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掌柜連忙攔他,“霍老板說的哪里話?怎么連貨都沒驗過就要走?”
霍寒回過身,眼神很冷,氣勢壓人,“掌柜,第一回 您謹慎我可以理解,可這第二回,你又故技重施,拿了些贗品來糊弄人……”
掌柜急得打斷他的話,“霍老板請消氣,賺大錢的買賣誰不想去做?可做我們這行有這行的難處……眼下是更不好混了,您消消氣,我出去打個電話請示下老板,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答復?!?/br>
他飛快跑出去,卻不是打電話,而是跑進了百米外的一間屋子,三重一輕敲了門,里面?zhèn)鱽韨€渾厚男聲,“進來?!?/br>
“老板?!闭乒癜咽虑楹唵握f了一遍。
被他叫做老板的中年男人,輕撫著半邊的八字胡,“聽你這么一說倒是有趣,很久沒遇過這么有意思的對手了?!?/br>
掌柜:“老板您看是不是就……”
“不急,”男人說,“你再把我那個明永樂梅花瓶給他看一看?!?/br>
“是。”掌柜又關(guān)上門出去了。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大大的“德哥”兩個字。
第二十八章
掌柜走后,葉老板接起電話,“德哥。”
那邊傳來的是個稍微尖細的男人的聲音, “老葉, 我放你那兒的那批貨先壓著不要出手?!?/br>
“這是咋了?”
德哥說:“我從上頭聽到點消息, 最近中央在文物盜賣走私上查得很嚴,估計沒多久就會有一場大行動, 你通知一下各大古玩店的掌柜,這段時間都給我夾緊點尾巴?!?/br>
“哎喲,他們還真是閑得慌,”葉老板滿不在乎, “這國內(nèi)那么多的毒販、殺人犯怎么不去抓,偏偏盯著我們?!八掍h一轉(zhuǎn), “不過我們這個偏遠地方,山高皇帝遠,估計這陣風沒這么快吹過來?!?/br>
就算要殺雞儆猴也得看手夠不夠長啊,何況白禮鎮(zhèn)可不是那么容易說動就動的。
德哥:“不怕一萬, 就怕萬一?!?/br>
葉老板:“德哥你放一萬個心, 我老葉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河邊都來回走了一萬遍,就從沒濕過一次鞋的?!?/br>
德哥:“盯緊你的手下,別他媽眼里只看得到錢,什么人都往里帶,上次那個喬裝的條子, 如果當時不是我在,一眼識破他的偽裝,估計你底下那老巢被人抄了都不知道?!?/br>
葉老板:“那是手下人出的意外,再說,那條子最后不也是處理干凈了?一點風聲都沒透出去?!?/br>
德哥又說,“你是個聰明人,什么事提點一下也就行了,這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對策,兄弟們腦袋懸褲腰帶上得來的寶貝,該賺的錢還是要賺,不能因噎廢食嘛,就是眼睛要放大放亮了。”
葉老板連連稱是,“要沒個眼力見兒咋在這行混,不是我自夸,那些條子一開始裝得像,估摸著連勾命的牛頭馬面都認不出,可一談到交易就露餡了,人沒錢?。∵@一件寶貝就幾百上千萬,人哪里找這么多錢去?就他們那點破經(jīng)費……”
自從那次意外后,交易規(guī)則就改了,買方看過貨后,先交百分之三十的定金,等正式交易,再一手交??钜皇纸回洝?/br>
“行了!”德哥打斷他,“瞧你能的?!?/br>
葉老板嘿嘿諂笑,“哪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啊?對了德哥,您老人家打算在白禮鎮(zhèn)待多久呢?”
德哥停了幾秒:“沒意外的話,后天晚上就走?!?/br>
“還是走的老路線?”
“換了?!?/br>
“哦。你們這票干得可漂亮,白爺那邊肯定少不了重賞,到時德哥您吃rou,也別忘了給小弟留口湯啊。”
這馬屁算是拍對地方了,德哥大笑,“就你小子精,哪次能短少了你的好處。”
“德哥,走之前兄弟給您弄個餞行宴,再找?guī)讉€美女……您看怎么樣?”
“再說吧。”
“好嘞,不打擾您了?!?/br>
***
那邊,和老板通過氣的掌柜拿著手機回到民房,氣喘吁吁,“霍老板,是這樣的,我家老板讓我鄭重向您道個歉,這不干這行的都有些疑心病,耽誤您的時間真是對不住了。”
霍寒很是大度,“無妨?!?/br>
溫千樹接道,“掌柜,既然都說開了,那接下來總得帶我們看些‘對’的貨了吧?”
“這個……”掌柜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不天色都有些晚了,我們再另外約個時間吧?”
盛千粥也橫著語氣,“掌柜您剛剛都說了,我們霍老板的時間可寶貴得很,什么時候能看貨給個定數(shù)。要實在安排不了……”
“安排得了安排得了,”掌柜琢磨了下,“這樣吧,最遲明天中午,怎么樣?”
溫千樹輕笑,“那就有勞掌柜了。”
半個小時后,三人坐在回白禮鎮(zhèn)的車上。
盛千粥扭過頭,“寒哥,那孫子耍了咱們兩回,明天肯定就沒問題了吧?”
霍寒從窗外收回視線,“難說?!?/br>
“啊——不是吧?”盛千粥一個急剎車。
霍寒把溫千樹的頭重新扶回自己肩上,輕皺眉頭,“小心點開車。”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全暗,山路又不好走,顛顛簸簸的,像睡在搖籃里一樣。
溫千樹略微睜開眼,溫熱的氣息拂過來,“沒事,繼續(xù)睡吧?!?/br>
她繼續(xù)心安理得地摟著他胳膊閉上雙眼。
可似乎哪里不對勁?
她的手在他腿上摸了摸,摸到褲兜上一塊yingying的東西,感受了下形狀,“你把槍也帶過來了?”
怪不得烙得她有些難受。
霍寒低低地“嗯”了一聲:“以防萬一?!?/br>
溫千樹瞬間沒什么睡意了,“你用槍殺過人嗎?”
“嗯?!?/br>
那是一個窮兇極惡的走私犯,逃跑過程中劫持了一個人質(zhì),他還清楚地記得,四五歲的小女孩,扎著兩條辮子,前一秒還一派天真活潑地窩在mama懷里吃棒棒糖,下一秒就面臨死亡的威脅。
他更清楚記得的是,當那人中彈身亡,鮮血將小女孩身上的裙子一點點地染紅,她木訥得仿佛被抽走靈魂的小臉,還有她母親撕心裂肺的喊聲……
她輕輕撫上他英俊的眉眼,指尖從眉心到挺直的鼻梁,“謝謝你?!?/br>
謝謝你這雙干凈的手,為了護佑一方安寧,不得不染上血腥。
這個世上少了一位出色的化學博士、化學教授,但它并沒有損失,反而增添榮光——因為那男人頂天立地,以忠誠和信仰,不折不撓地替它捍衛(wèi)文明的尊嚴。
霍寒無聲笑笑,握了握她的手,十指相扣。
溫千樹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又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盛千粥從車內(nèi)后視鏡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得了了,小小的車廂內(nèi),滿滿都是膩死人的甜味。
朗朗明月懸在半空,風在林間輕吟,車子沿著山路緩慢前進,燈光艱難地將夜色一寸寸推開。
一個小時左右,他們終于到達酒店。
霍寒輕搖了搖懷里人的肩膀,“到了?!?/br>
溫千樹沒動靜,像是睡熟了。
他直接把她抱了下去,一路抱回房間。
盛夏晚上的風吹得人渾身都燥,何況還有懷中這柔軟的身子,乖乖地貼著他胸口,呼吸徐徐,格外擾人神思。
霍寒把人輕放到床上,拉著薄被搭在她腰間,然后在床邊坐下來,眸色極深,細細地看她睡顏。
黑長的睫毛安靜垂著,像兩把小扇子,微顫的清影印在白皙的肌膚上,嫣紅的雙唇彎著好看的弧度,他好笑地曲起食指在她鼻尖輕刮了一下,“繁繁?!?/br>
再叫:“繁繁?!?/br>
聲音更低,帶著蠱惑,“繁繁?!?/br>
溫千樹終于裝不下去,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哎呀你好煩?!?/br>
翻過身去,笑,笑個不停。
霍寒低下頭,在她耳朵后面落下一吻,“待會要和唐海他們開個會,大概一個小時后回來?!?/br>
他親的是很敏感的位置,那處泛起紅色,他笑笑,揉了一把她頭發(fā),留下一盞柔和的床頭燈,輕手輕腳出去了。
客廳,燈火通明。
唐海、盛千粥和楊小陽三個人都在。
唐海把煙頭丟進煙灰缸,“皖南省廳那邊的同事來了消息,那輛被丟棄的救護車找到了,精密改裝過,容量很大,對方十分警覺,除了那個被挾持護士的指紋,現(xiàn)場沒有找到其他指紋?!?/br>
“這是在車里找到的?!?/br>
霍寒拿起一個塑料袋,里面裝了一小撮泥土,唐海解釋,“已經(jīng)鑒定過了,確實是千佛塔底的泥土?!彼种钢硪粋€塑料袋里面的幾塊小碎片,“這應該是在運輸途中不小心弄碎的文物碎片,由于沒有比對物,暫時不清楚……”
“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唐海說,“下午我和小陽到現(xiàn)場看過了,他們清理得很干凈,除了角落的土和碎片外,幾乎沒留下什么有用線索。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說到這個盛千粥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海子哥你是不知道,那掌柜賊精賊精的,將我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他一咕咚倒完苦水,口干舌燥,撈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涼茶,這才覺得解氣不少。
楊小陽嘆氣,“我現(xiàn)在就擔心那些文物已經(jīng)不在白禮鎮(zhèn)了。”
要是追不回來,他還真沒臉回蘭溪鎮(zhèn),沒法跟人交待,更沒辦法對自己交待。
他這一句說中所有人的心思。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擔心并不多余,就算現(xiàn)在還沒運出去,離轉(zhuǎn)移之日應該也不遠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
盛千粥拍拍他肩膀,“放心,追到天涯海角都一定追回來,我這人吧沒有那么高尚的道德品質(zhì),純粹就是看不慣那幫混蛋把咱老祖宗的東西拿去捧外國人的臭腳,讓他們對著我們的寶貝評頭論足、指指點點,憑什么啊!”
楊小陽被他說得又振奮起幾分士氣,“對啊,憑什么?。俊?/br>
氣氛一下輕松起來。
幾人又討論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虹云齋的掌柜親自過來酒店請人。
這次沒有彎彎繞繞拐到別的地方掩人耳目,而是直接把看貨地點定在了虹云齋的后院。
霍寒回過身,眼神很冷,氣勢壓人,“掌柜,第一回 您謹慎我可以理解,可這第二回,你又故技重施,拿了些贗品來糊弄人……”
掌柜急得打斷他的話,“霍老板請消氣,賺大錢的買賣誰不想去做?可做我們這行有這行的難處……眼下是更不好混了,您消消氣,我出去打個電話請示下老板,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答復?!?/br>
他飛快跑出去,卻不是打電話,而是跑進了百米外的一間屋子,三重一輕敲了門,里面?zhèn)鱽韨€渾厚男聲,“進來?!?/br>
“老板?!闭乒癜咽虑楹唵握f了一遍。
被他叫做老板的中年男人,輕撫著半邊的八字胡,“聽你這么一說倒是有趣,很久沒遇過這么有意思的對手了?!?/br>
掌柜:“老板您看是不是就……”
“不急,”男人說,“你再把我那個明永樂梅花瓶給他看一看?!?/br>
“是。”掌柜又關(guān)上門出去了。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大大的“德哥”兩個字。
第二十八章
掌柜走后,葉老板接起電話,“德哥。”
那邊傳來的是個稍微尖細的男人的聲音, “老葉, 我放你那兒的那批貨先壓著不要出手?!?/br>
“這是咋了?”
德哥說:“我從上頭聽到點消息, 最近中央在文物盜賣走私上查得很嚴,估計沒多久就會有一場大行動, 你通知一下各大古玩店的掌柜,這段時間都給我夾緊點尾巴?!?/br>
“哎喲,他們還真是閑得慌,”葉老板滿不在乎, “這國內(nèi)那么多的毒販、殺人犯怎么不去抓,偏偏盯著我們?!八掍h一轉(zhuǎn), “不過我們這個偏遠地方,山高皇帝遠,估計這陣風沒這么快吹過來?!?/br>
就算要殺雞儆猴也得看手夠不夠長啊,何況白禮鎮(zhèn)可不是那么容易說動就動的。
德哥:“不怕一萬, 就怕萬一?!?/br>
葉老板:“德哥你放一萬個心, 我老葉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河邊都來回走了一萬遍,就從沒濕過一次鞋的?!?/br>
德哥:“盯緊你的手下,別他媽眼里只看得到錢,什么人都往里帶,上次那個喬裝的條子, 如果當時不是我在,一眼識破他的偽裝,估計你底下那老巢被人抄了都不知道?!?/br>
葉老板:“那是手下人出的意外,再說,那條子最后不也是處理干凈了?一點風聲都沒透出去?!?/br>
德哥又說,“你是個聰明人,什么事提點一下也就行了,這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對策,兄弟們腦袋懸褲腰帶上得來的寶貝,該賺的錢還是要賺,不能因噎廢食嘛,就是眼睛要放大放亮了。”
葉老板連連稱是,“要沒個眼力見兒咋在這行混,不是我自夸,那些條子一開始裝得像,估摸著連勾命的牛頭馬面都認不出,可一談到交易就露餡了,人沒錢?。∵@一件寶貝就幾百上千萬,人哪里找這么多錢去?就他們那點破經(jīng)費……”
自從那次意外后,交易規(guī)則就改了,買方看過貨后,先交百分之三十的定金,等正式交易,再一手交??钜皇纸回洝?/br>
“行了!”德哥打斷他,“瞧你能的?!?/br>
葉老板嘿嘿諂笑,“哪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啊?對了德哥,您老人家打算在白禮鎮(zhèn)待多久呢?”
德哥停了幾秒:“沒意外的話,后天晚上就走?!?/br>
“還是走的老路線?”
“換了?!?/br>
“哦。你們這票干得可漂亮,白爺那邊肯定少不了重賞,到時德哥您吃rou,也別忘了給小弟留口湯啊。”
這馬屁算是拍對地方了,德哥大笑,“就你小子精,哪次能短少了你的好處。”
“德哥,走之前兄弟給您弄個餞行宴,再找?guī)讉€美女……您看怎么樣?”
“再說吧。”
“好嘞,不打擾您了?!?/br>
***
那邊,和老板通過氣的掌柜拿著手機回到民房,氣喘吁吁,“霍老板,是這樣的,我家老板讓我鄭重向您道個歉,這不干這行的都有些疑心病,耽誤您的時間真是對不住了。”
霍寒很是大度,“無妨?!?/br>
溫千樹接道,“掌柜,既然都說開了,那接下來總得帶我們看些‘對’的貨了吧?”
“這個……”掌柜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不天色都有些晚了,我們再另外約個時間吧?”
盛千粥也橫著語氣,“掌柜您剛剛都說了,我們霍老板的時間可寶貴得很,什么時候能看貨給個定數(shù)。要實在安排不了……”
“安排得了安排得了,”掌柜琢磨了下,“這樣吧,最遲明天中午,怎么樣?”
溫千樹輕笑,“那就有勞掌柜了。”
半個小時后,三人坐在回白禮鎮(zhèn)的車上。
盛千粥扭過頭,“寒哥,那孫子耍了咱們兩回,明天肯定就沒問題了吧?”
霍寒從窗外收回視線,“難說?!?/br>
“啊——不是吧?”盛千粥一個急剎車。
霍寒把溫千樹的頭重新扶回自己肩上,輕皺眉頭,“小心點開車。”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全暗,山路又不好走,顛顛簸簸的,像睡在搖籃里一樣。
溫千樹略微睜開眼,溫熱的氣息拂過來,“沒事,繼續(xù)睡吧?!?/br>
她繼續(xù)心安理得地摟著他胳膊閉上雙眼。
可似乎哪里不對勁?
她的手在他腿上摸了摸,摸到褲兜上一塊yingying的東西,感受了下形狀,“你把槍也帶過來了?”
怪不得烙得她有些難受。
霍寒低低地“嗯”了一聲:“以防萬一?!?/br>
溫千樹瞬間沒什么睡意了,“你用槍殺過人嗎?”
“嗯?!?/br>
那是一個窮兇極惡的走私犯,逃跑過程中劫持了一個人質(zhì),他還清楚地記得,四五歲的小女孩,扎著兩條辮子,前一秒還一派天真活潑地窩在mama懷里吃棒棒糖,下一秒就面臨死亡的威脅。
他更清楚記得的是,當那人中彈身亡,鮮血將小女孩身上的裙子一點點地染紅,她木訥得仿佛被抽走靈魂的小臉,還有她母親撕心裂肺的喊聲……
她輕輕撫上他英俊的眉眼,指尖從眉心到挺直的鼻梁,“謝謝你?!?/br>
謝謝你這雙干凈的手,為了護佑一方安寧,不得不染上血腥。
這個世上少了一位出色的化學博士、化學教授,但它并沒有損失,反而增添榮光——因為那男人頂天立地,以忠誠和信仰,不折不撓地替它捍衛(wèi)文明的尊嚴。
霍寒無聲笑笑,握了握她的手,十指相扣。
溫千樹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又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盛千粥從車內(nèi)后視鏡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得了了,小小的車廂內(nèi),滿滿都是膩死人的甜味。
朗朗明月懸在半空,風在林間輕吟,車子沿著山路緩慢前進,燈光艱難地將夜色一寸寸推開。
一個小時左右,他們終于到達酒店。
霍寒輕搖了搖懷里人的肩膀,“到了?!?/br>
溫千樹沒動靜,像是睡熟了。
他直接把她抱了下去,一路抱回房間。
盛夏晚上的風吹得人渾身都燥,何況還有懷中這柔軟的身子,乖乖地貼著他胸口,呼吸徐徐,格外擾人神思。
霍寒把人輕放到床上,拉著薄被搭在她腰間,然后在床邊坐下來,眸色極深,細細地看她睡顏。
黑長的睫毛安靜垂著,像兩把小扇子,微顫的清影印在白皙的肌膚上,嫣紅的雙唇彎著好看的弧度,他好笑地曲起食指在她鼻尖輕刮了一下,“繁繁?!?/br>
再叫:“繁繁?!?/br>
聲音更低,帶著蠱惑,“繁繁?!?/br>
溫千樹終于裝不下去,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哎呀你好煩?!?/br>
翻過身去,笑,笑個不停。
霍寒低下頭,在她耳朵后面落下一吻,“待會要和唐海他們開個會,大概一個小時后回來?!?/br>
他親的是很敏感的位置,那處泛起紅色,他笑笑,揉了一把她頭發(fā),留下一盞柔和的床頭燈,輕手輕腳出去了。
客廳,燈火通明。
唐海、盛千粥和楊小陽三個人都在。
唐海把煙頭丟進煙灰缸,“皖南省廳那邊的同事來了消息,那輛被丟棄的救護車找到了,精密改裝過,容量很大,對方十分警覺,除了那個被挾持護士的指紋,現(xiàn)場沒有找到其他指紋?!?/br>
“這是在車里找到的?!?/br>
霍寒拿起一個塑料袋,里面裝了一小撮泥土,唐海解釋,“已經(jīng)鑒定過了,確實是千佛塔底的泥土?!彼种钢硪粋€塑料袋里面的幾塊小碎片,“這應該是在運輸途中不小心弄碎的文物碎片,由于沒有比對物,暫時不清楚……”
“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唐海說,“下午我和小陽到現(xiàn)場看過了,他們清理得很干凈,除了角落的土和碎片外,幾乎沒留下什么有用線索。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說到這個盛千粥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海子哥你是不知道,那掌柜賊精賊精的,將我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他一咕咚倒完苦水,口干舌燥,撈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涼茶,這才覺得解氣不少。
楊小陽嘆氣,“我現(xiàn)在就擔心那些文物已經(jīng)不在白禮鎮(zhèn)了。”
要是追不回來,他還真沒臉回蘭溪鎮(zhèn),沒法跟人交待,更沒辦法對自己交待。
他這一句說中所有人的心思。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擔心并不多余,就算現(xiàn)在還沒運出去,離轉(zhuǎn)移之日應該也不遠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
盛千粥拍拍他肩膀,“放心,追到天涯海角都一定追回來,我這人吧沒有那么高尚的道德品質(zhì),純粹就是看不慣那幫混蛋把咱老祖宗的東西拿去捧外國人的臭腳,讓他們對著我們的寶貝評頭論足、指指點點,憑什么啊!”
楊小陽被他說得又振奮起幾分士氣,“對啊,憑什么?。俊?/br>
氣氛一下輕松起來。
幾人又討論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虹云齋的掌柜親自過來酒店請人。
這次沒有彎彎繞繞拐到別的地方掩人耳目,而是直接把看貨地點定在了虹云齋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