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白曇看了又看,半晌,從鼻間發(fā)出一聲輕哼:“他生前既這般想要這把鉞,就遂了他的心愿罷?!闭f著,就一下狠狠刺入泥土里。 他動作煞氣狠絕,將姬毒也驚了一下。 誰知破日甫一入地,幾道裂痕就自地面擴散開來,周圍一片雪地都發(fā)出了地震般的口怖聲響,裂縫內(nèi)更隱隱透出熱流,似有巖漿迸出。白曇面露不甘:“真是把好兵器,用來封他的魂,真是可惜?!?/br> 姬毒卻心想,只要能封住巫閻浮的魂,絕了他的后路,他也便算沒白費功夫。要知巫閻浮這等武功已臻至化境的宗師,修煉時就已能形神分離,即使死了被葬在無i□□內(nèi),只要每逢一年中“兇星照月”之時,便有可能死而復生。眼下,離兇星照月尚有一月,他還有機會。 巫閻浮若活過來,定會將他除去。 “教主有所不知,這等神兵即使做了魂具,非但不會折損它的威力,反倒能使它如虎添翼,若是含怨而死的兇魂,便更加厲害。只要以泥土封存七七四十九日再開光,就是一把不世出的神兵利器?!?/br> 白曇聽得心里癢癢,就想立刻下山去耍耍威風:“這說法本座倒是不知,不過卻很有興趣,試上一試。至于在他頭上開洞,隨你吧。” 離無障有點看不下去了:“教主,這,褻瀆師,死人,還是不妥吧?!?/br> 白曇瞟他一眼,輕狂地一挑眉:“褻瀆?本座還沒jian他的尸呢!” 巫閻浮正獨自在房內(nèi)的石陣中打坐,驚聞此言,眉毛一皺。 這小子在做什么? 巫閻浮靠近窗邊,將窗子打開一條縫,朝外望去,見自己的尸體竟被拖到寒潭外,他的三個好徒弟圍著他,姬毒在他頭顱上動什么手腳,離無障背著身袖手不管,白曇卻是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 肆無忌憚,膽大包天。 根根鬼藤勒緊木輪,發(fā)出咯咯崩裂之聲。 “咯咔”地一聲骨裂的悶響,銀指甲便沒入顱骨三寸,再抽出之時,一股黑血便自一個小洞汩汩涌出,姬毒將尸身撫正,放平在地,將蓮花燈置于他額頭上,頃刻間,那一縷如豆燈火飄忽起來,忽明忽滅。 白曇握了握手里的弒月鉤,掌心沁出些汗液。 “請教主,坐到師尊身上來。”姬毒看向他,低聲道。 “?。俊卑讜夷樕⒆?,真讓他jian.尸不成? “教主需在陰妃身上練一次六欲天前五層,才可將兇魂降服。屬下與無障都在此,可為教主保駕護航,教主不必擔心。” 白曇看了一眼離無障,對方也正看向他,搖了搖頭。他心下是有些猶豫,自是明白此舉有風險,可如不能突破六欲天,他一輩子都會為心魔所擾,消化不了血舍利,功力凝滯不前,身為教主,也不能服眾。 這么一想,他把心一橫,就盤腿坐在了巫閻浮尸身腰間,卻目不敢視,挨到那冰冷軀體就毛骨悚然,一雙眼視死如歸般地盯著姬毒。 “教主光看著屬下做什么?”姬毒看他臉都青了,不由暗暗好笑。 白曇咬了咬牙,雙手結(jié)印,又見他將巫閻浮僵硬的雙臂拿起,搭到自己肩上,那頎長骨感的手指直戳面門,整個人差點當場跳起來。 “教主,不知雙修需赤身的么?”姬毒又問。 白曇嘴角一抽,他竟把這個給忘了。 眼下雙手接印,也不得輕易動彈,惡聲惡氣地下令:“你來?!?/br> 姬毒一愣,復又笑了:“唐突了,教主。” 說著,就伸手揭開那火狐大氅,又扯開里面絲袍衣襟,指尖不經(jīng)意觸到胸口那光滑如緞的肌膚,又見少年闔目不語,明明是只魅惑眾生的妖,神態(tài)卻是薄情寡|欲|的冷煞,可愈如此,愈引人染指,饒是他閱遍花叢,早已對萬千美人視若草木,此時也不禁腹下發(fā)緊。 待絲袍沿肩剝落到腰際,姬毒就下意識地閉了眼。 心下自嘲,只聽過慘不忍睹,也不知世間還有“美不忍睹”。 師尊,徒兒是真不知,你是怎么能對著這小妖孽練功的。可看你如今慘狀,徒兒真要謝謝你,給徒兒立了一個前車之鑒。 心想著,顫抖著探到白曇腰間,將他腰帶解了開來,耳聞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竟連腰間纏著的九環(huán)蛇鞭都“沙沙”蠢動起來。 白曇強忍羞恥,雙手翻轉(zhuǎn),運功調(diào)息,真氣自四肢百骸蓄積丹田,緩緩游向奇經(jīng)八脈。 要說讓他練這門要與人雙修的邪功,于他而言,與習那些媚術(shù)無異,叫他打心眼里抗拒討厭,覺得自己不堪得很,但如今他被那老魔頭逼著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也就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命終究不是握在別人手里,他不怨天尤人,偏要這般逆流而上。 姬毒睜開眼,只盯著那蓮花燈芯,果然見那火苗已轉(zhuǎn)為幽藍鬼焰。 但火勢卻一點也不兇,反倒微弱得很,只有一縷,茍延殘喘。 怎么回事?師尊的魂怎會如此?姬毒心下奇怪,徐徐催動引魂咒。 眼前蓮花燈里只余一縷殘焰,將熄未熄。 “怎么回事?”白曇怔怔地眨眨眼,吸了口氣,平復心神。 “屬下無能,請教主恕罪?!奔Ф痉聕身,面色慘白地抬起頭,“師尊的魂不知道為什么都散了,只余下殘魄,煉不成陰妃。” 白曇一愣,旋及扯上衣袍,站起身來,揚手便賞了他一記耳光:“如何會只剩下一魄?你敢耍本座?” “屬下……屬下不知?!奔Ф颈淮虻淖旖菨B血,卻知這小教主脾性暴戾,敢怒不敢言,“興許是師尊死時,就已魂飛魄散……” “哦?”白曇盯著那一縷奄奄一息的殘焰,眼底忽明忽暗:“難不成是因為他走火入魔,或是本座下手太狠?” 話音剛落,蓮花燈甫地就熄滅了,接著呼地一聲,巫閻浮的尸身竟自燃起來,竄起一道火舌,轉(zhuǎn)瞬就將遍體吞噬其中,燒得皮焦rou枯。 白曇一愣,下意識地向前一步,被姬毒堪堪攔住:“教主,這是煉獄業(yè)火,碰不得的,師尊此后神魂俱滅,你就讓他去罷?!?/br> “誰說我要滅火?我是嫌這樣燒起來,實在礙眼!”白曇眼圈微紅,咬咬牙,見火勢漸大,眨眼間地上只余一具焦骨,竟是突然一掌襲去,將那殘骸擊成了齏粉,又一拂廣袖,揮散向空中。 些許灰燼紛紛揚揚落下來,一陣風吹來,便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巫閻浮闔了眼,胸腔劇痛,如當日被燭錐一下穿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