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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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搖搖頭,眉眼間閃過一絲沉思之色,又伸出手在床榻旁摸了摸。 “怎么了?”見秦默面色有異,公儀音也伸手摸了摸床榻。一股寒意自指尖傳來,她一驚,驀地縮回了手。 “這……這床怎么這么冷?”她不由喃喃道。 秦默蹲下身子在床榻邊上敲了敲摸了摸,嘴里緩緩吐出幾個字,“寒玉榻?!?/br> “寒玉榻?”公儀音本沒反應過來,喃喃重復了一遍,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抬頭詫異地看著秦默,“就是那埋于苦寒之地數(shù)百丈堅冰下的寒玉制成的床榻嗎?” 秦默點點頭。 公儀音不由愕然。寒玉雖為玉,卻通體生寒,制寒效果堪比冰雪,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先帝下葬時用的棺槨便是寒玉制成,以求尸身百年不腐。難怪這兩人雖死,尸首卻依舊如此鮮活。 而當今生產(chǎn)寒玉的地方只有兩處,一是北魏再往北的極北苦寒之地,二是北魏與南齊交界處的天澤山,天澤山是整個神州大陸上最高的山峰,終年積雪不化,鮮少有人能登上頂峰。 眼前制成這寒玉榻的寒玉,究竟是產(chǎn)自極北還是天澤山?更重要的是,榻上躺著的這兩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公儀音皺著眉頭朝榻上的兩人望去。 男子看上去大概四十來歲的年紀,容顏俊朗,眉目雅致,然一頭烏發(fā)卻織成了十來條小辮,頗有幾分異域風情。一身棕色服飾上繡著各種南齊少見的花樣。 一旁的女子看上去年齡比男子稍小,三十多歲的模樣,但皮膚看上去吹彈可破,躺在榻上的姿態(tài)極其貞雅靜美,說不出的風華高潔。 兩人身著的服飾既不是南齊的寬袍大袖,亦不是北魏流行的窄袖騎裝,裁減新穎特別。公儀音怔怔地看著女子身上的水藍色束腰紗衣,衣袖和衣襟處有金線鑲邊,衣料在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照射下有隱隱的波光流動。公儀音皺了皺眉,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身衣衫的樣式有些眼熟。 她的目光漸漸往下滑,落在女子腰際頓住,那里也同南齊流行的風俗一樣,系了一塊白色的玉佩。待看清那玉佩的樣式時,公儀音不由一怔。 這…… 許是怕自己看岔了,她微微彎了腰,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玉佩。這一看,愈發(fā)心驚。 這玉佩的樣式,分明是金蓮托月! 而她之所以會覺得女子身上的衣衫樣式熟悉,是因為那日在清瀾小筑秦默書房中看的那本《神州大陸風土志》上看到過,這身衣服式樣真是天璣族女子的傳統(tǒng)服飾! 秦默察覺到她的動作,也跟著垂頭望去。視線落在那塊白色玉佩之上,臉上頓時沉了下來,眸中一抹深濃的厲色閃過。 公儀音呆呆地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偏頭朝秦默看去,卻恰好看到秦默眼中一閃即逝的異色。 “阿默……”她理了理思緒,試探著喚出了聲。 秦默神態(tài)有一絲不自然,垂眸避開公儀音審視的目光,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公儀音已經(jīng)沒什么好顧忌的了。之前沒有問秦默手上的痕跡之事,只是不知如何開口,現(xiàn)在看來,已沒法再逃避,不如趁此機會將話一次性說個清楚。 她清了清嗓子,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堅定地抬頭看向秦默,語聲泠悅而清晰,“阿默,這個女子身上所佩玉佩的紋樣,同你手上的痕跡一樣,都是金蓮托月的圖騰吧?” ------題外話------ 老規(guī)矩,下午三點半左右二更~ 第164章 來自過去的一封信 秦默一怔,呆呆地凝視著公儀音。 他知道公儀音或許隱約有所了解,卻沒想到如此一陣見血。 “嗯……”他默然點頭,“你都知道了?” “也沒有。”公儀音實話實說,“只是上次在《神州大陸風土志》上曾見過天璣族的介紹,上面就介紹了天璣族的圖騰金蓮托月。當時我便覺得眼熟,后來才想起我曾經(jīng)有一次在你的手腕上見過。” 秦默轉頭看向窗外,眼中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哀傷。他看著窗外那片綠油油的青草地,良久,才開了口,素來波瀾不驚的語調終于有了起伏,卻只是簡單的一個字,“是”。 “那你知道自己手腕上的痕跡是怎么來的么?”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秦默手上印記與他的身世有關。 秦默轉身回望,卷起袖子將手腕內側翻轉過來,手上那個蓮形印記便再一次暴露在公儀音眼中。 她果然沒有記錯。 秦默手上的這個印記,不僅僅只是一個蓮形圖案,盛開的蓮瓣中央還有隱隱一輪圓月的模樣。她湊近瞧了瞧,發(fā)現(xiàn)這印記很像是被什么東西烙燙出來的痕跡。 她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 秦默手腕一顫,幽然的語氣在耳邊響起,“我也不知這印記因何而來,似乎從我記事那天起,它就在我手上了。我曾派人去查過天璣族的消息,只可惜他們族人隱居得太深,很難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br>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想,這也是母親懷疑我身世的原因之一吧?!?/br> 公儀音神色一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了。 秦默卻主動笑笑,沒有繼續(xù)說這個話題,看了看榻上似牽手而眠的兩人,聲線有些飄忽,“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見到天璣族的圖騰?!?/br> “這么說……這個女子是天璣族人?可是天璣族族人不是素來隱居于南齊和北魏交界之處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秦默也狐疑地搖搖頭,伸手準備將掀起的袖子放下。 “等等!”公儀音目光往他手上不經(jīng)意一瞟,忽然叫出了聲。 “怎么了?”秦默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朝她看來。 公儀音雙手合十朝榻上的人鞠了個躬,嘴里念念叨叨了一番,然后掏出帕子包住榻上女子腰際的白玉佩解了下來。 她示意秦默將袖子再挽上去些,然后拿著那塊玉佩在秦默手上印記處比了比,居然發(fā)現(xiàn)一個驚人的事實:她手中的玉佩與秦默手上的印記幾乎分毫不差,簡直就是直接印上去的! 秦默聞言亦是一驚,目光朝公儀音手中的玉佩看去,眼中波光微晃,顯然有些心緒不寧。他伸手從公儀音手中接過玉佩端詳片刻,深濃的眸中一片翻江倒海。 公儀音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這寒玉榻上躺著的女子,不會就是秦默的親身母親吧?若是這么說來的話,秦默是天璣族人? 她看一眼寒玉榻上躺著的女子,瞥見她清雅的容顏,不由一陣唏噓。若是這女子還活著該多好,這樣,秦默的身世之謎或許就能被解開了。 秦默定定端凝了片刻,拳頭一收將玉佩握在了手中。 公儀音看著他的舉動問道,“你要把這玉佩拿走?” 秦默點頭,“這玉佩關系到我的身世之謎,我必須帶走,這樣或許還有幾分機會查到這女子的身份?!?/br>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起伏不定的情緒,目光又四下轉了轉。忽然,他的眼神落在女子枕著的寒玉枕上,伸手從枕頭下面抽出一張牛皮紙來。 “這是什么?”公儀音好奇地湊了過去。 “這是……一封信?!鼻啬瑢⑴Fぜ堈归_,粗粗一掃,很快明白過來。公儀音跟秦默一道,一行行看下去,越往下看越發(fā)覺得心驚起來。 這封信,是寒玉榻上的這個女子以假設的口吻寫的,假設后面有人會進到這里,看到這封信。 信中先介紹了她自己和她身邊那個男子的身份。 這女子的身份是天璣族圣女綾姬,而躺在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則是當年萼族被滅族前僥幸逃出的萼族族長之子,百里行。 當年萼族被滅族,家園被毀,族人四下逃散,一部分人進入了北魏,一部分人到了南齊,而百里行卻誤打誤撞找到了天璣族所在之處。 天璣族善機關陣法之術,而萼族則善醫(yī)毒。百里行到了天璣族后,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當時的天璣族族長,因而得以在天璣族住下來。 天璣族圣女是由族中長老選出每一輩中能力最強天賦最高者擔任,可男可女,圣子或圣女的另一半也必須由族中指定,圣子或圣女本人是沒有反對或者提意見的權利。 可偏偏,綾姬和百里行相愛了。 他們的戀情自然遭到了天璣族族人的一致反對,并且要將百里行趕出天璣族的領地。綾姬不忍同自己的愛人分離,偷偷同百里行一道逃出了天璣族,陰差陽錯之下找到這處世外桃源定居了下來。 至于他們睡著的寒玉榻,竟然既不是從極北苦寒之地開采出來,亦不是來自天澤山,而就產(chǎn)自這山中一座極為險峻的山峰之中。因她曾在族中見過寒玉,直到如何開采,便造了機括將其挖了出來制造了這張床榻。 信中提到隨著年歲漸長,百里行卻漸漸癡迷起長生之術來。他們隱居的這個山谷靈氣充沛,藥草繁多,是煉藥再好不過的去處。因為百里行精湛的醫(yī)術以及寒玉榻的功效,他們得以駐顏有道,單從外表看,已經(jīng)看不出兩人竟然已四五十歲的年紀了。 可是百里行還不滿足,一心想追求長生,在一次試藥中誤食了極為罕見的烈性毒藥,不治身亡。綾姬自覺茍活于世上已了無生趣,在寫下這封信之后也追隨百里行離去。 寒玉榻有保持尸身不腐的功效,她不忍親手埋葬百里行,便同他躺在同一張榻上安靜離去,只希望若有有緣人看到這封信,能將他們合葬于此處。至于木屋中的各類醫(yī)毒之藥,亦可盡數(shù)拿去,只求不要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就好。 除此之外,心中還提到了一件事。 萼族被滅,百里行受了極大的刺激,至此對人性抱有極大的懷疑。他雖擅長醫(yī)術,在一路流離的過程中卻并不常出手,只挑自己看得順眼的人醫(yī)。自己勸過多次,卻并無效果。到了這里,偶爾百里行需要出谷給人治病換取一些必需品,也是隨性而為。 萼族和他所有醫(yī)藥之術的心血,都藏在一個小盒子中。他生性多疑,凡事都留有后手。百里行既不忍心這些珍貴的醫(yī)毒之術失傳,卻又不想把其傳給任何人。 在這種矛盾心理的驅使下,他讓自己給他在另一處的山谷中打造了一個機關,并將裝有醫(yī)毒典籍的盒子藏在了那里。偶爾,他也孤身一人前往那里將自己最新總結出來的醫(yī)術或毒術寫下來放入盒中。 而開啟那個盒子的鑰匙,他一共打造了五把,除了自己留了一把外,其他四把都在外出診病過程中送給了人,接收者亦不知那是一個重要盒子的鑰匙。至于他自己拿把,在他臨死的前一刻已經(jīng)照他的吩咐銷毀了。 綾姬這封信,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無奈。她不贊成百里行這中瘋狂的行為,因為如此一來,這些珍貴的醫(yī)藥之術怕是就此失傳,而又因深愛他而不斷妥協(xié)。在這種矛盾心理下,她終于服毒追隨百里行而去。 信的末尾,她寫出了如何離開這個山谷的辦法。 公儀音一行行看到到最后,心中掀起了驚天巨浪。誰能想到短短一封信,竟然透露了這么多難以消化的訊息! 原來,這二人竟有這樣離奇坎坷的身世和蕩氣回腸的感情史。原來,她和秦默在半山腰山洞中找到的那個盒子的主人竟然就是百里行。只可惜,鑰匙已經(jīng)找不到了。否則若能將百里行的筆記取出,自己在醫(yī)毒之術上的造詣絕對能突飛猛進。 秦默心中亦是駭然,良久才回了神,想起他們不能在此處耽擱太久,荊彥和謝廷筠他們還在馬不停蹄地找自己和阿音,他們得趕緊出去才是。 “阿音,我去另一間木屋里看看,你要一起么?” 公儀音搖搖頭,接過秦默手中的牛皮信紙,神情默然,“你去吧,我需要理一理思路?!?/br> 秦默點點頭走了出去。 公儀音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牛皮紙上,只覺得手中沉甸甸的,心里頭也跟著五味雜陳。沒想到他們只不過是落個崖,卻牽扯出這么多息息相關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只可惜此事似乎于秦默的身世并無關系。因為按照綾姬在信中的說法,她和百里行實際上都已五十多歲,只是因為駐顏有道才看不出真是年齡。秦默今年二十一,這么算來,綾姬似乎并不是秦默母親輩的模樣。 雖然也不排除綾姬三十多歲生子的可能性,但這么重要的事情,綾姬在心中不可能不提到。而且,若秦默真是綾姬和百里行之子,他又是如何輾轉到秦家成為秦默的呢? 一個一個的謎團纏繞在一起,怎么也解不開,反而似乎越繞越亂了,讓公儀音不由沮喪地嘆了口氣。 “隔壁沒什么,就是一個普通的灶房?!鼻啬芸鞕z查完畢返了回來,正好看到公儀音長吁短嘆的模樣,走上前揉了揉她的發(fā),“乖,別替綾姬感到惋惜了,這都是她自己選的路,定然甘之如飴。” 公儀音舒口氣點點頭道,“嗯,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她想了想,仰頭看向秦默,“不過,我們還是先將綾姬和百里行埋葬好了再出去吧?!?/br> “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我怕荊彥和謝廷筠他們再找不到我們要著急了。這樣吧,我們不如先出去找到他們匯合,然后再返回來將綾姬和百里行合葬在一起。而且,這里這么多稀有罕見的藥品毒品,我們日后定然用得著,還是全部帶出去吧?!鼻啬患患峦珒x音分析來。 公儀音點點頭,贊成了他的計劃。 剛要出門,目光不經(jīng)意掃到房中的衣柜,不由腳步一頓。她低頭看一眼身上襤褸的衣衫,又是撕布條又是睡山洞,原本干凈整潔的裙衫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黑乎乎掛在身上十分難受。公儀音便看向秦默商量道,“我們不如找綾姬和百里行借套衣衫,換了再出去吧?!?/br> “也好?!鼻啬c點頭。 公儀音便從衣柜中拿了見寶藍色的男子外衫給秦默換上,自己則選了件海水藍繡金蓮的外衫套上。她惦記著盡快出谷,穿衣的時候外衫不小心勾到了發(fā)髻上的發(fā)簪,將那支四角星芒簪碰落在地。 秦默彎腰替她去撿,將簪子抓在手中的那一刻,他忽然眼神一亮,抬頭看向公儀音大聲道,“阿音,我知道了!” 第165章 出谷 公儀音一怔,疑惑地看著他道,“阿默,你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