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周溪見狀直言道:“我們之前去方盛武的洞府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為免打草驚蛇,才決定今夜暗探一番,沒想到竟然發(fā)現(xiàn)了這樣重大的事情……還請道友將此消息立刻傳給貴盟各處,讓大家小心提防方盛武!” 那個管事原本還在震驚之下渾渾噩噩,不知道如何是好,被周溪這么一說,立刻附和:“對對,我馬上……馬上傳傳……” 然而就在這時,喬珩突然變得目光銳利起來,他看向外面冷聲道:“方盛武來了?!?/br> 這下子不僅是散修盟的管事驚了,連周溪和蕭然也不禁訝異。 ——這家伙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辦法逃走了嗎?怎么還敢跑來有化神劍修在的地方?難道他這么大的自信可以全身而退……還是說,他有別的目的? 為了保證陳濱海和莫若空的安全,眾人只留下數(shù)人看守就迅速轉(zhuǎn)移到院中。 只見一身紫色道袍的方盛武在一眾隨扈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面上帶著一抹艷麗的笑容,看上去與平常無異。 他看到眾人戒備的樣子,不禁笑得更加燦爛:“夜這么深了,還勞煩各位道友相迎,真是折煞方某了。” 方盛武看向喬珩:“不知喬老祖又一次蒞臨寒舍,方某竟然沒有親自招待,真是失禮……” 說話間,他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出暗紅的光芒,顯得格外詭異:“但喬老祖也不能因此生方某的氣,將主人家的寶貝帶走吧?”他的語氣親昵,好似跟喬珩非常親密一般。 至于他說的“寶貝”是什么,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方盛武,你身為散修盟門人,竟然自甘墮落,不僅修行魔道,還囚禁了鴻海老祖和莫空真人,如今事情敗露,有青玉門喬老祖在此,你還不束手就擒!” 那個散修盟的管事雖然心中恐懼,但也不得不主動開口。 這一次是他們散修盟出了天大的事,若是不能立刻跟方盛武撇清關(guān)系,恐怕以后很難自辯。 “咯咯咯咯……”方盛武聞言,詭異地笑出身來:“誰說我囚禁了若空哥哥和鴻海哥哥?我只是請他們到我府上做客,好報答當年他們的救命之人,和收留之情?!?/br> “你對鴻海老祖那樣……那樣狠毒,竟然還好意思說報答?” 方盛武聞言,笑意冷淡了下來,語氣也變得陰森可怕:“那是他自找的!” “你們自詡正道,卻全是一群陰險小人……若空哥哥這么好,陳濱海根本配不上他!” 散修盟的管事被他突然激動的模樣嚇得一時不敢接話。 周溪見狀,突然接話道:“鴻海老祖乃散修盟前盟主,當世大能,與莫空真人結(jié)為道侶多年,天下皆羨,若是連鴻海老祖都配不上莫空真人,難道你這個魔道中人就配得上嗎?” 蕭然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周溪,料想師伯正在刺激方盛武,來套他的話。 那管事一聽有人撐腰,雖不是喬老祖開口,但到底有了些底氣。 他也立刻大聲辯道:“當年莫空真人暗藏身入魔道的弟弟,若不是鴻海老祖相護,早就被散修盟除名……” “什么相護?若陳濱海真的相信若空哥哥,就不會用歸元寺那群禿驢給的束魔圈侮辱若空哥哥了!他就是個標榜正道正統(tǒng)的虛偽小人!” 眾人不知道此等秘事,頓時大驚失色,連周溪和蕭然他們也不免動容。 凡是有些見識的道修,都知道歸元寺佛修的束魔圈。 因為魔修功法詭譎,有時候用常人方式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消滅它們。 所以歸元寺就贈予了道修一些特質(zhì)的束魔圈,用來暫時控制魔修,好等他們佛修來徹底消除魔氣,超度被魔修控制的亡靈。 若真如方盛武所說,鴻海老祖確實對道侶用了這等物事,那絕對談不上信任莫若空了。 雖然從大局來看,陳濱海可能并沒有過失,但從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來看,就未免讓人寒心了。 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周溪回想起自己與陳濱海和莫若空見面的場景,他并不覺得這個化神劍修真如方盛武所說這般不堪。 但不管怎么樣,他們已經(jīng)知道方盛武為什么要藏困他們二人——看來皆是因為愛恨使然。 “你父母被魔修所害,如今卻修行魔道,難道是想借魔修之法來喚醒若空真人?” 方盛武沒有回答周溪的問題,反而冷笑道:“我父母確被魔氣侵染,但殺他們的,可不是魔修呢……” 他突然將目光看向喬珩和站在喬珩身邊的蕭然:“化神劍修和陣修嗎?這里也有一對呢……只是不知道,你們下場如何!” 話音未落,他身上魔氣暴起,院中的長明燈立刻被掀翻,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中。 道修這邊立刻戒備了起來。 周溪對喬珩和蕭然道:“千萬小心,這個方盛武對莫若空如此執(zhí)著,恐怕此番是抱著不能帶走他就同歸于盡的目的來的?!?/br> 蕭然非常贊同師伯的說法,他覺得方盛武不像是個自不量力的人,但明明知道這里有化神劍修,卻不僅不逃,反而立刻追了過來。 ——這人恐怕就是個瘋子! 第143章 感悟 方盛武再不做掩飾, 完全暴露了自己的魔修身份,他的隨扈也開始向道修這邊發(fā)起攻擊。 如今御靈宗的門人不在德山鎮(zhèn), 此處散修盟的修士又多半是金丹和筑基修為, 更何況那房間里還躺著兩個“病人”, 喬珩雖是化神劍修,但未必能照顧到所有人。 周溪見狀, 立刻小聲喚道:“小灰!” 這時候已經(jīng)不是掩藏三火鳥的時候,他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必須速戰(zhàn)速決! 原本站在他肩上的小灰雀立刻飛了起來,在空中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身體逐漸在光芒中膨脹起來,變成了孔雀大小的神鳥。 那光芒并未因為小灰雀恢復(fù)成煉骨期的全盛狀態(tài)而消失,反而更加明亮起來,立刻刺得一些低階魔修痛苦難耐。 有的靠得近的, 甚至當場失去了攻擊力,被道修法器擊中,散成一股黑氣。 “竟然是三火鳥!”連方盛武看到那額前跳動著三道火焰的神鳥都不免膽寒。 即便明知道這家伙雖是魔修克星, 但以它目前的狀態(tài),只能克制低階的魔修, 但方盛武還是避免靠近那只周身冒著火光的家伙。 這是魔修對鳳凰血脈和真火的本能恐懼,可能不比他們對雷電的恐懼輕多少。 不僅是魔修反應(yīng)劇烈,在場的道修也十分驚訝, 連喜悅之心都沒來得及立刻生出。 其實青玉門出現(xiàn)了神鳥這件事,并非無人知曉。 事實上,當時三火鳥突破至煉骨期的異象十分顯眼, 莫尋山地界皆能觀之,所以就算青玉門有心想要掩飾,也絕對騙不過所有人。 不過他們倒不太擔心有人會想辦法奪寶,畢竟門內(nèi)默認了這是崇法道人的鳥,就不怕有人不自量力,找渡劫期道人奪寶。 正因為大多數(shù)道修皆以為此神鳥乃崇法道人所有,所以大部分人也認為崇法道人不會輕易將此稀罕的神鳥賜給別人。 再加上眾所周知,崇法道人的親傳弟子蕭然修士養(yǎng)了一只一看就是寵物的小奶貓,天天帶在身邊不說,連去烈陽歷練都沒落下,但根本沒人在他身邊看過三火鳥的蹤跡。 ——連徒弟都沒有給的神鳥,又怎么可能給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金丹? 抱著這種想法,任誰也無法想象,周溪竟然能越過蕭然獨得崇法道人的“恩寵”。 而且這樣一只美麗高貴、多年未見蹤跡的神鳥竟然是這樣一副灰撲撲、不起眼的模樣,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方盛武是近百年才開始修魔的,雖然因為本身已是元嬰,將其轉(zhuǎn)化成魔嬰不用重頭再來,但要想要對付本命靈劍有雷電之氣的化神劍修還是天方夜譚。。 他原本的計劃是借著隨行的魔修侍從人數(shù)眾多,想辦法趁亂將莫若空帶走,到時候有他在自己手上,喬珩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有三火鳥的出現(xiàn),情況就變得對它們魔修十分不利了。 就在這時,已經(jīng)突破散修盟的人,準備進入房間的魔修卻突然發(fā)出了巨大的慘叫聲。 方盛武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房間竟然有極厲害的法陣在自行防御,心中不禁暗道“怎么可能”。 事實上,他在自己的洞府發(fā)現(xiàn)陳濱海和莫若空皆不知所蹤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可置信了一次。 作為元嬰陣修,他對自己的陣符之術(shù)非常有自信。 但現(xiàn)實卻告訴他,竟然有人可以在完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救走房間里的莫若空和地牢困靈陣中的陳濱海…… 這說明對方的實力遠在他之上,起碼也是化神修為。 可這世上幾位化神老祖中,鴻海老祖、喬老祖和顧老祖乃劍修,赫懷老祖煉丹,楚嬋仙子和白老祖煉器,御靈宗的格非老祖御獸。 真正聞名天下的陣修當屬青玉門的崇法道人,但他身在遙遠的青玉門,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而蕭然和周溪那種金丹,怎么看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就達到比他方盛武更高的實力。 偏偏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 當發(fā)現(xiàn)莫若空不見的時候,方盛武腦海中只能浮現(xiàn)喬珩他們一行的樣子,之所以追到德山鎮(zhèn),完全是憑借一種直覺。 就算對方有化神劍修,他也不能不來。 因為一旦莫若空被他們救走,方盛武恐怕自己很難再將他留在身邊。 他放棄成道成仙而轉(zhuǎn)修魔道,就是受所見過的魔修功法啟發(fā),希望能用別人的神識來修補莫若空受損的神識。 這百年間,他已經(jīng)借收集爐鼎掩人耳目,在別人身上試過多次,其中有成功,但也有失敗。 然而,還沒有等方盛武下定決心,拿莫若空本人冒險,就被道修發(fā)現(xiàn)了蹤跡。 到了此時此刻,更多的意外帶來的恐懼讓方盛武漸漸恢復(fù)了一些理智,但卻不足以完全打消他對莫若空的執(zhí)著。 眼見小嘍啰被一一解決,魔修們優(yōu)勢漸消,他決定自己親自出馬。 為躲避喬老祖的攻擊,他一直盡可能地往道修靠近,這樣一來喬珩就沒辦法對行跡路線游移不定的他發(fā)出致命攻擊。 發(fā)現(xiàn)方盛武的企圖,蕭然和周溪立刻提醒散修盟的修士遠離陳濱海和莫若空所在的房間。 這樣一來就算方盛武總是躲在道修旁邊,也沒辦法接近莫若空。 蕭然自己也跟師伯周溪一起,慢慢往遠處移動,不讓方盛武借他們當“擋箭牌”。 他們沒有想過要湊過去給喬珩“幫忙”。 因為認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實際的情況,比一味地逞能和自以為是,顯然更難。 蕭然雖跟喬珩坦誠了自己曾經(jīng)是極西之地的元嬰,但他并不覺得在喬珩面前示弱,或者躲在劍修身后“坐享其成”有什么丟臉的。 倒不是他沒有羞恥心,只是他已經(jīng)漸漸明白依賴一個人,并不完全是軟弱的表現(xiàn),自信想想,這其中要秉持百分之百的信任。 過去他只相信自己,一個人走自己的路,堅持自己的道。 這種放心大膽依賴他人的感情,他沒有給自己的生父,沒有給當年綠蘿殿的心腹妖修,甚至沒有給白旭承這個朋友,如今卻可以安心地托付給喬珩…… 對于蕭然來說,這絕對是全新的體驗,脫胎換骨的改變。 原來的自由灑脫,也是孤寂。 現(xiàn)在修道之路依然是自己才能進行的事情,但這個過程再也不那么孤獨了。 蕭然一邊用法器攻擊那些低階魔修,心中隱隱有些觸動,只是那感覺稍縱即逝,還沒等他捕捉到,就已經(jīng)在激烈的戰(zhàn)局中被沖淡了。 那些散修盟的修士見蕭然和周溪都在往喬老祖身后躲,頓時覺得自己抱一下大腿也沒什么丟臉的,紛紛不再戀戰(zhàn),干脆也往喬珩身后跑。 如此一來,方盛武身邊漸漸空了出來,喬珩揮動了一下手指,龍吟那帶著雷電的劍氣就直直向方盛武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