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在沉沉的夜色里，一次又一次地用一柄鈍器砸著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的人。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濕漉漉的，像是眼淚。

    白色的墻壁，來去匆匆，手里拿著單據(jù)的人，還有濃重的消毒水的氣味，齊晗站在指示牌前，懷光指指四樓，“407?！?/br>
    他們沒有去擠電梯，從樓梯間繞上了樓。懷光手里拎著一個水果籃。

    407的門關(guān)著，齊晗敲敲門，才推開，李小菀正在看手機(jī)，聽到他們進(jìn)來，露出了一個笑容，“老師，懷光……”

    “怎么樣，休息得還好嗎？”齊晗拉了兩把椅子，懷光把水果籃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哎小菀，你不是說你格斗考試考了年級第二嗎？是就兩個人考試吧。”

    李小菀撇撇嘴，沒有說話。齊晗瞪了他一眼，“你是覺得跟我出來一趟無聊是吧？”

    懷光舉舉雙手，一副別這么兇嘛的表情，“我出去看看，你們慢聊。”

    懷光甩上房間的門，屋子里只剩下齊晗和李小菀，氣氛有些尷尬。李小菀臉頰紅紅的，指尖緊緊地纏勾在一起。

    齊晗從籃子里拿了一個蘋果，“案子已經(jīng)破了，那天晚上那個人是殺人兇手，現(xiàn)在沒事了?！彼魈O果的手法很熟練，指節(jié)修長，挽上去的衣袖下蒼白的皮膚，勁瘦的手臂，讓李小菀只顧著點頭，她偷偷看著齊晗，心緒復(fù)雜。

    “嚇壞了吧……”齊晗沒聽到李小菀應(yīng)答，繼續(xù)說道。

    “……老師，我想出院?！崩钚≥覈肃橹f著自己的想法。齊晗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她，“醫(yī)生不是說，你還要再一周才能出院嗎？”

    李小菀有幾分失望地垂下了頭。

    “好了，我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醫(yī)生已經(jīng)同意你出院了。知道你在這兒無聊……”

    李小菀揚起了笑容，齊晗有些無奈，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巴不得能有幾天這樣的假期。

    “把蘋果吃了。”

    李小菀乖乖地捧著蘋果吃起來，酸甜可口的果rou此時嘗起來，卻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齊哥！”懷光冒冒失失地沖進(jìn)房間，臉色煞白。

    “出什么事了？”

    “剛剛徐哥轉(zhuǎn)過來一件案子。今天早上桑迪克中學(xué)的門衛(wèi)報案，他在cao場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齊晗微挑眉頭，“路上說吧?！?/br>
    “老師……”

    齊晗看看李小菀，“懷光你留下來等小菀換好衣服，再一起過來。”

    懷光看著齊晗匆匆離開的背影，懵逼地攤著手，轉(zhuǎn)頭瞪了李小菀一眼，“都怪你?！?/br>
    李小菀吐吐舌頭，“又不是耽誤你和孟夏姐約會?！?/br>
    “你怎么知道？”

    “你猜我怎么知道?！?/br>
    “哼?！?/br>
    “哼?！?/br>
    齊晗對自己離開之后病房里發(fā)生的會讓他啼笑皆非的事一無所知。

    徐川轉(zhuǎn)到他手上的案子，大多都是重案，還是無從下手的那種。

    “齊晗，過來啦。”徐川臉上雖然笑著，但有一種深深地被感染的反感還留在臉上，齊晗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案發(fā)現(xiàn)場是一所市立中學(xué)的cao場，現(xiàn)場沒有兇器，沒有腳印，只有一個頭和手被砸爛了的男尸。

    齊晗也皺了皺鼻子，腦漿迸裂，白的紅的濺了一地，血rou模糊，一只眼珠子掛在臉皮上，滿口的牙齒都被砸碎了，白花花地一片，和碎裂的頭骨堆在一處。

    孟夏遞給他一雙手套。

    齊晗蹲下來，翻找著死者的衣袋。

    徐川和孟夏安靜地站在一旁，這么殘忍的兇殺案，居然發(fā)生在一個晚上也有燈光的公共場合，兇手的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死者衣服上的露水很重，死亡時間已經(jīng)超過七個小時了吧？”

    孟夏點點頭，“死亡時間是昨晚六點到八點。”

    齊晗把死者口袋里的學(xué)生證甩給了徐川，“不是隱藏死者身份，兇手殘忍地殺害了吳思明，另有原因。技術(shù)隊拍完照之后，尸體先拉回去吧。”

    學(xué)校里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不得不放假幾天，偌大的學(xué)?？湛帐幨?，徐川找到了死者吳思明的老師和保安室的值班保安。

    “對，吳思明是我們班里的學(xué)生。昨天他放學(xué)之后，就離開教室了，有沒有回家，我就不清楚了?！比甓嗟陌嘀魅问莻€謝頂?shù)闹心昴腥?，眼鏡片后面的眼睛明亮溫和。

    齊晗問道，“吳思明平時在學(xué)校里有什么朋友嗎？或者是……”

    班主任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很快就明白了齊晗的意思，“吳思明這個孩子啊，大概是在家里給嬌縱慣了，在學(xué)校里和同學(xué)一言不合就打人。他mama來了學(xué)校也沒什么認(rèn)錯的態(tài)度，一定要和被打的孩子的家長再吵一架……唉?！?/br>
    看班主任老師的反應(yīng)，吳思明在學(xué)校里算是個問題學(xué)生。

    “吳思明成績不好，他mama說是坐在吳思明身邊的女同學(xué)勾引他，其實呢，是吳思明想要追求人家，上課遞情書，女生找我反映想換座，我就把他們的位置調(diào)開了，吳思明還揚言不做他的女人，就等著被揍吧……都是重男輕女的思想惹的禍，好好的孩子變成這樣了。”

    老師喋喋不休地吐槽著這個驕橫跋扈的學(xué)生，齊晗雖然有些不耐，但越聽越覺得吳思明的死沒有那么簡單了。

    “吳思明家里還有個女孩兒？”

    “對啊，吳思明有個jiejie，也在我們學(xué)校念書，但是姐弟倆關(guān)系很不好，吳思明常常威脅要弄死她?！?/br>
    “那他們的父母就不管管？”孟夏覺得不可思議。

    “警察同志，我剛剛也說了，那個mama啊，對自己的兒子溺愛成性，什么事都是別人的錯……我們說過幾次，也沒什么用，后來也就不說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br>
    孟夏無語地?fù)u頭。

    齊晗體諒地微笑著，“那吳思明的爸爸呢？”

    “不清楚，從來沒見過……”

    門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一個女人的尖利嗓音合著腳步聲，打鬧聲，漸漸靠近這邊。

    齊晗站了起來，“應(yīng)該是那位不太講理的mama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