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榮禧堂# “所以,和親王是為了蹭飯來的,這三位王爺是因為這位小殿下來看病的?” “正是如此,兒子觀那和親王忒是……兒子也不知如何說是好?!辈坏荣Z赦回話,賈政就搶白了一通,打算跟親娘好好吐槽,那和親王真真是讓他大開了眼界! 他哪知道他這話一說,他親娘那心又一抽地跟著疼??! 傻兒子,你也不想想人家一個親王為啥豁出臉面來咱家蹭飯,還不是因為那rou?結(jié)果你那敗家玩意兒的哥就不長心地給送了出去那么多! 那么多! 賈母這心啊,疼啊! 王氏那手啊,攥地手心也生疼?。?/br> 她可是讓人打聽了,那臣子的都沒分呢,她王家人目前又沒個高官,這rou味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這兩個兄長還不說她不懂事?琢磨了一通,王氏就暗暗決定要讓人偷偷割個幾十斤回去! 因為是心愛的小兒子說話,賈母也不好懟賈赦,只問他:“老大,你也跟我說說你怎么給太上皇和義忠郡王瞧得?。课冶緛碓缭搯柲愕?,只是你不說我覺得你大了,總也不好問??墒墙袢漳鞘疇斔妥?,改日定還有其他人上門求醫(yī),這治得好也就罷了,治不好恐是不好,你也跟我說個明白,我也好安心?!?/br> 賈母覺得自己這話萬分有理,任誰不說她是一個苦口婆心為子著想的慈母? 那小世子和賈璉都在賈母的碧紗櫥睡呢,賈赦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又不想讓賈母一直在自己耳邊念叨,“這看病的法子兒子也不是不能說,昨日二弟不是見了我的劍舞?兒子是用內(nèi)力治病,不用旁的?!?/br> 內(nèi)力?賈母的臉色肅然一敬,她是聽賈代善說過的! 他說老國公和賈演兩兄弟之所以能在亂世之中拼殺出來,乃是祖上有本秘籍能練出來什么內(nèi)力,只是老爺子和他只通一點皮毛,本打算傳下來,只賈赦吃不得苦,政兒又要讀書…… 竟是騙了她! 什么叫賈赦吃不得苦! 不,不一定是騙了她,許是那老頭老太太偏心到了咯吱窩,竟是讓賈赦從小練出了什么,卻一直藏著不讓說! 賈赦本來跟十爺說他家的小崽子要一個月能好,那是為了不暴露他不會開放抓藥更不會什么銀針刺xue就能看好病,防止他們起疑心,當時也就覺得用內(nèi)力這個借口挺好的,到時候還能找小李問問那江湖之事好以防萬一。 今日嘛,先用來敷衍賈母倒是夠了。 不過賈赦也是會看人臉色的,這一下就囧了——他們賈家不會真的有那內(nèi)功吧? 這王氏也是看出來了,立刻道:“老太太,難道這家里……” 瞧著這一句引地愛子也看向自己,賈母有些扼腕地看著賈政,道:“聽你父親說過,祖上的確有傳下來,隔壁府應也是知道的,只是咱家武轉(zhuǎn)文,卻沒想到你祖父竟教了赦兒?!?/br> 這就是說我祖父偏心咯?賈赦呵呵! “當初祖父是這樣說的,這個東西呢要有資質(zhì),他老人家說他的根骨還不如我百分之一呢,這也是沒法子啊。要是有法子,我那隔壁的敷大哥還能沒命?說白了還是要有兒子的能耐才能有這法子治病?!?/br> 原本完全不信他這話,只跟著在心里拼命唾罵那老兩口偏心眼的王氏也在聽到賈敷的時候沒話說了。 王家和賈家那也是多年世交,打開國時就有的交情,如何不知那賈敬上頭還有一個親哥,那親哥還是個短命的連個兒子都沒留下來,這賈敬居然只一個兒子賈珍,還是個不爭氣的,他將來要是生了倆怕還能過繼一個幼子給他續(xù)香火,不然…… 這要是有法子,賈代化如何能讓嫡長子就這樣死! 一家人沒人吱聲,這偏心的話也沒辦法說出來,這王氏只能痛恨這同人不同命!這賈政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玩意兒,讀書不行,做官將來就他這樣怕也是個不成器的,居然練武也沒根骨資質(zhì),這等廢物她怎地就嫁了? 若她當初嫁的是林如?!?/br> 不,哪怕是賈赦也比這強啊! 那賈赦雖然也是個不爭氣的,可他天生運氣好,又對張氏還是個癡情的,哪像賈政,那倆通房若非在孝中,怕早就生下來幾個孩子礙她的眼了! 她這滿腔恨意無處宣泄,只能含恨心中。 賈赦擺出來一副高人臉看向賈政道:“我看珠兒是個在學問上有天賦的,若非我那幾個大舅子不在,否則也能成為驚世大儒,只可惜,在根骨上馬,像了你啊。” 賈政原本還想問他的,只一聽這話,唏噓道:“所謂子肖父,無奈啊?!?/br> 王氏差點就想噴他一臉了,我珠兒像你?像你還有個什么前程可言?不過珠兒有當大儒的命也是好的,只可惜那張家…… 不!要是這樣還哪里有她珠兒出頭那天! 賈母卻是歡喜道:“你這孩子能看出個什么?” “都說三歲看到老,我媳婦說的?!?/br> 聽是張氏所言,這賈母倒是真的有些信了,正要夸一夸賈珠,就見賈赦慢條斯理道:“二弟所言甚是,這子肖父,我那璉兒也是個像我的,將來怕也就當個舉人的命了?!?/br> 賈母面上歡喜地笑了笑,心里沉了沉。 這賈赦內(nèi)力高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張氏。 足可見賈赦雖然能耐大,但也不是活神仙,可就算如此,有他護持,他這獨苗苗怕也……不過如果真如他所言珠兒將來有個好前程,這二房也不用她整日擔憂,也是好的。 她雖不喜歡賈赦,也不是盼著他定要斷子絕孫才好,畢竟也是她親生的。 如果賈璉如他,又有了三代國公之恩賞,賈家也沒在她這里沒落,她也對得起賈家的列祖列宗,也能去見得了賈代善!如此一來,若是賈赦和賈政相互扶持…… 也難怪政兒如今對他兄長如此之好,這孩子怕是早想到了??!對著賈赦和賈璉那是一通關(guān)懷,腦子里卻琢磨起了另外一樁事—— 這老大說不續(xù)娶,到底是真話,還是之前忽悠她的? 這續(xù)娶,她還有法子將賈璉給弄到她身邊來,保證和他二叔和珠兒離不了心。 這不續(xù)娶,那不得有外人說她為母不慈,也不關(guān)心兒子的終身大事,任由他三十不到就一輩子當個鰥夫也不開枝散葉?再說了也不用外人說什么,她給賈代善上香的時候都擔心他托夢痛罵她一通,當下有些遲疑起來,試探道:“老大,今天也沒外人在,你如今當了國公,若非還沒除孝怕早有親友登門道賀,這到了二月咱家除孝為你說親的怕是要踩破咱家門檻,你跟我說個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都第三次了??! 我都說了準話兩次了你還問我第三次?賈赦那表情就像是雙手扶鳥還能尿到鞋上的崩潰樣,忍無可忍道:“好叫太太知道,兒子對張氏一往情深,哪想續(xù)娶別人?漫說我看不上眼,就是為了璉兒我也不想娶回來一個?!?/br> 倒不是說他真心如止水,單說娶個媳婦有啥好處???他在方陳那兒看到的宮斗宅斗的電視劇還少? 家里還有一個王氏,娶了回來也不過是個擺設(shè),他何必呢? 這王氏霍霍這公中家財他也不是不知道,只養(yǎng)著她慣著她,反正他也不差那點銀子,只等養(yǎng)肥了她也膽子越來越肥了,再收拾她! 賈母灼灼地看著他,“我不怕人家說我不慈,但我不愿看你孤苦伶仃地,你今日這話我聽了,他日你改了主意我再給你找個好的?!?/br> 賈赦只得謝了她,夸了好一通她的慈愛。 “那小殿下等會兒醒了,兒子還是想著帶到兒子院子里去,也好方便給他治病。這越小的人越要精細,虧得皇后娘娘賜給了兒子倆嬤嬤,等下十爺那邊也要將他身邊的人送過來,在母親這邊也不方便。” 賈母琢磨了下覺得也是,這皇家的嬤嬤都是有幾分尊貴的,在她眼皮子面前她還要陪著那小小的人兒小心翼翼的,何苦呢?也算老大孝順。 “這母親幾次喊兒子過來,倒也不是兒子不孝,好叫母親知道,兒子前些天突破境界,如今打坐和昔日不同,指不定什么時候才回神,所以母親莫要擔心兒子。” 這一說似乎也解釋地過去,賈母也應了。 賈赦覺得沒甚可交代的了,只等他兒子一醒就打算走,那邊圣旨到了。 這四天收了幾次圣旨?。?/br> 除夕賜菜! 初一這天三次! 這初二送rou! 本想著今天沒啥事兒了吧?皇帝又不消停了! 聽說傳旨的不是禮官而是李尚喜這個總管太監(jiān),就算是這幾天接旨接到有些淡定的賈母都還是淡定不能,這是何等的簡在帝心才有的殊榮!要知道這要不是親近的心腹,也輪不到這李太監(jiān)來啊。 這賈代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他救駕重病的時候太上皇親自來瞧了瞧,許太監(jiān)跑了幾次…… 香案飛快擺好,中門大開,賈母收拾妥當了之后也沒讓王氏跟著,畢竟她再回榮禧堂換衣裳那不還要等她?又沒她什么事兒。 不說王氏心里如何惱火,賈赦領(lǐng)著蠢弟弟先和這李尚喜打招呼。 “榮國公,皇上想著您呢,所以就讓我來給您送點東西?!崩钌邢财ばou不笑道。 他心里討厭這廝多年,如今實在是做不出拍他馬屁和他套近乎的事兒,也不好給自己主子拖后腿,也只能擺出來這么一張臉了。 賈赦也不在乎,他瞧得出來這貨不待見他,可他也素來不是一個小心眼到要和一個閹人計較的,只夸了一波皇帝的恩德,心里倒是琢磨這搞的哪一出啊? 話說他在御書房呆了那么多年,在太子開小灶的時候經(jīng)常接收到一波又一波的白眼,每一個呼吸都帶著一波羨慕嫉妒恨的酸味,著實是對諸多皇子的品性都有了不能再深入的了解。 這老四,就是個小氣摳門錙銖必較可又清高目下無塵還偏偏自己“品性高潔”也看不順其他人近墨者黑…… 總之一句話—— 我如此啥啥,你們也該啥啥! (啥啥自己領(lǐng)悟?。?/br> 所以賈赦覺得不太對啊,這接連不斷的賞,這明顯不符合他一貫的人設(shè)和畫風??! 不等他套點什么出來,賈母那邊就已大妝完畢,賈赦和賈政哥倆一左一右地陪在老太太身邊接了旨,這一聽就有點不習慣啊! 這全程高能,毫無尿點,開頭吹了一波也就算了,畢竟這皇帝要賞人東西要讓人感恩戴德總要讓人知道皇帝為啥喜歡你,你才能再接再厲繼續(xù)保持啊。 這是套路! 可后面啥玩意兒?從頭到尾就是賞xx,賞賜xxx…… 不過賈赦聽著前面一堆玉的時候還好,從聽到《伯遠帖》的時候賈赦就整個人飄飄然了起來,再聽到《快雪時晴帖》……咳,他都快高、潮了! 這李尚喜一邊宣旨一邊看著他的表情,這才好回話啊!結(jié)果看到這廝低著頭都能聽到他一聲大過一聲的粗重喘息,不知道怎么地,他微妙極了。 臥槽,咱家這是在宣旨,你是在接旨對吧! 這怎么……怎么讓咱家這么……懷疑自己干了其他事兒呢? 賈母倒是知道自家老大是個什么貨色的,就好點什么古玩,賈代善活著的時候這混賬東西就將他老子的好東西給榨了干凈,別提他祖父祖母的了!她為啥為她政兒抱屈就是為此??! 總該有個人心疼下她政兒吧? 她偷偷地在賈赦的手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可只覺自己都沒捻起他的rou,心里那是一個氣啊,這小兔崽子今時不同往日,要擰他都擰不動??! 李尚喜只當沒看到,其實他念一句就心疼他主子爺一下,這送就送吧,這樣的寶貝都送了,哎哎哎! 等宣完之后居然沒聽到賈赦謝恩接旨,他擠出了個笑臉兒道:“榮國公,接旨吧?” 這你還不接你腦抽想啥呢! 賈赦卻是有些遺憾地抬起頭,這就完了?他以為還有他惦記的那幾幅字畫呢!不過也罷,這皇帝也免不了得個病什么的,且等將來……嗯! 可他這表情卻氣壞了李尚喜,媽的,這多貪心??! 待賈赦接旨謝恩之后氣壞的他立刻想走,結(jié)果被賈赦拉住,一手把圣旨給了他弟,轉(zhuǎn)頭就對李尚喜道:“李公公哪里能就這么走?怎么也要喝杯茶啊,這個一定要收著,這大過年的謝您跑一趟啊?!?/br> 唰!一打銀票,百兩開頭! 這太監(jiān)當?shù)搅死钌邢驳某潭?,能缺錢?一年不知道收到多少孝敬。 可見過孝敬的,沒見過這么孝敬的,你準備個荷包會死?不過這荷包似乎……裝不下啊。 實在,忒實在,也不愧是散財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