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冷相追妻之嫡女難寵、jian臣之妹、重生日常、快穿炮灰戀愛系統(tǒng)、娛樂圈之風水不好、寵入豪門、室友他是直男斬(網(wǎng)配)、爛尾渣文掃尾之路[快穿]、小魚吃大鱔、美食萌主
冉念煙并沒說話,咬碎銀牙,略略起身相送,謝暄卻一擺手,道:“留步?!北惴餍溥h去了。 冉念煙將要回房,卻在花園中遇見了尚未離去的陸廷訓。 陸廷訓上前一步,顯然是特意等候她的。他施了一禮,坦然道:“今日謝兄心情不佳,說過的話在下只當是意氣之言,并不曾放在心上?!?/br> 他這是讓冉念煙放心,他并不會對她產(chǎn)生偏見,更不會外傳。 可越是解釋,越是掩飾,說不往心里去,便是早已記在心里了。 冉念煙謝過他的好意,卻見陸廷訓身后有一人也很面善,這回不用想,是先前曾共乘一輛馬車的陳青。陳青知道冉念煙認出了自己,朝她微微一笑,便隨陸廷訓告辭離去了。 ··· 回到梨雪齋,流蘇已安排好兩位新來侍女的房舍,正在冉念煙的耳室中分配今日的針線。眼看要入夏,還應做些時新樣式的夏衫。 冉念煙回來后便倚著窗欞看梨樹上的殘花,心中百味雜陳。 這一世的謝暄信不過她,她也一樣信不過謝暄,彼此彼此。無法信任是因為沒有共同的利益與目的,前世是為了保住大梁的江山,今生,并非同路的二人,終究是陌路罷了。 可笑的是,她竟對這個陌路無比了解。 再想想,今生還有什么人可稱得上真正的同路嗎? 一陣罡風乍起,垂落漫天花雨。 門扉突然被叩響了,冉念煙命人進來,是流蘇拿著一封信箋走來,福了福身道:“小姐,是陳青表少爺剛送來的?!?/br> 一聲表少爺,倒讓冉念煙有了些心有戚戚然之感,接過信箋,心道今日才相見,難道是陸廷訓還有話不方便說,要他代為傳達嗎?難道和薛衍有關。 拆開信,卻見龍飛鳳舞幾個字。 “鎮(zhèn)國公已班師,不日抵京?!?/br> ☆、第六十一章 冉念煙一向知道陳青和徐夷則交好,卻不知他送來這封信是什么意思。若是單純讓她知道徐夷則將要回來, 那么便不必費此周折, 她遲早會從徐府人的口中知曉的。 冉念煙將信紙翻折, 背面空空如也,又想了想,才在信封封口內看到一行小字——“知君多疑,以此相戲”。 冉念煙撇撇嘴,暗道了一聲無聊,卻還是設下心防,暗自琢磨徐衡回京后會如何。 第二日, 她早早起身,本想到徐安則處詢問昨日在他們離開后, 謝暄是否說過什么特別的話。流蘇和春碧替她梳妝時,卻不見溶月的身影。 “溶月呢?一早上都沒見她出來過, 莫非是病了?”冉念煙望著鏡子中的身影,春碧正拿著一支瑟瑟銜珠簪和一支翡翠耳挖簪輪番為她試戴。 聽了她的話, 春碧一向不動聲色的臉上微微變了神色,還是流蘇在她身邊的日子久, 知道她的秉性,替她整理鬢發(fā)的手不停,從容道:“不是溶月病了,是她娘昨夜心口疼,老毛病了,她弟弟進來和她說起,現(xiàn)在還沒走呢。” 溶月和春碧都是這里的家生子,雖說父母都在府上,告假也不過是一天半天的事,可她們剛到冉念煙院中,總不好意思第二天就提出不情之請,心里怎么能不為難。 冉念煙道:“叫她來,親自和我說?!?/br> 流蘇斜睨了春碧一眼,春碧應下了,躬身退出房門后才小跑著離開。 冉念煙留心看了一眼,對流蘇道:“昨日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說胡話嚇唬她們來著?” 流蘇笑道:“哪敢?只是立立規(guī)矩,讓她們知道小姐年紀雖小,卻不是沒有脾氣的面人兒。誰知天上偏降下來這么個機會,我□□臉,小姐唱白臉,讓她們知道小姐您是恩威并施?!?/br> 冉念煙不置可否,流蘇顯然說中了她的意思。溶月對她有些懼怕是好事,可能不能把這份懼怕變成忠心,全看她怎么掌控了。 不一會兒,溶月就被春碧帶著來到房中,流蘇才梳好一側的蚌珠髻,冉念煙便依舊坐在妝臺前,余光瞥見溶月行禮。 溶月伶俐,察言觀色后知道小姐無心責怪她,便跪地哀聲道:“小姐,是奴婢一時糊涂,不敢來告假,又不忍心置母親于不顧,心中方寸大亂,并不是故意第一天就不來請安,怠慢了小姐,是奴婢該罰?!?/br> 冉念煙微微側頭,輕笑道:“快起來。我何曾要罰你,你剛來,臉皮薄些也是常情,可你看流蘇——”說到這兒,流蘇抬眼不溫不火地掃了溶月一眼,“流蘇在我身邊這么長時間了,何曾怕過我?你顧念母親也是一片拳拳之心,我怎么會為難你?” 溶月連連點頭,輕聲道:“小姐仁厚,對下人出了名的公正和善,是奴婢狹隘了?!?/br> 冉念煙道:“我不是郎中,不知你母親生了什么病。你既跟了我,你母親的事又牽動你的心腸,我便多少要管管。你稍后走時帶上兩包雪花霜糖過去,這東西潤肺,平日吃些也是滋補,算我的心意了?!?/br> 溶月沒想到冉念煙不僅準了自己的假,還特意送上禮品,從前在榮壽堂時都沒有這份臉面,不說別的,光是拿著主子的恩賞回家,娘見了心中大喜,病都會立刻好了一半。當下喜出望外,連連叩頭。 冉念煙擺手止住她,道:“快回去吧,早去早回?!?/br> 溶月道:“中午就回來,我心里也掛念著小姐呢。” 春碧只是在一旁看著,心里也動容。她們都是家生奴婢,父母年紀大了還要當差,誰沒個七災八難的,如今有冉念煙做依靠,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原本以為府上的表小姐必定沒什么主張,還以為要跟著受氣,沒想到竟是這么一位通透明朗的小姐,便也捧出十分真心來侍奉她。 ··· 卻說謝昀,自從被謝暄撞破自己和冉念煙的約定后,一直心中煩悶,干脆叫人給徐安則送去帖子,請他到府學對面的茶樓小坐。 徐安則趕到時,謝昀已坐候了片時,徐安則迎上去打趣道:“怎么,自責了?” 謝昀道:“何止是自責?!闭f完便嘆氣。 徐安則道:“垂頭喪氣,愁眉苦臉,如喪家之犬,你大哥也不是惡人,沒把我表妹怎么樣,再說昨日我還在場,你當我是死人嗎?” 謝昀搖頭道:“不止不止,我還覺得有些對不起薛兄。” 徐安則一愣,放低了聲音:“你指的是薛衍?” 謝昀道:“家兄和陸兄提過一句之后,便斷絕了薛兄拜師之路,若論他本人,絕不是壞人,又有才氣,只是被他的家人連累了。” 徐安則冷笑道:“有人連累薛衍,薛衍又連累了誰?你也不想想,若叫薛衍入了陸首輔門下,將來把偽造戶籍、姑母做過別宅婦的舊事牽扯出來,陸首輔的臉面又該置于何處?上一位首輔為何辭官回鄉(xiāng),還不是門生忤逆了圣意,他自覺不安,有了前車之鑒,陸首輔收徒本就十分謹慎,這才猶豫許久不肯手下薛衍,他自己有污點在前,和你又有什么關系?!?/br> 謝昀想了想,倒也釋然了,點頭道:“正是所謂世間無雙全之法?!?/br> 徐安則道:“所以你醒醒吧,即使不考慮我表妹,光是憑著令尊和陸首輔曾經(jīng)都是南山七友,這份交情擺在眼前,就沒理由幫著薛衍欺瞞陸家?!?/br> 謝昀正要說些什么,卻見茶房小二跑上來賠不是,說是西北官軍要回京了,這里是從德勝門入紫禁城的必經(jīng)之路,宮里已派人肅清街道,沿途店鋪也要提前清場關門。 謝昀和徐安則面面相覷。徐安則在家時也聽說大伯父要回京,只是說法有些不同,“不是最早兩日后,最遲三四天后才進城嗎?怎么這么早就封鎖?” 小二點頭哈腰道:“這個小的就不知了?!?/br> 兩人也無心為難一個跑堂的,便結了賬匆匆離去。徐安則下樓時,見一個青衣老者正不依不饒地拉扯著茶樓掌柜,非要進內室說話,掌柜頗為不耐,推說要封路了,急著打烊,改日再談。 徐安則覺得好奇,便問身邊的小二,那是何人。 小二含混地道:“是一位老主顧,掌柜的事,我也不曉得。” 徐安則知道他在扯謊,讓謝昀先回去,暗中給了小二幾枚碎銀子,小二便知無不言了:“那是薛老先生?!?/br> “姓薛?”徐安則心思一動。 小二忙著點頭,道:“是,是姓薛,之前想方設法從我們這兒撈油水,現(xiàn)在他家出了事,我們掌柜也不能由著他胡來了?!?/br> 薛衍不復往日風光,冉靖又要回朝,這個掌柜但凡長了腦袋,也不會去貼近失勢的,欺瞞得勢的。徐安則笑道:“既然知道是胡來,你們掌柜之前怎么還聽信了那位薛老先生的胡言亂語?!?/br> 小二咧嘴一笑,搓著手道:“公子該明白的,哪有人那么干凈呢,錢財面前焉有是非?我不還掙了您幾錢紋銀嗎?” 徐安則用指尖指著他,大笑不止,心說倒是個有趣的實在人。 ··· 徐衡的軍隊遠在居庸關外,京城就已封鎖了道路,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將領中有人負傷,或者干脆就是敗仗而反,怕于民情不利,便嚴防死守,唯恐消息遺漏。 也有人說不過是皇帝格外重視這次大捷而已,不必過度懷疑。 可人本就是不會被輕易說服的,于是朝野上下各執(zhí)一詞,議論洶洶,徐府只當不知情。 終于在第三日一早,德勝門箭樓上的守備士兵最先得到了西北大軍信使的書信,徐衡所帶領的凱旋之軍只在城外不足十里處停駐,等待皇命宣召入京。片刻后,宮監(jiān)回報德勝門守軍,命打開正中城門,一時間軍樂大作,鼓吹齊鳴,西北雄師勁旅身披甲胄而歸,馬蹄揚沙,金盔映日,馬車煙塵后是俘獲的突厥將領百余人。 更有百姓在遠處的玲瓏寺寶塔上眺望,見此壯闊之象,先前種種流言不攻自破,當下雀躍之聲四起,奔走相告、額手相慶者絡繹不絕。 鎮(zhèn)國公徐衡及副將壽寧侯冉靖在御前陳述戰(zhàn)績后,先回到京營體察軍情,京營將士見主帥得勝歸來,并沒有忘記舊部,無不感激涕零。 當晚,各自歸去,徐衡回到鎮(zhèn)國公府,先到榮壽堂中拜見母親。 徐太夫人坐在御賜千壽妝花帳前頷首不語,面露笑意,待幾個兒子行過禮后,才將他們喚到身邊來,叫聞鶯送來水酒,慰勞長子著一路風塵。徐衡雖然已在皇宮中用過接風宴,到底是母親手中這一杯淡酒令人感覺真的回到了家里。 思及此,忽然有些悵然,曾經(jīng)塞北江南,他一向以社稷江山為重,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勉勵自己,如今卻有些猶疑。 他只把這些心思壓在心底,年齒漸長,到底還是消磨了少年時的心氣。 徐太夫人道:“衡兒,你這次回來,可曾拜見過太子殿下?” 他被封為太子少保,顯然要去拜見未來要輔佐的東宮殿下,然而滕王那邊該如何處置?連一向心境清明的太夫人也感到一籌莫展,她想聽聽兒子的見解。 徐衡道:“我在宮中問候過太子殿下,今日殿下身體欠佳,便傳口諭,另擇一日召見?!?/br> 徐太夫人點點頭,太子未必真的身體欠佳,不過是給徐衡留下時間和余地理清滕王那邊的關系罷了。也許徐府上下早已密布了太子的眼線,暗中訪查徐衡究竟是否有歸順的可能,是否可以值得收為親信。 徐衡知道母親心中所想,垂下眼不繼續(xù)說下去。 知子莫若父母,徐太夫人將次子和幼子遣退,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有什么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毙焯蛉藷o奈笑道,她這個長子心思最縝密,從小就是這樣,除了她,誰也不肯輕信。 徐衡道:“母親不必擔心家中會有太子的眼線?!?/br> 徐太夫人頗為意外。 徐衡道:“太子的人不能干涉我的行蹤。這次回京,兒子帶回了極重要的人物,有陛下直接簽發(fā)敕書,由東廠、錦衣衛(wèi)協(xié)理安置這些重要人物——您之前問起夷則和泰則怎么沒回來,他就是在幫我和廠衛(wèi)打交道,處理這件事?!?/br> ☆、第六十二章 聽到廠衛(wèi)二字,徐太夫人已不復方才安閑的神色。大梁人盡皆知, 那是皇帝的親信, 即便是太子也沒有資格調遣, 有這兩股勢力在,太子的眼線自然無法介入。 可這無異于驅虎吞狼,去除了太子的監(jiān)視,卻逃不開皇帝的控制,鎮(zhèn)國公府仍舊是在劫難逃。 徐太夫人道:“那么,滕王那邊呢?” 徐衡微微笑了,道:“到底是讓母親勞心了,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 不為桀亡,倘若滕王真是堪當社稷大任之人, 以陛下的天縱圣明,遲早會醒悟的?!?/br> 徐太夫人見兒子和自己說起官場上的話來, 便知他的心思。徐衡怕母親知道的越多心越亂,只道她應該頤養(yǎng)天年, 卻不知老人家的心思,最不怕替兒孫們費心,只怕小輩們嫌棄自己年老不中用,成為一個厭物。 論起如何迎合人意,這是冉念煙一向通曉的門道,從前定熙帝雖年輕,可纏綿病榻的時間竟比老人還長,心中所憂慮的也如出一轍,最懼怕手下的眾多大臣視他為無物,因此他本人雖不大上朝,可早午兩次朝會從不肯落下。擬定由太子監(jiān)國,又因太子年幼,冉念煙也漸漸以恭順的行止取得了定熙帝信任,終于,定熙帝下旨在御座后添了一道珠簾,命皇后垂簾輔政,此后多年來,冉念煙才能名正言順地攝理軍國大事。 如今再看外祖母,自從徐衡歸來后,她便連日聲稱身體不適。徐衡純孝,親自端茶遞藥,又請了御醫(yī)來看,卻無一人能說出病因。 冉念煙素日和徐太夫人親近,徐太夫人又是她在徐府最重要的依持,自然也和母親同來侍疾,一人一日,倒比嫡親的孫女徐寶則更勤快。也正是因此,冉念煙將外祖母對徐衡的怨氣看在眼中——先是指名道姓不喜媳婦們伺候,單要兒子、女兒們圍繞膝下,有時旁人前來送藥,到了病榻前,外祖母卻偏要等徐衡親自端過來喂她,才肯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