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此時見青年和他的“貓”都十分害怕自己,他也不再多言,甚至沒有留在原地,而是往自己的洞府走去。 “恭送老祖!”蕭然見他要走,趕緊把小毛球塞衣襟里,騰出手來給喬珩行禮,竟然還得到對方一個點頭致意。 “嗷嗚~”小毛球感覺到那個“可怕的家伙”走遠了,立刻翹起小尾巴來,掙扎著想往地上竄。 蕭然捏捏它的小爪子:“你現(xiàn)在又活了哈?剛剛怎么沒這么生龍活虎呢?” “嗷嗚嗷嗚~”小毛球為了讓蕭然放它到地上玩,諂媚得很,見蕭然捏自己爪子,就立刻把另一只小爪爪也伸到蕭然手邊,大有“隨便給你捏”的意思。 蕭然頓時氣結,作勢要咬它,但到底沒有下口——都是毛毛,怎么下口? 他把小毛球放到地上,看著它在周圍撒歡,心里卻在想剛剛離開的那個人。 ——嚴肅但不古板,態(tài)度冷淡,但不至于目中無人……看上去,似乎沒那么討厭嘛…… …… 雖然提前見了自己以后的“靠山”一面,留下個“不討厭”的印象,但是等蕭然開始研究如何讓斷崖變得順眼一點的時候,又郁悶了起來。 ——若是精心設計一番,然后再移植或者栽種植物,置些亭臺樓閣什么的,最后不就淪為和清遠峰一樣的“虛偽”了嗎? 蕭然已經(jīng)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地盤,自然不想這樣糟踐它。 但是這里格局已被先祖劍氣所破,想要讓植物自然生長,就必須先改變“風水”。 蕭然思前想后,決定直接去找他詢問。 喬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不躲著自己,還敢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打擾他的人,一邊有些特別的感覺,一邊思索蕭然的話:“你想在斷崖擺些陣?” “回老祖,弟子是想在您的洞府周圍擺些促進植物生長的聚靈陣,這樣它們就可以不懼劍氣,自由生長?!?/br> “你會?”喬珩看著蕭然充滿期待的眼神,竟然沒有讓他滾出去。 “現(xiàn)在還不會,不過我可以去學!”其實蕭然肯定會啊,但他可不會露出馬腳:“我想去藏書閣借些典籍,您看如何?” 第十七章 藏書 宋堯啟正在庫房中整理玉牌中的靈器清單,就聽手下一雜役走進來道:“掌事,彰龍的許掌事過來找您,現(xiàn)在就在外面。” 將神識從玉牌中抽出,宋堯啟回應道:“你讓許掌事稍等片刻,我馬上過去?!?/br> “是,掌事?!?/br> 待雜役離開,宋堯啟才皺起眉頭——彰龍怎么又派人過來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真的來到許昌面前,他又恢復了一派熱情的模樣。 “許掌事大駕光臨,宋某有失遠迎!” 許昌原本就是宋堯啟的上峰,如今兩人雖不再共事,但許昌還是端著架子。 他接受了宋堯啟的行禮,嘴上卻冷嘲熱諷道:“我怎敢勞煩喬老祖身邊的大紅人?” 宋堯啟明知道對方說的是反話,卻半點脾氣沒有,依然好聲好氣地問:“不知許掌事前來,有何指教?” “真人關心喬老祖這邊的情況,怕你忙不過來,特意讓我過來問問?!?/br> 許昌嘴上說著自己的來意,臉上卻帶著“你不要明知故問”的表情。 “這里一切都不錯,勞煩許掌事代為稟告真人。” “那就好。” 不出宋堯啟所料,表面功夫做了一遍,許昌一邊“寒暄”,一邊傳音入密。 “真人吩咐你每天都要傳消息回來,最近怎么回事?” “斷崖現(xiàn)在人雖不多,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實在不方便頻繁傳信回去。” “恐怕不是不方便,而是不愿意吧?你莫非以為自己投入喬老祖門下,就換了主子?!” “宋某萬萬不敢這樣想!這傳音符容易被截獲,若是讓有心人看到,怕是要誤會真人在監(jiān)視喬老祖??!” …… 作為掌事,許昌其實知道宋堯啟的難處。 在內(nèi)峰,想要傳遞消息,無非就是直接傳音入密,或者用人、用傳音符遞話。 在這幾種方式中,傳音入密是最安全而有效的。 因為一旦有人想竊聽內(nèi)容,對話的兩人神識被觸,立刻會有所察覺,就可以馬上中止談話。 但傳音的距離受到說話者境界的限制,像宋堯啟這樣的筑基修士,顯然不可能隔著兩峰的距離跟彰龍傳信。 如果用人遞話,那就必須御劍、使用靈獸或者借門內(nèi)的傳送法陣,這樣一來目標極大,很容易被各峰注意。 而用傳音符動靜倒是小了,但卻容易遇到各種“意外”,若有人刻意去截,那絕對一截一個準。 當然,還有些專門用來傳音的法器。 但那東西不僅要消耗靈石,還需要一定的境界才能催動,就算彰龍暗地里給了宋堯啟這種法器,他也用不了。 …… 但余惟可不會管手下的這些“難處”,他只要知道結果。 許昌嫉妒宋堯啟可以投在化神老祖門下,不僅不為他解釋,反而在余惟面前添油加醋,暗示宋堯啟離了彰龍會有異心。 所以余惟才又派了許昌過來,傳遞消息事小,重在“提醒”宋堯啟。 “你一向是個聰明人,可不能分不清孰輕孰重啊!”許昌看了宋堯啟一眼,繼續(xù)傳音入密道:“聽說喬老祖與外峰的那小子非常親密,這又是怎么回事?” 宋堯啟知道斷崖雜役不少,彰龍能通過眼線得到些消息,并不奇怪。 但這些雜役品級太低,很多地方輕易出入不得,大部分事情只能看到表面,所以余惟才要抓著斷崖新任掌事不放。 “相比于我和尹鵬,老祖確實更親近蕭然,幾乎每天都要見上一見,不過每次時間不長,蕭然通常一盞茶就出來了。” ——每天都要見上一見……看來喬老祖對這個小修士,還真是寵愛有加啊! ——不過這一盞茶的功夫,只能說幾句話,恐怕也做不了什么……真人擔心的那件事情,應該并沒有發(fā)生…… 許昌想了想,接著囑咐宋堯啟道:“不管怎么樣,你要盡快得到喬老祖的信任,當初真人送你過來,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絕不是讓你在這邊擦擦靈器,撣撣灰塵的!” 宋堯啟雖連聲應下,心中卻是百般無奈。 這喬老祖冷峻威嚴,不茍言笑,看著就極不好相處,更不用說想辦法討好他了。 不僅是宋堯啟,那平都峰的尹鵬何嘗不是個能干人?但在喬老祖身邊那也是謹言慎行,半點不敢馬虎。 宋堯啟負責洞府日常賬目和靈器的保管,尹鵬負責內(nèi)外事務,蕭然只負責花草。 看上去他和尹鵬掌管的事情比蕭然重要多了,但喬老祖卻偏偏只信任蕭然。 他們搬進斷崖洞府已經(jīng)十幾天,喬老祖卻只在剛開始的時候見了見他們,之后就再沒有召見他和尹鵬。 而那蕭然卻是天天出入喬老祖殿內(nèi),全無禁忌! …… 據(jù)說“備受老祖寵愛”的蕭某人現(xiàn)在確實又在喬珩殿內(nèi)。 可惜和外人以為的被老祖“召見”完全不符,蕭然每次都是主動地“不請自來”。 從第一次見了喬珩,蕭然就發(fā)現(xiàn)這位化神劍修看上去雖然冷漠嚴肅,其實出人意料得好相處——輕易不發(fā)脾氣,還很好說話! 所謂烈女怕纏郎(霧),像蕭然這樣沒羞沒臊的主兒(大霧),根本不怕他冷臉。 而且不僅不怕,還特別喜歡有事沒事去“招惹”他。 今天捧著個素冠荷鼎說給喬老祖賞玩,明天就要在他的窗前種靈竹,再過兩天突發(fā)奇想,覺得內(nèi)院太過空曠,硬是搬了兩塊斷崖的山石放在那里…… 在這個一步一步試探對方底線的過程中,蕭然其實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聽喬珩的回答,判斷他的喜好。 “你看著辦”,就是不在乎,完全讓蕭然做決定; “皆可”,就是幾種都喜歡,隨便挑哪個都行; 至于“尚可”,那就表示他其實不是很喜歡,但若蕭然硬是“沒聽懂”地選了,他也不會生氣,頂多路過不看,眼不見為凈……對待內(nèi)院兩塊突兀的大石頭,他就是這么做的! 今天蕭然難得說一次“正事”,連喬珩都有些不適應,見他比平時還要興致勃勃,就一如既往地靜靜聽。 “弟子聽靈谷田的吳師叔說過,這種聚靈陣只是加速植物生長,對整個斷崖的格局不會產(chǎn)生太大影響,很是便利!” 蕭然說得眉飛色舞:“若是老祖同意,弟子就去藏書閣跑一趟,門內(nèi)定有這方面的書籍……不瞞老祖,弟子從小天賦過人,這方面的法陣一看就會,看兩次就能舉一反三,絕對沒問題的!” 喬珩顯然沒見過這樣沒皮沒臉地吹噓自己的人,眉頭微皺。 但他到底沒說什么呵斥的話,反而拿出一個刻著珩字的玉牌,遞給蕭然。 “你去吧……若是有適合木火靈根的修煉之法,也可以取些來用?!?/br> 他見蕭然整天圍著自己轉(zhuǎn),還以為對方因沒有師傅,修煉不得其法,所以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庶務上面。 蕭然也不客氣,立刻雙手接過玉牌,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弟子謝老祖厚愛!” 看著對方與翰逸真人七、八分相似的臉,喬珩卻很容易分辨他們的不同。 不因為境界、不因為威壓,而是因為一種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朝氣,讓蕭然很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好像生來就會發(fā)光一樣…… 見青年行禮后就要退出內(nèi)殿,喬珩不知為何,突然脫口而出:“快去快回?!?/br> “是,弟子明白!”蕭然不疑有他,揣著那玉牌就往青玉門的藏書閣趕去。 …… 因為那塊“珩”字玉牌,蕭然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藏書閣,還立刻有一位金丹修士殷勤相待,親自為他領路。 “蕭掌事提到的書籍就在這邊,請隨我來?!?/br> 雖然明知道這份“熱情”完全是因為喬珩,但蕭然的心情還是舒暢得很。 他一向獨來獨往,執(zhí)掌綠蘿殿之后,因為嫌麻煩,更是少于其它妖殿往來,也從不奉承無極宮的宮主,自然不得對方照料。 行走全靠自己實力的某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被別人罩著。 蕭然摸了摸玉牌上的珩字紋,嘴角帶上一抹壞笑。 ——這種有靠山的感覺,其實挺不賴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