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臥槽!”盛千粥一把壓著他肩膀把他掄到地上趴下,“還真的是!沒想到這幫兔崽子也找了后援。” 一陣激烈的槍聲后,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楊小陽抬起頭,“他們是不是走了?” 盛千粥正要說話,見霍寒的身影從左前方一躍而現(xiàn),“寒哥,人都走了?” 這是和ty集團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了? 他一拳頭砸草地上,“我還沒爽夠呢!” 對方的后援火力很猛,一伙人直接從防守最薄弱的西北角突圍,加上外面還有人接應,借著山路彎彎繞繞,一下就消失了蹤影。 楊小陽此時還膽戰(zhàn)心驚著呢,耳朵嗡嗡嗡的,腦子也有些暈,聽說結(jié)束了,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氣。 盛千粥習慣性伸手來搭他肩膀,沒想到一下把人弄地上去了,咧嘴笑,“小陽你不是吧,這就嚇到了?” 楊小陽窘得臉色發(fā)紅,傻愣著坐在地上,霍寒給他搭了把手,“起來吧?!?/br> 剛把人拉起來,所長跑過來了,“領導,手下人匯報,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大家臉色微變,交戰(zhàn)那會兒子彈都往對方胳膊腿上招呼啊,怎么會……弄出人命來? 霍寒面色一沉,“過去看看什么情況?!?/br> 等到了現(xiàn)場,楊小陽好奇地瞅了一眼,就捂著嘴巴背過身去嘔吐起來。 霍寒在尸體旁邊蹲下來。 盛千粥驚道:“這不是德哥嗎?”死得也太慘烈了吧? “子彈穿喉而過,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小時,”霍寒說:“這不是我們的人殺的?!?/br> 那么……會是誰? 所長冷不防打了個冷顫,“領導,你、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內(nèi)部廝殺?”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 上一秒是兄弟,下一秒就撕破臉成了仇人,對這些舔著刀子度日的人來說,哪里會有什么真情義?一切都以利益為中心。 霍寒陷入沉默中。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想借他們的手除去德哥?制造他死在警方手里的假象,自己倒推脫得一干二凈,但為什么會用這樣的方式? 德哥胸口中彈,但不足以致命,他一路逃到這里……現(xiàn)場沒有打斗掙扎的痕跡,這意味著對方是他認識或信任的人,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個人手里。 德哥在ty集團內(nèi)部職位不低,殺他的人有兩種可能性,一、手下的資深馬仔,暗地里和他積怨已深,借機鏟除他以博上位,二、在集團內(nèi)部和他同等職位甚至高于他的人。 按照德哥多疑敏感的性子,他不太可能容忍有異心的手下留在身邊,且這人有極大的發(fā)展?jié)摿?,甚至已?jīng)是他的左右手,否則的話,博上位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ty集團組織性強,在地位平等或略高的基礎上,容易建立信任,不過他們平時應該接觸不多…… 總的來說,那人必定和德哥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利益關(guān)系。 盛千粥等楊小陽吐完,給他遞了一瓶水,“緩緩?!?/br> 唇剛碰到瓶口,腦中又浮現(xiàn)那張猙獰血腥的臉,楊小陽再一次:“嘔!” 這周圍都是灌木叢,堪堪被踩出一條新路,幾乎找不到完整的腳印,霍寒往后退了兩步,察覺腳下有異樣,移開鞋子,只見綠叢中染著一絲半舊的紅,他勾起那紅繩,一枚白玉佛像跟著被帶出來。 他細致地看了看,指尖一頓,在佛像后面摸到一個小小的字,拿近一看,目光瞬間冷了下去。 他把玉佛塞進口袋。 可那個字的紋路卻仿佛亂麻纏住了心間。 繁。 佛像后面刻著的是“繁”。 會不會只是巧合? “霍隊,”工作組的同事過來,“陳副廳長讓你到墓里去一趟?!?/br> “知道了。” 盛千粥說:“我也去?!?/br> 墓道里一片狼藉還未清除干凈,幾個人看到霍寒出現(xiàn),“霍隊。” 霍寒點點頭,繼續(xù)往前走。 殘余的火藥味撲面而來,他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陳副廳長背著手站在主墓室門外,聽到腳步聲,頭也沒回,站立得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幾乎和這昏暗的墓室融為一體。 霍寒走到他旁邊,輕聲叫了句,“陳副廳長?!?/br> 好半晌后,陳副廳長才出聲,“那幫畜生!” 霍寒走進墓室,滿室死寂,戴著手套清理現(xiàn)場的同事無聲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他們將地上的碎片輕輕掃成一堆,小心地用報紙包好,一個碎了壺口的水壺在他腳下,他的眼睛看著正前方被鏟得面目全非的壁畫…… 沉默,就像莊嚴的默哀。 盛千粥在他身后咬著發(fā)白的唇,紅了眼眶。 *** 接近午夜,霍寒才回到老太太家,回來前隨意跳進村口的小湖,洗去一身的風塵,可心底那股無法排遣的情緒卻越壓越重,他先進房間看了看溫千樹。 她蜷縮在床上睡著了,呼吸淺淺的,睡得不深,他在床邊坐下,細微的動作就把人吵醒了。 溫千樹揉揉眼,“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映著窗外投進來的淡淡月光,他臉上的疲憊卻那么明顯,她挨過去,靠在他胸口,去聽他的心跳,“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霍寒只是親著她眼角,不說話。 溫千樹便知道他心底藏著事了。 她有些笨拙地、像哄孩子似的拍著他后背,不知緣由,所以無從安慰,幸運的是,她未說出口的話,這個男人都懂。 “一定累壞了吧,來,我肩膀給你靠靠?!?/br> 霍寒真的靠了上去,聞著她身上的清香,慢慢閉上眼。 “我跟你說啊,給你三分鐘時間,三分鐘以后我要看到那個我熟悉的霍寒,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fā)……唔……” 深吻持續(xù)了五分鐘。 霍寒低低地喘息,但眸色已恢復了平靜,溫千樹捏捏他下巴,“說吧,什么事?!?/br> 他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 溫千樹梳理出三個要點:德哥死了;部分文物被毀;幾個馬仔被捕,其他人成功逃脫。 難怪他剛回來時情緒那般低沉。 “事情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該往好的方面想啊,雖然有不小的損失,但大部分的文物還是保住了,你們和ty集團第一次交鋒就占了上風,打得他們狼狽逃竄,這一戰(zhàn)對以后打擊文物犯罪有著重要意義?!?/br> 不擅長安慰別人、遇事總是先往悲觀面想的人,卻這樣千方百計地想讓他的心好受些,霍寒抿唇笑笑,拉著她一起躺下來,摟在懷里。 木床又是一陣“吱呀”,隔壁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估計她又誤會他們在做什么壞事了? 可真的是很純潔地……蓋著被子睡覺啊。 溫千樹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正要睡去時,又聽他在耳邊輕聲問,“繁繁,我能問一些你爸爸的事嗎?” 第四十三章 溫千樹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正要睡去時,又聽他在耳邊輕聲問, “繁繁, 我能問一些你爸爸的事嗎?” “我爸爸?” 怎么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你想知道什么?” 霍寒問:“你爸媽什么時候離的婚?” 溫千樹:“他們剛辦完離婚手續(xù), 沒多久我就遇見了你?!?/br> 那就是七年前,時間上基本吻合。 “離婚原因是什么?” “我爸……婚內(nèi)出軌?!?/br> 霍寒沉默幾秒:“之前有跡象嗎?” 溫千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沒有,很突然,那個女的我之前從來沒見過?!?/br> 所有人都難以相信她爸爸會做出那樣出格的事,直到離婚協(xié)議書簽署, 那場持續(xù)了將近二十年的婚姻,只用幾個月就斷了個干干凈凈, 他們各自妥善安排好了往后的人生。 幾乎從那時起,她和爸媽的關(guān)系就像風中的蜘蛛網(wǎng)一樣,搖搖欲墜。 “你爸爸把所有遺產(chǎn)都給了你,你……繼母沒有一點意見?” 溫千樹搖搖頭, “聽說葬禮結(jié)束她就消失了, 好像是去了國外?!?/br> 當時心情低落, 來不及細想,現(xiàn)在推敲起來,似乎哪里不對勁? 爸爸既然愿意為了那女人拋妻棄女,又為什么連一分錢都不留給她? “有辦法找到她嗎?” “我只和她見過一面,連長什么模樣都記不清了?!睖厍溲诳诖蛄藗€呵欠, “不過,可以讓周暮山去查一下?!彼龘伍_重重的眼皮,“這個女人很重要嗎?” 霍寒現(xiàn)在也只是大膽假設階段,“等我理清了再跟你說?!?/br> “好?!彼碓谒乜?,陷入黑暗夢鄉(xiāng)。 霍寒也累,可毫無睡意,聽著懷里人漸漸均勻的呼吸聲,一夜睜眼到天明。 次日,吃過早飯后,溫千樹也跟著大家來到相思嶺,古墓四周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還安排了一支小分隊專門進行巡查工作。 由于古墓已經(jīng)被人為破壞,所以只能申請搶救性發(fā)掘,事關(guān)重大,上面連夜派了工作組和文物專家下來,在附近臨時搭建了幾個帳篷,作為文物的暫時安放點。 溫千樹剛掀開帳篷,一個戴著工作牌的中年男人看到一個年輕女人進來,剛想說什么,又看見跟在她后面的霍寒,“霍隊?!?/br> “沒事,我們只是過來看看,你們繼續(xù)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