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他從小到大,都極是嬌氣,極是怕疼,自月隱宮一行后,更是對皮rou之苦如視虎狼,死倒不怎么怕,可這般的劇疼卻是真受不住,一下子便流出淚來。 離無障緩過神來,忙將白曇扶起,見他滿臉淚水,似是痛苦得很,一下慌了神,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臉,柔聲道:“教主,你怎么了?” “疼......我定是,定是要死了.......”白曇蜷起身子,抽泣起來。 “呸,說什么傻話!”離無障心化成了一汪水,把嬌小的少年抱入懷里,站起身來,只覺他輕得像一張紙,一陣風(fēng)吹來就要沒了。 “莫怕,屬下帶你回船上?!?/br> 第38章 一陣風(fēng)吹來,云翳遮蔽了月輪,夜色愈發(fā)昏暗。 離無障抱著白曇穿過密林,朝停泊在岸邊的船行去。離船尚有半里只距,瞧見幾人在甲板上,白曇在他懷里掙扎起來:“放本座下來。” “可你的身子......” 白曇厲聲道:“不礙事。快放本座下來!莫要讓人看了本座笑話?!?/br> 離無障無奈之下,只得依他,一松開手臂,白曇便將他推開來,撿了根樹枝撐住身子,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頭栽倒下去。 “教主!” 離無障沖上前將他抱起,卻見他嘴唇緊咬,已是不省人事,氣弱游絲。一種強烈的不詳感似蝗蟲來襲,他伸手搭上少年細細的手腕,命脈搏動得也是凌亂虛弱至極,竟是重病之人的兆相。他當(dāng)即大驚失色,才知白曇方才所言并非傻話,抱起人一路疾行,上了船。 甲板上姬毒與索圖,彌蘭笙三人見他抱著白曇沖進艙房,都奇怪地想跟進去瞧,卻被他關(guān)門擋住:“教主染了點風(fēng)寒,不礙事?!?/br> 說罷,離無障褪去上衣,盤腿坐下,將白曇摟入懷里。 如此性命攸關(guān)之時,他才不放心將白曇交給別人。 這船上同行之人除了他自己,他是一個也不信。若是他不在,怕是白曇這般情狀,便如落進了虎xue狼巢,轉(zhuǎn)瞬便要被分而食之。 正要為他運功療傷,卻聽門此時“咚咚”一響,一個女子的聲音透進來:“離無障,讓妾身瞧瞧教主,妾身也許知道教主是怎么回事?!?/br> 離無障蹙了蹙眉,道:“不必?!?/br> 姽魚兒傳音入密道:“妾身與教主同為嬈人,你且看看教主后腰的嬈骨,是不是有什么異狀?!?/br> 離無障將白曇翻過身去,三兩下解開腰帶,掀開衣擺。 剎那間,一朵綺麗的曇花刺青躍入眼簾,濃烈魅意撲面而來。 離無障當(dāng)下頭暈?zāi)垦?,渾身燥熱,鼻間泛起一股熱意。 他扭開頭,拳頭堵住鼻底,一縷鮮血卻仍從指間溢了出來。他眨了眨眼,定睛細看尾骨之處,果然便發(fā)現(xiàn)了一粒朱砂痣般的血點。 他正欲伸手去觸,門外人似有感應(yīng)般輕聲喝道:“別碰他的嬈骨。若你非他心上人,只會害他更痛?!?/br> 離無障收住手指,指尖刻入rou里,咬牙道:“你進來。” “嘎吱”一聲,姽魚兒推開艙門,疾步走到榻邊,一眼看見那處血點,臉色驟變,又握住少年手腕,一看他掌心便失聲道:“怎會如此?” “如何?”離無障問。 姽魚兒盯著他:“你......莫非就是他意中人?” 離無障一怔:“自然.....不是?!?/br> “那為何教主的嬈骨,今夜竟會突然病變的如此厲害?”姽魚兒自言自語道,“他的意中人,可是今夜與他相見了,又傷了他的心?” “意中人......”離無障思索一番,白曇如今哪會有什么意中人?腦中閃現(xiàn)今夜那一幕,他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難不成他對天夙動了心? 天夙? 的確,天夙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并非不可能。 “罷了,問這個也無甚意義,嬈骨病變到如此地步,都生出了毒刺,不是一朝一夕,他這意中人想必是早就傷他至深,如今也不可能想著來救他。”姽魚兒睫羽微顫,一雙柳眉蹙起,心中生出一個念頭。 離無障回過神來:“你是說他意中人能救他?” 姽魚兒不置可否:“若二人情投意合,嬈骨許能痊愈,若其一人心懷怨怖,或已心如死灰,則無藥可救?!?/br> “我去將那人尋回來?!?/br> “不必?!眾刽~兒冷聲道,“白教主早已死心,嬈骨才會如此,如今只是因又見到那人,故而生了許久的毒刺才一下爆發(fā)了出來,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性命危在旦夕?!?/br> 早已死心?莫非曇兒與天夙其實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往? 離無障心口沉窒:“那還有何法可醫(yī)?” “你若信妾身,便背過身去,莫要回頭看?!?/br> 離無障想了一想,袖間一抖,一把通體漆黑的骷髏頭短錐已然出手。他平時出手時多用障眼術(shù),故而鮮少亮出兵器。將錘尖對準姽魚兒后腦,他背過身去:“你若敢對他不利,本魔立即要你的命?!?/br> “你倒是情深意切,可惜了?!?/br> 姽魚兒凄然一笑,從云鬟間取出一枚魚尾形的發(fā)簪,一頭秀發(fā)垂落至腰,又解開衣衫,手執(zhí)著那尖銳鋒利的發(fā)簪繞到后腰處。 隨著剮rou剃骨之聲,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艙房內(nèi)彌漫開來。 離無障目不斜視,面具下方的唇角卻微微顫了一顫。 一柱□□夫,那細微的聲音終于戛然而止。 姽魚兒掩上衣袍,系緊腰帶,手顫抖地將一小截血淋淋的連著皮rou的軟骨塞進離無障手心:“將這個燒成灰,以溫水喂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