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薩滿老巫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也罷,看來白教主確是毫不知情。想來,這是尊師的意思,是老朽多事了?!?/br> 白曇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不上不下,揚高聲音:“什么意思?本座最討厭別人說話說半截!前輩不就是想賣個關(guān)子么?主動來找本座,怕不止是想說覺得本座眼熟罷?若前輩只是想吊人胃口,本座恕不奉陪!” 說罷,便要拂袖而去。 “白教主!留步!”彌蘭笙輕喝一聲,擋在他面前,那幽幽芳馥便又撲面而來,令他趔趄一下,袖間之物滑落在地。 白曇垂眸掃來,彌蘭笙一腳踩住面紗,卻還是露出了一角。白曇頓有所悟,鳳眸斜斜瞟去,嘴角微翹——這人,分明是給他迷住了。 裝模作樣,什么重情重義,還說他大逆不道,一坨狗屎。 彌蘭笙被他看得哪里都發(fā)硬:“在下有一事相求?!?/br> “哦?”白曇轉(zhuǎn)過身去,歪著頭,“那,你讓你們長老先把話說完?!?/br> 此時,面前的艙門被一陣風(fēng)吹開,露出內(nèi)里的一抹人影,轉(zhuǎn)瞬又關(guān)上了。 薩滿老巫一貫沉靜無波的眼里卻在此時泄出驚色:“巫閻浮已死,這藥人怎么會還活著?真是奇了......” 白曇奇怪地盯住薩滿老巫:“你怎么知道他是藥人?為何巫閻浮死了,他便活不成?此話怎講?” 薩滿老巫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緩緩道:“老朽活了上百年,怎會沒見過藥人?老朽不止知道他是個藥人,還知道,他身上種的是須彌幽谷里長的鬼藤。鬼藤生于幽冥之地,這等大兇的魔物,一種上人身,此人便會逐漸衰亡,若無人給這藥人續(xù)命,他連一天也撐不下來??扇粢m(xù)命,便唯有一人自愿承受共命咒,以命續(xù)命,損耗自己陽壽與內(nèi)力,直至殆盡。既是共命,便是共用一條命,若共命者其一人死,另一人便也活不下來?!?/br> “前輩是說,巫閻浮為這藥人續(xù)命了?”白曇睜大眼睛,滿腹生出疑云,反問,“前輩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親眼目睹?他為何那么做?” 薩滿老巫沉默不語,似乎思忖了片刻,才道:“不是老朽不想說,而是,共命咒有一禁忌,若施咒者本人將身負(fù)此咒的秘密說出,此咒便會失效。如此,看來尊師至死也未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想來這便是他的遺愿。老朽是薩滿巫師,是通靈者,故向來尊重亡者。不過,教主若執(zhí)意求一個答案,老朽愿施招魂之術(shù),讓亡魂自行決定是否愿將答案相告?!?/br> “招魂?”白曇喃喃,忽而感到一陣迷惘。招魂,哪里還招得到? 那人,已經(jīng)被他挫骨揚灰了啊。 如此想著,驟然感到渾身發(fā)冷,仿佛置身在漫天大雪里。 如今人都死了,弄清楚這些秘密,又有什么意義? 薩滿老巫卻忽然低低道:“白教主,尊師可真是待你有心啊?!?/br> “你說什么?”白曇醒過神來。 “無事,老朽有點感慨罷了。若已沒了尸骸,用死者遺物做媒介可造一個幻魘,若他在那段時日將此物帶在身邊,那么便可重現(xiàn)當(dāng)年之景。” 白曇回過神來,稍一猶疑,舉起弒月:“兵器,可以么?” “自然可以。不過......”薩滿老巫沉默一瞬,一手按在弒月刃身,掌心撫過手杖頂端的夜明珠,珠內(nèi)立時微微發(fā)亮,轉(zhuǎn)瞬又黯淡下去,“只是這巫術(shù)兇險非常,本座需要一物護(hù)體,才可施行。” “何物?”白曇心想,嘖,原來是來討東西的,說不定是誆他的。 “便是我門圣物,吉祥天人骨念珠?!?/br> 白曇聽他話中有話:“念珠?前輩沒有將這東西隨身帶著么?” “圣物怎會帶在身上?”彌蘭笙忍不住插嘴道。 “實不相瞞,說來,老朽實在面上無光,此物幾年前被我門叛徒蘇姽雨盜走,獻(xiàn)給了月隱宮二堂主伏鹿。” “蘇姽雨......”白曇一聽之下,便覺這名字分外耳熟,再仔細(xì)一想,這不就是他剛認(rèn)的那個姨母的本名嗎?怎么,她竟然跟那個伏鹿有交情? 莫不是伏鹿派來的細(xì)作?可她身有嬈骨,他母妃的耳墜,都做不得假。 先細(xì)問問再說。 “怎么,白教主認(rèn)識此女?”彌蘭笙見他神色有異,問道。 “只是聽過這個名字,她是何人?為何會做出此事來?” 薩滿老巫咳嗽了幾聲,閉上一雙蒙著灰翳的眼睛,似是不想提及此事。 彌蘭笙見白曇定定看著她,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只好如實相告:“她本為我門守護(hù)圣物的女祭司,與伏鹿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幾年前,巫兄入月隱宮取破日之時,伏鹿曾與他交手,被他所傷。蘇姽雨聽聞他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便監(jiān)守自盜,竊取我門圣物去救他性命,誰料那伏鹿陰險狡詐,早是打好了放線釣魚,過河拆橋的算盤,等傷一好,將圣物收入囊中不說,還把蘇姽雨當(dāng)成厚禮,獻(xiàn)給了樓蘭王,換取榮華富貴,此事,不提也罷?!?/br> 白曇心尖一顫,似被一刀捅在陳年舊傷上,想起姽魚兒眼底那抹傷色。 ——原來,他們的遭遇竟如斯相似。 “那,后來呢?蘇姽雨為何沒殺了伏鹿?那等可惡之人,實在該殺?!?/br> 彌蘭笙有些不明所以:“她卻是想殺也殺不得。伏鹿得了人骨念珠,一顆念珠就是一條命,他戴在身上,便等于多了三十二條命,他又奪得月隱宮老宮主手里的一只兇蠱,將自己親子養(yǎng)成蠱母,煉制蠱人用以御敵,饒是其余六大高手聯(lián)手,也只能與他打個平手,若是巫兄在世,興許能斗得敗他,可惜......”說著,便虎目如炬逼視白曇,口氣也添上一絲惱意。 “所以,你們來找本座,是想讓本座與你們聯(lián)手殺伏鹿?” 彌蘭笙被他的傲氣嗆得心下冒火:“不錯。” 第29章 “所以,你們來找本座,是想讓本座與你們聯(lián)手殺伏鹿?” 彌蘭笙被他的傲氣嗆得心下冒火:“不錯。” “那伏鹿大肆傳本座謠言,又懸賞本座人頭,本座確有殺他之心,可惜,本座平生最不喜歡被人絆手絆腳?!比绱苏f著,白曇心下還有些掛念薩滿老巫方才所言,卻一咬牙,便背過身去,“還有,彌門主,你放心,方才,你我確是什么也未發(fā)生,清清白白,勿要多想?!?/br> 彌蘭笙的目光卻落到他衣擺處的斑斑血跡處——一個男人,還是處子,都給他破了身,證據(jù)確鑿,竟?fàn)钊魺o事,也真拿得起放得下。 見白曇要走入門里,他血液上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白教主?!?/br> 白曇掃了一眼手腕,瞪著他:“何事?” “白教主若想殺伏鹿,以現(xiàn)今的功力,怕是不敵。伏鹿尊月隱宮老宮主如父,若敗給伏鹿,恐怕,他要得不只是白教主的命那么簡單?!睆浱m笙收緊手指,“白教主,可想過敗給伏鹿的下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