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愚蠢的勇氣
蘇堯很喜歡趴在走廊外的欄桿上,看著湛藍的天,對面是赭紅色的教學樓,而樓下碧綠的草坪與五彩的花壇擺放的恰到好處,心情自然就變的舒暢起來。不過,蘇堯的好心情與這幅簡單排列組合式的校園圖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只是因為在走廊上可以看到隔壁教室里正在認真寫作業(yè)的她。 “哇!這青蔥的草坪,這茂密的花叢,誒,我說,我們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小蔥拌豆腐?”張宇走了過來,也趴在欄桿上,緊挨著蘇堯,將每一個“聰”的諧音都說的特別重。蘇堯瞥了他一眼,“你這只野豬?!?/br> 張宇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只有胖子才能擁有的笑容,將滿滿的脂肪全堆在了臉上,“喜歡就去追啊,追不到就去搶啊,大不了去坐牢啊,什么?你連監(jiān)獄都不敢蹲還敢說愛她?不要去暗戀,去強jian,人生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你演內(nèi)心戲,愛她就去上她,喜歡就去強jian她!嘿嘿嘿!” “我說你都哪來這么多瞎理論,我在看風景k?” “哦~看風景,這個風景,恩,很青蔥嘛!” “三秒鐘給我消失啊,3,2 ” “哎,先別激動嘛!”張宇終于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賤笑,嚴肅了一下自己那天生便極富喜劇天賦的五官,“認真的,想不想追她?” “想??!”蘇堯脫口而出,卻又馬上降低了聲音,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在附近,才又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當當….當然想啊?!?/br> “那我跟你講,只要這樣….這樣…….”張宇附在蘇堯的耳邊細語,邊說邊用眼睛瞟瞟四周,如果說當年天蓬元帥調(diào)戲嫦娥時露出的笑容是極其猥瑣的,那此時的張宇用自己豐富的面部表情生動的再現(xiàn)了這一幕。而如此生動的面部表情,即使是卓別林也不免會自慚形穢的, “能行嗎?會不會太尷尬了啊?”蘇堯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樣的主意不是很放心,狐疑的看了張宇一眼,張宇臉上的笑容更加扭曲了,就像是擰成一團的天津麻花。蘇堯不喜歡吃天津麻花。 “嗨,當然行啦,當初我哥就是這樣追到他女朋友的,聽我的,準沒錯!成了之后一定要記得請我一星期的午飯哦!哎喲,快上課了,我得快點去趟廁所?!痹挍]說完,張宇便一路小跑沖向廁所,rou鼓鼓的屁股隨著身體跑步的韻律擺動,只留下他剛說的話在蘇堯的大腦里不斷的回響,交雜融匯,形成一曲最有節(jié)奏最有氣勢的命運進行曲。 之后的發(fā)生的事,即使是過了很多年,蘇堯回想起來,依然就像有一顆燃燒的子彈在胸口上炸開一樣,那爆炸所產(chǎn)生的的壓力瞬間從心臟傳到每一根毛細血管,全身的細胞都停止住了代謝和思考,仔細聆聽那一剎那間所帶來的震蕩,那一段往事就像是在蘇堯跳動的心臟上劈開的一道巨大的創(chuàng)口,縱使風吹拂一萬年,縱使冰霜封凍了一個冰河紀元,縱使雨雪浸潤了一個寒武紀,那大裂谷依舊橫亙在那里,絲毫沒有收縮的跡象,深深的嵌入在這顆心的最底處。 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主意了。有人說戀愛中的人是最愚蠢的,而蘇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狠狠打了這個觀點最響亮的一耳光:暗戀中的人才是最愚蠢的,尤其是當暗戀的人想要去表白的時候,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人。 那一天晚上似乎是清風告訴了月亮今晚會發(fā)生些什么有趣的事,那平時黯淡沒有光彩的地球衛(wèi)星,竟然非常努力的將自己的眼睛睜到最大,成了世間最清澈的明眸,又亮又圓,使著勁兒地向下面的教學樓里張望著,期待可以了解到些什么八卦逸事,以給在廣寒宮寂寞凄冷那么久的嫦娥姑娘解解悶,去去乏。 蘇堯?qū)W著張宇告訴他的樣子,面紅耳赤的來到陳聰?shù)拿媲?,頂著兩個班級人的呼聲,單膝跪地,用最真誠的目光與陳聰交匯凝視,同時用他像小學時和同學打架后希望老師不要叫他的家長那般最誠摯的語氣,背誦著張宇給他寫的“必勝秘籍”,據(jù)說張宇的哥哥就是靠這份“秘籍”泡到張宇的嫂子的??蓮堄畈恢?,這只是哥哥給一個情竇初開青春懵懂的高中生弟弟一個善意的玩笑,蘇堯也不知道。他的嘴唇翕動著,時不時有一粒兩粒的汗珠滑過他的面頰,畢竟酷熱炎炙的夏天還沒過去,教室里也只有隨時像會掉下來的老風扇在不停吱呀。他努力不去想汗珠的事,因為光是那本秘籍就讓他背的很難受了,除此以為因為總是在擔心著與陳聰對視的緊張中忘詞,他的另一條腿也正在不停的顫抖,如果不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光是頂著兩個班的注視的目光,說不定他馬上就已經(jīng)撲棱騰雙膝都跪下了。 時針滴滴答答的轉(zhuǎn)著,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多好多圈。蘇堯覺得已經(jīng)過了10分鐘了,甚至可能已經(jīng)有半個小時了,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因為晚自習的課間下課也只有五分鐘,而一向調(diào)皮的上課鈴還沒有一絲想要打擾這個被情愫困擾的少年的征兆。身邊的空氣倒是早早就凝結(jié)了陷入了讓人異常煩躁的安靜,門外的、教室內(nèi)的目光像灼熱的激光照在蘇堯的身上,讓他非常的不舒服,他想快點站起來回到自己的班級,可現(xiàn)在箭已經(jīng)在弦上,哦不,箭已經(jīng)射出去了。他剛想繼續(xù)說點什么,陳聰卻先開了口,可是她開口說的話卻讓蘇堯一下子墜入了冰窟。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br> 蘇堯也總算是和陳聰真正的認識了,盡管這個過程異常的尷尬,但好歹他們也是朋友了!蘇堯邁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蘇堯這樣安慰自己。 “給,我剛?cè)バ〉曩I的冷飲!”王超遞給張宇和蘇堯一人一根冰棍,本來已經(jīng)打算坐回去繼續(xù)寫數(shù)學卷子了,可又覺得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哎,我剛才是不是錯過什么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