政使衙門前。 林峰也不從正門遞帖子,直接把車趕到后門,下人們熟門熟路的把馬車放進來,林峰拉著柳娘穿過庭院,在路上就聽到絲竹之聲和戲子咿呀。 柳娘心想,林峰賣關(guān)子一路,難道這位張大人喜歡養(yǎng)戲子?林峰并不多提點,可見張大人的確是個寬容的,因此林峰不怕自己得罪人。 林峰和柳娘穿過庭院,沒被領(lǐng)到正廳,反而到了花園一處戲臺。上面一位花旦正在和一個正生對戲呢!戲臺上還有端坐有正旦和暫留等戲的小生,戲臺東側(cè)曲樂班樂曲聲高昂,而戲臺下卻只有椅子,一個看戲的人都沒有。 林峰走到戲臺前,恭敬一拱手,爾后站立不動了。 所以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張大人,不是喜歡聽戲,而是喜歡唱戲!唱的還是粵劇,聽來有模有樣,功力深厚。 柳娘微微抬頭仔細觀察臺上的諸人,想來做到二品布政使,也該是四十歲往上了吧,柳娘在正生和小生之間打了個轉(zhuǎn)兒,又把目光投向了花旦。戲臺上正是花旦和正生對戲的時候,花旦飾演丫鬟,正生乃是姑爺,斜坐著的那個是正旦。臺上諸人都上了正裝,油彩濃烈,看不出模樣來。 只是……這正旦即便坐著,身高也有些微妙啊。 鏗鏗鏘鏘、咿咿呀呀有一出戲唱完,收工的戲子們魚貫退出,只有那正旦青衣站起來,笑問:“汝來何事?”聲音頗有些尖利。 “回稟大人,香山縣縣令黃柳到職,特來拜會大人。黃柳乃是下官同鄉(xiāng),前科探花郎。” “下官黃柳見過大人?!绷锷锨白饕?。 “探花郎啊,正該是風流人物,且點評點評方才這戲如何?”青衣花旦笑問。 柳娘毫不怯場,笑道:“唱念做打,精彩紛呈,大人技法純熟,唱腔婉轉(zhuǎn),是出難得的好戲?!?/br> “是嗎?那可有改進之處? “已然十分出眾,若要精益求精,當兼容并包才是。方才聽那唱腔有些單一,若能引進廣州府流行的海陽腔和弋陽腔,層次當更加分明。打擊樂也不夠清越,若少用銅鑼改為梆子,當更貼合貞婦烈女的主題?!?/br> “果然是個懂戲的,我瞧著十分不錯。林大人引見的好人兒,且放心去吧?!鼻嘁缕鹕?,婷婷裊裊下了戲臺,果真有幾分女態(tài)。 柳娘被“好人兒”麻得一個激靈,所以說啊,柳娘還擔心自己被看出女兒身做什么,瞧這位二品大員姿態(tài),柳娘比誰都像漢子! 林峰謝過,帶柳娘出門上了馬車。這時柳娘才問道:“這張大人怎么回事兒?他不僅喜歡唱戲,還喜歡反串?還是貞潔烈女掛的?”這是什么奇怪的審美???正旦貞烈溫婉是符合時代審美的女主角,花旦俏皮可愛,略帶喜劇或丑角意味,堪稱女二號。 “激動什么,你剛剛不挺淡定的嗎?答得多好啊!” “合著這還是理所當然的嗎?這種愛好有夠特殊,怎么沒聽到風聲呢?”柳娘不解。 “也就我們幾個知府有資格覲見布政使,底下縣令都不知道,誰敢傳出去?片刻就能找出人來!張大人背后靠著英國公府,誰無緣無故的得罪他呢?你以為張大人喜歡串戲就是個糊涂人嗎?糊涂人且坐不穩(wěn)官位。你看衙門口都沒人來找,他基本不辦公務(wù)??伤吒咴谏献栽诔獞颍旅孀匀痪陀腥税咽虑檗k了。先前朝廷查得不嚴,海貿(mào)也不是能擺在臺面上說的。只要交了份子錢,張大人也不管,接近無為而治了。把他弄下去了,換個上官能比他更好?我們幾個知府,有哪兒有張大人的背景,踩著他上位?這樣的上官,可不能小瞧,若不是咱們關(guān)系好,我能帶你來見嗎?” “不過張大人扮的旦角挺有味道的?”林峰猥瑣摸著下巴道。 —————————— 我們中國最偉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藝術(shù)就是男人扮女人?!斞赶壬\不欺我。by 柳娘內(nèi)心獨白。 第188章 漁家傲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柳娘嫌棄, “還有, 別總摸兩撇小胡子, 年紀輕輕留胡子干什么, 看著特別猥瑣!” “猥瑣嗎?”林峰不信, “廣州府這邊最流行的樣式啊!好些人都說我留著好看。” “好些人是誰?能介紹我認識嗎?”柳娘笑問。 “怎么, 想認識我的新朋友?放心吧,有了新人不會忘了你這個舊人的?!闭f著還把手搭在柳娘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是挺想認識的, 我得看看他是不是瞎的啊!”柳娘吐槽道。 “張大人真有這么省心?別是扮豬吃老虎吧?”柳娘把話題回轉(zhuǎn)到布政使身上。 “張大人做廣東布政使已經(jīng)七年了, 去年的貪污大案都沒牽連他。按理來說, 下屬出現(xiàn)這種成片貪腐, 他怎么也得是‘失察’吧?英國公府就要這樣的能耐, 生生把他綁在布政使的位子上, 誰也別想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只蟄伏了三年,誰還用七年時間扮豬?。吭僬哒f了,全廣東省有哪頭大老虎值得張大人臥薪嘗膽?”林峰笑道,反正他是相信張大人真喜歡唱戲的?!斑@些年他只管唱戲, 下面的孝敬也不敢少他一兩, 何樂而不為?” 柳娘想想也是,人和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張大人出身好, 又有獨特愛好,做官的目標就是銀子。他的好出身也限制了他不能入內(nèi)閣,既然如此, 何不一邊摟銀子,一邊沉浸與愛好之中。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就算只有幾個知府知道,也不保險啊。難道你不會送戲子給張大人嗎?一來二去的這消息還怎么保密,七年未泄露??!”柳娘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保密工作做的太好,總讓人擔心張大人是不是另有所圖。 “你以為張大人的戲是和誰學的?張大人是真喜歡唱戲,頗有造詣,等閑人他瞧不上。知道消息,有能力送戲子的人,必須挑選真有料的送進去,且?guī)еu身契?!?/br> “那你和張大人走得太近會不會……” “會什么?名聲有礙?放一百個心吧。先別說這事兒密不透風的傳不出去,就說知道這事兒的人,誰沒給張大人送過東西,老鴰落到豬背上,誰也別笑誰黑!”林峰哈哈大笑,“等出來做官我才明白了,官場啊,就得臉皮厚!” 柳娘挑眉,看來林峰當真變化不小,不僅僅是會說粗話了,連官場都體驗出其中三味來了。 回到知府衙門,黃氏和草兒已經(jīng)被接過來了。林峰依然猶如當年一般,口稱“大娘”“meimei”,并無半點兒生疏。黃氏也知機,特意去廚房做了一鍋羊rou湯來,讓柳娘陪他好好喝幾杯。 與林峰商議妥當之后,柳娘帶著黃氏和草兒,入主香山縣。 為何挑香山縣作為官場第一站,如今香山縣包括后世中山、珠海和澳門,天然的深水港,最便利的海貿(mào)條件、更神奇的是,廣州府此時有九大衛(wèi)所,沒一個在香山縣境內(nèi)。 柳娘到了衙門,蔣縣丞領(lǐng)著眾人在入縣城的主要路口迎接。柳娘一家子來本來只有幾輛馬車,林峰又送了許多東西仆人,拉拉雜雜一起十幾輛把車。在香山縣,十幾艘船多見,十幾輛馬車那可是富豪加清貴配置,誰見過?縣里的人也知道新任縣令到了,趕緊去路口迎接。 黃氏還享受過這種待遇呢,原來一地主官在地方上是這樣的威風凜凜??! “娘,你們安坐就是,我下去應(yīng)付?!?/br> “縣丞蔣/縣尉江……” “蔣縣丞、江縣尉不必多禮,咱們邊走邊說。”柳娘沒等兩人自我介紹翻身上馬,讓隨從另外牽了兩匹馬過來遞給兩人。兩人也只能棄車上馬,一路和柳娘解說沿途風光。 這馬還是知府衙門里現(xiàn)牽來的,蔣縣丞心眼兒多點兒,看著馬鞍上的記號,更添三分恭敬,心想空xue來風未必無因,和上面有交情的主官,得伺候好了。 一路從香山縣最繁華的碼頭走過,這里人們衣衫單薄,皮膚黝黑,就是女娘也是小麥色的皮膚,看著十分健康。只是太過整潔肅靜,柳娘問道:“清道了?” “大人之前傳令,不讓擾民,下官怎敢。” “那街上怎么空了這么多,看那招牌還新著,不是無人打理的模樣?!绷镏钢赃呉患业甑木破斓馈?/br> “大人有所不知,禁海呢!原先繁華的港口如今都走空了,百姓們沒了生計,自然就不開店了?!?/br> “是嗎?”柳娘不置可否,又問,“每年□□月都會來臺風,今年有預(yù)兆了嗎?” “有經(jīng)驗的漁民耆老看過,言是今年臺風小,不會上岸?!笔Y縣丞答道。 “街面上這么干凈,平日里也是這樣嗎?” “是,是?!?/br> “那誰掃?” “???” “誰掃,大街上總不會掃一次就一年不臟吧。” “商戶掃,商戶掃?!笔Y縣城點頭哈腰道。 “商戶好些都關(guān)門了,他們愿意掃不是自己的地盤兒?更何況商戶也就掃自己門前那塊兒吧?正街誰掃?” “這,這,清道夫,由清道夫掃。” “那清道夫是衙門出錢嗎?” “是衙門出銀子,清道夫都是些老弱病殘,也是衙門的德政?!笔Y縣丞笑道。 “哦,那回去我看看賬本,掃得這么干凈,得嘉獎才是啊?!绷镄α诵?,不理會蔣縣丞突然繃不住的笑臉,轉(zhuǎn)頭問縣尉道:“江縣尉和蔣縣城可是親戚?” “回大人,不是,下官乃山東人,姓江,江河之江?!苯h尉抱拳道。 “我大明不設(shè)縣尉,江縣尉這職位是怎么回事兒?” “下官原是衛(wèi)所小旗,因香山不設(shè)衛(wèi)所,也不可無人護衛(wèi),因此擔了主薄??h尉不過同僚戲稱,下官一時緊張,叫錯了稱呼,還請大人恕罪。” “哦,原本是衛(wèi)所軍戶啊。怎么沒跟著遷走?原在哪位千戶手下效力?” “回大人,下官原是在戚家軍中?!?/br> 柳娘突然露出大大的笑臉,“哈哈,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本官已與戚老將軍愛女訂婚,你是戚家軍舊屬,當真巧得很??!” 江主薄終于露出笑意,連連拱手,并不說話。江主薄在香山也尷尬得很,戚老將軍在時,他自然顯赫,跟著發(fā)財,得了實惠。當年留他在香山縣,是因為戚老將軍有新建衛(wèi)所的意思??衫蠈④娨蛔邤?shù)年,他就這么不尷不尬的處著,身份依舊是軍戶,可又入不了哪個衛(wèi)所。為了生計,身份一降再降,最終謀了個主薄的職位,勉強度日。 一路來到縣衙,柳娘看了看這外觀,笑道:“香山縣是個好地方啊,走了多少地方,都沒見這么整齊的衙門?!?/br> “大人有所不知,香山苦啊,天災(zāi)有臺風大水,人禍有海盜、倭寇,常常上岸侵擾??h衙也經(jīng)常攻破,不得已必須重修?!笔Y縣丞哭著一張臉道。 太/祖為貪污制定了嚴刑峻法,因此大明素來有“官不修衙”的傳統(tǒng),就是內(nèi)閣這種國家核心機構(gòu),聽起來高高在上,可內(nèi)閣用的都是爛桌子、爛椅子,地勢還低洼,要是下雨還容易倒灌積水。就是這種破地方,文臣門打破腦袋拼了幾十年,只有運氣才華最好的人尖子,才能進去坐一坐。 香山縣縣衙的建筑水平,比內(nèi)閣還高呢! 柳娘暫時未娶妻,也沒妾室隨行,安排老娘、meimei住下,柳娘就拉著兩人又到街上巡視去了。完全沒給兩人休息的時間。 縣城路口一同去拜見的人沒與主官說上話,縣衙里等著拜見的一干人等也沒見著真龍。要知道,一個縣正經(jīng)官員只有縣令、縣丞和主薄,剩下的都是吏,由縣財政自行供養(yǎng)。換句話說,就是縣令自己班子,由縣令掏錢養(yǎng)著。如今連面兒都見不上,這些小吏怎不著急。 “這強龍不壓地頭蛇,難不成還沒見面就要給個下馬威不成?” “人家可是知府大人的同鄉(xiāng),據(jù)說穿開襠褲的交情。來香山之前還從布政使衙門出來,布政使大人都發(fā)了話兒的,全廣東這么多縣令,誰能有幸蒙布政使大人召見?” 下面吏員的消息靈通,來源廣泛,不與一會兒就黃柳生平都翻了個底朝天,還夾雜著各種坊間奇談。 縣城街道也沒啥看頭,一路上柳娘把兩人問得打不上話來,過了把當官干癮。柳娘請兩人在街邊酒樓吃了頓便飯。蔣縣丞誠惶誠恐的看著柳娘把帳結(jié)了,恭送她離開。 柳娘一回縣衙,小宇就迎上來道:“少爺,賬本都清點好了,您什么時候看?” “現(xiàn)在!把賬房們都叫來吧,從今年的賬本開始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