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一個土匪居然還成好漢了?你這腦子都想什么呢!”關欣怡敲了下如意額頭。 “人家還不是cao心你嫁不出去!”如意腹誹著,有個嫁不出去的主子,她真是要cao心死了。 眼見主仆二人撕完紙條走了,二樓茶館臨窗坐著的某位身材高大男人捂著胸口看著遠走的伊人欲哭無淚:“爺是被嫌棄了?” 坐對面的文弱些的男人見狀猛打了個冷戰(zhàn),忙喝了口茶壓驚:“我說二當家,你的形象真的不適合做捧心動作,辣眼睛。” “怎么?就長得高壯魁梧點就不能傷心了?”長了張方方正正一身爺們兒氣息的男人正是木圍坡二當家張暮,當時在巷子里被縣令從房梁上踢下來,當日對嬌艷無雙的關欣怡很是欣賞,今日稍加改扮站在堂外看了會小妞打的官司,瞬間就被其迷人的風采折服,覺得唯有此人方配當他的土匪婆! 文弱男人是三當家,主要管銀子的,地位很高,是以敢跟面前之人開玩笑:“寨里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迷戀二當家的男人風采?結果你看不上自己人,反到對個小辣椒上心了,這樣厲害的女人真娶回去那寨里得亂成什么樣子?” “我就喜歡潑辣不好惹的,你管得著?寨里那群小崽子就適合被這樣的女主人管著!”張暮越想越覺得應該把關家妹子押回山上當土匪婆。 三當家聞言笑了笑沒再說話,眼前這位漢子于感情上要么不開竅,一開竅起來簡直嚇死人! 身為官府越獄逃犯兼土匪窩頭頭,居然跑去看人家打官司!看就看,還大聲叫好助威,為了紙條傳情在堂審結束后一路跟隨,見她不回家往這邊來,又火速跑來這邊茶館用實在是不怎么樣的字體寫情信,這還是他眼里那個雷厲風行無法無天的二當家嗎? *** 關欣怡去了慕容蓮那邊,結果發(fā)現鋪子關門了。 “你來找你娘吧?早上她鋪子開了會,結果聽說你上堂打官司了她就將鋪子關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迸赃呴_面館的大娘熱心地道。 “謝謝您了?!标P欣怡沒找著慕容蓮只能離開。 兩人隨意走了走,如意問:“我們要去找夫人嗎?” “不了,我上堂的事娘肯定生氣,晚兩天再找吧,我們先去趟縣衙?!标P欣怡想著娘親鋪子有人誣陷的事,這種事還是找官府吧。 一般人想告狀或有要事上報都是有專門的流程,想直接見縣太爺那是不行的,本來關欣怡也沒打算直接找江沐塵,只是趕巧了,她剛到縣衙,江沐塵正好穿了便裝走出來。 “關姑娘有事?”江沐塵沒想到會遇到她,挑眉問。 既然見到縣太爺,那直接與他說更省事,關欣怡也不見外,將近日有人在母親鋪子里鬧事的事說了,還將之前一位大嬸的懷疑也說了。 “安家大老爺一直sao擾我娘,令我娘煩不勝煩,他很可能在苦求無果后便使下三濫手段逼迫我娘,求大人幫忙查查那些鬧事的人究竟是否是受他指使!”關欣怡對安家很沒有好感,在縣太爺面前上起安家人眼藥來簡直毫不客氣。 江沐塵看起來心情不錯,聞言很痛快便答應了:“這事就交給官府來辦,本官晚上回來就交代下去讓人去查?!?/br> “多謝大人!”關欣怡高興了,自從他上任后,兩人也算是見面多次,可以算是相熟的朋友了吧? 江沐塵要去找楊少白,正好與要回家的關欣怡同路,于是兩人同道而行。 “大人,周明的案子還沒結束,我們兩人同行不會被人詬病嗎?”關欣怡看著周遭頻頻向他們投來注目的行人道。 “遇到了又順路,那便同行又何妨?本官判案是以實際證據來定,總會令人心服口服!何況你還向本官稟告了令堂被誣陷一事,我們只是同行一小段路,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不必過于在意他人眼目。”江沐塵也看到了眾人打量的目光,他表情端正眉眼清明,怎么看都是一副沒做任何虧心事的問心無愧樣子,到是令原本有些想法的人們打消了懷疑。 關欣怡聞言唇角揚起,既然縣太爺不怕,她更不用怕了。 快走到關家時,身后突然傳來急急的呼喊聲:“關家妹子,關家妹子等等我!” 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關欣怡轉過身望去,只見一名高大壯漢快步追上前,有些靦腆地笑著:“關家妹子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張……我姓張,以前我們見過?!?/br> 好家伙,這不是那個當初在巷子里被五花大綁帶走的賊嗎?關欣怡驚奇地看了眼身旁負手而立俊臉板起的縣太爺。 “關家妹子?你、你之前收到我寫的紙條,怎、怎么給撕了?”張暮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在心儀姑娘面前緊張地直抓頭發(fā),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哪里還看得見別人? “原來是你!”關欣怡終于弄清楚了“張哥哥”是誰了,一時間只覺得像場鬧劇一樣簡直哭笑不得,當時面對自己像個登徒子的人居然“文質彬彬”地給自己寫情信。 “是我!是我!”關家妹子還記得自己,張暮喜得原地跳了兩跳,兩眼亮得發(fā)賊,“關家妹子,我找你還有件重要的事說,是關于令妹的?!?/br> “何事?”關欣怡眼角余光掃到俊臉越來越黑的江沐塵,感覺很好笑,縣太爺這是被土匪無視了嗎? “我們換個地方說怎樣?”張暮不想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與小美人幽會,他想換個安靜的地方,就他們兩個人才好呢! “就在這里說吧?!?/br> “那好吧,我想說的是令妹差點嗝屁……不是,差點被折磨死時被人扔到木圍坡山底下企圖陷害我們!經過老子……經過我?guī)兹盏牟樘?,終于查到是哪個孫子將人扔到我們山寨下了!說起來我們對令妹還有救命之恩,這可真是我與關meimei你的緣份?。 ?/br> 張暮越說越高興,看向關欣怡的目光里喜愛之情簡直要溢出來。 關欣怡被這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想說什么時有人突然擋在她身前遮住了令她不適的目光,抬眼一看,原來是縣太爺。 “哪個不長眼的敢擋爺……咦?啊!縣、縣太爺?”張暮說到最后聲音幾乎是顫著的。 江沐塵以著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森冷聲音道:“你眼里終于有本官的存在了?張暮張二當家!” 張暮汗都冒出來了,就顧著和心儀小美人說話了,哪里看到她身旁站著誰呢?是誰不好偏偏是縣太爺!他娘的自己根本打不過這小白臉?。?/br> “關、關meimei今日事出突然,我們改、改日再見,張哥哥先走了!”張暮說完撒腿就跑。 江沐塵留下句“關姑娘,本官先行一步”后便直追張暮而去,路過的百姓被兩人飛速而過的身影嚇得驚叫連連。 過了好一會兒,一直當化石的如意突然“哈哈”笑出聲:“太可笑了,那個張哥哥看到小姐后連縣太爺那么大個人在旁邊都沒看見!” “什么張哥哥?他是小偷,還是土匪!”關欣怡向來對這類人沒好感,幾年來沒少收拾小偷劫匪,去年她還剿了個規(guī)模不大但壞事做盡的土匪窩! “張哥……張土匪很可愛啊,奴婢就愛看他高高壯壯長得兇巴巴的男人在小姐面前靦腆的模樣!”如意覺得張暮不像壞人,對敢于向自家小姐表白的男人很有好感。 關欣怡沒好氣地白了自家傻丫頭一眼,任何對自己示好的男人她都說好,這是有多盼著自己嫁出去! “張哥哥”的鬧劇就這么過去了,關欣怡回了家。 等待第二堂開審前關大夫人總想來找麻煩,都被關欣怡以準備下次堂審為由打發(fā)走了,實在煩了就去慕容蓮那里坐坐,許是有官府的人在查了,那些鬧著要賠償的人沒敢再出現。 三日很快過去,關欣怡再一次精神飽滿地在眾人的注目下走進縣衙大堂。 “威武!”第二次堂審開始了。 這次安家學乖了,請了個狀師來,此狀師三十多歲,姓牛,本縣人,頗具名氣。 此人上來就說關欣桐殺人,將殺人動機、現場物證等等都說了遍,還對關欣怡企圖將罪責引到安大小姐身上一事提出了不滿。 條理分明,有理有據,比門外漢安喬要有水準多了。 “大人,舍妹當時失蹤多日,被好心人送回來后其身體耗損極大,經大夫診看,她是受人虐待至此,對方將其餓至只剩一口氣時扔至木圍坡企圖令其自生自滅,蒼天有眼,木圍坡的人并沒如害人者的意害死舍妹,反到喂其稀飯和藥救活了她!民女請求通傳相關人證上堂!”關欣怡不和牛狀師就原話題辯論,她直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令牛狀師想反駁但無從下口。 “傳!”江沐塵準了。 不一會兒,五花大綁的張暮在衙差的監(jiān)視下一蹦一跳地來到堂上。 身為嫌疑人的關欣桐只是雙手被銬住,而相關人證則是自由來去不會被綁。 但此時的張暮則不然,他以著人證的身份非常光榮地不但雙手被銬住,因他武力值過高,為防其傷人或逃跑,連雙腿都被繩子綁住,他沒法走,衙差又不會好心地抬他上堂,是以只能以著龐大身軀“砰砰砰”地蹦上堂,引得觀審群眾竊笑不已。 張暮一上來,眼睛就粘在關欣怡身上不會轉了,傻笑著打招呼:“關meimei我們又見面了。” 怎么說他也是自己的人證之一,關欣怡很客氣地對其點了點頭。 關meimei真是太好看了!張暮越看越覺得她渾身上下無一不美,連他是干什么來的都給忘了。 江沐塵見狀俊臉慍怒,一拍驚堂木:“來人,將此人證眼睛蒙起來!” 正欣賞美人欣賞得正高興的張暮眼睛被衙差手腳麻利地給蒙上了,看不到美人,他氣得直嚷嚷:“大人憑什么蒙我眼睛?” “你樣貌過兇眼睛太賊,有擾亂堂上眾人思維之嫌,暫且蒙住你眼睛,待堂審結束自會給你解開?!苯鍓m以幾乎可以稱之為和顏悅色的語氣說道。 什么叫擾亂眾人思維?根本就是不想他看關meimei!自己看關meimei礙著這小白臉縣太爺什么事了?管太寬! 咦,難道是這小白臉他……張暮突然涌起nongnong的危機感,他一向知道女人愛俏,老天保佑堂上正中坐著的那小子別對關meimei起歪心思,不然的話,光憑“臉”這一條自己就已經輸得褲子都不剩了! 第17章 峰回路轉 就在張暮胡思亂想之際,江沐塵開口問道:“關姑娘口中的證人張暮已帶上堂,他與本案有何關系?” 關欣怡看了眼五花大綁眼睛又蒙住的大土匪,強忍住笑意道:“回大人,此人正是木圍坡里的土……百姓,當日舍妹就是被歹人餓至只剩一口氣時扔至山下,最后被木圍坡一干人眾所救,此人能作證!” “對對,爺……我能作證!關姑娘meimei被寨中兄弟們抬上山時已經危在旦夕,是我們好心喂藥喂飯救活她的!她脖子上有傷手腳有捆綁的痕跡,被扔至寨下是有人想其又餓又病至死好誣陷我木圍坡!結果老天有眼,奄奄一息的被告被我寨中兄弟發(fā)現帶至山上救治還好心送回,我們不但沒有害被告反到將其救活,這都是寨中大當家二當家英明神武領導有方,別看我們是土匪,我們其實是一群好土匪!”張暮眼睛一被蒙住,腦子瞬間變靈活了,知道自己上堂是干什么來的。 牛狀師聞言輕笑出聲:“真是可笑!誰不知木圍坡是最兇殘最棘手的一群土匪,只聽說你們搶人財物傷人性命,卻從未聽說過你們好心救過人!你說被告被你們所救,請問可有人看到?” “呸,別以為你是狀師就可以在公堂上亂說話!”張暮怒了,若非手腳不自由他早一腳踹上去了,大聲斥道,“老子做過就做過,沒做過就沒做過,從來不說謊!被告就是被我們所救!誣陷我們的那幫孫子想看笑話,結果我們沒害人,他們想借刀殺人并且誣陷我寨的愿望破滅了!我已經查明,當日將被告抬至木圍坡的是嘯風寨那幫孫子!這幫□□的沒少做壞事誣陷給我們木圍坡,老子教訓過他們一次老實了兩年,結果不長記性又玩起陷害的把戲!大人,將被告送去木圍坡的那廝我已逮到,目前就在堂外,大人盡管審問他!” 江沐塵冷聲警告:“公堂之上不得口出污言,鑒于你為維護自己山寨名譽,事出有因,本官暫且饒過你,再有下次直接打三十大板!” 張暮挺不服氣的,但識實務者為俊杰的道理他懂,憤憤不平地道了句:“我知道了?!?/br> 一般沒有功名沒有身份的普通人見到縣太爺都會自稱草民,但張暮土匪頭子當久了根本不將區(qū)區(qū)縣太爺放在眼里,是以從來不以草民自稱,按他的話來講,自稱從“爺”改成“我”已經很給兩次將自己打敗的縣太爺面子了! “傳嘯風寨相關人證!”江沐塵命令道。 幾乎是立刻,同是五花大綁的長得瘦小的土匪被帶上堂,他武力值低,只綁了上半身,兩腿還是自由的可以走路。 “草民王山拜見大人。”相比牛氣沖天的張暮,這個土匪簡直相當有禮貌,確切地說應該是害怕,他臉上有傷,上堂時走路有些不穩(wěn),腿上也有傷,一般情況下匪見官都會怕,何況是受了傷的匪。 這時,一直縮著頭盡量當自己不存在的關欣桐聞言驚呼:“這人的聲音、聲音是……” 關欣怡問:“是什么?他可是那幾日關押你餓著你的那人?” “是!”關欣桐看向跪在身邊的土匪,怕得猛打一哆嗦,顫著聲音道,“就是他關著我,一直在我耳邊說‘安家表少爺被你殺死了’,最后我又驚又餓以為自己要死了時,迷迷糊糊中聽他說什么要將我送去吃人不吐骨頭的土匪窩去!” 這是她自上堂以來所說話最多的一次,這人一出現,離自己洗脫殺人嫌疑又近了一步,她怎能不激動?一激動膽子難得大了一回。 王山下意識想反駁,剛要開口突然聽到張暮拳頭握得咯吱吱響的聲音,嚇得頭皮一麻,下意識捂住青腫的臉頰緊緊閉上嘴。 “王山,被告所說可否屬實?”江沐塵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冷聲問。 “是、是草民將她送去木圍坡的?!蓖跎皆缫驯皇帐暗霉穷^都軟了,哪里還敢硬扛?直接說實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了牛狀師一個措手不及,他今日上堂的任務是逼得被告承認殺人一事,哪怕不承認也得逼得被告一方洗不清殺人嫌疑,結果這個叫王山的是怎么回事?安家沒與他說這些??! 案件有了新的進展,關欣怡精神大震,大聲質問王山:“你是受了何人指使一路關押被告?又是受何人所托將其送去木圍坡?還是說……安家表少爺周明其實是你殺死的!” “不、不是我殺的!”王山死命搖頭,辯駁道,“是小木子委托我做這些事的!” 小木子,這名字很耳熟啊,關欣怡剛一擰眉立刻便想起是誰了,安家大小姐院中那名高手! 安家人聽到小木子這個名字臉色均變了變。 “小木子是誰?”關欣怡追問。 “是寨中近來很得大當家歡心的一員,他功夫很好,近來幾次大事都辦得漂亮,很受上頭重視,寨中拍他馬屁的人很多,我、我也不例外,他找我?guī)兔?,我立刻就應了?!边@些事只是小木子個人所托,而非嘯風寨,他將實情揭發(fā)開來最后得罪的只是小木子,而非背叛寨里,是以王山這一番話說的只是擔心事后遭到小木子報復,而非被山寨除名。 小木子當時被江沐塵引出安家,此人應該在縣衙,關欣怡看向江沐塵。 江沐塵沖其輕輕一點頭,揚聲道:“將嫌犯小木子壓上堂來!” 如果張暮能看見此時小木子的樣子的話就不會再不平自己被綁全身且蒙眼的待遇了,小木子的樣子才是真凄慘,被綁不說還被點了xue,衣衫臟污頭發(fā)凌亂,一看就是吃了多日牢飯的樣子。 “小木子!你失蹤這么久原來、原來……”王山見到對方驚得差點跳起來,目光在縣太爺和小木子身上轉了兩圈,眼中閃過了悟,適時閉了嘴。 原來這人就是小木子,看著還很年輕,只是臉大半被頭發(fā)蓋住,看不清具體樣子,關欣怡看著他開口問:“據張山所言,是你要求他將被告一路關押最后送至木圍坡的?你為何這么做?你與幕后殺人犯究竟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