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如果是尸體的話,會是誰呢?”應澤百思不得其解,正想著,那種熟悉的被窺視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 應澤腳尖一點,身體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飄過去,橫練還插在銅鎖上,他便化掌為爪,飛快地朝藏在柱子后面的影子抓去。 杜平舟反應也十分迅速,他的爆發(fā)力不及突然間就開了掛的應澤,但身為天師的直覺讓他準確地判斷出影子躲避的方向。在應澤抓到影子的同時,杜平舟也已經(jīng)攔在了影子前面。 “看你往哪兒跑!”應澤抓到了那東西,他用力一拽,將對方扯到跟前,再一看,傻眼了——竟然是珠瑪! 珠瑪還是之前見到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應澤連忙撒手,見珠瑪踉蹌一下,還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 杜平舟皺著眉站在一邊,視線落在珠瑪渾濁的眼睛上。 他看了一會兒,問應澤:“之前在小窗戶偷看的是她?” “應該不是?!睉獫蓡栔楝?,“你為什么要躲起來?” 珠瑪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呆愣愣地看著一個方向。應澤注意到她眨眼間的速度非常慢,估計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 這難道是…… 應澤半蹲下身,湊近珠瑪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對方依然無視他。 杜平舟站到了珠瑪?shù)纳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了然道:“她在看那口棺材。” “看她這個樣子,不像擁有cao控這里的能力?!睉獫赏品酥暗牟聹y,對杜平舟說,“會不會是巴扎?” “不是他還會有誰?”杜平舟冷笑,雙手扶著珠瑪?shù)募绨?,“你仔細看她的臉?!?/br> 應澤聞言仔細觀察:“跟一般老人沒什么區(qū)別?!?/br> “看她臉頰上的斑點?!?/br> “這是老年斑?”應澤瞇了瞇眼,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是尸斑?!” “做得成功的活死人除了新陳代謝慢以外,跟常人無異,珠瑪明顯是死后被人強行制作成活死人的。所以只是延緩了她**的速度,并不能讓她真正的‘復活’?!?/br> “如果巴扎是為她設置靈堂的人,又怎么會把她做成活死人?” 杜平舟的眼神很冷,他慢悠悠道:“我更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拿到制作活死人的方法?!?/br> 他的語氣讓應澤心驚,那么濃厚的殺氣,語氣里透出的深深恨意……有這么一瞬間,應澤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站在自己身側(cè)的這個人。 杜平舟的異樣讓應澤起了戒心,他忙把杜平舟拉到一邊,捧著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杜平舟!” 杜平舟的瞳孔放大,眼神渙散,虹膜又黑又亮,像夜里的獸。 應澤叫了兩聲對方都沒反應,他有些慌了,揉了揉杜平舟的臉:“喂,杜平舟!你給我回神!” 杜平舟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直像木偶一樣的珠瑪突然轉(zhuǎn)動她僵硬的脖子,一雙無神的渾濁的眼睛盯著應澤,干癟的嘴慢慢張開,一直張到極限,應澤都能看見她萎縮的舌頭。 ☆、第四十六章 “嗬、嗬……”她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聲音,應澤把杜平舟摟在懷里,戒備地盯著珠瑪,“死……死、殺死……” 珠瑪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這幾個字,應澤看見她干癟的舌頭激烈地抖動著,但畢竟是已死之人,想要像正常人一樣說話談何容易。 應澤直覺珠瑪會告訴他一些關鍵的信息,他想或許可以直接擄走珠瑪,得到她那里的信息再作打算? “這門怎么還上鎖了?”外面忽然傳來沈蕾的聲音,應澤暗道不好,一低頭,看見朏朏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進來了,正端坐在地上,擺著它的大尾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 經(jīng)過前幾次,應澤已經(jīng)非常清楚朏朏有多靈,只要它出現(xiàn)準沒好事兒! “杜平舟!你這是怎么了?”應澤用勁兒捏了杜平舟的肩膀一下,見他皺眉,又狠下心使勁兒掐了一把。 “嘶!”杜平舟倒吸一口冷氣,眼神終于有了焦距,“你干什么?”他氣憤地瞪著應澤。 “沈蕾發(fā)現(xiàn)結(jié)界了?!睉獫烧f著往外走,杜平舟看見朏朏,眉頭擰成一團。這小東西怎么老喜歡跟著他,難道倒霉的不是沈蕾一家,而是他? 應澤本想在沈蕾進門之前阻止她,可他剛走到結(jié)界口,一只握著橫練的女人手已經(jīng)穿過門板,探了進來。 正在研究珠瑪?shù)亩牌街塾懈?,臉色一變,快速走過來拉著應澤就走:“快離開這里!” 應澤沒多問,反手握住杜平舟的手,大步朝結(jié)界走去。 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的沈蕾驚訝地看著自己被門板“吞掉”的手,愣了半天才猛地將手抽回來??粗约和旰脽o損的右手,她臉上表情變了幾變。 “真是見了鬼了!”她的手抖個不停,“我真是受夠這個鬼地方了!” 沈蕾臉上血色盡褪,六神無主地扶著墻,一步一步往下挪。 楊松見她去找那個老太婆去了半天沒回來,一臉不爽地出來找,見沈蕾魂不附體地癱軟在通往三樓的樓梯上,臉色一沉,走上去粗魯?shù)貙⑺龔牡厣侠饋恚骸澳阍谶@兒干什么?” 聽到他的聲音,沈蕾好像一下子找回了魂魄,死死地抓著自己老公的手,顫抖著唇道:“我們、我們快走,這里鬧鬼!” “你胡說什么?”楊松覺得她兩眼發(fā)直的樣子太丟人了,毫無防備地松開手,沈蕾失去支撐,再次跌倒在地。 她滿臉驚恐地抬頭看著楊松,聲音帶了哭腔:“老公,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 “白癡,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起來!”楊松生怕被人看見,又彎腰抓著沈蕾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提起來。 沈蕾整個人倚靠在楊松身上,哭兮兮地說:“老公,真的有鬼,我只是想開鎖,但沒想到我的手……我的手從那扇門穿過去了。” 楊松最煩她哭哭啼啼的樣子,聞言不耐煩地拖著她往回走。沈蕾被他拖得踉踉蹌蹌,知道他生氣了,又不敢說話,只能強忍著淚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這兩人拉拉扯扯地回屋,楊松一撒手,怒道:“要走就快收拾東西!” “好的!”沈蕾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全塞進包里,“走吧!” 楊松瞪了她一眼,兩手空空就這么往外走。沈蕾趕緊跟上,離開之前瞥見被她隨手放在地上的筷子。 “磨蹭什么?!” “沒什么,我來了!”沈蕾沒再管那根筷子,連忙追了出去。 此時,應澤和杜平舟被關在了結(jié)界內(nèi)。 “你退后。”杜平舟站到了應澤前面,抬起了右手。 應澤看見這個熟悉的動作,心里一緊,抓著杜平舟的手不讓他繼續(xù):“先別用玲瓏球,我先想想別的辦法?!?/br> “別浪費時間了,結(jié)界被破壞,巴扎很快就會回來!” 應澤緊握著杜平舟的手不放,堅持道:“那也別用玲瓏球!” “這是最快的辦法!”杜平舟不悅地皺眉,掙脫應澤,順手把他往后推,“你站遠一點?!?/br> “杜平舟!”應澤突然就火了,“你知道用玲瓏球的后果,就不能為你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 杜平舟對此充耳不聞,眨眼的功夫,玲瓏球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手心。 應澤一口氣梗在胸口,再見著杜平舟瞬間就蒼白的臉,他更是被堵得發(fā)慌。 杜平舟并沒有把對祭出玲瓏球給自己身體造成的傷害放在心上,能做出活死人的,一定不會是簡單的人物。除了這一點,單憑能cao控時間就足以讓他對巴扎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備。 玲瓏球一出,結(jié)界便開始晃動。但這個結(jié)界與平日接觸的大有不同,除了必須的陣法,還借用了某種媒介,牢固程度非同一般。 為了節(jié)省時間,杜平舟直接將玲瓏球按在門板上。急速旋轉(zhuǎn)的小球與門板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再看門板,一圈圈波紋蕩開之后表面出現(xiàn)了蜘蛛網(wǎng)一樣的裂痕。 應澤緊張地站在旁邊,雙眼緊盯杜平舟,只要出現(xiàn)一丁點兒意外他一定會沖過去把人從那個該死的結(jié)界前帶走! 樓下,沈蕾夫婦背著全部行李飛快地離開了院子。 沈蕾走了幾步之后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住了“一晚”的小院,這一看,發(fā)現(xiàn)整個院子被包裹在一個淺灰色的大罩子里。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只見那個灰色的大罩子在不斷地扭曲旋轉(zhuǎn),仔細一看,竟然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頭顱! “??!”沈蕾嚇得轉(zhuǎn)身就跑,楊松見她一驚一乍,憤怒地轉(zhuǎn)頭回來,在看到身后巨大的灰色頭顱后他的咆哮卡在喉嚨里,半天發(fā)不出聲音來。 沈蕾背著背包艱難地邁開雙腿,“老公,嗚嗚……那是什么東西,好可怕!” 楊松怔怔地回頭,愣了一會兒后突然拔腿就跑,很快就將沈蕾甩得老遠。 沈蕾見他跑了,哭得更兇了,背著巨大的包費力地追趕楊松。 兩人一前一后快速逃離院子,可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不管如何奔跑,小院依然不近不遠地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 楊松沒命地跑了很久,感覺肺都快撕裂了。他看見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心里暗喜,順著河流往下走一定能找到村子。 這么想著,抬腳就往地勢較低的那一走??勺吡藳]幾步,他的臉色突變,手忙腳亂地從小河邊離開,不小心被身后的石頭絆倒后又手腳并用地往后退。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清澈的小河——這條河的水居然是向上流的! “老、老公……”沈蕾虛弱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楊松勉強回神,回頭一看,差點又沒把他嚇死! 在他身后,有個皮膚干癟頭發(fā)枯黃的人形怪物趴在地上,正一點一點朝他挪過來。人形怪物邊爬還邊念叨著他的名字。 楊松嚇得魂不附體:“你是誰?!” “是我啊老公,你不認識我了?”人形怪物臉上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她已經(jīng)趴到楊松腿邊,干枯的手抓著他的腳踝,裂開干癟的嘴,露出漆黑的牙齒和萎縮的牙床,“老公我終于追上你了,你跑得好快啊……” “啊——!”楊松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跑,他哪兒還顧得上河水是不是逆流的,趟著河水就往對岸跑。 “老公等等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那聲音如影隨形,楊松一刻不敢停歇,發(fā)瘋一樣往前沖。他看見遠處似乎有房子,心里大喜,更加快了速度。 可等他看清那房子的樣子,頓時如墜冰窖——那三層小樓不正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 而此時,明明被他甩在身后的人形怪物又出現(xiàn)在他前面,仰著腦袋從他笑:“老公,你回來接我了?” 楊松膝蓋一軟,絕望地跪倒在地。 這時,一個人神出鬼沒地來到他身邊站定,楊松下意識地抬頭,正好與一雙血紅的眼睛對上。這雙眼睛的主人他并不陌生,正是開著車去求救的巴扎。 巴扎面無表情地看著嚇得渾身冷汗的楊松,冷漠地抬起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楊松只覺得那只手十分冰冷,肌膚相觸,寒氣幾乎將他的腦子凍住。 但是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不只是冷,那只手似乎有魔力,正快速吸收他的體溫。 巴扎看著楊松的皮膚迅速變得灰白,淡淡收回了手,握緊。再抬頭看向被灰色物質(zhì)包裹住的院子,眼里的殺氣如同實質(zhì)。 這時的三樓,玲瓏球第一次沒能起效。 杜平舟咬牙苦撐,應澤盯著他的眼神能把人生吞活剝。 “夠了!”應澤上前抓著杜平舟的右手腕,一把將人拽開,“你是不是想死?!” 一離開門板,杜平舟感覺肩膀一輕,體內(nèi)停滯的靈氣再度游走起來。 他舒了口氣,淡淡道:“我不可能再死一次。” 應澤眼神變得很可怕,讓人相信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別人,一定會被他碎尸萬段。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