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天色漸黑的時候!那時我從鋪子里回去,屋中有幾件衣服沒洗便端去河邊洗衣服了,當時是吃飯點,村民們都在家中用飯,河邊沒人!”肖氏說著說著底氣就來了,她覺得自己的話沒有問題。 關(guān)欣怡道:“你們村只有一條河,就在村尾不遠,若你陡然被人襲擊會不知道喊叫?只要喊一聲,村尾處的村民們就會聽到出來查看!” 肖氏雙眼快速閃爍了下:“我當時嘴被你娘堵上了,哪里喊得出來!” “哦?嘴堵上了你難道沒有手將布拿下來?” “我、我雙手也被綁了!”肖氏額頭已隱隱有汗珠滲出,跪在一旁的張二更是有大滴的汗珠滴在地上。 “手被綁了你還爬行?當自己是賴□□?”關(guān)欣怡這話一出,堂出立刻又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肖氏臉脹成豬肝,又氣又臊地狠狠瞪著關(guān)欣怡,都到了這個時候,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她怒道:“你管我怎么爬!” 關(guān)欣怡已經(jīng)懶得再問,抬眸望向眼中含有笑意的江沐塵:“大人,民女問了那么多話原告答得漏洞百出,其明顯是說謊!” “我沒有!”肖氏還在垂死掙扎。 “沒有你在最初為何不說你被打之前被綁了雙手堵住了嘴?”關(guān)欣怡冷冷掃了她一眼后,突然揚高聲音厲聲質(zhì)問,“你的腿分明是你丈夫打的!” “不是他!是你娘打的!”肖氏下意識反駁,她蠟黃的臉上已經(jīng)涌現(xiàn)幾分瘋狂。 關(guān)欣怡副近她,彎下腰瞇起眼:“你不用狡辯了,你丈夫在河邊打斷你腿的一幕被人看到了!” “不可能!他……”肖氏說到一半立刻閉了嘴。 “不可能什么?”關(guān)欣怡又逼近了幾分,烏黑好看的眼眸死死盯住她,“不可能河邊被發(fā)現(xiàn)對不對?因為你的腿是在家中被打斷的!” 肖氏被關(guān)欣怡一步步逼問害得方寸大亂,聞言臉上立刻涌出見鬼般的神情,等想掩飾時已經(jīng)晚了。 關(guān)欣怡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我之前說的沒錯,你被打斷腿時確實有人發(fā)現(xiàn)了,只是并非在河邊,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是你的鄰居,你以為你們夫妻二人挑的時機正好,左鄰右里都出門干活不在家,孩子們也均出了門,孰不知當時正好有人生病沒出門,你們鬧出的動靜不小,她都聽到了!” 肖氏張著嘴驚恐地看著她,這次她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人證就在堂外,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關(guān)欣怡臉上閃過嘲諷,“你污蔑被告的兩件事都沒有人證,可是證明你說謊的人證我卻有!此時若你當堂坦白,按我朝律法還能減輕一點罪責,若執(zhí)意不認死扛到底,那可就罪加一等!”關(guān)欣怡冷眼看著肖氏。 肖氏哪里懂什么律法的,被她一嚇,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了,等再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后差點沒嚇暈過去。 “本來我以為你們夫妻聯(lián)手坑害我娘只是因為想訛點銀子,等我調(diào)查過后才知道,原來并不僅僅是如此?!标P(guān)欣怡說完嘲諷的目光看向幾乎趴跪在堂上的男人,“張老板怕是不知道吧?原告待字閨中時傾慕安大老爺多年,沒能嫁成他是她這一輩子的遺憾!” 張二聞言立刻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瞪向明顯被嚇得魂不守舍的妻子,夫妻多半輩子,見其如此反應便什么都知道了! “好啊,你這賤婦,原來你設(shè)計陷害慕容氏居然是為了別的男人!”再膽小窩囊的男人被當眾挑明妻子曾暗戀別的男人后,都不會無動于衷。 張二的話一出,等于已經(jīng)承認了兩人的罪行。 肖氏見大勢已去,再沒有半分想反駁的想法,蒼白著臉看向關(guān)欣怡,咬牙質(zhì)問:“你既然知道這么多,為何之前還浪費那么多口舌問那么多問題?不是多此一舉嗎!” “哦,若我說那位所謂的‘人證’其實不想淌這個渾水根本沒有來,是我詐你的,你會氣死嗎?”關(guān)欣怡一臉無辜地道,在對方真要快氣暈之前又給了記重擊,“還有,耍弄黑心笨蛋觀其精彩表演的過程本姑娘委實享受得很??!” 第36章 變成事實 在江沐塵的嚴厲審問下,張二夫婦不但認了罪,還將他們險惡貪婪的心思都悉數(shù)供了出來。 張家雖只有兩個兒子,但是每個兒子都生了不只一個孩子,加上地里產(chǎn)出不佳,鋪子生意也不好,張嘴等吃飯的人多了,于是日子過得遠不如前幾年富裕。 眼瞅著幾個孫子到了要識字念書的年紀,讀一年書的束修、筆墨紙硯及買書的錢加起來可不是一般的花銷,兩人手中的銀子只夠勉強供一名孫子念書,但他們共有四個孫子,選哪一房的孫子念書都會引起另一房的兒子媳婦不滿,兩人快愁白了頭,最后某天晚上,肖氏給張二出了個主意。 “這惡婦前兩年腿受了寒只要天氣不好她腿腳便疼得厲害,近來天氣轉(zhuǎn)涼她腿病又開始犯,于是便開始慫恿草民去慕容氏面前轉(zhuǎn)悠,她便找準街上最熱鬧的時候去對方鋪子里鬧事。”張二因為覺得頭頂飄著一片綠,對妻子是極盡憤怒,已經(jīng)稱她為惡婦,“引得慕容氏道出那句要打斷她腿的話后便回家讓草民將她的腿打斷。” 肖氏滿臉屈辱:“我受這些罪還不是因為你窩囊!不然我愿意讓自己腿疼?” “說正事!”江沐塵警告地看了眼又想吵起來的夫妻。 張二脹紅著臉道:“大人,草民雖沒有本事,但成親幾十年念著這惡婦生子又養(yǎng)家辛勞,草民對她一直敬重有加,對她的話也言聽計從!她說左就腿病又犯了,干脆就將她的腿打折,到時從慕容氏那里多訛來些銀子,不但斷腿的銀子有了,養(yǎng)老寒腿的錢有了,還能給孫子們念書!草民起初下不去手,后來實在是逼不得已便持棍打她的腿?!?/br> 最開始幾次他下不去手,打的不狠,肖氏罪受了但沒達到斷腿效果,被她罵了幾次又用家中孫子們的前程刺激他后,張二一咬牙最后一棍打得極其用力,直接將肖氏打得暈了過去。 本來只是想作作樣子弄個輕微骨折便成了,誰想老天都看他們不順眼,肖氏這腿傷得連路都走不成,張二愧疚得很,照顧起傷了腿的妻子來可謂中無微不至。 這也是為何當夜關(guān)欣怡去張家聽壁角時肖氏腿一疼張二便擔心的原因,當時她聽出張二聲音里透露的關(guān)心,這不是心有外向的男人會有的,立刻猜出這兩夫妻是聯(lián)手想坑她娘,而不是張二真的對慕容蓮有意思。 “當初原告選中被告,你就沒有所懷疑?”江沐塵問。 張二羞愧地低下頭:“惡婦說十里八村中長得招搖又時常拋頭露面的婦人不多,且慕容蓮一個人過,還自傲得很不擅吵架,最主要的是她有錢,這樣的人選最合適,草民、草民……” 敗類?。√猛獾陌傩諅兗娂姄u頭鄙夷地看著堂內(nèi)的兩夫妻,有在米鋪不遠開鋪子做生意的人都暗自慶幸自己沒被他們兩口子算計上。 肖氏說的這些理由確實也是事實,但她心中隱隱有個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便是因為安大老爺,多少年前的事了,嫁來青山縣,連自己的丈夫兒女都不知道的事,姓關(guān)的丫頭片子是怎么知道的?她非常不甘! 張二夫妻想訛人沒成最后自己卻因誣告、毀人名譽等罪不但一分錢沒得著,最后還被判當眾對慕容蓮道歉,賠償其名譽及精神受損的銀兩共計二十五兩,又因兩人行為惡劣影響極壞,為防被更多歹人有樣學樣,江沐塵打算殺雞儆猴對張二夫妻嚴加處罰。 本打算官司過后就能從慕容蓮那里得一筆銀錢的張二夫婦,最后卻賠出去二十五兩還丟了臉,被當眾杖責二十大板后直接關(guān)去牢房,兩人要坐牢滿兩年才能被放出來。 至于會否被人指責判得重了,江沐塵根本不在意,以張二兩口子的德行,稍加調(diào)查便能找出許多不利于他們的事,比如像之前關(guān)欣怡所講的那件將乞丐打傷趕走的事,一個故意傷人罪定下來就夠肖氏吃不完兜著走的! 張二夫婦偷雞不成食把米,被打得要暈死過去的肖氏強撐著一口氣怒視慕容蓮:“你為何會答應你女兒上堂?” 慕容蓮聞言不由得看向正襟危坐著的江沐塵,她當然不會告訴對方原因。 江沐塵被她看得俊臉微微一熱,輕咳后一拍驚堂木:“還愣著干什么?將犯人押下去!” 衙差不敢再耽擱,忙將張二夫婦拖走了。 “退堂!”江沐塵退而退堂后起身要走,結(jié)果看到黃興兩眼放光地走向關(guān)欣怡,他立刻走過去拉住一臉急切的人,“黃大人,李家人今早已經(jīng)趕了來,我們過去看看他們有否認出那具尸體?!?/br> “他們認不認出尸體那是你的事!別打擾本官!”黃興看著扶起慕容蓮準備離開的關(guān)欣怡,急得掙脫,結(jié)果江沐塵的手像是鐵鉗子般牢牢箍住了他胳膊,急得他跳腳,“你什么意思?” 江沐塵掃了眼堂外正好奇打量過來的百姓們,壓低聲音道:“此時人多口雜,望大人三思!” 黃興看了眼門口的人,眼中閃過鄙夷:“本官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大人此時的身份是代表天子來巡獄,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陛下!”江沐塵手上力道又加了幾分,眸中已經(jīng)暗含了警告。 抬出天子來,囂張成性的黃興總算老實了些,望著已經(jīng)走出去的關(guān)欣怡,他眼中閃著nongnong的不甘愿。 本來是聽說小美人要上堂他便一時興起過來看看,誰想全堂聽審下來她給了他nongnong的驚喜! 她不但鞭子耍得靈活,嘴巴還很得理不饒人,這等強勢強悍性情又烈的美人,他無比想將她變成自己的后院女人之一! 踏出大堂前,慕容蓮回頭看到的正是江沐塵將矮胖官員勸走的畫面。 事關(guān)自己女兒,她這個作娘的當然萬分注意,那姓黃的官員是用何等齷齪目光自關(guān)欣怡的她都看在眼底,江沐塵將此人引走的行為令她心中好感大增,不管怎么說這是幫女兒解了圍,不然眾目睽睽之下女兒被那人sao擾可不是什么好事。 “娘,以后再有人欺負你可不要瞞著女兒,您也是有家人護著的!”關(guān)欣怡扶著慕容蓮走過還未離去的人群時以著音量適中的聲音說道。 慕容蓮此時心頭頗為復雜,既為有如此能耐孝順的女兒感到驕傲欣慰,又因連累女兒上堂感到愧疚。 “欣怡?!比烫嶂牡年P(guān)二河此時終于露出了微笑,迎上前去道,“爹沒想到你表現(xiàn)這么好,當真是虎父無犬女?。」!?/br> 前妻無事,陷害她的人又被女兒收拾得去坐了牢,關(guān)二河心情極其舒坦。 慕容蓮看都沒看關(guān)二河,對關(guān)欣怡道:“娘累了,先回去,你也趕緊回家吧。” “阿蓮……”關(guān)二河喜悅的表情立刻僵住,無奈地看著前妻。 “我先走了?!蹦饺萆徖渲樦苯与x開。 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搖頭,十多年了,類似的場景他們都看膩了。 “關(guān)meimei!”張暮突然走過來,眼中閃著崇拜的小星星,“你真真好能耐!天下間女子,你是最最最厲害的!當然我們大當家也很厲害,你們兩姐妹是最好最特別的!” 張暮此時心頭澎湃得不行,如果不是周遭太多人,他都激動地想給關(guān)欣怡跪下喊女大王了!她在堂上逼問對手時的樣子,比大當家使用超高武力收拾歹人時簡直毫不遜色,他真的太太太想將關(guān)meimei娶回寨中當土匪婆了! “二當家有事?”關(guān)二河因前妻的冷淡正不舒坦呢,這個塊頭比自己大出一圈的土匪還毫不遮掩地跑過來對他女兒賊眉鼠眼,簡直臭不要臉! 完了,人家爹不高興了!張暮作威風凜凜土匪頭子多年,教訓人他經(jīng)驗極其豐富,但討好人這碼子事他委實不懂??! “那個,關(guān)伯伯,關(guān)meimei官司打得太精彩,我、我有點激動?!睆埬合袷亲麇e事的小孩子般在關(guān)二河面前手足無措。 關(guān)欣怡心情正好著,知父親心情不好,忙解圍道:“爹,我們先回家吧?” 關(guān)二河看了眼張暮,想說點緩和氣氛的話又實在沒有心情,抬腳先走了。 關(guān)欣怡看向一臉忐忑的張暮:“我爹此時心情不好,張大哥別放在心上。” “關(guān)meimei哪里的話,關(guān)伯伯這是不見外才給我臉色看,什么時候能親手揍我一頓那才好呢!”張暮有著土匪爽朗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他看著順眼的人打他罵他都是好的,看著不順眼的做什么他都厭惡。 還沒走遠的關(guān)二河聞言強忍著才沒有沖回去揍人,這土匪勾引起他家閨女來簡直太不要臉! 如意看了會熱鬧后走過來:“小姐,大夫人剛剛走了,走時看著不太高興呢?!?/br> 誰還管她高不高興,關(guān)欣怡并不當回事,不過她確實想回家了,對張暮道:“張大哥,我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來關(guān)家作客?!?/br> “一定!一定!”張暮重重點頭,依依不舍地看著關(guān)欣怡離去的背影,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想著如何勸大當家?guī)リP(guān)家作客。 兩日后,如意眉飛色舞地跑進屋中對正看書的關(guān)欣怡道:“小姐,奴婢聽人說那張二家拿不出二十五兩銀子,官府命令他們賣地湊足銀子還呢!還有那張二兩口子算計前夫人的事都沒告訴家中其他人,張家的子孫因著官司的事對爹娘很有怨言,正找族中長輩過來幫忙分家呢,張二夫婦聽說這件事在牢里氣得大哭大鬧。” 關(guān)欣怡聞言放下手中書,道:“惡人自有惡報,自己心思不正活該子孫不孝順。” 父母還在,兩個兒子卻私自作主要分家,不管這家分不分的成,對張二夫婦而言都是很大的打擊。 如意很開心,壞人過得不開心她就開心。 這場官司能打得那么順多虧江沐塵幫忙,一些瑣事,比如肖氏平時為人如何及曾打傷過乞丐的事是關(guān)欣怡自己問出來的,包括鄰居曾聽到張家出現(xiàn)怪異的聲響也是她打聽出來的,只是對方為怕麻煩以可能是記錯了為由拒絕上堂,最秘密緊要的有關(guān)肖氏曾傾慕過安大老爺這件事卻是江沐塵命人打聽出來的,單憑她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日內(nèi)查出那么多事。 一想到江沐塵就想到那一晚兩人月色下那若有似無的情愫,關(guān)欣怡隱隱地感覺手心又在發(fā)熱。 就在她神思愣忡間,如意清脆響亮的聲音突然傳來:“哎呀,差點忘了,縣太爺剛剛派人送來了信,小姐快打開看看?!?/br> 關(guān)欣怡聞言忙接過信打開封口,剛要將信抽出來時突然停住,抬頭定定地看著如意。 正好奇探頭想看信中內(nèi)容的如意見狀眨了眨眼睛催促:“小姐快將信拿出來啊!” “你想看?” “是呀?!币郧安痪褪切〗憧赐暌步o她看的嗎? 以前可以不代表此時也可以,關(guān)欣怡冷眼掃過去:“出去給我沏杯茶來?!?/br> 如意不笨,一看主子這作態(tài)便知怎么回事了,撅著嘴出門,小姐有小秘密了!因為縣太爺都將她這個貼心丫環(huán)當外人防著了! 屋里安靜下來后,關(guān)欣怡輕輕地抽出信,打開一看,如其主人般瀟灑好看的字跡瞬間映入眼簾:官司已然結(jié)束,兩情相悅的事可否由假裝變成事實? 第37章 土匪神窩 如意觀察自家小姐已經(jīng)大半日了,什么都沒看出來,以她的經(jīng)驗加猜測,小姐越是正常就說明事實越不正常! “看夠了嗎?”準備午睡的關(guān)欣怡終于忍不住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