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一股奇異的腥味撲面而來。 瘦小的少年靜靜躺在底艙的地上,臉上蒙著一塊布,衣衫凌亂不堪,腰帶散開著,纖細的脖子上布滿了曖昧的紅痕。 白曇奇怪地彎下腰,揭開了他臉上那塊布。 少年倏然睜眼,漂亮的琥珀色眼底布滿血絲,淚光盈盈,瞳仁似碎裂開了一般。 尖銳的痛楚幾乎要爆出眼眶來。 白曇被他這種眼神駭了一跳,目光在那些紅痕上徘徊了一瞬,便忽而意識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蹲下身去,扯開了少年的衣袍下擺,果然一眼便發(fā)現(xiàn)他雙腿之間一片狼籍,雖然似被清理過,卻還是慘不忍睹,青青紫紫的一片,俱是被放肆蹂躪過的痕跡。 白曇替他系好衣袍,心中怒不可遏,轉瞬便想到了一個人。 這艘船上,只有這色中餓鬼會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來! 他將伏麟打橫抱起,交給離無障:“叫人替他弄干凈身子?!?/br> 說罷,他便走上甲板,厲聲吼道:“索圖,你給我出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如此喊了幾聲,卻毫無回應。 白曇心里奇怪,派人上下搜船,須臾之后,便聽有人在二層的船艙內大呼:“教主,不好了!” 幾個人聞聲而去,沿著樓梯一上二層,推開艙門,一股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再定睛一看,地上正躺著一個血rou模糊的人,身形魁梧,頭戴氈帽,不是索圖是誰?他已被開膛剖腹,五臟六腑全不翼而飛,身軀近乎斷成兩截,死狀像是被什么野獸活生生撕開啃噬過,極其凄慘。 “是那蠱人,那蠱人來過!”彌蘭笙驚道。 白曇心里一悚,昨夜他便睡在底下,卻毫無察覺。這船上又有好幾個高手,索圖身為壇主,亦身手不凡,那蠱人卻如入無人之境,將他殘殺,吞食了部分尸體,竟一點也未驚動其他人,實在有些玄乎可怖。 “果然傳說不假,那蠱人如鬼似魅,來無影去無蹤,令人防不勝防。他既是為伏麟而來,一定還潛藏在這附近,伏鹿想必也來了?!?/br> 白曇道:“想來姽魚兒昨夜不見,也不是巧合,她許是看見了伏鹿才追出去。來了正好,那日我見了,人骨念珠就在伏鹿脖子上。” “白教主倒突然對人骨念珠挺上心的嘛?!睆浱m笙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是搞不懂,小妖孽既然對他師尊當年的事那么好奇,為何要弒師呢? “在下丑話說在前頭,人骨念珠乃我門圣物,不容他人染指,即便白教主助在下從伏鹿手上將圣物奪了回來,圣物也只可經長老之手借你一用,切莫存有貪欲,否則就算當了武林霸主,也為天下人不恥。” 白曇被他一激,冷哼一聲:“你把本座想成什么人了?本座只對武林霸主之位有興趣,圣物不圣物的,在本座眼里就是一坨狗屎?!?/br> “你!”彌蘭笙怒目而視。 “哎,白教主與門主所言都太過。”薩滿老巫插嘴道,“老朽相信,白教主性情耿直,高瞻遠矚,絕非背信棄義之人。老朽唯愿日后浮屠教與曼荼羅門還能百年交好,互為盟友,攜手并進。” “還是前輩通透?!卑讜倚α艘幌?,能活多久,他不怎么在乎,只在乎活的時候夠痛快夠風光,不留遺憾,人骨念珠是能讓人死而復生,世人求而不得,可他卻不想再重活一次。他舉起三根手指,“我白曇在此立誓,絕無覬覦人骨念珠之心,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天際真得隱約傳來一串雷鳴。 接著狂風大作,烏云密布,一場暴雨似乎便要轟轟烈烈的喧囂起來。 離無障心尖一絞,猛地握緊了拳頭。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師弟,你可知,你還哪有命不得好死? 若真要受天譴,真要被天下人不恥.......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吩咐人處理掉索圖的尸體,白曇便轉身走下樓梯,來到伏麟所在的艙房。病弱的少年已被清洗過一番,躺在榻上,身上穿著他的衣袍,因著體型差不多,也還算合身。他閉著眼,睫毛不住顫抖,胸膛起伏得異常劇烈,好像睡夢中有巨大的惡獸在逼近,令他恐懼至極。 白曇看他此般模樣,心里竟涌出一絲憐意,順手替他蓋上了被毯。 他雖有意將伏鹿這兒子當作人質,卻無意傷他,更不想如此折辱他,尤其是此般不堪之事...... 手不經意拂過少年皮膚,感覺十分之燙,白曇蹙了蹙眉,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果然是在害熱,便從旁邊桌上的酒壺里取了些酒水,將一塊絲帕浸濕了,輕柔地擦拭起少年guntang蒼白的臉頰來。 擦了沒幾下,他便感到的袖擺被一把扯住了:“你.......” 少年抖了抖眼皮,睫毛下露出無神的眼底,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一下,發(fā)出一絲細若蚊吟的聲音,幾乎淹沒在外面的雷雨聲里。 “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br> 似乎怕他聽不見,少年又竭力提高了音量。 “叫人這般折辱小王,現(xiàn)在又對小王如此,你以為小王會感激你么?” 白曇收起絲帕,站起來背過身去:“又不是本座下的命令?!鳖D了頓,又道,“再說,那人也被你的蠱人殺了,他好歹是我教壇主,他犯了錯,你的蠱人殺了他,本座也不跟你計較,你還想怎么樣!” “不跟我計較.......你給我記著,”少年顫聲道,輕咳了幾下,竟笑了起來,“我爹爹疼我得很,定不會輕饒了你!” 白曇斜眼瞧他,忍不住反問:“疼你,還把你做成蠱母?” 少年笑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你懂什么!成了蠱母,我便是爹爹最厲害的武器,他以我為榮,亦離不了我?!?/br> 白曇聽這話里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曖昧意味,不禁有些訝異,心下犯嘀咕,這般的語氣,不像尋常的兒子依賴父親,倒似是畸戀一般。 擔心伏麟這會醒來將蠱人與伏鹿都招來,白曇又回身點了他的睡xue。 走到甲板上時,雨已停了,天色卻仍是陰沉沉的,猶若夜晚。 湖面上不知何時彌漫起了一層霧氣,遠遠望去,霧中有零零星星的燈火在閃爍,越來越多,有燎原之勢,顯然是不少船只正朝岸邊駛來。 白曇瞇起眼,是其他門派的人也來了么? 彌蘭笙走到他身旁,從袖間取出鷹眼鏡朝湖面觀望了片刻,心里一沉:“白教主,我們最好先上島。你名聲不好,又被伏鹿懸賞人頭,武林中不少人把你視為眼中釘rou中刺,上了島進到六道輪回陣內,反倒安全些。過了六道輪回陣,進了藏龍城,城內便有維序的'覺者',想對你不利之人,也不會輕舉妄動。要打,也只能光明正大的上擂臺。但若在這里,他們便可群起攻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