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張小花睜大眼睛看向林玥歡,覺得自己有些不明白林玥歡在說什么,身體卻微微發(fā)抖。 “鐵生哥那日被長公主囚禁,掙扎間后腦磕到了桌角,魂魄離體,正好聽到長公主要殺您,便一路尾隨而去,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莫哥救您那日,鐵生哥就在您身邊,我和莫哥就是從鐵生哥那兒知道這些事的?!?/br> 張小花不知道魂魄離體和死掉有什么區(qū)別,這孩子還要拐彎抹角地安慰她,只是她現(xiàn)在沒法想這些,聽到自己的相公被人害死了,立馬紅了一雙眼睛,“那個殺千刀的賤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皇帝的閨女嗎,她給我等著,老娘生下相公血脈后,一定要和她拼個你死我活,為我相公報仇,那個賤人,賤人!” 莫三孚和林玥歡心頭微微一挑,頗感驚訝,這天下敢這么毫無忌憚地罵長公主賤人的平民也就這一個了吧?!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林玥歡怕她動了胎氣,忙道:“嫂子別急,鐵生哥沒死!” 張小花立即睜圓了一雙紅通通的眼看向林玥歡:“什么?” “鐵生哥沒死,只是因為身體受創(chuàng),又擔憂您的安危,這才會靈魂出竅,如今他已經回去他身體去了?!?/br> 張小花聞言,漸漸放松下來,眼淚卻刷拉拉掉了下來,哽咽道:“我還是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的。” 莫三孚、林玥歡:“……” 一路行至京城,再無意外,而京城內,一場籌備已久的戰(zhàn)爭即將爆發(fā)! 進入京城后,莫三孚著人打聽了莫鐵生的消息,得知狀元郎被長公主逼婚受傷昏睡多日,已醒來的消息,而長公主也被繼后下令思過。 雖為思過,實則軟禁。這個元后所出長公主年幼喪母,雖然被稱為“頗有皇家風范”,實則是驕傲自大,面上彬彬有禮、大氣不凡,實則自私孤傲,自認高人一等,就連繼后都不被她放在眼里,當初天下未定時,莫三孚曾見過這個長公主兩三面,每一次都讓他皺眉。 不過長公主做出這等家里人還強搶民男的丑事,被越喬書呵斥,被繼后軟禁,日子怕是不太好過。另一方面,莫鐵生雖得到“皇家的解釋”,但實在是心灰意冷,在這京城也是呆不下去了,便讓門下管事代為上交了歸隱之意,言要去尋找妻兒。 這事兒在京城里還鬧得人人皆知,莫鐵生還不至于太蠢。 莫三孚一行人在落腳的客棧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此事,一旁大腹便便的張小花直接愣住,捏著勺子的手泛白。 莫三孚與林玥歡對視一眼,林玥歡微微點頭,策反莫鐵生,讓其在尹黙起事時助一臂之力也是不錯的。 夜,莫三孚等人客棧所在的西城區(qū)只有寥寥燈光,莫三孚坐在床上,接過林玥歡遞過來的布巾,將腳上的水擦干。 林玥歡坐在莫三孚身邊,閉著眼睛,耳邊是嘈雜的喧鬧聲,面色十分難看。莫三孚扭頭看他,將他拉到自己懷里,手指一動,便屏蔽了林玥歡聽力,“不愛聽便別聽,何苦為難自己?” 林玥歡這一年來力量不穩(wěn)定,身體強度卻不再如剛復生時搬荏弱了,卻帶給他無端的煩惱,他知道每個地方都有藏污納垢的地方,卻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么多禽獸不如的人。 “我只是想知道,他們的罪下了陰曹地府應該用那些刑法!”林玥歡在莫三孚懷里冷笑。 “我們此番行動背上的因果不比他們少!” “我寧愿背上因果也想殺了他們!” “嗯!” 第二天,莫三孚帶著林玥歡開始在京城游覽,而隨行的管事則去找住的地方! 如今已是冬月,京城的冬月十分寒冷,每個出門的人都裹著厚實的棉衣,莫三孚二人皆穿著皮草,披著披風,寒冷的天,街上行人很少,幸而今日是個晴天,街上積雪也化了個干凈,人還是比較多的。 莫三孚二人一馬一路走來,看來,街上卻總顯得蕭條。 “駕!”一個打馬聲傳來,莫三孚伸手將林玥歡拉至身邊,抬頭看向駕馬之人,接收到那人的目光! “京城重地竟也有人當街跑馬?”那人一身常服,沒有腰牌佩劍,這守城的官兵竟也放他跑馬,看來這人在京城里也是的熟面孔了。 “嗯,走吧!”那人他認識,叫左宇。 夜里,莫三孚和林玥歡躺在管事臨時整理好的臥房內,這棟房子是管事租的,西城區(qū),山羊胡同最里邊的一個四合院,四合院內除了主人一家便只有一個書生和莫三孚一行人居住。 京城城內雖然寬大,但依舊寸土寸金,而城外的莊子則多數(shù)是達官貴人們的產業(yè),想要買到一處宅子或莊園簡直難上加難。 莫三孚等人只能先租個房子住下再說了。 不過,他們在這兒也住不久,或許要不了一年就能將大和越氏拉下皇位。 “最近長子動作頻頻,越喬書已是注意到他,且印庸,懷楚已掌握其反叛的罪證,咱們何時動手?”林玥歡問莫三孚。 自從知道懷楚和印庸乃是自己人后,便令其二人心和面不和,合力掌握越耘東向。 在越喬書幾個兒子中,四子莫三孚不了解,且四子乃是林玥歡的棋子,不作考慮,二子越航雖有治軍理國大才雄心卻無大權,三子越秖無治軍理國之才,卻因莫三孚之故有一批忠心愛國的有勇有謀之士,長子越耘野心勃勃,手中軍權僅次于越秖,且其正妻乃是當今中書令之女,尚書令的嫡親外孫女,軍權、政權皆不落。 是以越耘才是莫三孚幾人最大的威脅,且其人還是當初欲將林玥歡賣至倌兒館的人,即使林玥歡不提,莫三孚也明白這個人必須出去。 幸而,越喬書對長子并沒有那么看重,認真說起來,他對除了四子之外的幾個孩子都不看重,只是越秖身邊的能人不少,這些能人皆受到重用。 所以,越耘早已是按捺不住了。 此時林玥歡這番問,莫三孚便答:“等他按捺不住心底怨恨,起兵逼宮之日便是他葬身之時?!?/br>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 ☆、第七十八章、大亂(二) 大和高宗四年,中原大地頻頻發(fā)生命案,命喪之人死狀凄慘,備受折磨,一時間人心晃晃,陰風陣陣,其中京城重地乃是命案發(fā)生最多之處,京城人士閉門謝客,來往漸疏,乃至門可羅雀。 四年冬,京城之地高掛紅綢,爆竹聲聲,臨近春節(jié),這冷清蕭條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 臘月廿四,小年,莫三孚等人配合房冬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小年,而此時皇宮內確是一片湊云慘淡。 莫三孚帶著林玥歡,燒上一盆炭火,溫上一壺清酒,配上房東送的京城小吃,坐在閣樓上,望著皇宮方向,默默無言。 小年,是皇帝陛下開年宴宴請群臣的日子,四品以上官員都會進宮吃宴,而大年就是皇帝的家宴,除了內室宮人和皇親國戚,沒人有資格去。 所以今天夜里的皇宮就是一個籠子,將大和的大小官員集中在一起的籠子,也是獵人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不過今天的獵人注定是失敗的,這個籠子會變成抓他的甕。 一月前,莫三孚收到印庸傳來的消息,越耘和中書令商量,于小年夜起兵逼宮,控制一眾大小官員和皇親國戚,逼越喬書退位。 莫三孚讓印庸通過鳳檀將消息傳給越喬書,鳳檀幾個女妖在選秀時就是一批次的,她們聯(lián)系也合情合理。印庸的外表和表現(xiàn)的性格多是懦弱無能,在五個妖里最依賴的便是鳳檀,她二人在分開后也是經常聯(lián)系。 越喬書知道消息后并沒有遏止越耘的動作,而是在皇城里布了個套,等著越耘鉆進去。 喝著手里的酒,莫三孚突然看向林玥歡,“歡兒要去看看嗎?” 林玥歡愣了愣,抬頭看他,隨即笑笑:“也好!”今天要處理的人不止是他的仇人,還有背叛莫三孚的那個人! 莫三孚起身,林玥歡給他整理了一下披風,莫三孚看了看他低垂的眼,伸手攬了他的腰。 寒風微弗,閣樓里早就沒了人影! 莫三孚二人躲過侍衛(wèi)來到宴會的御花園,此時逼宮之事已經結束,越耘被押著跪在地上,懷楚也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指控越耘的罪行,并解釋自己為何會注意到越耘罪證的原因。 越喬書站在上位,氣得渾身發(fā)抖,繼后在他左手邊看著越耘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她心底究竟怎么想而鳳檀站在越喬越喬書右手邊,冷眼看著,她身后則是畏畏縮縮的印庸。 而另一邊,中書令單遷則是對越喬書破口大罵:“哈哈,好一個皇家風范,他越家的皇家風范就是教出個嫡公主給我而自己帶綠帽子,好一個皇家風范,毫無倫理,罔顧倫常?!?/br> 越喬書聽了氣得發(fā)抖,只是還未說什么,繼后就坐不住了,她所出的公主還沒定人家呢!立馬就歷喝一聲,淚眼道:“單大人,你這說的什么話,長公主未曾教養(yǎng)好,是本宮的錯,何必抹黑皇家,是本宮對不起jiejie,jiejie過世多年,本宮繼位兩年,未曾教養(yǎng)好長公主,乃是本宮疏忽了,關皇家何事?關陛下何事?” 越喬書聽了這番話,面色稍霽,對侍衛(wèi)喝道:“把這瘋子拉下去?!?/br> 單遷被拉了下去,越喬書看著下方的兒子,怒火滔天,卻沒說話,一時間全場靜謐,此時一個紅衣婦人踱步上前跪在大點之下,“兒臣有事要報請父皇!” 鳳檀見此,微微皺眉,“王妃何事非現(xiàn)在說不可?” 底下婦人乃是翼王妃,禮部尚書之嫡女,面容秀雅,氣質清冷,此刻卻不卑不亢地道:“秉貴妃,乃是關乎國之大事!” 鳳檀厲色道:“后宮不得干政,翼王妃不知道?” 不是鳳檀想要越過繼后出頭,只是底下這人不是別人,就是那生長在陰暗之地的赤陽牡丹,性子冷淡,對于參與進人間權力爭奪也沒興趣,現(xiàn)在怕是等不及要脫身了。 赤陽答道:“此乃關乎大和之事,兒臣乃大和之人,有責任為此說話!” 鳳檀還想說什么,卻突然聽到莫三孚的話:“鳳檀不必阻止,這事兒一起說出來也沒什么!” 鳳檀微微一愣,眼睛看了看莫三孚所在之地,之后便未曾再說什么,而是看向越喬書,躊躇不定,“陛下,這事……” 越喬書深吸了口氣,反正皇室丑聞不止這一件,讓她說了又何妨,“說吧!” “謝父皇!”赤陽磕頭,而后取出一疊信件,“此乃兒臣夫君翼親王與太子身邊謀士的通信,信上有其交代謀士游說太子逼宮的話,有翼親王合謀陷害江南總督的通信,這里的信件很少,都是我偷出來的,其他多數(shù)都被翼親王燒了。兒臣此番進言不為別的,只求陛下放了老父,老父是無辜的,他從一個小小縣官一路為民到今天,如今耳順之年,竟被女婿推出去頂罪,兒臣寒心,寧以此賤命,換老父一命。” 赤陽說完竟將一枚瓷碗碎片□□了脖頸,越喬書本身就氣得說不出話,還是鳳檀下令請來太醫(yī)將赤陽那條命堪堪保住,而越秖驚嚇之下連連叫冤,他的正妻是否生死不明也不管了。 越喬書看向下方叫冤的兒子,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難怪皇帝就是孤家寡人,不是皇帝絕情,是親人讓皇帝寒心。 看看看看,他的妻,為了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的名聲地位,在后宮中用盡骯臟手段,他的兒子,一個個都惦記著他身下的位置,他的女兒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來人!”越喬書站起身,“太子奪去太子之位,沒收一切財產,貶為庶人,發(fā)配西南,永不得離開。翼親王奪去親王爵,貶為庶人,發(fā)配西北,永不得離開,著循王和云王共同監(jiān)國,下去吧!” 越喬書說完便欲轉身離開,可是他這一動,喉頭忍耐多時的鮮血便吐了出來,站在他身邊的繼后和鳳檀連連忙了起來。 皇宮里一團亂,莫三孚二人也失去了看戲的興趣,遂回了四合院。 第二天,京城戒嚴,本來微微回暖的氣氛又緊張起來。房東嬸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院子,關上大門的那刻儼然是松了口氣。 “哎喲,好好的太子,皇子不做,非做那些事兒,真是的,苦了我們小老百姓喲!” 房東嬸子嗓門兒大,坐在屋里頭對弈的莫三孚和林玥歡同時聽到了,林玥歡抬起頭看了莫三孚一眼,笑了笑,對旁邊的小廝說:“去問問出了什么事。” 莫三孚落下一顆棋子,看著那小廝掀開門簾,打開門出去,道:“今年這年怕是不那么熱鬧了!” 林玥歡說:“京城的生意帕耶難做了?!?/br> 這時院子里就傳來了小廝和房東嬸子的對話。 房東嬸子說:“說是戒嚴了,輕易就別出門了,更別跑到那個犄角旮旯去,別被當初叛軍處理了?!?/br> 小廝跑回來說了事兒,莫三孚和林玥歡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回報,也只當做調劑笑料。京城雖然戒嚴,但大和的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 可是當他晚上就傳來太子死在了太子府,死狀凄慘,而翼親王越秖則是帶著謀士軍隊潛逃,還打殺了一對守城軍。 太子身死,皇子潛逃,越喬書似乎早沒了那分對親子的憐憫之心,下令抄了太子府,給太子的嫡子一個郡王名頭,其他庶子什么都沒得到,而潛逃的越秖則下令全府收押,除了還在昏迷的翼王妃,其他人都無論老少皆被收押在監(jiān)。 可是這事兒還沒完,在臘月廿八這天,京城的水剛剛靜下來,當天晚上農棱就帶了個人來到了莫三孚等著居住的小院。 莫三孚將人帶進了小院的客房,讓貼身服侍的小廝去燒水,而后才看向農棱和他抱著的那個男人。 “出什么事了?”莫三孚問農棱,農棱現(xiàn)在的身體是他自己的,他用錢符附身的那個身體被殺了,莫三孚早就知道,錢符被毀他怎能不知? 附身的身體被毀,農棱也有些虛弱,他把人放到床上,解開蓋住頭的斗篷,林玥歡見了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厲聲問農棱:“他怎么會在這里?” 農棱一愣,冷笑道:“為了刺殺那個狗皇帝,被傷了,一條命差點就這么去了。” 林玥歡說:“為什么要提前行動?” 農棱沒說話,林玥歡也緩緩坐了下來,莫三孚聽了他二人的對話,也有了一個猜測,拍拍他的手,“別想太多,這事兒早晚得發(fā)生,只是提前了而已?!?/br> 林玥歡說:“按照我們的計劃,他能全身而退的。” 農棱看著床上的人沒說話,他也是計劃的參與者,何嘗不知道按照計劃他們都會全身而退,只是這人不知道他是妖,在聽到要自己替他去死后竟然做出了這種蠢事,“真是愚蠢!” 大和高宗四年年末,高宗皇帝被刺殺重傷,昏迷前令二子越航繼承皇位,并斬首三子和四子收押在監(jiān)的家眷仆從,用最殘酷的方式將其一一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