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理送九哥到門口，“兄弟，有空兒過來玩兒啊?！?/br>
    九哥歪唇笑道，“煙不錯。”

    經(jīng)理哈哈大笑著，送別了九哥。

    九哥沒有上門口停著的車，抬手叫了輛出租，“師傅，上環(huán)城公路?！?/br>
    “得嘞?！?/br>
    “九哥這什么情況啊……”坐在車?yán)锏木瘑T看著九哥的出租絕塵而去，有些懵。

    “別管了，九哥這么做總有他的道理，齊哥不也交待了，先回去再說吧?！绷硪粋€道。

    “行吧。真搞不懂這些非常人的腦子……”

    九哥坐在出租車上，他拉開車窗，環(huán)城公路上的風(fēng)還帶著難消的暑氣，溫?zé)嵬钢鴽鲆?，讓人舒服得想睡個午覺。

    齊晗的短信如期而至：實驗室有問題？

    九哥回了兩個字：面談。

    齊晗正站在衛(wèi)曉蕾家的正廳，戴著白色手套的手里攥著衛(wèi)曉蕾的一件大紅色連衣裙。

    他飛快地回了一個字：好。

    放下手機(jī)，他提起那條裙子，上面還帶著一股隱隱的古怪的味道，不是霉味，也不是樟腦丸的氣味，熏得他頭暈?zāi)X脹的。

    或許孟夏能給他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九哥乘著出租車，在德州的環(huán)城線上繞了大半圈之后，在高速路上的休息站換了一輛去向市中心一家餐廳的貨車。

    貨車司機(jī)倒是熱情，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大談特談這幾年的食品生意不好做。九哥心情不錯，迎合了幾句，像個找不到車的外地漢。

    “到了，就這兒。都五點了，一起吃點兒？”

    九哥搖搖頭，說自己還有事，那個司機(jī)就沒有再挽留，忙著和餐廳食材庫房的管理員交接去了。

    九哥看了看周圍，確認(rèn)沒有人盯梢之后，他穿過餐廳的廚房和店面，走到正門外的街上，叫了輛可以刷交通卡的藍(lán)燈出租車，回到了警局。

    齊晗在法醫(yī)室等待著孟夏的實驗結(jié)果，福爾馬林刺鼻的味道都已經(jīng)不能喚醒他敏感的神經(jīng)。

    孟夏得出結(jié)論的時候，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齊晗趴在她的桌子上睡著了。

    挽起的襯衣袖管里露出一截精瘦白皙的手臂，頭發(fā)柔軟地落在上面，睡著的齊晗，閉合著那一雙銳利有神的眼眸，看起來人畜無害。

    孟夏舍不得叫醒他，但是一手的報告總要讓他第一時間知道的，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九哥推門進(jìn)來，剛想開口，也看到睡熟了的齊晗。

    “就知道他在這兒?！本鸥绲吐暤?。他看了看站在一邊似乎有些舉棋不定的孟夏，和實驗臺上的那件衣服，立刻湊了過去，“什么情況？”

    孟夏也壓著聲音，“齊晗說，他在衛(wèi)曉蕾的衣櫥里找到的，雖然是擺在衣櫥里的，但這明明是夏季的衣服，卻被擺進(jìn)了暖色調(diào)褐色系的秋冬裝里，太扎眼。他說這起案子里不止一個罪犯，還嘀咕了一句，什么……直男什么的……”

    “……直男審美吧，”九哥接言道。

    “對，就是這個。”

    九哥向下壓壓手勢，示意她別激動，“檢驗出什么結(jié)果來了嗎？”

    孟夏看看齊晗，這消息要是不告訴他，怕是要有小脾氣的。

    “沒事，我在這兒等他?！?/br>
    孟夏把報告給了九哥，“這件衣服上的味道是廉價成衣廠用來浸泡染色的軟化液，這件衣服應(yīng)該是從淘寶，或者是地攤上買的廉價貨。衣服上沒有任何皮膚細(xì)胞組織，衛(wèi)曉蕾并沒有換上這件衣服，就被人殺害了?！?/br>
    “有沒有可能是剛剛洗好……”

    “不可能的，”孟夏順著九哥也意識到這其中的漏洞說了下去，“這件衣服沒有經(jīng)過任何洗滌?！?/br>
    最后她說，“死者的衣服不是被脫掉了，而是她遇害時，根本就沒有穿衣服?！?/br>
    九哥點點頭，“那范圍就縮得很小了。如果衛(wèi)曉蕾沒有外遇，那么這個人就只有可能是……”

    李子棋。

    這樣廉價的衣服不可能是衛(wèi)曉蕾的父母購買的。兒媳婦在婆婆面前更換衣物，同樣有些說不過去。

    福爾摩斯說，當(dāng)排除了所有不可能，最后一種可能，無論看起來多么匪夷所思，就是真相。

    齊晗睡得很沉。

    他夢到了羅笙，她像是個傻乎乎的小鬼，吃火鍋的時候總要自己帶一包辣椒醬，因為她說吃不慣火鍋店的調(diào)料。齊晗不厭其煩地聽她如數(shù)家珍著火鍋店調(diào)料如何不和胃口，反正最后妥協(xié)的那一個永遠(yuǎn)是他。

    齊晗是笑醒的。

    他看著燈光昏暗的實驗室，一時之間竟驚奇猶疑，自己到底置身何處，直到看到九哥平靜地目光。

    “……不小心睡著了……”

    “你有多久沒睡了？”九哥沉著聲音，他注意到齊晗臉上漸漸褪去的笑意，他固然明白，齊晗一定是夢到了羅笙，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場心魔夢魘，終究是要齊晗一個人來面對的。

    齊晗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介意這些細(xì)節(jié)，“你在實驗室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九哥豎起三根手指，“一共有四點?！?/br>
    “說來聽聽?！?/br>
    “前兩點同這起案子有關(guān)聯(lián)。第一點，嚴(yán)菲是實驗室的主任，所有藥品都能接觸得到，并且不用上報批條。第二點，之前這間實驗室在做生物實驗，部分藥品或被污染?！?/br>
    齊晗想了想，慢慢點點頭，“這倒是和我想的不謀而合，順著查下去，就不難定嚴(yán)菲的罪?！彼^了半晌，才似回過神來，“那另兩點呢？”

    “第三點，實驗室經(jīng)理和秘書，有婚外情。”九哥見齊晗挑眉，知道他對這件事未必感興趣，繼續(xù)說道，“第四點，這間實驗室，可能假借著藥品進(jìn)出，在做毒品交易?！?/br>
    齊晗怔住了。

    這最后一點，太出乎意料。

    “你能確定嗎？”

    九哥點頭，“如果沒有什么意外，可以確認(rèn)。”

    齊晗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抬起頭，語氣有些沉重，“那我聯(lián)系一下付辛?！?/br>
    九哥握住了齊晗拿起手機(jī)的手腕，“交易我來?！?/br>
    “不行。我們隊不是專業(yè)的緝毒警察……”

    “齊晗，”九哥卻笑了，“你以前跟我說過，做了警察這一行，就是隨時準(zhǔn)備著，為了不相識的陌生人付出生命。”他輕輕說道，“更何況，這里面或許涉及到羅笙呢?！?/br>
    齊晗定定地反復(fù)確認(rèn)著九哥的決定，最后他做了讓步，

    “好，我會和付辛一起，保證你的安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