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本子被他們拿走……”

    李晟睿擺擺手，面色一直陰沉著的他此時卻露出了一個笑容，“哥，你怕和我一起坐牢嗎？”

    李啟陽說道，“當然不怕?！?/br>
    “那和我一起死呢？”

    李啟陽蹲下身，他仰頭看著陷在椅子里的李晟睿，“養(yǎng)父母一直對我說，要照顧好你，要打理好集團，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只能陪著你，去向他們道歉了?！?/br>
    “可是小睿，你難道就甘心嗎？”

    李晟?？粗旎ò?，“我爸我媽在我進少管所的時候出了車禍，他們就是不讓我出來，害得我在那里待了整整三年，沒有見他們最后一面……他讓我一個人在里面腐爛，我就讓他生不如死好了。這叫，禮尚往來。”

    李啟陽輕嘆，“既然你決定了，我會陪你走到底?！?/br>
    “謝謝你，哥?！?/br>
    李啟陽握著他的手，十指交握，“說什么謝……”

    李晟睿沉默了一會兒，“那個女孩兒呢？”

    “在最安全的地方?！?/br>
    “好，一會兒我去看看她。”

    懷光已經(jīng)盯著手機看了十分鐘了，齊晗拍拍他，“看什么呢？”

    言下之意，案子還沒破，證據(jù)還沒找到，你小子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手機？

    “齊哥，你看這個?！睉压獍咽謾C屏幕貼到齊晗面前。

    齊晗往后縮了一下，“……拿遠點兒?！?/br>
    “欸?！?/br>
    懷光手機上是一則招聘信息。

    誠招：打字員

    他接著往下看，薪酬最低3000，包吃包住。齊晗蹙起了眉頭，他看到招工公司名字的時候，“崴侖薩集團？”

    懷光對齊晗的驚訝感到滿意，“而且啊，就我所知，這個集團雖然龐大，但是并不涉及這樣的業(yè)務，你說，他高薪聘用打字員……我認為啊，我認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不錯啊，值得表揚?！饼R晗看了看這個app，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個很大的招聘網(wǎng)站。

    “給客服打電話，就說想咨詢一下這份工作，看看他們怎么說?！?/br>
    “得嘞！”被夸獎的懷光顯然興致很高，屁顛屁顛地去打電話了。

    九哥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在翻看那本筆記，上面張貼的照片上的女孩幾乎都是衣衫襤褸，應該都是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近在咫尺，明明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卻一伸手，就煙消云散了。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九哥揉揉眉心，“沒有什么特別的?！?/br>
    “別著急?！饼R晗放在他肩上的手，輕輕地壓了壓，“李晟睿跟我們下一盤棋，肯定有完全的準備，我們太心急了，反而欲速不達?！?/br>
    九哥抿抿嘴唇，“只是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能最壞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br>
    齊晗沉默了，過了半晌，他才道，“還記得繡花鞋男尸案嗎？我們只有當犯罪發(fā)生時，才能設法抓獲兇手，我們沒有辦法預測罪惡的發(fā)生，只能盡可能地把傷害降到最低?！?/br>
    他們無奈地沉默著，沒有線索，束手無策。

    “齊哥，我了解了一下，這個招工信息已經(jīng)在這個平臺上發(fā)布了一段時間了，客服說，崴侖薩集團雖然不是五百強企業(yè)，但是在德州影響力大，很多外來打工人員特別希望能進來，所以他們對崴侖薩發(fā)布的招工信息很少進行核實。就平臺數(shù)據(jù)反映，這份工作應聘成功的全部都是女性，所以客服給我的建議是，可以試一試，但是別抱太大希望?！睉压鈳缀醢褎偛诺玫降南褪隽艘槐?。

    “那客服說沒說高薪酬的問題？”齊晗問道。

    “說了。不過他們的解釋是：崴侖薩集團是私企，這么高的薪酬他們無法定義是否合理?！?/br>
    齊晗摸摸鼻子，無法作出更多的判斷。

    九哥突然道，“對了就是這個：全是女性?！?/br>
    齊晗和懷光全都看向了他，“我明明早就注意到了……這本剪報里，得到李晟睿資助的，全都是女性?！?/br>
    徐川的三起殺人案結(jié)案了，但是殺人兇手又被殺了，這位刑偵隊長抓了抓頭發(fā)，哭笑不得。

    火車站接到一起報案。

    拐賣未遂。

    徐川派人去把人接回局里，例行詢問。

    齊晗正想著李晟睿的事，沒注意迎面走過來的幾個人，差點撞在一起。

    “你是齊晗吧？”

    齊晗疑惑地看了看陌生男人。

    “我們接到這位先生的報案，帶他過來做筆錄?！毙齑ń忉尩?。

    “哦……”齊晗點點頭，不過他很快抬眸問道，“什么報案？”

    “他說，”徐川看了看那個緊盯著齊晗的男人，“是一起拐賣案……”他點點跟在更后面的一個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地女人，“就是她?！?/br>
    齊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我能旁聽嗎？”

    徐川心里納悶兒，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倒是可以?！?/br>
    “我是來送朋友的，在站臺邊，就看到她被幾個人圍著，說她是他家媳婦兒，因為丈夫賭博所以離家出走，那個男的就跪在她面前說他錯了，讓她跟他回家。”他說著，那個女孩子垂著頭，瑟瑟發(fā)抖，是受到了驚嚇，“她一直說她不認識他們?！?/br>
    “嗯，你繼續(xù)說?！?/br>
    “然后就有一個老太太，過來說她兒子都認錯了，還想怎么樣，哪有男人跟自己老婆道歉的，太不像話了……她拉著她就走，她還是說自己不認識她，但是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說她太不像話了什么的……我是覺得肯定有問題，新聞里不是說過嗎，那些人販子慣用這種招數(shù)。我就過去說，我是她男朋友，已經(jīng)報案了?！?/br>
    “他們就走了？”齊晗問道。

    男人點點頭，“一開始他們還說警察來了，正好給他們評評理，但是沒過一會兒，就借口去上洗手間，走之前還要挾我們站著別動，回來再跟我們算賬?！?/br>
    徐川看了看齊晗，發(fā)現(xiàn)他正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謝謝您的配合。”

    那個女孩子站了起來，還有些發(fā)抖。

    齊晗突然開口，“不好意思，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他的聲音很輕，送他們出門的徐川和那個男人已經(jīng)出去了，并沒有聽到他的話。

    女孩子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齊晗的表情很溫和，她慢慢地點點頭。

    “你是來德州應聘的嗎？”

    女孩子又點了點頭。

    齊晗把自己的手機放進她的手里，“是這個招聘工作嗎？”

    女孩子遲疑地看著他，目光落在手機上，“……你怎么知道的？”

    齊晗笑地神秘又溫柔，他低聲道，“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哦。”

    女孩子紅了臉頰，輕輕地點點頭。

    “你在德州有落腳處嗎？”

    “還沒有?！?/br>
    齊晗道，“我有一個房子現(xiàn)在沒有住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那邊住幾天，等我們抓到了那些壞人之后，你再自己找房子，好嗎？”

    女孩子意外的驚喜，“不會麻煩你嗎？”

    “不會，我讓警員送你過去，這幾天，他們都會陪著你，如果有什么事，就跟他們說?！饼R晗拉開門，“懷光，你過來！”

    懷光一路小跑過來，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還有一個女孩子，他看了看齊晗，眉頭挑得老高。

    “……你這幾天就陪著……還沒問你叫什么？”

    “章瑾?！?/br>
    齊晗拍拍懷光，“交給你了，帶她去我市區(qū)的那套房子，這幾天你就陪著她，寸步不離?！?/br>
    懷光打量了一下也在看他的女孩子，“……哦?！?/br>
    齊晗匆匆離開了，留下懷光和章瑾大眼瞪小眼，“你干了什么？”

    章瑾撇撇嘴，“差點被人拐賣算嗎？”

    懷光終于明白了，“行了，這幾天你就是重點保護對象了，除了進洗手間我不陪你，其他的時候你都會待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懷光比比自己的眼睛。

    章瑾突然有點想念齊晗。

    九哥坐在辦公室桌邊，齊晗推門進來，蒼白的臉上有一絲詭異的笑容。

    “怎么了？”

    齊晗道，“我突然有一個猜想?！?/br>
    九哥看了他一會兒，把手里的剪報推到他面前，“剛剛那個女孩子，在這里面嗎？”

    齊晗笑了一下，很顯然，九哥想的和他一樣。

    他翻看著剪報，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叫章瑾的女孩子。

    那個可怕的猜想，慢慢清晰膨脹起來。

    齊晗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性，但是總是意料之外。

    “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是在圈養(yǎng)著這些女孩子，給了她們希望，帶她們走出大山，讓她們感恩戴德，最后，親手粉碎她們的每一分希望。這實在是太殘忍了?！?/br>
    齊晗道，“上天給了我們幸?？鞓返臅r光，過后又不讓我們忘記，就是最大的殘忍。”

    李晟睿半蹲著，歪頭看著李小菀，“長得還挺好看的?！?/br>
    李啟陽笑道，“齊晗身邊的人，哪個不是美人兒。”

    “也是?！崩铌深？鋸埖攸c點頭，“哎小meimei，你家齊晗不要你了?！?/br>
    李小菀看著他，眼睛泛紅，“你說謊。”

    先是被跟蹤狂迷暈，關(guān)進狗籠子，然后又被送到這里，眼前這兩個男人雖然精致好看，但李小菀卻覺得惡心恐懼。

    李晟睿并不介意她的話，“你知道嗎，我的原則就是：禮尚往來。”

    和那些被“圈養(yǎng)”的女孩子一樣，李小菀也是一份精心挑選的還沒有包裝的“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