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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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誰? “周校長,不必琢磨了。”郭徽站起來,站在周校長面前,他本就比她高出一頭,此時氣勢上更是完全壓制住了她,“你又沒做錯什么,對不對?” 這句話再次擊中了周校長,因為這么多年來每每想到那件事,她都在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這本就不是她的錯,為什么她也要一起承擔?她下意識地,無意識地,輕輕點了一下頭。 郭徽笑了,樂不可支,像個孩子一樣。 “您當然沒做錯什么?!惫帐掌鹦Γ^續(xù)說,“因為您什么都沒有做,不是么?” 周校長感覺腳下一軟,幸虧旁邊就是沙發(fā),才僥幸沒有摔倒,她就這么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面,身體就像失去了支配一般散落著。 “辛苦啦小龍,就這樣吧,我看你沒精打采的,是不是都餓了???”李少君結(jié)束了對小龍的簡單采訪,讓老方收一下設(shè)備,自己拉起了小龍,推開會議室的門,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 來到郭徽的辦公室,見他和周校長兩個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沙發(fā)上,表情和姿態(tài)都怪怪的。 “啊,李記者,結(jié)束了?”郭徽回過頭來看著他倆。 “對啊,挺麻利的吧?”李少君回答。 郭徽點了點頭,招呼小龍到他身邊,小龍也聽話地過去了。 “你們也該回去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崩钌倬f著,看了一眼周校長,發(fā)現(xiàn)她好像毫無反應(yīng),失了魂一般,更納悶了。 “好啊,那我就不送你了,一會兒我們也該走了?!惫栈卮?。“對了,周校長也沒事了,要不你們一起走?” “可以啊。周校長?”李少君叫了她一聲。 萬幸,周校長還留得一絲清明,聽到李少君的呼喚,她緩過神,望了望屋里的三個人,李少君站著看著他,郭徽坐著看著他,手就放在一旁的小龍肩頭。她死死地盯著郭徽的那只手,屋里又沉默了。 “周校長?一起走么?”李少君又問了一遍。 “?。堪?!”周校長終于緩過神來,“嗯……好,走吧?!?/br> 這時候,老方也把設(shè)備都收好了,在門口晃了一下,幾個人和郭徽道了別,離開了辦公室,留下郭徽盯著周校長的背影,嘴角還掛著微笑。 4 三個人一塊下了電梯,走到大堂門口,李少君掏出了手機翻通訊錄,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周校長卻突然發(fā)話了:“李記者,你……你有時間么?” “嗯?”李少君找到了一個電話,剛按了撥出鍵,聽到周校長叫她,愣了一下,“有啊,您說?!?/br> “我有點事,想私下和你聊聊?!?/br> “可以啊?!彪娫捦耍钌倬阉迷诙?,“您先等我打個電話?!?/br> 第二十六章 1 閆敬昱略帶激動地掛掉了李少君的電話。他的激動,并不是因為她提到的這個可笑的賠償問題,雖然這的確非??尚?。當初勸他放棄賠償?shù)氖撬F(xiàn)在勸他重新索要賠償?shù)囊彩撬?,而且還流露出一種“郭徽的錢不要白不要”的奇怪態(tài)度。閆敬昱感覺這個事有點像馬戲團里的小丑戲,也就是說郭徽、李少君和他三個人之間,肯定有一個人是小丑。 不過討論誰是小丑沒什么實際意義,閆敬昱的激動其實來自于通話過程中對方聽筒里的另一個女人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他聽得清清楚楚,那人用很詫異的語氣,應(yīng)該是在問李少君,“是敬昱嗎?” 是周老師。啊,不對,周校長。 李少君和周校長在一起,想想倒也沒什么不合理的,畢竟電視都上過了,難保不會再上一次??墒菫槭裁蠢钌倬o自己打電話?想想還挺奇怪的。閆敬昱感覺過去和現(xiàn)在是兩張網(wǎng),現(xiàn)在它們之間因為這次交通事故,通過李少君這個記者的編織,兩張網(wǎng)又無聲無息地建立起來一種聯(lián)結(jié),把置身其中的這些人:他自己,葉一琳,周校長,郭徽,完完全全地再次網(wǎng)在了一起。 回到教室上課的閆敬昱本以為葉一琳去校長辦公室,有個十分鐘二十分鐘的也就回來了,沒想到一上午的課上完也沒見到她人。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四下打量,還是看不到葉一琳,不禁納悶,心說挑個照片能挑這么長時間? 吃到快結(jié)束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周老師神色匆匆地走進了食堂,到教職工食堂打了份飯,坐在老師中間默默吃著。他隱隱覺得周老師可能知道什么,就站起身來往那里走去。 “周老師,您知道葉一琳去哪了么?一上午沒看見人了?!?/br> “小琳?”周老師筷子上正夾著一塊rou,結(jié)果“啪”地掉回碗里,“你問她干什么?” 周老師這話給閆敬昱說得一愣,因為這問題壓根就沒法回答,一般都是明擺著不想說才這么反問的。 周老師好像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有點莽撞了,態(tài)度緩和了一點說:“那個,小琳啊,她……她是身子有點不舒服,可能是著涼了,回宿舍休息了?!?/br> “哦?!遍Z敬昱收到回答,轉(zhuǎn)身要走。 “哎,敬昱……”周老師趕忙叫住了他,“你干嗎去?” 閆敬昱老實回答:“我去看看她。” “你等會兒?!敝芾蠋煱阉貋?,攥著他的手說:“小琳不舒服著呢,剛睡下了,就不要打擾她了好么?” 閆敬昱點了點頭,他突然發(fā)現(xiàn)周老師的手冰涼,但是額頭卻在冒汗。他就這么盯著周老師看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吃完飯了么?先去把飯吃完,小琳病好了你們再一塊兒玩吧。”周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說你一個大小伙子沒事老往女生宿舍跑算怎么檔子事?!?/br> 年少的閆敬昱聽了周老師的話,離開教職工食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雖然還有一些飯菜沒吃完,他卻覺得沒有胃口了,就這么直愣愣地坐著,隨著大家伙一塊兒收拾、排隊,然后離開食堂,回到宿舍里。 成年的閆敬昱站在過道,看著年少的閆敬昱,他很想對那時的自己說:“如果你不去聽周老師的話,如果你再堅持一點,再叛逆一點,去找葉一琳,試試看,或許就不會有悲劇發(fā)生?!?/br> 可惜他并不能跨越時光的鴻溝做到這一點。 2 “周校長,您有什么事?”李少君和周校長二人來到了微景公司附近不遠的一家咖啡廳。這間咖啡廳離中關(guān)村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的核心地段略有點遠,跟住宅區(qū)的距離也不是很近,因此這個時間點并沒有多少顧客,三三兩兩的有幾個談項目或者休息的人,連吧臺處的服務(wù)生都有些無精打采,在那里用手機聊天聊得高興??吹嚼钌倬椭苄iL來點東西,還流露出一點點不太高興的神采,可能是耽誤他約會了吧。 倆人各點了一杯咖啡,周校長躊躇了半天選了一個異常偏僻的角落,落座后李少君終于有機會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李記者?!敝苄iL依舊支支吾吾,這讓李少君有點不耐煩了,畢竟她還要趕稿子,時間已經(jīng)很不充裕了?!拔医裉旄阒v這件事,是因為我覺得以我的能力,已經(jīng)很難很好地解決了,但是我不想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我想,你是記者,代表了一種公信力和權(quán)力,在這方面應(yīng)該會有比我更好的震懾力。” “什么意思?”李少君壓根聽不明白周校長在說什么。 “李記者,這件事我是非常嚴肅地跟你講的,希望你能耐心地聽我說完,好么?” “好,可以,你講吧。” “我大概要從十幾年前發(fā)生在‘一心’的一件事說起。” 聽了這話李少君差點沒從座位上摔下去,怨不得讓她耐心聽她說完呢,敢情這是要從頭講起啊。李少君瞟了一眼邊上的咖啡廳宣傳掛牌,想看看這兒賣不賣簡餐,她覺得不吃點東西應(yīng)該扛不過今晚了。 “你知道‘恩寵園事件’么?” 李少君在腦海里搜索“恩寵園事件”這五個字,好在她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新聞從業(yè)人員和直播記者,這點資料儲備還是有的。 “恩寵園事件”發(fā)生在1996年,日本千葉縣的兒童咨詢所突然沖進來十三名遍體鱗傷的孩子,控訴著他們在當?shù)氐膬和Wo機構(gòu),也就是兒童福利院遭受的種種非人的虐待。其中涉及了體罰、猥褻和精神侮辱,而這家兒童保護機構(gòu)的名字,便是“恩寵園”。 可惜的是,事發(fā)之時,當?shù)氐谋Wo機構(gòu)對此事沒有足夠重視,或者說他們對孩子們并沒有足夠的信任,于是在詢問了情況之后竟然又把孩子們送回了恩寵園。而在此之后,孩子們沒有氣餒地層層上告,到了1999年,才在媒體的曝光下將這個慘劇公布于眾,一時間造成了整個國家的嘩然。 然而,直到2009年,日本才真正修改了《兒童福利法》,真正在法律范疇規(guī)定了兒童虐待的范圍和刑罰,此時,距離“恩寵園事件”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三年。 大概過了一遍這個事件,李少君不禁吃了一驚,為什么周校長在此時此刻要提這件事?難道說“一心”也存在這種欺凌現(xiàn)象?可是從她的了解來看,并沒有這種事發(fā)生。 “周校長,您就別賣關(guān)子了,您再這樣下去我會認為您是那個每天虐待孩子的變態(tài)狂的?!?/br> 說到這的時候,恰好服務(wù)員把咖啡端了上來,聽到“虐待孩子的變態(tài)狂”幾個字,他略帶訝異地看了看她倆,周校長和李少君連忙笑了笑。那人也沒再說什么,放下咖啡就走了,剛一回身就把托盤夾在腋下,就又掏出手機聊了起來。 周校長看那人走回去了,開口道:“我只是確認一下你對這種事件有沒有概念,當然在‘一心’并不會有這么……這么可怕的事情發(fā)生?!?/br> “那有什么事發(fā)生?” “嗯……”周校長喝了一口咖啡,像是給自己加油般地點了點頭,然后緩緩開口,“大概是十幾年前的年初……” 3 自從葉一琳生病以來,閆敬昱看到她的次數(shù)很少了。那之后過了三天,她才開始回來上課,但是面對閆敬昱的關(guān)切和詢問,只是回復(fù)得只言片語,說,好了,沒事了,便不再多說什么。 除了上課之外,葉一琳更是鮮少露面,一下課便跑掉了,飯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閆敬昱看到周老師從食堂打一份飯往外走,猜想可能是給葉一琳打的,便上去問她,周老師只說葉一琳還是身體不好,而且容易傳染,食堂里大家都在吃東西,更容易傳染上,她為了不讓大家跟著她一起受罪,所以要單獨吃。 “敬昱啊,小琳這么為大家著想,你就更不能老去打擾她了,知道么?” 看著周老師的眼睛,閆敬昱點了點頭。周老師拍了拍他的臉蛋離開了。 這次周老師的手一點都不涼了,額頭也沒有出汗,和平常時候沒什么不同。 閆敬昱覺得周老師說得也有道理,只是本來好好的,和葉一琳的距離突然像被拉遠了,他覺得很難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去問周老師,葉一琳怎么樣才能康復(fù),但是周老師想了想并沒有回答,只說慢慢就好了。 “慢慢”是多慢?閆敬昱也不懂。 眼看著,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一心”的大部分老師都回家去了,只留下包括周老師在內(nèi)的三四個老師,不過隨著老師們的休假,福利院也停課了,算是進入了寒假。大家每天除了按原來的作息吃飯,其他時間都很自由,不是寫字畫畫,就是做些簡單的游戲,這幾個老師勉勉強強還算應(yīng)付得來。 這天又到了晚飯時間,閆敬昱排著隊跟同學(xué)們一塊兒往食堂走,路過一樓大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校長走了進來,大家都禮貌地跟他打招呼,他也笑了笑說同學(xué)們好,就自己上樓了。 晚飯時間從頭到尾,依舊沒有葉一琳的影子,閆敬昱已經(jīng)習慣了。自從停課開始放假,葉一琳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他眼前。后來他壯著膽子問了班里的女生,她們說葉一琳就在宿舍待著,也不說話,她們一開始也每天問問她感覺好沒好點,后來看她也愛答不理的,便不去熱臉貼冷屁股了。周老師每天都會去看她,給她拿飯收拾衣服什么的,不過她吃得不多。 晚飯后又過了一段自由活動時間,大家都洗漱完畢上床睡了,閆敬昱躺在床上默默地數(shù)著數(shù),盤算著大家伙是不是都睡著了,尤其是老師是不是也回去睡了。 閆敬昱數(shù)到一千,緩緩地爬起身來,觀察了一下周圍,除了一點輕微的鼾聲之外沒有其他動靜。 下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蹭到門口,閆敬昱打開了屋門。由于樓道里沒有人氣,還開著窗戶,一陣北風順著門縫吹過來,像小刀子似的給閆敬昱吹了個透心涼。他打了一個哆嗦,心里一悔,突然發(fā)覺自己應(yīng)該披個外套再出來的,但是好不容易都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再走回去不知道會不會驚動誰,容易節(jié)外生枝。他想了想,還是趕緊鉆了出去,并把門關(guān)上,以免冷風再把臨近門口的人吹醒。 然后閆敬昱想,好像自己也沒要干什么啊,為什么要弄得跟做賊似的呢? 出得門來,看著悄無人聲的走廊,閆敬昱打了個哆嗦,有點害怕,但是突然覺得沒那么冷了,于是開始扶著墻根一點一點地往女生宿舍那個大屋里走。他想著如果屋門沒鎖,那就比較好辦了,偷偷溜進去找到葉一琳的床,把她叫醒了就好。 可是要是門鎖了呢? 嗯,一般都不鎖的,沒事。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別在同一層樓的兩端,閆敬昱需要穿過一整個樓道才能抵達??赡苁且驗樘旌谥罂帐幨幍臉堑郎衩馗斜对?,也可能是由于緊張,閆敬昱覺得這條路好像比白天走的時候長好多,走了半天也沒走到。于是中間他得到了很多時間用來思考,他發(fā)現(xiàn)自己考慮太不周全,沒穿外套的事是其一,其二是也沒給葉一琳準備點什么見面禮,就算拿塊糖也好啊。可以說“聽說你身體不好,我特意給你拿塊糖來吃,吃完就會好了”,這樣就不那么尷尬了。 但是事已至此,閆敬昱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好不容易來到女生宿舍門口,閆敬昱先定了定神,在腦海里回憶了一下葉一琳床位的位置,不然一會兒摸錯床的話就出大事了。好在葉一琳的床位并不難找,就在一進門右手邊第一排第二個,閆敬昱曾經(jīng)白天的時候多次來找她,不過倒是沒進去過,就是在門口喊一句,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要是膽敢闖入女生宿舍,不說老師會罵死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不過此時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雖然閆敬昱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什么此時此刻要如此固執(zhí)地去見葉一琳,但是去了就是去了,沒有什么好分析的。 當然,在若干年后的閆敬昱看來,當時的自己,或許年少的心雖然懵懂,卻已經(jīng)陷入了這種可以稱為“愛情”的泥潭了。只可惜的是,他本以為這是一個幸福的泥潭,卻沒想到轉(zhuǎn)瞬就變成痛苦的泥沼,讓他苦苦陷入其中這么多年。 落入這個泥潭的,當然也不只是他一個人。 4 靜靜聽完周校長講完這段不可告人的往事,李少君內(nèi)心也不免震驚。雖然作為一個媒體人,此類的事件常有耳聞,但是大多都是道聽途說,真真切切就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這還是第一次。 周校長抹了抹兩頰上流下的淚水,拿起已經(jīng)涼了的咖啡,如同發(fā)泄一般地一飲而盡,然后便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息。 李少君把這個往事和現(xiàn)實的種種逐一對號,包括那天在福利院門口見到的那個老頭以及那荒唐的一幕,包括郭徽的現(xiàn)任女友裴雪的真實身份。消化完畢后,李少君又陷入疑惑,這個時候周校長找她說這件事的意義何在呢?畢竟時過境遷,難道她又想要把這件事公布于眾?可是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對不起李記者,一下跟你說了這么多,你別嫌我歲數(shù)大了講話啰嗦?!敝苄iL平復(fù)了心情,換上了輕松一點的語氣說道:“這件事我從來沒對人提起過,就連當年的一心,其實除了我也沒有其他老師知道。后來為了盡快讓王校長遠離‘一心’,我聯(lián)系了他的家人,他們不希望事情鬧大,于是把他帶到了國外進行治療,不過對外只說他是因為老年癡呆癥才辭職離開的工作崗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