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莞深深地吸了口氣，敲了敲門，“您好，小區(qū)物業(yè)。”

    門開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站在門口，“有什么事嗎？”

    “呃……您一個人在家嗎？”李小莞覺得這應(yīng)該就是嚴(yán)正的外甥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心虛，“最近有住戶反映水電表走字不對，我們過來檢查一下您家的水表和電表?！?/br>
    “哦，好啊?！蹦腥俗尷钚≥高M(jìn)了家門。

    李小莞還記得齊晗告訴她的，不要往屋子里走，水電表在哪里，就往哪里去，不然會露餡，也容易讓他們警覺。

    “您能拿把椅子過來嗎？”李小莞特意看了看高高的水電表。

    男人拿了把椅子過來，“要不還是我上去吧。”

    “不用不用，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崩钚≥概懒松先?，她不經(jīng)意地往臥室方向看過去。

    房間開著門，李小莞看到了屋子里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

    “啊……你們家的表沒什么問題，”李小莞查看了一會兒，愉快地說道，“謝謝你啊。”

    男人笑了笑，“你也辛苦了?！?/br>
    “……是誰來了？”

    男人對李小莞擺擺手，壓低了聲音，“你快走吧，要是姥姥知道有人來了，非得讓你做這個做那個的……再見啊，我就不送你了?！?/br>
    “哦……”李小莞不明就里，“那再見……”

    門關(guān)上了。

    李小莞還有點懵。

    齊晗等在車?yán)铮霸趺礃影?？?/br>
    “老師，雖然看到了奶奶，也聽到她說話，但是……”

    “有話就說?！?/br>
    李小莞遲疑了半秒，還是決定說出來由齊晗定奪，“我覺得嚴(yán)局長的外甥不像是個壞人啊……”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好人壞人，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饼R晗蹙眉，“這么說，你沒有面對面的和老人說話？”

    “對，因為嚴(yán)局外甥跟我說，他姥姥喜歡吩咐別人，就讓我先走了。”

    齊晗思索了一會兒，“不行，我還是得上去一趟，你在這兒等我吧?！?/br>
    李小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搞砸了，只能看著齊晗挺拔的背影湮沒在光線昏暗的樓道里。

    齊晗總覺得心頭有種隱隱地不安，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只要他一旦有了這種感覺，就不會是什么好兆頭。

    他上了電梯，隨后一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女人也走了進(jìn)來。這個人很是眼熟，齊晗往后靠了靠，那個女人果然是按下了“5”。

    還好那個女人沒有注意到齊晗，或者，像嚴(yán)正說的，這個女人確實以自我為中心，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

    齊晗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他看著電梯門打開又關(guān)上，愣了許久，才按下了“1”。

    李小莞看著齊晗又回來了，“老師，怎么樣了？”

    齊晗搖搖頭，拿起礦泉水瓶，灌了幾口水，“稍等一會兒吧?！饼R晗看了看坐在一邊有點局促的李小莞，“給嚴(yán)正打個電話，讓他一個人過來?！?/br>
    “??？我打啊……”李小莞心跳突然加快，開什么玩笑啊……

    “快點兒?！饼R晗催促道。

    李小莞鼓起勇氣，電話鈴聲響了幾秒，接通了，“喂，嚴(yán)局，齊晗老師讓您過來一趟……對，您一個人……啊，是您jiejie家樓下……嗯嗯嗯我們就在樓下等您……”

    齊晗挑挑眼眉，掛斷電話之后，李小莞就像是只潛水太久的海豚，浮到水面上汲取著氧氣。

    “難么？”

    李小莞把心按回胸腔里，點點頭。

    齊晗哼笑一聲，“這是最簡單的事了。”

    李小莞小心翼翼地縮縮脖子，齊晗是在批評她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她還在胡思亂想著，剛剛她見過的那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出來，往小區(qū)門口走去。

    齊晗似乎并不意外。

    “老師……”

    齊晗把手機丟給她，“問問嚴(yán)局到哪了?！?/br>
    剛才那個女人手里拿著三張電影票，時間是今天晚上。齊晗才臨時決定再次使用自己偷學(xué)的“技藝”。

    嚴(yán)正很快找到了他們的位置，齊晗板起了臉，“我想知道您和您的jiejie在給您父親上香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嚴(yán)正看起來意外而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驚恐。

    “齊晗，話可不能亂說……我找你來，可不是窺探我的隱私的。”

    齊晗用手指蹭過唇角，“既然您找到了我，我就必須弄清真相。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您的女兒還穿著孝服，而您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一年了，我看到您的口袋里還揣著紅布，而且你們身上還有一股濃重的燒紙味……我對您知無不言，您也必須告訴我所有實情，不然我也幫不上您。”

    嚴(yán)正看著齊晗，似乎是在權(quán)衡利弊。最后他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我問她母親情況好不好，她說，好不好都不是我的母親了，留著這么一個躺在床上，只會惹人生氣的老東西就是浪費錢，浪費糧食……”嚴(yán)正眉頭越皺越緊，“我覺得我可以懷疑她并沒有善待我的母親?！?/br>
    齊晗望著眼前的高樓，心情有些難以平復(fù)。

    過了半晌，李小莞要以為他就要這樣石化了，齊晗收回了目光，“我先上去，您等我電話?！?/br>
    嚴(yán)正并不知道齊晗要做什么，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齊晗看了看李小莞，“一會兒你也上來?！?/br>
    “哦，好的老師?！崩钚≥赶乱庾R地瞥了瞥站在自己身邊的嚴(yán)正，覺得自己頂不過這份壓力。

    齊晗確認(rèn)家里沒有外人之后，拿出那根金屬絲翻騰起來，窸窸窣窣地響動之后，門鎖咔啦一聲滑開了。

    他沒有急著進(jìn)家門，而是給李小莞打了個電話，“上來吧?！?/br>
    嚴(yán)正狐疑地看了看已經(jīng)打開的門，齊晗連做賊心虛的表情都沒有，他大大方方地一推門，“進(jìn)去吧?！?/br>
    嚴(yán)正張張嘴，什么也沒有說出來，進(jìn)了家門，他顯得有些茫然。

    “在里面那間。”李小莞在一邊小聲提醒道。

    嚴(yán)正點了點頭，算是表示感謝。

    老太太在小睡，聽到嚴(yán)正的腳步聲，立刻睜開了眼睛，混濁的眼珠望向門口，“是小正嗎？”

    “媽，我來看您了?！?/br>
    齊晗拉住了李小莞，“哎哎哎你就別進(jìn)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