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他清楚得很,這小娃娃如今看上去鋒芒畢露,其實性子還是膽小。 似個紙糊的老虎,稍微用力一點,就要給戳破了。殊不知這小娃娃越是表現(xiàn)得兇蠻霸道,便越是誘人染指,嘖,這叫他做師尊的,怎么放心得下? 如此想著,巫閻浮又是疼惜,又是心癢,撥了少年腳鐲的一顆喉鈴,捏在手里揉捻,此時,卻忽覺空氣中襲來一絲異樣的波動。 他心里一凜,便躍到窗外,一出手精準(zhǔn)點了那窺視之人的xue。 一眼看清此人是誰,感到對方內(nèi)息極其紊亂,已有發(fā)狂之兆,巫閻浮立時將他腰帶一抓,疾風(fēng)般掠過湖面,縱身躍入對岸密林之中。 甫一落地,巫閻浮懷里之人便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來。 巫閻浮蹙起眉頭,一手抓著懷里人腰帶,解開他衣袍,將他翻過身來,手間幾根金針上下翻飛,轉(zhuǎn)瞬扎進(jìn)對方奇筋八脈的數(shù)個要xue,又一收五指,便將金針盡數(shù)吸出,霎時,幾股黑血自幾個針孔中一瀉如注。 待黑血排盡,半昏厥的紫衣男子方才悠悠醒轉(zhuǎn),虛弱喚道:“教主……” “本座在。” 巫閻浮替懷里人掩好衣袍,將他扶坐起來,卻被一只灼燙的手忽地攥住了手腕,紫衣男子仰頭朝他望來,一雙眼如深秋凋零的柳葉,蕭瑟凄苦。 “教主,屬下命不久矣,教主可否答應(yīng)屬下一事?” “何事?” 聽得對方聲音透出幾分關(guān)切,司幽將頭依在他手背上:“幾月前……屬下為了練六欲天,習(xí)了那天女勾魂式,尋了一人雙修。那人是武林正道中人,屬下卻害他失了武功,心中有愧,望教主能將屬下帶回那人身邊?!?/br> 巫閻浮垂眸看向他,一哂:“傻子,你若回去,那人怎會輕饒了你?” “死在他手里,便算司幽惡有惡報……死了,也好過活受罪?!闭f著,男子輕咳起來,臉頰上血絲更密,幾乎滲出血來,“教主便答應(yīng)了屬下罷?” “想來方才房內(nèi)的情形,你是都瞧見了……才說這樣的傻話。”巫閻浮反手捉住他手腕,兩指壓在他命脈上為他平復(fù)內(nèi)息,“司幽……你又不是不知本座當(dāng)初尋個嬈人來頂替你做明妃的緣由,莫要太過偏執(zhí)?!?/br> 紫衣男子聞言精神一振,臉色好看了許多:“那教主如今治好了么?” 說罷,便伸手要去探對方腹下,卻被幾根鬼藤堪堪阻在半途。 一只手將他下巴抬起,對上男子幽邃暗沉的眼眸,攝人心魄。 “你好大的膽子啊,司幽。” 司幽縮回手,伏身在他面前跪下。 “教主……司幽自知是無法助教主練成大功了,不敢奢求太多,希望教主顧念司幽追隨教主數(shù)十年的份上,圓了司幽最后一個心愿可好?” 巫閻浮抬起他下巴:“若是本座力所能及之事,本座自會盡力而為?!?/br> 司幽仰起頭:“教主……可否親手了結(jié)屬下的命?” 巫閻浮盯著他,唇角微微繃緊。 “教主想必比屬下更為了解,習(xí)武者,走火入魔而死,死狀最為凄慘,屬下連任浮屠教兩代護(hù)法,唯愿死在教主手下,方才體面光彩?!?/br> 巫閻浮摩挲他的臉,沉默良久,手滑到他頸間,才道:“你可算伴隨見證本座一生榮辱成敗之人,若你死了,本座在這世上,便再無知己?!?/br> 司幽閉上雙眼:“有教主這一句……司幽此生無憾?!?/br> “無憾便好?!?/br> 巫閻浮一寸一寸收緊手指,卻見司幽頰上血絲猝然裂開,唇角上揚(yáng),一瞬表情變得如魔似妖,嫵媚又瘋癲,一雙手臂忽然伸來,纏上他脖頸。 “怎會沒有遺憾?”一串輕笑自男子嘴唇溢出,貫入巫閻浮耳中,層層侵入心魄,緊緊纏住他的一雙手臂似膠著在他身上,竟令他一下沒有扯開。 心知對方已心魔所控,失了神志,巫閻浮負(fù)手而立,渾身暴起一道罡風(fēng),將纏著自己之人震飛出去,墜到湖中,便縱身飛去,將他從水中撈起,放在一顆樹下。正欲去察看對方如何,他卻忽覺腹下燒起一股邪火。 巫閻浮瞳孔一縮,便知自己是中了這誘佛術(shù),被催出了情i欲。 方才司幽對他使出的一招正是“天女勾魂”中最為厲害的誘佛之術(shù),顧名思義,若是毫無防備,饒是佛陀也難定心神??v然是他,中了招,也需得尋個無人之地,打坐一天,疏通奇經(jīng)八脈才可解。當(dāng)下,他顧不得其他,回身便朝樹林深處疾步行去,卻在此時,聽見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動靜。 巫閻浮心里一跳,莫不是小狼崽子聽到了動靜?回頭一瞧,果然便望見一抹人影自湖上那艘船翩然而至,轉(zhuǎn)眼間,就穿過樹影落到他面前。 白曇落到草叢里,冷冷盯著他:“你一個人大半夜鬼鬼祟祟在這里做甚?” 嘖,小狼崽子醒的真不是時候。巫閻浮答也不答,當(dāng)下便施展輕功,躍入林中,白曇見他看到自己就跑,哪里肯罷休,足尖一點,便緊追上去。 “你跑什么跑,給本座站??!” 此時這師徒兩人俱使得是“舞風(fēng)弄月”,一前一后,在林間樹梢縱躍穿梭,卻也拉不開多少距離,巫閻浮在前方步法愈疾,白曇便也追得越猛。 不知不覺,二人都進(jìn)了藏龍島深處,巫閻浮一眼望見前方若隱若現(xiàn)的石群輪廓,知道再往里走,便進(jìn)了“六道輪回”陣,正式闖入了武林大會的擂臺之中,里面就是機(jī)關(guān)重重,高手如林,危機(jī)四伏了,無奈,只得將白曇往另一個方向引了一段路,到了一座隱蔽的石廟前才停步,立即盤腿坐下。 白曇看他一語不發(fā)的坐下打坐,心里納悶得很,又想起剛才在黑暗中看見還有一人落入水里,好像是被這人打傷了,越想,越是滿腹疑云:“你怎么了?剛才為什么跑這么快?趕著去投胎啊?跟你交手那人是誰?” 巫閻浮閉著眼睛,聽見他盛氣凌人的清亮聲音,只覺像有無數(shù)小爪子在撓著他耳膜,他雙手結(jié)了印,默念清心靜氣咒,腹下妖火卻是愈燒愈旺。 “喂,本座問你話呢!” 白曇不依不饒,持著弒月,走到巫閻浮身前,用刀首挑起他下巴。 巫閻浮額角青筋狂跳,緩緩睜開眼睛,眼白都蔓出了血絲,目光落在眼前少年敞開的衣衽內(nèi)一片凝脂般的肌膚上,便似被吸住了般挪不開。妖火轟地竄起來,幾乎將他從里到外都燒穿了,滔天的情i欲便要破閘而出。 不是他不想要這小狼崽子,而是他不想在這不堪的狀況下要了他。中了“天女勾魂”此等兇邪的招術(shù),他亦難以自控,不知自己會干出什么來。 白曇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胸口瞧,頓時惱羞成怒:“你在亂看什么?” 巫閻浮咽了口唾沫,聲音嘶啞難聽:“……你快些走。” “為何?本座想去哪,就去哪。” 白曇蹙起眉毛,看他神態(tài)異樣,渾身冒汗,便收回弒月,湊近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