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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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等了冼淼淼和任棲桐一整夜,見天蒙蒙亮了還沒回來,就知道是公司出了大事,也沒敢再打電話打擾,干脆就抱著老大兩個保溫桶過來給他們送飯。 考慮到可能還有別人,趙姨足足帶了六七個人的分量,什么燉了一整夜的酸筍老鴨煲,大清早弄得蓮藕排骨湯,顫巍巍嫩生生的香菇湯包,那叫一個鮮! 東西太多,冼淼淼就招呼付秀、小于和謝磊都坐下,一群人圍著張大桌一塊開火,既熱鬧又有食欲。 趙姨看的滿臉慈愛,不住的給大家添飯,又忍不住嘮叨,“事業(yè)要緊,可也得注意身體,這一晚上沒睡可怎么得了?你們別仗著年輕就胡來,等老了,可有你們受的!” 這話冼淼淼都聽了不知多少遍,就連任棲桐也能倒背如流,不過他們都不厭煩,反而覺得十分溫暖。 等大家吃飽喝足,趙姨收拾東西走了,冼淼淼又端著咖啡繼續(xù)熬,可還沒到十點呢,尚云清的電話就來了。 冼淼淼還納悶兒呢,好端端的,小舅舅打電話做什么? 誰知她剛接起來,里面就傳出一道嫩生生的嗓音,“淼淼,你是不是不來吃湯圓了呀?” 十月! 冼淼淼一愣,因為熬了一晚上而又麻又木的腦袋緩緩運作,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壞了,她前幾天答應要跟任棲桐一起回老宅跟老爺子他們過元宵的! 她還沒想好該怎么回答呢,就聽那邊隱隱約約傳來尚云清的聲音,“十月,十月?兒子?你是不是把我手機拿走了?十月?!哎呀你給誰打電話呢?” 這爺倆兒整天都窩在一處,十月年紀小嘛,難免會對成年人使用的各種工具感到好奇,偶爾會抓著尚云清的手機玩兒。 一開始見他感興趣,尚云清和老爺子也都給他買過兒童手機和其他通訊工具,可小朋友稀罕的其實不是那些,而是通過擺弄家長使用的東西所獲取的那種成就感和親密羈絆,所以饒是各類兒童專用的電子產(chǎn)品堆成山,十月也不怎么喜歡,反倒還是整天追著親爹跑,非要走他走過的路,摸他摸過的東西,一個人傻乎乎的樂呵。 弄明白到底怎么個情況之后,尚云清就把手機里面重要的東西加密的加密,轉移的轉移,粉碎的粉碎,密碼也給撤了,十月果然十分歡喜。 今天是元宵節(jié),尚云清一大早就被老爺子打發(fā)著干活,誰承想一個沒留神手機就找不著了…… 十月早就不怕也不排斥他了,聽他問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淼淼。” 尚云清伸手把他撈起來,先熟練地親了一口才問,“想了???” 十月點頭,白嫩嫩的小巴掌里握著一只大手機顯得有些艱難,“還有桐桐,他們怎么還不來?。俊?/br> 說完這話,他才像是記起來自己還在打電話,又沖著電話問了遍,“淼淼,你跟桐桐怎么還不來?。俊?/br> 從剛才起,冼淼淼就在腦子里飛快的劃算開了:今兒到底能不能走?。孔钤鐜c?。苛衷纺沁呥€會不會有別的變故了啊…… 尚云清就笑,湊近了手機道,“行了,老爺子也知道你那邊有事,正事要緊?!?/br> 十月仰頭看了他幾秒鐘,突然明白過來,rou包子臉上帶了點兒顯而易見的沮喪,“又有活兒?。 ?/br> 分明是還帶著奶腔的娃娃,可這幾個字卻說得社會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誰教的。 冼淼淼噗嗤就笑了,“對啊,有活兒,我跟桐桐可能得晚一點過去啦?!?/br> 小家伙還挺認真,追問道,“晚多少?。俊?/br> “兒子,咱差不多就得了啊,追問的這么細當心以后找不著女朋友!”尚云清也跟著樂,他是個挺不拘小節(jié)的人,小東西這動不動就愛刨根究底的性子到底是哪兒來的?“來,把手機給爸爸,爸爸跟淼淼說點正事?!?/br> 十月戀戀不舍的把手機給了他,只是也不肯走,就這么仰著腦袋,眼巴巴的看著,仿佛恨不得從里面瞧出一個冼淼淼來。 尚云清一邊摸西瓜似的揉著他的腦袋,一邊對冼淼淼說,“才剛吃飯的時候老爺子還夸你來著,說這事兒辦的漂亮……我瞧著他倒是時不時的往電話那邊看,嘿嘿,估摸著是你沒用他插手就處理的差不多了,有那么點兒失落吧?!?/br> 這次的事件雖說不如上次宋志遭剽竊的事件棘手,但冼淼淼明顯長進了不少,幾個步驟走的干凈又利索,還懂得聯(lián)合群眾共同御敵了,老爺子看了也很是欣慰。 但欣慰歸欣慰,她這么著,老爺子也就喪失了為人長輩的樂趣,進而覺得自己的存在感被削弱,存在價值逐漸降低…… 尚云清話音剛落,就聽十月弱弱的來了句,“爸爸,頭暈?!?/br> 尚云清低頭一看,樂了,就見小家伙剛還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fā)已然被自己揉成了雞窩,這會兒整個腦袋都在隨著自己的手動,能不暈么?! “哎呀,對不住啊,是爸爸忘了,來來來,爸爸給你弄弄?!鄙性魄迩敢庖恍?,順手給他擼了擼,然后就發(fā)現(xiàn)打結了…… 冼淼淼剛想夸他知道體貼人了,對老爺子竟這么觀察入圍,結果就又聽到這么一出,登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大致已經(jīng)解決了,今天我跟任棲桐應該可以過去的,不過可能不會太早,午飯的話你們也不要等了。” 掛了電話之后,尚云清才開始專心幫十月整理頭發(fā)。 小朋友越長越大,混血兒的特征就越來越明顯,現(xiàn)在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帶著灰色的深藍,發(fā)色也偏向深栗色,而且頭發(fā)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筆直,開始出現(xiàn)彎曲。好在這彎曲倒也不是那種驚心動魄的卷卷,就是帶點波浪紋,蓬松松的。 為此,十月還很不高興了一段時間,最嚴重的時候堅決不肯照鏡子,然后在尚云清的追問下,小朋友才扁著嘴巴,帶著哭腔的說: “我跟爸爸不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很多時候,小孩兒喜歡往大人跟前湊,也許并不是針對你拿的東西感興趣,重點在前面,是“你拿的” ☆、第116章 雖說眼下正忙亂著, 但最后冼淼淼還是跟任棲桐回老宅過元宵了。 一來林苑的八卦資料想要真正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她干耗在這里也沒用;二來就算那些東西整理出來, 為了達到最佳效果, 也不能一股腦的都擠在今天用了, 還要等; 三么,就是任棲桐悄悄跟她說的了, “事態(tài)總需要一個醞釀發(fā)酵的過程, 況且你總耗在這兒,他們也都不自在?!?/br> 哪怕關系再和諧,上司畢竟是上司, 大過節(jié)的定海神針似的杵在這兒, 甭管誰在這里都束手束腳。別說, 她真要是走了,估計大家非但不會嫉妒她當甩手掌柜, 反而會跟著松口氣呢! 冼淼淼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禁道,“你以前從不關心這些事的?!?/br> 任棲桐捏了捏她的手, 似乎是有些認命的嘆了口氣, 半是玩笑半認真的說,“有什么辦法, 誰讓我有個愛cao心的你?” 別看著任棲桐平時悶葫蘆似的,可畢竟也是各種風浪過來的,見識又多,不管什么事, 他心里都門兒清!不說話就罷了,一旦開口,從沒有放空的時候。 就好比這件事,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他從沒問過任何人具體細節(jié),甚至對于網(wǎng)上的報道也只是粗粗瀏覽,但就已經(jīng)掌握了關鍵,并可以轉過頭來替冼淼淼分憂解難,不可謂不精明。 換句話說就是:我見不得你為難,只好也幫著分擔一二,哪怕是我真心不喜歡的事。 用比較俗套的話來形容,冼淼淼真覺得自己心里吃了蜜似的甜,這男人真是,咋就這么好呢! 兩人在辦公室里面互訴衷腸,然后冼淼淼就出去說,讓大家繼續(xù)保持盯著,不過也不用太緊張,分組輪流休息……果然就被大家歡天喜地的送走了。 冼淼淼剛跟任棲桐感慨了一句,“雖然是好事,可這樣被不待見,總覺得心里有些微妙?!?/br> 任棲桐就笑,讓她慢慢收拾著,自己下去開車。 冼淼淼又囑咐了付秀幾句,剛要走,又想起什么來,招手喚了柳于飛的經(jīng)紀人來,“我問你,柳于飛平時在片場,跟大家的關系怎么樣?” 柳于飛的經(jīng)紀人現(xiàn)在對冼淼淼完全是又畏又怕,生不起一點兒輕視的心來,連忙答道,“挺好的,他性格活潑又會來事兒,跟大家的關系都不錯?!?/br> 冼淼淼嘖了聲,微微皺眉,“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問的是這個嗎?他對一般工作人員的態(tài)度怎么樣?” 柳于飛的經(jīng)紀人這才微微有些不自在,瞄了她一眼才說,“還行吧?!?/br> 還行吧,冼淼淼一聽這個心里就有譜了,又覺得也是自己的失誤,以前竟然沒注意這些地方。 她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過去的事兒我就不計較了,可往后你得給我謹慎點,沒聽過那話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細微處才越能窺見一個人的品格!你在圈里幾年了,這里頭的彎彎道道還不明白嗎?多少所謂的真相、八卦,都是最不起眼的工作人員傳出去的!” 偏生這些小角色小人物說的大家都愛信,于是時間久了,就催生出一些打著工作旗號,兼職倒賣消息的人來,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柳于飛的經(jīng)紀人聽后又是一身冷汗,心道這大小姐果然有幾把刷子,耳目夠靈通的,這又是聽誰說的? 冼淼淼估摸著時間,任棲桐也該把車開上來了,就又飛快的說,“遠的不提,就今天謝磊和他兄弟們那事兒,回頭你帶著柳于飛去跟人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道個謝,禮數(shù)都給我做足了,聽見沒?” 謝磊送東西上來那會兒,柳于飛的經(jīng)紀人正拼了命的幫忙干活兒,還真就沒聽見他說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因為這事兒受了傷,現(xiàn)在聽冼淼淼提到這茬,表情就有些茫然,可隱約也意識到可能柳于飛又掉鏈子了…… 見此情景,冼淼淼不禁搖頭,心想果然還得另找一個行事穩(wěn)重、靠得住的,幫她看著這幾個人點兒,不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又捅了簍子了。 往老宅去的路上,雪下的更大了,路上原本已經(jīng)化的差不多的積雪漸漸又被新的白色覆蓋,映著路邊隨處可見的紅燈籠,很有些節(jié)日的氣氛。 小十月也不知趴在沖外的落地窗邊等了多久,他們的車一進去,小家伙就歡呼雀躍的跑了出來。因為氣溫驟降,尚云清又給他加了衣服,戴了白貂絨的帽子,遠遠看去可不就像一顆圓滾滾的湯圓? 也不用冼淼淼動手招呼,任棲桐就熟練地把他抱起來,三個人一塊往里走。 剛進門看到迎面走來的尚云清,冼淼淼和任棲桐就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聲,“這是玩兒什么?” 尚云清平時講究的不行,這會兒看著也不要臉了,竟是將腦袋前半部分幾縷相對長一點的頭發(fā)扎了個朝天辮! 他還挺得意地晃了晃,小辮子就很滑稽的跟著亂抖,“怎么樣,是不是看著挺年輕的?” 冼淼淼和任棲桐還沒怎么著的,十月就先咯咯笑起來,又一把抓下自己的帽子,抬手撥弄腦袋上如出一轍的小辮兒,“跟爸爸一樣的!” 剛才尚云清給十月弄亂了頭發(fā),怎么梳也梳不出原來的樣子,劉海軟趴趴的扎眼睛。后來問了照顧十月的阿姨才知道,小朋友看著挺自然的發(fā)型都是一點點打理出來的,現(xiàn)在給他弄趴下了,就得重新噴了水霧再吹起來。 尚云清一聽麻煩不說,吹來吹去可不傷頭發(fā)?就干脆要了一根皮筋,三下五除二給兒子弄了個小辮子。 十月是個父控,但凡是親爹給的就沒有不好的道理,自己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覺得挺美。 爺兒倆在客廳里笑了半天,把老爺子都給招來了,十月越發(fā)來了興致,跟阿姨要了皮筋,就要給尚云清也扎一個…… 類似不靠譜的事兒尚云清干的多了,可每次冼淼淼見了都忍不住要笑一場,等跟老爺子打了招呼,她又笑說,“得虧著十月是個男孩兒,這要是個閨女,保不齊趕明兒小舅舅就跟著一塊穿花裙子去了?!?/br> 老爺子也不由得笑出聲,竟真打量了自己的小兒子一眼,又是搖頭。 “嘖,”尚云清倒是蠻不在乎,“男人穿裙子也不奇怪,多涼快?我有個朋友,整天在家陪著他家小公主涂指甲油呢,去游樂場一起扮公主,這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出息吧你!”老爺子沒好氣的呵斥一句,到底是沒生氣。 以前尚清寒總擔心幼子一輩子留戀燈紅酒綠,可沒想到就在他快灰心的時候,竟意外得了一個孫子,尚云清竟也慢慢的扭轉過來,跌碎所有人眼鏡的變成了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罷了罷了,能有這樣的結局已經(jīng)很好,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哪怕尚云清裝一輩子的糊涂,他也認了。 退一萬步說,要是子孫各個出類拔萃,恐怕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好事…… 倒是沒怎么開口的任棲桐瞧了尚云清一眼,帶著幾分笑意說,“不稀奇,只是可能要多費布料了?!?/br> 大家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尚云清自己也挺無奈。 可不是多費布料怎么的?尚云清身材高大健碩,又時刻不忘健身,旁人兩米布夠的裙子,輪到他穿可不得翻番?到時候膀大腰圓的,再鼓鼓囊囊的穿了裙子,可不是滑稽? 十月還小,想不明白這里面的究竟,只是看著大家笑,他也就跟著笑,又拉著冼淼淼去給她看自己新的的小車。 眼下尚家孫子輩的就只他一個學前兒童,大家就都狠命的寵,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玩具也價值不菲。 聽說是小車,冼淼淼原本還以為是什么玩具車,哪成想到了一看,竟是幾輛等比例縮小的真車!也是燒汽油,各種零部件都是齊備的,除了馬力小一點之外,性能一點兒不比大型車差。 打開車門一看,里面的真皮座椅也是非常精致,空間可以調整,身材瘦削點的大人蜷進去坐著也不是多么憋屈,能給十月玩好多年了。 光是小車倒也不算多么稀罕,好些有錢人家就喜歡給自家的男孩兒買這個,純手工打造,既有趣又有面子,只是沒想到尚云清這么狠,一口氣擺了三輛,有越野有跑車,還有一輛加長版的房車,從頭到尾都充斥著土豪二字。 冼淼淼看后都不知道說什么了,轉頭看尚云清,意思是外公知道了沒捶你? 兩個人這些年關系好了,很多事只看眼神都能領會,尚云清當即笑道,又拍了拍那輛尤其寬敞舒服的房車,“老爺子疼他比我都狠的,這輛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筆,嫌我考慮的不周到,這個確實是舒適些……還有配套的雪地輪胎呢!” 就聽十月挺開心的對冼淼淼發(fā)出邀請,“淼淼,等天氣好了,我?guī)愠鋈ザ碉L!” 冼淼淼忍俊不禁,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也就點頭,“好?!?/br> 現(xiàn)在也還不到上午十一點,大家閑聊一會兒,冼淼淼見老爺子似乎興致缺缺,想起來之前尚云清跟自己說的話,就把話題轉移到這上面來。 原本她就是想幫對方緩解心理落差,可說著說著,自己倒先感慨起來,“……外公你說,是不是我的方式方法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