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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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伯父年輕時欠下的債,如今終于被叨登出來了?!被氐嚼嫜S后,母親喝著參茶吊精神,和郝嬤嬤閑話,“我看咱家的孩子還是少去南府,劉氏留下的一兒一女很是出息,一個中了乙榜舉人,正要應(yīng)華亭縣知縣的肥缺,一個嫁了寒門出身的進(jìn)士,這兩兄妹不好對付,徹大哥哥又不是能穩(wěn)住陣的人,以后誰壓過誰還不一定呢!” “若南府真的爭起來,北府該幫著哪邊?”郝嬤嬤小心翼翼地問。 母親嗤笑一聲,“幫誰?誰也不幫!一個是虎狼之人,一個是停妻再娶所生之子,哪個都不是良善之輩,幫誰都不討好。他們不是自詡為正統(tǒng),最重倫序禮法,讓他們亂上一回就知道什么叫正人先正己?!?/br> 郝嬤嬤啞然,良久才喜道:“夫人竟有這般見識!” 母親苦笑道:“我倒恨不得渾渾噩噩一輩子,再說,家里有二哥照顧著,用不著我費心,侯府才該是我專心經(jīng)營的?!?/br> 話才說完,沁芳忽然進(jìn)來稟報:“夫人,南府的柔則小姐剛剛出痘了,太夫人讓各房看看自家的少爺小姐可還安善。” 母親松了口氣,“不妨事,盈盈一歲前出過了,家里其他孩子呢?” 沁芳道:“幾位少爺也都出過了,只有四爺?shù)膶殑t小姐沒有,已先請了郎中入府調(diào)理了。柔則小姐今兒一天都在房里哭,沒怎么出來,想來沒事,不過是求個穩(wěn)妥,特來問問?!?/br> 既然喪事已畢,又出了疫病的傳聞,母親也沒心思留下去,第二天就命人收拾箱籠,準(zhǔn)備隔日一早離開。 離開前一夜,天陰沉的不見一絲月光,密層層的濃云間劈下一道雷,秋雨驟然而至,地上騰起一片水霧凝成的白煙,紛亂的雨聲敲得人心慌。 三更時,梨雪齋的人都已睡下,大門卻被叩響了。 披著蓑衣、滿腿泥濘的洪昌跑了進(jìn)來,嘴唇凍得發(fā)僵發(fā)抖,使他的語調(diào)變得冷硬怪異。 “三夫人臨盆,老夫人亂了方寸,請夫人速速回去一趟!” 母親震驚地從椅子上坐起,“你說什么!” 若按十月懷胎推算,三嬸娘的孩子應(yīng)該在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降生,如今才入十月,足足提前了近兩個月。 洪昌道:“是家里出了點事,小的不便細(xì)說,夫人回去就明白了。” 母親感到不祥,不忍驚動女兒,就讓奶娘陪她留下,臨走前囑咐道:“別帶小姐出去,尤其別和四弟家的寶姐兒在一處?!?/br> 其實冉念煙早已醒了,躺在碧紗櫥里將洪昌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早產(chǎn)甚至流產(chǎn)是宮中妃嬪的慣用手段,蕭穆身子孱弱,自她入宮后后宮再沒有喜訊傳出,可是那些前朝秘辛她還是聽說過的。 兩位妃子同時有孕,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先降生以便爭奪儲君之位,竟刻意用藥讓孩子不足月就脫離母體。 明明無孕,為博圣寵而弄虛作假,最后嫁禍給與自己敵對的妃嬪,誣陷她暗地下毒。 每天服用安胎藥,用心調(diào)養(yǎng)著,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三嬸娘怎么會平白早產(chǎn)? 若是為了栽贓母親,母親半個月來不在府中,只要想想都覺得勉強(qiáng)。 難道是對付大伯母?以大房在祖母心里的地位,根本對三房構(gòu)不成威脅,三嬸娘何至于用親生骨rou去賭。 總不會是為了陷害三叔父吧! 她自嘲一笑。 奶娘知道她是醒著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服侍的小姐就是和別的孩子不同,一雙眼睛通透的仿佛能看到別人的魂靈里,小小年紀(jì),什么事都心里有數(shù)。 她拍著冉念煙的背,小聲道:“小姐,睡吧?!?/br> 冉念煙也不在奶娘面前隱藏,翻身問道:“三嬸娘為什么會提前生弟弟meimei?” 她沒生育過,覺得問問奶娘也許能得到答案。 奶娘低頭垂目,頗不自在地扯著她的被角,“小孩子不該問這些,等長大了就明白了?!?/br> 冉念煙道:“那咱們天一亮就回去?!?/br>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奶娘并沒回答,可她知道奶娘從來都是順從的,永遠(yuǎn)不會質(zhì)疑她。 ☆、第十四章 第二天,奶娘帶著冉念煙回到壽寧侯府,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人跪在二房的院子里,走近一看卻是渾身雨水的紫苑。 奶娘想問一句,可終究忍住了,沒直接到正房請安,而是先去了西跨院。 小文和其他幾個小丫鬟正在收拾花樣子,奶娘隨手拿起一張,是麒麟送子的,因而問道:“這些不是給三夫人準(zhǔn)備的嗎,干嘛收起來?” 說這話的時候,奶娘已感覺到事情不對。 小文沒精打采地偏過頭,道:“昨兒晚上三夫人得了一對龍鳳胎……” “雙生子,這是喜事?。 蹦棠锏?。 小文搖頭道:“一落生就沒了一個,只剩個少爺了?!?/br> 奶娘了然,小聲道:“剩下的那個……是少爺啊?!?/br> 冉念煙知道奶娘在替她擔(dān)心。 奶娘又問:“紫苑姑娘怎么在院里跪著?” 她話還沒說完,小文的臉已經(jīng)騰地一下通紅起來,胡亂把花樣子塞進(jìn)炕柜,沒頭沒腦地逃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正繞線的小丫鬟道:“這話說來可長了,您小心手酸,把小姐放在椅子上吧,我慢慢給您講!” 昨夜母親冒雨回到侯府,立刻去了三房,隔著門就聽見三嬸娘在房里慘叫,房里出來一個穩(wěn)婆,說是難產(chǎn),又是第一胎,三嬸娘不懂配合,怕不能全保住,到了要緊關(guān)頭是保大還是保小。 三叔早就慌了,在屋檐下踱來踱去,肩膀濕了半邊,聽穩(wěn)婆這么說,當(dāng)即紅了眼眶,看向母親,問她:“二嫂,您看呢?” 還沒等母親說,門里突然傳來三嬸娘的叫罵聲:“挨千刀的,冉家沒一個好東西,把我的命交給你們這些jian夫yin~婦定奪?休想!” 這話說得響亮犀利,就像一把寒光凜凜的快剪刀劃破嘈雜的雨夜,在場的人都不敢出聲,母親的臉也越來越冷。 “三弟妹這是什么話,女人生產(chǎn)時陣痛難忍,罵幾句解氣也是有理的,可這刺人心窩子的胡話可不是渾說的!” 母親說這話時腦中還是一片空白,說完后才狐疑地看著三叔父,厲聲道:“三叔,你媳婦幾時開始說這些村話的,你可知道?” 房里的慘叫聲和咒罵聲不絕于耳,三叔低頭不敢看母親。 還是三嬸娘的陪嫁站出來說:“今天三爺和您房里的紫苑姑娘說話,被我們夫人瞧見了,一時情急而已?!?/br> 這話說得隱晦,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絕不是說幾句話那么簡單。 母親暫不和三叔糾纏,定下心神道,大聲道:“大人孩子都得給我保住,否則要你的命!快把慈蔭堂盯住了,不許讓老太太有半點閃失!” 丫鬟們領(lǐng)命去了,沒人敢多說一句話,母親給瓊枝打了個手勢,讓她先回院里找到紫苑,不許讓她隨意走動。 又過了一個時辰,雨勢漸收,天邊已透出熹微日光,房里響起了微弱的嬰兒啼哭,漫無邊際的黑夜終于走到了盡頭。 母親從三房那邊回來直接進(jìn)了正房,紫苑就一直跪在正房門前,也就是奶娘看見的那一幕。 冉念煙有些怔忡,她一直以為三叔父是在祖母過世后才開始放縱的,沒想到現(xiàn)在就和府里的丫鬟不清不楚,關(guān)鍵還是二房的丫鬟。 小叔和兄嫂的房里人有染,這家的門風(fēng)一定會被指摘。 他們是從何時開始的? 院里傳來腳步聲,小丫鬟跑去偷看,回來說:“是夫人叫紫苑jiejie進(jìn)去!” 小蘋立即呵斥道:“以后不許叫她jiejie!” 小丫鬟低頭,含混地應(yīng)了一聲。 小蘋問:“夏奶娘,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別真出什么事!” 奶娘道:“陪不了蘋姑娘了,我也怕出事,所以不能離開小姐?!?/br> 小蘋抱起冉念煙,笑道:“小姐回來后還沒到夫人面前問過安吧,我?guī)ィ ?/br> 奶娘要攔,小蘋已經(jīng)抱著孩子走出去了,一路小跑著來到正房門外,鬼鬼祟祟地貼在簾櫳上聽里面的動靜。 冉念煙也在聽。 “是什么時候的事?”這是母親的聲音。 “很早了是侯爺走之前?!弊显返穆曇粲行╊澏叮瑓s并不帶愧疚。 “你還有臉提他?做出這沒臉的勾當(dāng)前怎么不想想主子!明日就把你送去田莊,別再回來了?!?/br> 紫苑沒說話,母親冷冷道:“怎么?不服?覺得三爺肯為你求情?覺得我不該這么發(fā)落你?就憑你造下的這些孽,用命都賠不起,要不是看你從小服侍侯爺?shù)那榉?,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房里傳來咚咚的磕頭聲,紫苑給母親行了三拜大禮,挑簾走出來,人卻像失了魂魄,雙眼無神,和小蘋擦肩而過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這么徑直離開了。 奶娘早就追了上來,可不敢弄出聲響,索性也附在門邊聽墻角,見紫苑出來了,趕緊抱冉念煙回到西跨院。 怪不得她對紫苑沒有印象,原來上一世她就因同樣的原因離開府里。上輩子母親意志消沉,無心應(yīng)付三嬸娘的怒火,選擇逃避;今生則不同,父親不在的這段時間,母親并未心灰意冷,而是將家中庶務(wù)把持在手中,要替丈夫守好這份家業(yè)。 無論父親能否平安回來,冉念煙已經(jīng)足夠感謝命運,讓她的母親不再隨波逐流。 三嬸娘這件事,說到底是三叔父和紫苑相好在前,三嬸娘進(jìn)門在后,大戶人家的少爺和家里丫鬟不清不楚早已不是新鮮事,可如今這件事又與其他的不同——其一,紫苑是他哥哥房里的丫鬟,其二,三嬸娘因此早產(chǎn),還夭折了一個女兒。 二房沒管教好丫鬟,畢竟理虧,可宅門里的事就是這樣,無所謂誰更正義,無非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一旦顯露出讓步的勢頭,下一個可憐蟲就是你自己。 母親私下也感嘆:“三弟妹是個可憐人?!?/br> 聽說紫苑到田莊第二日就上吊死了。 府里的人都說紫苑走之前恍恍惚惚,透著一股死氣,恐怕命該如此。 可冉念煙知道,八成是母親找人動的手,送紫苑離開的是夏奶娘的丈夫,那片田莊曾是他管轄的,她不相信母親這么安排沒有目的。 三嬸娘驚怒交加,加之生產(chǎn)的損傷,一直臥病在床,聽說紫苑死了,一邊大笑一邊咬牙切齒,“若是小賤人不死,我就拿她逼死二房那個活寡婦!” 她的陪嫁道:“夫人快別生氣,那天晚上我本想把那個小賤人抓過來,可是二房的瓊枝攔著!” 三嬸娘還想說些什么,卻是一陣疼痛,又倒回床上。 祖母來看過幾回,見三嬸娘身子實在不好,幸好之前雇的奶娘已經(jīng)提前來了,剛出生的男孩還有人看護(hù)??蓩雰耗挠胁灰固涞模谝粋€院子里,三嬸娘每晚都被哭聲驚醒。 “這怎么行,要不然把孩子接到慈蔭堂吧。”祖母和三叔商量著。 三叔的事一直瞞得很好,外面的人幾乎不知道紫苑的事,只當(dāng)是她做錯了事被趕出來,想不開死了,因此也傳出壽寧侯府人家驕橫的流言。 沒人告訴祖母,可她多少也聽到些風(fēng)聲,不過是不愿深究罷了,把自己的嫡親孫子放在三房院里,她每晚都睡不安生。 三叔答應(yīng)了,來到妻子房里,三嬸娘正拖著病體哄兒子吃奶——其實她沒有奶水,不過是圖個天倫之樂,病懨懨的臉上果真有了久違的笑意,卻見丈夫徑直走進(jìn)來,抱過孩子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三嬸娘厲聲道。 “他吵得你不安生,不如送到別處養(yǎng)幾天,你身子大好了再接回來。”三叔道。 “你!你把兒子還給我!”三嬸娘急火攻心,就要下床去搶,腿上無力,竟一下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