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你且回去告訴老太太,我這邊有要事在身,今兒個也晚了,我待明日事了之后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br> “大老爺,老太太之前便吩咐了,定要您不管在做什么都要先過去,有要事相詢,您這樣讓我怎么回話呢?”朱鹮在接這差事的時候就知道并非好差,卻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一府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位大老爺雖然有些不著調,可是對老太太還是很恭順的。 誰知,撞鐵板了! “你怎么回話還要問老爺我?不是都說了有要事在身,你且去回,若是不會,就回去換個會的過來?!辟Z赦說完就直接轉身去瞧兒子。 兒砸,爹給你拼了一個好前程啊,爹可比你祖父強多了?。?/br> 朱鹮望著他的背影有心想喊或追,可終究口沒張,腿沒動。 她又是何必,既然這位這樣不給老太太臉兒,自然有老太太發(fā)作他,自己一個當丫頭的又何必去被他發(fā)作,一個不好,便要被人譏笑了。 待賈赦人影不見,她立刻轉身出了院子上了馬車,讓車夫快速趕車,飛速地就回了賈母。 賈母原本就一張臉色陰沉,聽了她并未添油加醋卻已能讓自己氣得肝疼的話,立刻摔了杯子,大罵賈赦不孝! 王氏冷眼瞧著她發(fā)怒,也不上前勸說,只等賈母怒火稍平,才道:“大伯也有些過了,不過兒媳卻覺得這大伯這似乎,又和從前一樣了?!?/br> 從前? 賈母一下就想到了賈赦曾經的做派可是一貫地無法無天,囂張至極!仗著有人疼他寵他,那叫一個作! 可待她,不是她自得,這小子對賈代善都沒對她孝順,也就只這么一條好處了。如今倒是連這點都沒了,豈不就是…… 她面色又變,王氏也悶聲不語。 許久,她道:“行了,你今兒個先回去吧,且等明日再說?!?/br> 不管那畜生明兒個來不來,她也能打聽到幾分,畢竟對于皇上這份“榮寵”,怕是不少人要急得跳腳,只恨不能以身相替呢,定會來打聽風聲。 于是這日剩余時光,賈赦直接逗兒子,賈母心中生疑,王氏念佛祈求,賈政書房看書,就這么過去了。 翌日一早,賈母在王氏的伺候下用了早膳,剛琢磨著要將賈赦再給喊過來的時候,便聽有人急速來稟:“老太太,圣旨!太上皇下了圣旨!” 賈母一驚,立刻道:“快點去通知兩位老爺,王氏你也速去換身衣裳,朱雀,你伺候我快點更衣?!?/br> 按說應該品級大妝,只是這年還沒過完,也沒除孝,自然不能如此。只是這接圣旨畢竟要恭敬,太過素凈也不好,這王氏就喜歡穿的太素了些。 那禮官在榮國府外等了好一會兒,才驚愕發(fā)現他今兒個打算恭維的那位,居然不是從榮國府出來的,而是旁邊的寧府! 咦,不對,是從寧府旁邊?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這邊還有個門? 賈赦大大方方的從自己的黑油大門出來,然后走到的榮國府門口,一到才發(fā)現又多了一個大步走出的賈政,瞧著這倒霉弟弟他心中哼了聲,就對懵逼中的禮官一拱手,道:“天使降臨,赦相迎晚了,還望恕罪?!?/br> 接著轉臉問賈政:“香案火燭可擺好了?” 賈政心道,這關我什么事?可又一想就知道了賈赦這話的惡毒所在——這不是故意在天使面前說自己占了榮禧堂嗎? 這就更不關他的事了,畢竟這是母親的吩咐,且孝期未出,他就是在榮禧堂住又怎么了! 好在賴大圓了場,“回大老爺,已經準備妥當,老太太和太太也都已在恭候?!?/br> 那禮官一臉的不明則厲,對面前這出看不懂的戲,打算回了禮部就去打聽打聽怎么回事兒。面上卻一本正經地繃著,被賈家兄弟迎入。 在賈政的不解,賈母和王氏的緊張中,禮官高聲宣旨。 這圣旨剛一開始宣,賈母就心中微妙,待聽完之后,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不只她,王氏也是如此! 這兩人不知是悲是喜,賈政卻非如此! 所謂羨慕嫉妒恨,說的就是他現在這心情! 那圣旨通篇就倆核心,一是對賈赦大夸特夸還夸只差沒夸上天,二是簡明扼要,說賈赦自幼品德就這么好,如今更是救了他和義忠郡王,他老人家很開心,開心的都覺得自己曾經想給賈赦封個侯都是委屈了他,封個國公都覺不夠,還要再賜下一堆寶物方可表達他對賈赦的喜愛之情。 國公?。?! 那可是國公!?。?/br> 他覺得頭暈暈乎乎地,看著賈赦接了旨,又跟禮官親昵地說著話,他還懵著—— 賈赦,治好了太上皇? 他憑什么能治好太上皇! 賈母是被朱雀給攙起來的,旁邊的王氏的腿都軟了,面上并沒什么喜氣,她只是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章 這戲,一波三折! 賈母覺得,這要是政兒封了國公她能樂瘋! 可如果是賈赦,她怎么就覺得這小子得上天呢?她以后……還怎么壓著他? 可榮國府又變成了真正的榮國府,她有了個國公兒子,比起四王家的太妃們是不如,可比起那些八公中的老姐妹,她又能抖擻起來了! 是以,她心情復雜至極。 王氏的想法和她其實差不離,畢竟對她來說,雖然恨不得這些都是賈政的,將來也能是她的珠兒的,可她也明白,一時半活兒的,她要指望的就是這老太太多活上幾年!最好是給賈赦找個出身卑微的填房,這樣她才能繼續(xù)名正言順的管家,多謀點銀子才能……才能應付將來搬出這榮國府的日子! 這榮國府,不屬于二房。 身為次子,除了祖產,家產也只能分得微不足道的三成! 將來,他們這一家子要怎么過活? 從這點來說賈政是一等將軍的弟弟還是榮國公一母同胞的弟弟,將來的仕途上就差了去了! 這點上來說是她應是歡喜的。 可賈赦成了國公,將來還能找個不匹配的名門望女當繼室?那可是榮國公夫人的超品誥命,這國公府的門檻都怕是要被媒人給踩破了! 賈赦笑呵呵地恭送禮官,那禮官今兒個來本來就是打算賣好的,剛剛已經被賈赦許諾年后除孝后定要請他喝酒,心里倒是滿意。 只是……這一家子其他那三位的臉色,就耐人尋味了啊。 禮官心里琢磨著剛剛看的這出戲,這家子的表情,打算回禮部交了差事就直接回家說給自家老太太樂呵一下—— 這馬上要大過年了,皇帝都封璽了,他還是被臨時抓包才得了這差事呢。 待恭送走了這位,賈赦雙手正要捧起圣旨去供奉,著人去通知隔壁的大腿,然后兩人去送到祠堂里跟祖宗得瑟的時候,就見賈母冷聲道:“逆子!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剛還一臉得瑟的賈赦立刻就不樂意了,今天什么日子? 大年三十! 現在什么情況? 接了圣旨,天大的好消息,你兒子現在是國公了! 這不歡喜也就罷了,也別添堵啊,這是什么事兒! 賈赦到底是在她面前還算脾氣軟和,雖然心里有氣也只道:“老太太且等我從祠堂回來再說話,此等大的喜事,府里所有人都賞一年的月錢!” 此言一出,本來心里就一個個盤算著能得多少賞錢的下人們個個歡喜不已! “謝大老爺的賞!” “謝國公爺的賞??!” 謝賞聲一聲高過一聲,賈母就算是被他頂了回來心中有氣,也明白此時不是責問他的時候,畢竟……要是不知道的,不會說話的,怕是還以為她對賈赦治好了太上皇有什么不滿呢。 她立刻擠出了個僵硬的笑,道:“賞,老二媳婦,這府里再賞他們半年的月錢。” 王氏悶悶應下,心中怒極! 這個敗家的東西,一年的月錢,知道那是多少銀子嗎?這府里上上下下七百人不止,加上老太太的,光這一筆花銷就要出去一萬多的銀子?。。∷€不能從中克扣半分,今日就要發(fā)下,因為今天是年三十! 正這時林之孝趕忙跑來道:“老爺,有圣旨來!這回是皇上的!” 此話一出,全府結驚,賈母和賈政以及王氏都是一臉驚詫,難道這是前腳老子來了賞賜,后腳兒子就要清算了? 不應該啊,皇帝他還要臉呢!應該是賞賜! 賈赦倒不驚,剛將雙手捧著的圣旨放到香案上,就聽他又道:“這回是在咱門口等著呢,東院!” 這回,也由不得賈赦不驚了,他驚訝極了!這么不規(guī)矩的事兒,是他認識的那個四爺能干得出來的? 他飛速地瞄了一眼賈母,只見她似乎已經要暈了,他立刻道:“老太太!快隨兒子去接旨,要是耽誤了時辰,可就出大事了!” 賈母不是裝得,她是真的快暈了。 她……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昨天不是偶然!皇上又怎么會好端端地將那個孽障送到東院門口?定然是那個孽障說了什么!不然現在怎么會……怎么會…… 王氏直接在她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將她那股子勁兒給憋了回去,她瞪了一眼王氏,見她一臉的驚恐,又看賈政如遭雷擊一般,頓時心疼不已,咬牙撐住,道:“快,快準備軟轎!” 賈赦先走一步,先去見禮官。 這位禮官也是被臨時給抓過去的,在出宮之前還被皇帝親自囑咐了那么一句,自然是不敢不做,可心里那是一千一萬個好奇啊—— 皇帝這到底是真的要賞這位新晉榮國公,還是要以此警醒他? 不過琢磨歸琢磨,人還是得罪不得的,尤其是皇帝的賞,簡直豐厚至極!他哪里敢在這個時候得罪這位? 待賈母撐著過來,一切就緒,全府跪著接旨。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賈母生怕圣旨里提到什么,可一聽居然全是夸賈赦的話,到頭來除了夸就是賞,還是一堆一堆一堆一堆的賞! 封賞祖上三代! 封賞賈赦,恩準世襲三代! 賞狐裘! 賞皇莊! 賞珊瑚! 賞東珠! 賞如意! 賞…… 最后居然還賞了一堆點心!御膳房的,居然糖葫蘆這等上不了臺面的都有! 唯獨,沒有自己這個賈赦的娘…… 賈母那顆心,冰涼冰涼的,一如今天的天氣。 接了旨,謝了恩,賈赦起來謝禮官的空當,她迷迷糊糊地想,這到底是不是那孽障跟皇上說了什么?怎么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