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阮被追的上躥下跳，雖然還不知道獨孤求敗是哪個境界，但顯然，這寵物就能暴打江湖上不少所謂的一流高手了。

    柯阮一邊上躥下跳一邊叫道：“你別打我！真的別打了！我不是壞人！床上那人還活著呢，你再打我都沒工夫救他了！”

    她這話一出，那大雕果然停了下來，似有些遲疑。

    柯阮二話不說沖到床前，果然見床上躺著一個頭發(fā)灰白交雜的老人，此時卻已經(jīng)氣息微弱。

    【叮，獨孤求敗死亡倒計時：02:59:59】

    柯阮：“——?。。　?/br>
    別??！大佬求別死！??！

    作者有話要說：　　阮阮：求先起來打完再死?。。。?/br>
    獨孤求?。骸堊屛宜?/br>
    第 37 章

    柯阮拼命的給獨孤求敗送內(nèi)力, 但實際上這樣做的效果并不大。

    她學過醫(yī)術，自然能看出來獨孤求敗此時并非是中毒生病之類的情況, 他只是自然衰老, 到了這種時候而已。

    而這是人力所不可逆轉的。

    除非柯阮能夠叫獨孤求敗的的時間倒退，否則她就救不了他。

    但至少, 柯阮的內(nèi)力讓原本已經(jīng)氣息微弱, 閉上了眼睛的獨孤求敗重新振作了一點，他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床邊站著個年輕女子, 看樣貌還不到二十歲，此時正將充盈的內(nèi)力源源不斷的傳入他體內(nèi)。

    “已經(jīng)夠了, 停下吧。”

    顯然獨孤求敗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人將老死, 天命難違, 倒也說不上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柯阮卻在他睜眼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被震懾住。

    這是一雙屬于垂死老人的眼睛，它已經(jīng)不再潤澤明亮，甚至就連視力恐怕都早已倒退, 這雙眼睛的眼角布滿皺紋，仿佛在向每一個訴說著老去的無奈與頹然。

    但在獨孤求敗睜開眼睛看向她的瞬間, 柯阮卻在這看似普通的眼中看到了如山岳巨浪般厚重高遠的劍意，就像是一柄絕世之劍從劍鞘中展露劍鋒的瞬間。

    比起柯阮之前所見過的其他劍客那樣的劍氣沖霄，獨孤求敗是厚重而內(nèi)斂的, 但也正是如此，他顯得越發(fā)深不可測，那一眼之間柯阮幾乎沉溺其中，直到獨孤求敗對她說話, 她才勉強回過神來。

    看了眼系統(tǒng)的倒計時條，此時獨孤求敗的剩余時間已經(jīng)從三小時變作了八個小時，柯阮微微松了口氣，雖然情況依舊不容樂觀，但至少沒那么緊迫可怕了。

    因此她便退開幾步，對獨孤求敗恭恭敬敬的施以一禮道：“柯阮拜見前輩?！?/br>
    獨孤求敗笑起來：“我這個前輩在江湖上恐怕早就沒什么名聲啦?！?/br>
    他說話時還是能夠顯露出幾分虛弱，但哪怕他垂死，他依舊是這世上最可怕最高深的那把劍。

    柯阮道：“知道前輩的人確實不多，但我卻是慕名而來?！?/br>
    獨孤求敗笑道：“你又為什么一定要來找我這個快死的老頭子？”

    柯阮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一個練劍的人來找你，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獨孤求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是的，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只需要她手中有劍就已經(jīng)足夠。

    笑完之后，獨孤求敗卻露出幾分惆悵來：“你若是再早三十年來可就好啦?！?/br>
    如今他已經(jīng)垂老將死，就算是有通天的劍術也施展不及十之一二，但獨孤求敗看出柯阮或許會是個好對手。

    她這樣的年紀，能夠練出這樣的劍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驚才絕艷了，假以時日恐怕未嘗不能成為他的對手。

    所以他才說柯阮來的晚了，晚了三十年。

    其實又何止是三十年呢。

    柯阮嘆了口氣：“你現(xiàn)在若是死了，十年后我又去哪里找對手呢？”

    獨孤求敗嘆息她來遲了三十年，柯阮卻也知道，十年之后她恐怕會逐漸感受到獨孤求敗當年的寂寞。

    但現(xiàn)在，她尚且還不得求敗，只能求勝。

    獨孤求敗道：“你若是找我比劍，此時的我恐怕已經(jīng)難做你的對手了。”

    柯阮看著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種悲情來。

    但她知道，如果此時她堅持要挑戰(zhàn)的話獨孤求敗不會拒絕她，哪怕確實如同獨孤求敗所說，他的實力已經(jīng)發(fā)揮不出十之一二，但作為一個劍客的底線，他不會拒絕柯阮的挑戰(zhàn)。

    系統(tǒng)的任務要求只是讓任務目標最低要發(fā)揮出自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實力，卻并限制是什么階段的，她若是來得早，獨孤求敗只有三歲，把那三歲小屁孩吊打一頓自然也算她完成任務。

    此時獨孤求敗年老，這也是自然狀態(tài)，她如果能贏，任務也一樣完成。

    但柯阮不想這樣贏。

    柯阮沉默許久，終究開口說道：“前輩相信這世上有奇術神藥可有改逆天命之效嗎？”

    獨孤求敗的眼神一變，那一瞬間，柯阮再次看見那幾乎叫她俯首仰止的深不可測的劍意。

    但在獨孤求敗開口之前，系統(tǒng)就先一步發(fā)出了警告。

    【柯阮你瘋了？！】

    “我沒瘋，”柯阮的語氣冷靜極了：“我好好的干什么要發(fā)瘋？”

    【先不提那藥效如何，但我需要奉勸你的是，哪怕現(xiàn)在的獨孤求敗老的隨時要死掉的樣子，但你若是真的與他比斗，勝算尚且不足三成，若是助他重回巔峰，以獨孤求敗目前的功力與境界，你將再無機會?！?/br>
    “系統(tǒng)，”柯阮的語氣依舊冷靜：“我不求勝，只求敗的痛快?！?/br>
    她輕輕一笑：“如果能夠與獨孤求敗全力一戰(zhàn)，輸又如何呢？何況我的余額不是還夠用？”

    她的余額足夠她再失敗幾個任務。

    “比起兌換其他東西，再沒有比這樣的消耗方法更令我開心了。”

    系統(tǒng)沉默。

    他想起了之前在陸小鳳世界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柯阮與葉孤城，與西門吹雪。

    她從未選擇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只因為她至少是個劍客。

    她至少是個劍客。

    系統(tǒng)閉嘴了，柯阮便對獨孤求敗說道：“世上有奇藥，用之可逆天而行重返青春，但藥效只得三年，三年之后藥石無醫(yī)唯死而已?！?/br>
    獨孤求敗大笑道：“我如今連三天都活不得，眼前還有個不錯的對手，誰還在乎三年之后如何？”

    柯阮也笑了出來：“是，誰管三年之后如何呢。”

    【叮，兌換‘造化回春’x1，需消耗晉江幣5000，是否兌換？】

    “是?！?/br>
    眼看著自己的余額瞬間少了五千，那名為造化回春的丹藥也進了背包，柯阮假意從身上的布袋里將那小小的玉盒拿了出來，頓時異香撲鼻，就連獨孤求敗都精神一振。

    柯阮眼見著對方的剩余生命從八小時跳到了四十八小時。

    她將丹藥遞給獨孤求?。骸捌涿旎卮?，據(jù)說是隱世的仙人留下的神丹妙藥，但也因為其藥力霸道，因此三年之后再無其他轉圜的可能。”

    獨孤求敗沒有去接玉盒，就在柯阮疑惑時，獨孤求敗道：“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但也同樣沒有接受的理由?！?/br>
    他確實不在乎用藥之后三年是生是死，但他也不會輕易接受如此貴重的寶物。

    柯阮道：“我對前輩有所求?！?/br>
    獨孤求敗看著她，柯阮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堅定道：“我所求的不是靈丹妙藥，不是權勢金錢，我所求的是無上劍道，與此相比，這丹藥比塵泥中的魚目還不如，何況，前輩真的不動心嗎？”

    她對獨孤求敗道：“我們有三年的時間，前輩對我當真不動心嗎？”

    獨孤求敗終究還是伸手接過了玉盒：“這三年我會對你傾盡全力，三年之后，惟愿我能死于劍下?！?/br>
    于他而言，平生只求一敗，比起死于床榻，能夠死在劍下，對他來說不僅不是遺憾，反而是一生夙愿終于達成。

    系統(tǒng)給的丹藥確實很有保障，雖然一顆就要五千晉江幣怎么看都太黑心了一點，但獨孤求敗用后，那死亡倒計時便瞬間從小時跳成了三年，且當?shù)诙湛氯钤僖姫毠虑髷〉臅r候，獨孤求敗甚至有白發(fā)轉黑的傾向。

    再等幾天過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老頭子了，此時的獨孤求敗頭發(fā)烏黑，看起來簡直如同三十多歲的樣貌。

    三十歲到四十歲，這是習武之人最巔峰的狀態(tài)。

    四十歲之后功力雖然越加精深，但身體卻開始走下坡路了，即便是內(nèi)力深厚且修習養(yǎng)生之法，但那也僅僅是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不會繼續(xù)下滑而已。

    如今獨孤求敗無論功力還是境界都處在最好的狀態(tài)，偏偏此時他還有年輕的身體，就算是與自己相比，他的實力也要強上不少。

    可這只能叫柯阮高興。

    因為很快她就跟著獨孤求敗在這深谷之中定居下來，如獨孤求敗所說，此時的柯阮或許于江湖上已經(jīng)難有爭鋒的對手，但在他面前這還遠遠不夠，所以他必定會盡全力教導柯阮。

    柯阮本以為會學一學日后鼎鼎大名的獨孤九劍之類，哪知道根本不存在那種東西。

    柯阮旁敲側擊的提出來的時候，獨孤求敗卻直言將所謂獨孤九劍視作下成。

    “那終究還是與人爭兵器招式之利罷了?！?/br>
    雖說是什么無招勝有招，但歸其本質(zhì)，仍然是局限在招式兵器的對陣之上。

    “在這一點上你早已不需要教導?！?/br>
    柯阮想了想覺得好像也對，獨孤九劍的本質(zhì)依舊是要與人對招，或者說是破解他人的招式為主旨，但獨孤求敗此時的境界遠超于此，在他看來那只做與江湖人爭鋒所用，卻不是柯阮所求的道。

    柯阮不由好奇的問道：“那何為道呢？”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以無情之劍為道，但這卻不是柯阮所求的道，她也無法體悟這樣的道。

    獨孤求敗自然也不贊成無情劍道：“劍本為心，萬法同源，殊途同歸，隨心所欲，不滯于物，方才為道。”

    刻意做無情或者刻意做有情，都已經(jīng)落了下成失了自然。

    但此時這卻不是獨孤求敗要教給柯阮的，他對柯阮的評價毫不客氣：“劍招尚未到極致，劍心尚且未練成，又求的什么道？”

    柯阮：“……”

    行吧，老老實實的跟著師父學吧。

    是的，師父。

    柯阮覺得獨孤求敗既然教她，雖然是站在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天資卓越的好苗子，想要培養(yǎng)成未來對手的立場上悉心指導她，但這樣的傳授她本就該稱獨孤求敗一聲師父了。

    和獨孤求敗學劍的日子雖然清淡，但卻并不叫人覺得辛苦，甚至有許多好玩的地方。

    比如說獨孤求敗會帶著她去玩水。

    師徒兩個以劍氣擊瀑布水流，便如孩童一般幼稚又可笑的互相潑水。

    柯阮仗著兵器之利，倒是一時占據(jù)過上風，然而等水簾落下卻發(fā)現(xiàn)獨孤求敗連衣角都沒濕掉半點，緊接著那神雕不知從何處將他的玄鐵重劍送來，獨孤求敗只對著柯阮一笑，一劍揮出，明明是在山間小瀑布下細小的溪流里揚起的水花，但那氣勢與劍氣卻叫柯阮仿佛面對滔天巨浪，而她只是這浪濤中小小的一葉扁舟，避無可避，逃無可逃，轉瞬就要被巨浪擊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