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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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吧。”原本一直坐在后面裝死的陳迢忽然說,他遞過來一支一樣的藥管子,還剩有一大半。 “你沒事?”饅饅狐疑的問。 陳迢遮了遮眼睛上的墨鏡,“我還有的。” “唔,謝謝?!?/br> 兩人在車內沉默著,外頭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往回走了,饅饅把手中的地圖卷起來。 “饅饅?!标愄稣f,但是后半句話忽然截住了。 “嗯?” “沒事……”他搖搖頭,然后頓了一下,“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放棄的?!?/br> 他一改之前痞氣的模樣,像是硬被生活掰彎了腰的人,這大概是饅饅唯一一次見到陳迢這么認真,也這么兇狠的樣子。 誰都有自己的逆鱗,周璐也是,鐘青青也是。 “距離失去線索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我們現(xiàn)在兵分兩路,暫時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br> 周頂天慣例向局端報告,聲音沉悶極了。 天色說變就變,剛才還晴朗的天氣忽然刮起大風,正好是在植被不豐富的開墾地帶,漫漫黃沙吹起來,他們被迫關閉了車窗。 然后就連路都看不清楚了。 “前面又是分叉口了,我們往哪走?”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周頂天只覺得臉上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黏糊糊的。 全員再一次沉默了,沈摯擰開水瓶喝了口,“等風停吧,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見?!?/br> 然而等待的這一分一秒,竟然是那么煎熬。 安靜的等待風熄的時候,車里什么人都沒有說話,只剩下周頂天的電腦‘滴滴答答’的聲音,“龍澤路發(fā)現(xiàn)可疑車輛。”“解放路有一輛可疑運輸車?!?/br> 饅饅忽然感覺腦袋有點暈。 ‘砰砰砰’黃沙彌漫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忽然有人敲了敲車窗,是沈摯那邊的駕駛位。 他疑惑的回應了一下,感覺有個人在外面喊著,蒙了口罩帶了帽子,只看得出來一個大致輪廓。 “你好!請問龍澤路怎么走啊!”那個人在外面喊著。 沈摯看了看地圖,和他隔窗喊了幾聲,得到答案之后這個人才頂著黃沙漸漸走遠了。 饅饅從渾濁的車前窗看他的背影,纖瘦又高挑,像個竹竿。 “走吧,沙子變小了?!鄙驌粗匦曼c著火,車子緩緩往前移動,一路上還是坑坑洼洼的村里路,只有這一條通往外面,半個人都見不著。 在盲里求光,找那一絲真相。 陳迢忽然抬頭,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 ☆、chapter66 “等一下, 我聞到青青的味道了。”陳迢打開車門, 他們一行人就停在偏僻的山路上,大風剛剛才息止,路上、葉片上鋪了一層細沙,走起來窸窸窣窣的會留下腳印。 “她在哪里?”饅饅走過去, 但是不管怎么變換角度, 她什么也聞不到。面前的山路沒有任何痕跡,就像從未有人經過一般。 “就在這附近,她們在這里下過車?!标愄雒嫔珖烂C。 身后沈摯幾人面面相覷,“味道?這附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難道她們在這換車?” 陳迢沒有回答,他閉了眼睛仰頭深呼吸, 仿佛空氣中殘留的那一點氣味也被全部吸盡。 饅饅靜悄悄站在他身后, 不論是誰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好像在他騰出來靜謐的空間, 能多一點是一點。 ‘啾’忽的有群飛鳥掠過,發(fā)出嘹亮的長鳴, 陳迢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拔腿就往車上跑去, “走!我知道她們往什么方向去了!” 幾人尚未反應過來, 被他一手拉一個往車上拽,沈摯一腳油門, 汽車像被鞭策的野馬一樣咻的竄了出去, 留下滾滾灰塵。 陳迢腦袋露在車窗外面, 瞇眼聞空氣中的味道,“青青受傷了,這是她血的味道,這群混蛋!” “璐璐呢?”周頂天問。 “我不知道?!标愄鐾胺娇慈?,“他們一路朝山里走了。” 短暫的激動之后眾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沈摯一手把著方向盤,他忽然想到:平時饅饅也總是湊在自己身上左左右右的聞。他以為她是調皮,或許這是血族的種族天賦…… “你們嗅覺竟然這么敏銳嗎?”他悄悄問,饅饅搖搖頭。 “血族不是狗,千里追敵什么的不切實際。”她伸了個懶腰,“大概是因為鐘青青的味道對于陳迢來說比什么都要熟悉了吧?!?/br> 牢記于心,也不過如此。 隨著鐘青青失血量的變大,殘余在空氣中的氣味也越來越濃,連饅饅都可以輕而易舉找到她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可以追上去的時候,“味道,中斷了?!?/br> 陳迢徘徊在一個三叉路口處,“他們在這里暫停了很久,氣味很濃,但就只是止步這里而已,怎么回事?!” 饅饅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掩埋過的小坑,“你看?!?/br> 里頭是用過的棉簽和紙巾,“他們給她處理傷口了。大概是用什么東西封鎖了氣味,讓我們找不到?!?/br> “可惡!”陳迢一拳砸在樹干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窸窸窣窣的樹葉落下來。 有路過的居民瞧了瞧他們,卻畏縮著不敢說話。 饅饅嘆了口氣,“冷靜。” 于此同時,諸云市內也已經焦頭爛額。 “報案人還在不斷增多,即使我們已經封鎖了高速路口,各國道也加強監(jiān)管,也還是有人失蹤。交警民警都已經全都派出去了,已經需要向下面調人了!” 孫垂南頭發(fā)都要冒煙了,大白天的,警局里竟然詭異的安靜。 陸一通大隊長一反常態(tài),沒有指著鼻子罵人,他坐在辦公桌前面,看不出喜怒,“垂南,老百姓慌了,咱們也不能慌?!?/br> “因為如果就連警察都怕了,他們還相信誰?” 恐怖,是從人心里傳出來的,以高于光速的速度迅速傳播,諸云在一個月之內從一個慢節(jié)奏的歷史文化小城變成了女性殺手的恐怖之城。 女性工作辭職的有,直接出逃外省的有,家家閉門不出,連平時人口最密集的菜市場、大商超都是門可羅雀,必須要和男性同伴一起才敢出門。 如果他們是為了造成社會恐慌,那么已經成功了。 車子停在一個小池塘旁邊,沈摯幾個人躲進草叢里方便,饅饅蹲在水邊,拿手撩了幾下,潑在臉上。 熾熱的太陽,把她的皮膚都曬燙了。 有幾個穿褲衩和夾腳拖鞋的男青年站在不遠處,肩上扛著農具,探頭探腦的看向這邊的方向,躍躍欲試的樣子,后來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忽然掉頭就走。 饅饅甩了甩手上的水,沒有回頭,“你怎么也跟過來了?” 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腳,晃蕩晃蕩的在池邊走著。 相里飛白終于換了一身衣服,是看起來像個正常人的短袖襯衣,他還是背著那個大包,鞋子上沾了很多泥。 饅饅上下掃視著他,“你不會是一路徒步跟過來的吧?” 他猛地回頭瞪她一眼,“我只是不愛說話,不是傻?!?/br> 相里飛白撇撇嘴,他踱到饅饅身后,看她也沒有絲毫要反身偷襲的跡象。 “爺爺說的對?!彼鋈粵]頭沒腦的這么一句。 饅饅,“?” 相里飛白兩手背在身后,“我說過的,要找到你的秘密,現(xiàn)在我找到了。” “哦,那就恭喜你了?!?/br> 他看饅饅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覺得十分奇怪,“你都不害怕獵人嗎?” “我害怕啊,特別是一個十人斬現(xiàn)在就在我身邊?!别z饅站起身來,兩人一高一矮面對面。 “但是我更害怕血族會萬劫不復。”她說。 “你們總是很奇怪,為什么血族要分出什么黑派白派,都是吸血鬼,一網打盡就好了啊,也不會有威脅到人類生命的亞種了?!?/br> “為什么?”饅饅歪著腦袋看他,“因為我不想讓族群被某些恐怖的人一步步推向毀滅,血脈至親早已經離我而去,如果連同族都沒有了呢,他們也是有生命的啊。” 相里飛白睜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爺爺總在耳邊念叨著什么: “飛白啊,你要記得咱們相里家族,從前也是輝煌過的……” “你要記得咱們曾是名門望族……” 只是現(xiàn)在和滅族,也沒什么差別了吧?吸血鬼獵人,早已經比吸血鬼還要少了。 饅饅瞧他不說話了,轉身朝汽車那邊走去,沈摯他們從樹叢里鉆出來,朝她揮手。 “我看到了,他們走了水路?!憋w白忽然在身后說話,饅饅沒有回頭。 “謝謝。” 她很快走到沈摯身邊,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那個小獵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我們只是聊了聊人生和理想?!彼α诵Γ诖蜷_車門坐進去的一剎那,似乎聽到耳后有人的聲音傳來,隨著風飄的很輕很輕。 “漢堡包很好吃?!彼f。 誰也沒有料到,在行駛出山路晃蕩的小鎮(zhèn)的時候,犯人們會選擇帶著人質坐船,畢竟交通工具狹小/逼仄,且根本逃脫不掉。 而這唯一一條水路,沿岸的碼頭就是那么幾個。 “這里是無花村?!鄙驌聪铝舜?,拿著地圖看,“竟然聯(lián)系不到警察局?” “聯(lián)系到了,只是不太配合?!敝茼斕熘噶酥盖懊?,路邊一輛報廢的警車還停著,車后窗砸個稀巴爛。 這里正好就是省于省的交界,兩不管的這么一個地方,又是沿岸水路的碼頭之一,卻又不是航運非常發(fā)達的河流,因此就一直這么不上不下的混著。 “大白天的人不多啊?!敝茼斕煺驹隈R路上奇怪的看,“沒人出來?” 沈摯默默掏了掏腰間別的手/槍,“大概是有什么活動吧?!?/br> 然而他們身后饅饅和陳迢都久久沒有動靜,“怎么了?”沈摯回頭問。 她面色變了又變,陳迢冷哼了一聲,“這里全都是吸血鬼?!?/br> 周頂天騰一下轉身,“什么鬼?什么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