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從沒送過?”淮王跟他確認(rèn)。 “從沒送過?!被实鄞_信。 淮王用同情的目光看著皇帝,好像從來沒有送過女孩兒禮物很可憐、很不幸似的。 “滾?!被实蹧]好氣的道。 淮王掉頭跑了。 “讓你滾,沒讓你跑?!被实鄞蠛?。 童內(nèi)侍忙跟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回來了,滿臉陪笑的道:“淮王殿下已跳下臺階,沒影了?;赐醯钕伦屌靖f,他能跑,能跳,就是不能滾。” “這可惡的孩子?!被实鄄唤⑿?。 童內(nèi)侍見皇帝高興,趁機又道:“淮王殿下還說,他要回去練功夫了,以后陛下讓他滾的時候,他偏偏要飛。” “朕等著看他飛?!被实蹣凡豢芍?。 童內(nèi)侍等人見皇帝這么開心,都偷著樂。哎,還是淮王殿下本事大,陛下這些天因為地動、瘟疫等事眉頭緊皺,宮女太監(jiān)人人擔(dān)驚受怕的,唯恐陛下遷怒降罪?;赐醯钕乱粊砭湍馨驯菹露盒α税?,陛下一笑,大家伙都不用提心吊膽的了…… 穆王進京這件事引人矚目,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熱鬧。 江蕙才進京城的時候可是引起過轟動的,誰都知道穆王府和江蕙的那樁公案。穆王和江蕙,一個是皇帝的親弟弟,一個是淮王沒過門的王妃,穆王如果要求皇帝嚴(yán)懲江蕙和江蕙的家人,將會是什么樣的局面呢?皇帝會偏著誰向著誰?太后娘娘會如何取舍?淮王殿下又會有什么樣的行動?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眾人想像中那種雞鳴狗跳的情形沒有出現(xiàn),穆王竟然沒鬧,宮里一直安安靜靜太太平平的。 一心等著看熱鬧的人們都失望了。唉,怎么會這樣呢?穆王從前可是沒理都要占三分的,這回他親生愛子受了重傷,穆王府千里追擊沒抓到人,顏面全無,他竟然偃旗息鼓鳴金收兵,就這么算了不成。 郎老板前兩回吃到了甜頭,這回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場,再開一次賭局,但穆王進京之后居然一直風(fēng)平浪靜,以至于郎老板這次賭局都沒開起來。 安遠(yuǎn)侯府,江蕙從頭到晚盯緊了阿若,就算阿若和江苗、江蓉一起玩耍、上學(xué),她也必定跟在一邊,片刻都不放松。 阿若已經(jīng)和江苗、江蓉商量好了,三個小姑娘都要做有學(xué)問的人,已經(jīng)跟著江老太爺上學(xué)了。江老太爺把課堂設(shè)在了稻梁園,他給三個小姑娘上課的時候,江蕙或是在旁邊的小廚房做菜,或是在隔壁看書,阿若聲音略高一點,江蕙便會飛奔過來了。 蘇老夫人、丹陽郡主等人看在眼里,都心疼江蕙,“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必須得把穆王攆走?!?/br> 穆王繼續(xù)留在京城,江蕙擔(dān)心小阿若,就會寢食難安。 阿若喜歡和小朋友一起玩,除了江苗和江蓉,她見到江暢、江申、江疇和江略這幾個男孩兒也是很高興的。江峻博一家人搬出去之后,江申和江疇便很少和阿若見面了,但是這天下了學(xué)之后,江申和江疇像從前一樣,跟著江暢、江略過來看阿若。 “等等,明明?!卑⑷粢娏怂麄z,倒是蠻高興的,開心的叫道。 等等,明明,是阿若對江申和江疇的叫法。 有阿若的地方就有江蕙。江申和江疇和阿若說了幾句話,猶豫了下,拉拉江蕙,“大jiejie,我們有話跟你說。” 江蕙和這兩個男孩兒很少打交道,見他倆猶猶豫豫神神秘秘的,有些奇怪,微笑道:“好,大jiejie聽著呢?!焙徒辍⒔牭揭贿呑?,命侍女拿了點心給他們吃。 江疇推推江申,“四哥,你說?!?/br> 江申是個七歲的孩子,說懂事吧,其實也還不太懂事,尋思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告訴江蕙,“大jiejie,我和五弟偷偷聽到我爹娘在商量事……我們知道偷聽是不對的……” “我們不是故意的?!苯犣s忙補充。 “對,我們不是故意的?!苯昴樇t了。 他和江疇是想到吳氏房里偷吃點心的,誰知吳氏和江峻博一起回來了,他倆躲到床底下,這才偷聽到了江峻博和吳氏的談話。 “你爹你娘說了什么?”江蕙給他倆一人倒了杯水,耐心的問道。 江申緊張的拿起茶杯抿了口,“他們說,他們說……說大jiejie定過娃娃親,還有什么血玉……” 江疇在旁補充,“是曾祖父給了塊血玉,上面雕著只飛狼?!?/br> 江蕙把這兩個小男孩兒的話仔細(xì)琢磨了下,“是說大jiejie曾經(jīng)和人定過娃娃親,是曾祖父做主定的,曾祖父還給了對方一塊血玉做為信物,血玉上雕刻著一只飛狼,是么?” “對對對?!苯旰徒犨B連點頭。 江蕙便知道江峻博和吳氏cao了壞心,不由的嘆了口氣,“大jiejie知道了。多謝四弟五弟告訴我這些。你倆偷聽到了之后,便直接來告訴我了,你爹你娘不知道,是么?” 江申不好意思的道:“我倆是偷吃的,沒敢讓我爹我娘知道。我后來跟二姐說了,二姐罵我,讓我別管閑事?!?/br> 江疇猶豫了下,“我告訴我姨娘和三姐了,她們也讓我別管閑事。” 江蕙笑,“那你們怎么還來告訴我了呢?” 江申和江疇道:“是大哥讓我們來的。我們一起去問大哥,大哥說,這事既然是有關(guān)于大jiejie的,當(dāng)然得讓大jiejie知道了,不能讓大jiejie蒙在鼓里。大哥讓我倆下了學(xué)跟三哥六弟一起來的?!?/br> 江申和江疇口中的大哥,就是江峻博的兒子江備了。 江蕙沉默了片刻。 沒想到江峻博的兒子比江峻博要清醒。這幾個男孩兒至少知道不坑自己人,江峻博和吳氏,就讓人一言難盡了。 “大jiejie知道了。沒事的?!苯睾偷牡?。 江申聽江蕙說沒事,就放心了,伸手拿點心吃,“大jiejie,那我去和阿若一起玩了啊?!?/br> 江疇也裝了幾塊點心,過去和江暢、江略等人一起看灰灰表演。 阿若讓侍女在樹上掛了個大鐵圈,灰灰一躍而起,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準(zhǔn)準(zhǔn)的從大鐵圈中撲過。灰灰每撲一回,孩子們便齊聲歡呼叫好,灰灰玩得高興,孩子們看得開心。 江蕙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當(dāng)即便命人把江老太爺請來了,“祖父,我小的時候,曾祖父給我定過娃娃親么?” 江老太爺愕然,“這是從何說起?” 江蕙便說了血玉、飛狼等,江老太爺本來覺得是無稽之談,但聽江蕙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便凝神細(xì)想,“血玉,飛狼……蕙蕙,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你曾祖父確實有過一塊上好血玉,跟我可惜了無數(shù)回,說玉質(zhì)極佳,可惜上面雕的飛狼不是吉祥之物。那塊血玉后來確實被你曾祖父送人了……我想起來了,你曾祖父是說過給你定了娃娃親,不過,那聽起來就是開玩笑的,而且后來再沒下文了啊?!?/br> 這肯定是不對的。如果真的定了娃娃親,兩家肯定要常來常往,怎么能多少年了都沒后續(xù)呢。 “曾祖父把我定給哪家了?”江蕙愣了愣,追問道。 江老太爺抹抹額頭的汗,“蕙蕙,祖父不知道啊。你曾祖父做為一任知府,后來仕途不順,辭官回京,見天兒的在什么古董鋪子里轉(zhuǎn)悠,結(jié)交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很多朋友也不過是泛泛之交,他老人家自己大概也沒當(dāng)回事。那個定娃娃親的人家,肯定不是咱家的老親舊戚,十有八九是你曾祖父在古董鋪子認(rèn)識的。當(dāng)時說話投了機,或是一起賞玩過字畫,過后也就疏遠(yuǎn)了?!?/br> 江蕙無語。 好嘛,曾祖父說了定娃娃親,這戶人家祖父都不認(rèn)識,都沒有聽說過。 “祖父,您就沒有問一聲啊?!苯o奈的道。 江老太爺有些不好意思,“你曾祖父是笑著說的,我就沒當(dāng)真,陪他老人家笑了一陣子就過去了……” 江蕙:…… 您老人家這心也太大了吧? 江蕙從江老太爺這里沒有問出什么來,當(dāng)晚便找安遠(yuǎn)侯討主意去了。安遠(yuǎn)侯詫異不已,“娃娃親?我生平還是頭回聽說?!甭牻咸珷斦f好像確有此事,安遠(yuǎn)侯不由的生氣了,“我閨女的親事,我不點頭,誰敢做主?我親祖父也不行!” 江蕙一開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是有些擔(dān)心的,但聽安遠(yuǎn)侯這么說,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了。 “蕙蕙放心,萬事有爹?!卑策h(yuǎn)侯柔聲道。 “嗯,我知道?!苯ス郧牲c頭。 ☆、080 江蕙已經(jīng)被皇帝下旨聘為淮王妃, 如果這時候鬧出小時候定過娃娃親的事,那還真的是非常麻煩。好在侯府這邊已經(jīng)知道了,可以提前防備。 “爹爹, 我想見見淮王殿下?!苯パ肭?。 安遠(yuǎn)侯以為江蕙是要向淮王求助, 道:“不用了。蕙蕙,這件事情爹爹會處理?!?/br> “我還是當(dāng)面告訴他一聲吧。”江蕙堅持。 安遠(yuǎn)侯不大樂意, “蕙蕙,未婚夫妻不宜見面?!?/br> 江蕙不好意思了, “爹爹, 我和淮王……我們只是友朋罷了, 他求婚就是幫我的忙,不能當(dāng)真的……” 安遠(yuǎn)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蕙蕙, 這陛下的旨意都下來了,你以為這個婚約是鬧著玩的么,還要爹爹不當(dāng)真? 安遠(yuǎn)侯雖覺好笑,但想想江蕙現(xiàn)在還懵懂著, 對淮王毫無男女之情,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心道淮王殿下你任重道遠(yuǎn), 想贏取我家蕙蕙的芳心,不知會到哪年哪月了,她以為你求婚只是幫忙…… “見面而已,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卑策h(yuǎn)侯柔聲道。 他向來溺愛女兒, 江蕙既然執(zhí)意要求,他這做父親的再沒有不答應(yīng)的。 “爹爹真好?!苯ハ残︻侀_。 安遠(yuǎn)侯欣慰的微笑。 江蕙和安遠(yuǎn)侯商量好正事,伸手打開房門,笑道:“爹爹,我要回去了,阿若還等著我呢……” 話音未落,被和門外小阿若的目光遇上了。 門前放著張小板凳,阿若正襟危坐,眼巴巴的盯著房門。 見江蕙出來,阿若沒有像往常一樣跳下小板凳跑過來,而是一臉委屈的瞧著江蕙,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阿若,我告訴過你了,jiejie很快會出來的。你看,我沒騙你吧?”江略站在阿若身邊,眉頭微皺,似乎有些嫌棄,但語氣卻是寵溺的,像哥哥對meimei一樣。 阿若點點頭,“嗯,你沒騙我?!毖劬σ恢倍⒅?,沖江蕙伸出小胳膊。 阿若白天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到了夜晚,到了該入睡的時候,她卻有些脆弱,有些可憐。 江蕙忙抱起meimei,“阿若?!?/br> 阿若摟緊jiejie的脖子,眼睛烏溜溜的,盯著從屋里出來的安遠(yuǎn)侯。 安遠(yuǎn)侯沉默不語。 阿若從一開始見面就不喜歡他。阿若喜歡江老太爺、蘇老夫人,喜歡江峻朗和文氏,喜歡江略和江苗、江蓉,就是不喜歡他,看到他就一臉防備。 江略在訓(xùn)阿若,“蓉蓉都困了,睡著了,你就是熬著不睡覺,明天還上學(xué)不上學(xué)了?明早要是起不來,看你怎么辦?!?/br> 阿若沖他扮個鬼臉,“咩,沒事的,祖父不打手心?!?/br> 江蕙和江略都被她逗笑了。 江略道:“反正你們上學(xué)也是玩耍,起不來就起不來吧。以后你要是睡晚了,我不說你,也不管你?!?/br> “誰說我們上學(xué)是玩耍了?我們都要做有學(xué)問的人?!卑⑷舻靡忪乓拔液兔缑?、蓉蓉上學(xué)可用功了,祖父布置的功課都能做完,祖父一直夸獎我們呢?!?/br> 吹完了牛,阿若殷勤的看著江略,“哎,以后我要是睡晚了,你還陪著我,行不?” “行吧?!苯圆⒉皇莻€好說話的性子,但沒怎么猶豫就點了頭。 阿若開心極了,咧開小嘴笑,“那就這么說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