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圣子,我們……去第七區(qū)吧?!笨藗愄卣f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雖然艾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落到逃命的地步了,但是他在克倫特心中的地位依舊沒有變,還是他心中最仰慕的圣子,他怕他會唾棄那個骯臟的地方。但是……不,或許是不會的。 克倫特搖搖頭,覺得自己想的真是太多了,多年前圣子會出現(xiàn)在第七區(qū),還救了低賤又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已經(jīng)是最好的說明了。 艾澤的心思很簡單,只想著圣都人都自詡為天之驕子,第七區(qū)應該是不屑于踏足一步的吧?再加上第七區(qū)的荒涼,可以查的店家和住戶甚少,無疑,那里是個安全的地方。 “好啊,就去第七區(qū)吧?!卑瑵伤斓卣f。 克倫特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他就知道的。 只是當他們來到城門時,發(fā)現(xiàn)有些大事不妙。在這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城門便全部關(guān)閉了起來,實行了全城封鎖,出行或進入的每個人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盤查。 “要闖出去嗎?”艾澤緊張地問克倫特。 克倫特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神情,“可以用隱身術(shù)?!?/br> “哦……”艾澤失望地應了一聲。原來有這種便利的東西,他還以為要有一番驚險的出逃發(fā)生。 【玩家你還想著再出什么事?】 沒有啊~艾澤笑瞇瞇地摸摸手上的法杖,然后把它丟進了空間里。 【港真,玩家你這樣是會□□……喂不許把寶寶關(guān)起來——】 “我們走吧?!卑瑵沙涠宦?,和克倫特隱身,昂首闊步地走出城門。 出到了郊外,人煙開始慢慢稀少,喧雜的人聲遠遠的隔開,地上的雜草叢生,踩出道道彎曲的小路,新鮮的空氣讓兩人的心情放松,開始交談。 兩人并肩走著,匆忙的腳步不禁放慢,一時間氣氛輕松,又帶著點羞澀,當然只是克倫特單方面的。 “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是有人陷害于您嗎?”克倫特找了個話題問。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卑瑵珊眯Φ爻冻蹲旖牵娍藗愄卣A苏Q?,便伸手舉高高的拍了拍他腦袋。 瞧他這樣兒,還以為誰陷害他,就一點都沒懷疑過他?畢竟證據(jù)十足,破壞圣物也是他這個身體親手做的事。 “屬下就是相信您。”克倫特被順毛之后,別過頭正視前方,認真地說了一句,頓了不到一秒,他垂下視線,又繼續(xù)開口,“就算您和黑暗神有關(guān)系,屬下也會誓死追隨?!?/br> 艾澤搖頭笑了笑,便把真相改了一些,說是自己調(diào)皮跟著別人出去玩時,誤入了迷霧森林,不小心遇到了惡靈,被附體。 克倫特恍然大悟,神色凝重地問如何才能驅(qū)除。 艾澤便將系統(tǒng)說的方法與他說了。 克倫特沉默了一會兒,心頭上的大石卸下,神情自然地從懷中拿出那塊黑色的晶石,說:“屬下修習的是暗系魔法,不久前晉升到了魔導師,之前一直不用在外使用暗系魔法,這次正好可以將您體內(nèi)的黑暗靈魂給驅(qū)除。” “真的???!”艾澤開心得一蹦三尺高,他以為暗系魔導師很難找了,沒想到克倫特就是,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當然,屬下不敢欺騙您?!笨藗愄攸c點頭,伸出寬厚的手掌,一翻,掌間冒出一股紫黑色的氣體,這股蒸騰而出的暗系元素力證明了他的身份。 “你真是我的幸運神?!卑瑵尚老驳拈_口。 克倫特握拳抵在嘴邊咳了咳,低聲道:“您才是?!?/br> …… 轉(zhuǎn)了幾次傳送陣,終于到了第七區(qū),雖然這里空氣灰蒙蒙的,大街上連個完整的店面都沒有,但是艾澤的心情更是輕松了,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放飛的小鳥,自由無比。 克倫特覺得圣子大人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別說神族,就算是普通人,來到這里,都會忍不住露出厭惡之色。但是圣子大人并不,而且還顯得十分輕松,眸中一片天真好奇之色。 “圣子,去哪兒落腳?”他開口問。這里只有一間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也是之前圣子搭救他時的那間,如今比以前更加破敗了,也不夠隱蔽,他并不建議去那里。 “當然是去你家啊?!卑瑵赏徇^頭看他。 克倫特沉默了一會兒,他少年時流離失所,沒有稱的上家的地方,都是找到了適合的地方就落腳一段時間,為了食物又再次尋找住處,只要是個能遮蔽的地方,他就能住上幾天。 猶豫了片刻,克倫特開口。 “圣子大人請務必跟緊我?!?/br> 他打算帶他去自己與已逝的母親生活過的一處地方,也就只有這兒起碼算的上一處房子。 “好?!卑瑵牲c點頭,跟著他走。 這里的空氣聞起來真是不怎樣,帶著點餿味兒和發(fā)霉的味道,陰冷的風一吹,只吹起了幾個輕飄飄的垃圾廢物。 走著走著,艾澤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環(huán)視了一周,發(fā)現(xiàn)四處可見的垃圾堆底下,藏著多雙锃亮的眼睛,黑黝黝的,不細看還不能發(fā)現(xiàn)。 “克倫特,那、那是什么東西。”艾澤扯了扯他的袖子,神情驚恐。被這群密密麻麻的生物盯著,他頭皮發(fā)麻。 “因為這里環(huán)境很糟糕,所以有大量的變異生物,大人還是小心為好?!笨藗愄亻_口解釋。 哦湊,被這么盯著,心理壓力很大啊,萬一它們突然沖出來,爬滿他的全身…… “……”艾澤噤聲,面有菜色地繼續(xù)跟著他走,只是手一直揪著克倫特的袖子,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他身后。 “圣子,很害怕嗎?”克倫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卻是有著一絲絲滿足的,圣子害怕,所以需要他,心甘情愿地站在他的身后。 艾澤沒開口,搖搖頭。 本圣子不怕呢哼唧——這哪兒來的蟲子啊啊啊好丑好惡心?。。?! 艾澤看到了不知何時爬到腳上的蟲子,發(fā)狂地把它給甩開。 克倫特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哭笑不得。 到了一條濕漉漉又陰冷滑膩的小巷子,克倫特帶他拐了好幾個角,終于找到了一處算是房子的地方。 狹窄的巷子里的房子自然是小的可憐,一道斑駁的小木門前長滿了雜草,綠意盎然的藤蔓爬滿了整個墻壁,結(jié)成了厚厚的草苔。 克倫特的眉眼突然低垂了下來,幽黑的眸子透不進一絲光亮,神情哀傷,也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推開這堵小小的木門。 里頭看起來不過十幾平米,沒有什么客廳浴室之分,只有唯獨一個房間,家徒四壁。 除了一張快要倒塌的木床,還有一個被蟲蛀了的桌子,兩張斷腿兒的椅子,墻壁上露出了磚塊,密密麻麻的蜘蛛網(wǎng)罩住了整個房間,屋頂也因為年久失修而破碎了,七區(qū)里灰蒙蒙的光從一角透了進來,無數(shù)灰塵揚起。 荒寂的土地和孤零零的小屋讓人的心情十分壓抑,克倫特的嘴角也開始用力的抿起。 “你一直都住在這里嗎?”艾澤輕聲問,在這里面,他甚至不敢走的太用力,深怕把地都給踩碎了。 “沒有,為了找食物,總會跑到很遠的地方。睡在石洞里,破舊的教堂里,樹上。”克倫特的聲音也很輕,尾音慢慢飄散在空中,眼神恍惚,似乎是在回憶。 “辛苦了……”艾澤不會安慰人,只能拍拍他肩膀說了一句?!澳悻F(xiàn)在都是魔導師啦,多厲害啊,去到哪兒都會有人搶著要你的?!?/br> 克倫特不禁露出一個笑,點了點頭。遇到圣子之后,他已經(jīng)苦盡甘來了。 見克倫特沒有多沉湎于少年時的悲慘生活,艾澤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我們把這里收拾收拾吧?!?/br> 艾澤的音容笑貌把屋子里幽冷給完全驅(qū)除了,克倫特的心情也好轉(zhuǎn)了起來,手腳麻利地打掃干凈粘連著墻壁的蜘蛛網(wǎng)。 “您在這坐著就好了?!?/br> 艾澤剛要去幫把手,便被克倫特拉開。他把斷了腿兒的椅子給強行擰上根木條,擦拭干凈了之后把艾澤按下坐著。 “我現(xiàn)在這情況,還不知道能不能當圣子了,沒那么金貴?!卑瑵尚χ终酒饋怼?/br> 克倫特盯著他看,眉頭憂郁地鎖起來,似乎在哀求他。 哥真的只是想幫幫忙……不要這種狗狗一般可愛清澈的眼神看他?。∷统赃@招?。。。?/br> 灰塵和蜘蛛網(wǎng)被掃開,墻壁上的泥巴也擦了去,屋子里總算是干凈了不少。 克倫特走進木床,打算把床板掀開擦洗一遍,沒想到一團灰色的影子迅速地從床底下跳起,直直往艾澤的方向撲去。 “圣子,小心!” 克倫特猛地丟開床板,飛快地轉(zhuǎn)身擋在艾澤面前。 這只灰撲撲的貓看起來普通又瘦小,但是威力可媲美魔獸。它渾身的短毛炸了起來,尖細的嗓子低低地吼著就是利落的一爪子。 克倫特的右臉被劃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還泛著黑氣,很難想象一只貓的力道也會如此大。 鋒利的爪子見了血,貓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伸出舌頭舔了舔,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變換為一種綠瑩瑩的顏色,艾澤盯著貓眼愣神了一瞬,想著它莫不是變異了,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灰貓便飛快地竄出了外頭。 艾澤小聲地罵了一句,想沖出去把這只不知好歹的貓給抓回來訓斥一番,誰知克倫特卻攔住了他。 “別管它了,這只貓以前也來過……沒想到現(xiàn)在還活著?!?/br> “你知道這條貓?” “對……”克倫特點頭,臉上的傷開始火辣辣的疼,他不禁皺起眉頭,“六七年前,它倒是經(jīng)常來家里,陪著母親,只是后來……” “行了行了,別說了。” 艾澤收回腳步,把他按椅子上坐著,從空間里掏出自己許久前制作的治愈藥劑,擰開瓶蓋,里面的綠色液體散發(fā)出淡淡的草藥味,不濃郁苦澀,反而十分怡人。 “這個是我以前做實驗的時候做的藥水,可能效果一般?!闭f著,他拿起一根頂著棉花的簽子,沾了沾里頭的液體。 “謝謝大人?!笨藗愄匾恢皇治嬷軅哪橆a,另一只手伸手去拿簽子。 艾澤躲過他的手,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想要掰著他的臉給他上藥。誰知克倫特猛地往后一退,還抿著嘴一直搖頭。 “你別離我這么遠,我怎么給你涂藥啊?!卑瑵蓳u了搖手上的棉花。 “不、不勞煩您,屬下自己來?!笨藗愄匾Т?,繼續(xù)搖頭。 “閉嘴。又沒有鏡子,你那兒看得到啊。還有,別稱屬下了,說我就好了?!卑瑵刹粷M地皺眉,強制性地掰過他的腦袋,見克倫特還怯怯地要往后躲,艾澤往他額頭輕輕拍了一下。 這么一輕拍,克倫特整個人跟觸電了似的,渾身抖了抖,瞬間安靜了下來,任艾澤動作。 克倫特終于靜下來,艾澤才立即靠近他的臉,觀察他的傷口。 他的臉上有著三道不淺的爪印,鮮血緩緩往下流,隱隱的黑氣冒出,加快了傷處的蔓延,艾澤皺起眉,拿起干凈的棉花為他清潔傷口,再涂上自己制作的藥劑。 綠色的液體浸濕了傷口,一絲絲紅得發(fā)黑的血液溢出,克倫特雖然依舊面色不改,但還是倒吸了一口氣。 “不好用嗎?”艾澤問。 克倫特立馬慌亂地搖頭,“很好?!?/br> 圣子肯為他療傷,還用的是他親手制作的藥劑,他甚至覺得傷口一輩子不好也沒關(guān)系。因為這是為了大人受的傷,是他榮譽的勛章。 艾澤知道他肯定不會說實話,失望地看了看綠色的藥劑,覺得這個效果沒有他想的那么好。于是他從空間里拿出了韋恩之前放在他空間中的極品藥劑,藍晶晶的液體似乎帶著魔力,緩慢地在瓶子中流動著。 至于他第一次試驗做的不是很給力的治愈藥劑,就被他隨手丟在了地上。 克倫特的視線盯在被丟棄于地上的綠色藥劑,嘴巴微微嚅動,還是沒有開口。 韋恩給的藥劑果然有著奇效,艾澤用棉花將他的傷口淺淺擦了一層,傷口便停止了流血,再繼續(xù)擦下去,周圍的皮rou也有了慢慢愈合的趨勢。 艾澤擦得專心,貼近克倫特的臉,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厘米。 克倫特早已心跳如擂鼓,緊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對上圣子的目光。 只是閉上眼睛后,別的知覺似乎更加敏感,圣子的呼吸的溫熱氣息他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也能感覺到,這些氣息像是無形的手,撩撥著他,纏綿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