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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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府后園,經(jīng)過最初幾日的沉寂,冉念煙已有些坐立難安了。 外面的情況她一概不知,一天兩天倒好,隨著時間的推移,無力的失控感浮上心頭,在這里,她根本不知時間的快慢,更不知外面正在發(fā)生什么。 沒有日升月降,只有燭火通明,時間好像凝滯住了,就算外面地動山搖,這里依然無知無覺。 門開啟,她看了眼燃燒殆盡的蠟燭,幸好可以通過這個大致判斷時間,謝昀又該來了。 進門的卻是謝昀的兄長,謝暄。 冉念煙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弱冠之年的少年,皎如玉樹,一身白練道袍,恍惚讓人想起詩經(jīng)里“寬兮綽兮”、“如圭如璧”的話竟不是虛詞。 可冉念煙沒有贊美他的心情,因為他的眼神就像一把毫不掩藏鋒刃的刀。 她泰然相對,等對方說明來意。 “我想請冉小姐見一個人,看看您是否認得?!逼痰某聊螅x暄道。 難道又有徐家的人被抓來了?冉念煙感覺不妙,畢竟她是外姓的晚輩,雖然長輩呵護備至,對徐家的影響依然是有限的,難道這次帶來的人是徐家某位少爺,甚至是老爺? 果然是劍拔弩張,雙方都不講究最后那點臉面了。 謝暄看她沒有作聲,忽然笑了,“怎么,不是謝昀,覺得很失望?” 他坐下來,繼續(xù)笑著道:“他去吊喪了,你猜猜是誰的喪事?” 冉念煙不說話,因為謝暄必定要告訴她,她沒興趣和他玩幼稚的猜謎游戲。 見她無動于衷,謝暄笑著揭曉答案:“是徐豐則?!?/br> 冉念煙閉上眼,又是惋惜又是慶幸,惋惜的是徐豐則還那么年輕,慶幸的是不是外祖母,也不是母親,更不是徐夷則。 不知怎么,她覺得他不該死,他的抱負還未完成,上一世能做到的今世便遙不可及,她總覺得該歸咎于自己。 謝暄湊近觀察她面上的神情,忽然道:“覺得很幸運?不是徐夷則?我開始明白謝昀為什么對你念念不忘了?!?/br> “你很聰明,卻還知道為別人考慮。比那些虛長了若許年紀,卻稚拙得像個嬰孩,連自己的愛憎都看不透徹的人好上太多。和你相處,總比和徐豐則之類的相處要舒服得多,起碼是兩個人并肩而行,而非一個背負著另一個?!?/br> “把這樣的你放回去,再過三年五載……或者用不了那么久,你馬上就能成為徐家的左膀右臂,我怎么坐視不管,任其發(fā)生呢?” 他徐徐道來,字字都印在她心上。 “你是什么意思?”她淡然地反問,“難道我不回去,就能任你擺布?的確,用不了三年五載,徐家很快就能查出我的下落,到那時還請想好說辭,最好找個下人頂罪,免得壞了謝家公子們的名聲。” 謝暄也覺得方才自己有些失態(tài),卻并不覺得抱歉,只是道:“還是把人帶過來,煩請冉小姐相看。” 她的心跳的飛快,可當看到那人時,反倒平靜下來。 眼前的人是夏師宜,既然在京城見到他,不論他是因何來到謝家的,都證明他還活著。 少了一個陷于危難的親友,多了一個尚在人世的故人,沒有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事了。 夏師宜也是驚喜的,他跪在冉念煙面前,強壓住帶她逃離囚籠的激動,道:“拜見小姐,我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br> 他想她許諾過,會平安歸來,他從沒忘記。 冉念煙嘆了口氣,示意他起身,方才見他進門時步履略微搖晃,顯然是受傷較為嚴重的傷,她的夢可能是真的。 謝暄一直在觀察二人的神情,尤其是冉念煙的,她眼中的欣喜不是假裝的,眼前的人的確是夏師宜。 “他真的是夏師宜?!敝x暄呵呵笑著,“你也知道他去西北的事?!辈蝗辉趺唇忉屗^的平安歸來的諾言。 冉念煙點頭。 謝暄道:“那你也知道他是去殺徐衡的,他是徐夷則的父親,你就毫不在意?” 冉念煙不想解釋太多,謝暄太聰明,一句話、一個表情都能讓他窺見太多秘密。 夏師宜最了解她,起身冷冷看著謝暄,道:“我來的目的不是讓你審問小姐,而是有事與令尊商討?!?/br> 言下之意就是,謝暄根本不在他眼中,更沒權利在他面前放肆,欺負他昔日的主人。 “我想單獨和小姐說幾句話,請謝公子暫時回避,并請令尊在客堂相見?!彼谖菆詻Q。 謝暄不會在毫無余地的問題上和人置氣,笑笑便走了。 在他離開后,夏師宜才坐在冉念煙身邊,想像小時那樣握住她的手——這是他從西北開始,多日以來最為想念的時刻,可手剛伸出去,就像被熱鐵燙到似的,默然收了回去。 他們已經(jīng)被那場婚事分隔開了,今后他更要注意相處的分寸與尺度。 他苦笑一聲,道:“小姐放心,我不是滕王的人,也不是劉公公的人,這次來謝家是為了夷則少爺?shù)耐懈??!?/br> 冉念煙聽到這個,也無心去說那個不祥的夢了,但愿那是假的,夏師宜并沒有受苦。 “徐夷則讓你來和謝家商討什么?謝家會買他的面子?” 也許當年那個攝政王徐夷則可以令天下人折腰,可現(xiàn)在這個鎮(zhèn)國公之子實在不能讓老謀深算、位高權重的謝遷高看一眼。 夏師宜搖頭一笑,道:“他早就料到了,不用徐家的名義,而借劉公公的意思,讓謝家動用兵部之權,明日起調(diào)集禁軍封鎖德勝門,嚴防滕王進京?!?/br> 這樣就可打著謝遷擁兵自重、圍困京師的旗號,調(diào)撥京營軍隊斬草除根,名正言順之下,卻是卑鄙得令人無力還擊的陰謀。 冉念煙道:“謝家當真信任你的話?他們不會去找劉夢梁對質(zhì)?” 夏師宜道:“如果我記得不錯,劉公公這幾日正忙著用同樣的伎倆毒殺皇帝,不會出宮,更不可能見外臣?!?/br> “血滴子……”冉念煙輕聲道,皺起了眉,單提起這三個字,都讓她回想起毒發(fā)時的痛苦和驚慌。 究竟是誰給自己下毒,依舊是未知的謎題。 夏師宜道:“血滴子?您說那種毒、藥叫血滴子?倒是貼切的名字,和暗器一樣,都是殺人于無形的狠毒之物?!?/br> 那種直取人項上人頭的暗器,夏師宜是見過的,算是昔日里錦衣衛(wèi)常用的手段,后來天下烽煙止息,這種令人聞之膽寒的兇煞暗器也退出了人們的視野。 果然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沒了暗器血滴子,又出現(xiàn)了比它更狠毒利落上千萬倍的劇毒。 他繼續(xù)道:“不僅是這樣,謝家絕不知道,除了滕王黨羽,還有齊王一派已漸漸積蓄起力量,足以與之匹敵。他們可能還以為,只要太子舊臣和力主擁立幼帝的司禮監(jiān)聯(lián)合起來,滕王在京城的殘部便是群龍無首、一擊即潰的土雞瓦狗,所以他甘愿冒這個險。” 冉念煙已經(jīng)明白了,徐夷則決心一并除掉兩股勢力。 如果謝家真的和劉夢梁同流合污,看來這個名不副實的百年清貴世家也沒有存留的價值。 她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記得不要提我的事,尤其是帶我走,他們會疑心你是為了這個才偽裝的?!?/br> 夏師宜點頭道:“我知道,替劉公公辦事的人,向來不敢提任何額外要求,我不會因為這個露出破綻?!?/br> ☆、第一百三十章 “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書齋內(nèi), 北墻上懸掛著京城全圖,四座內(nèi)城城門、九座外城城門盡收眼底,謝遷負手而立, 對身后的兩個兒子說道。 屯兵德勝門一事實非小可,成則與劉夢梁共謀朝政, 將來總有除掉那些閹豎的一天,敗則無復他言,太子的命運就是他們的未來。 他在等謝暄的回答,謝昀卻先開口了。 “父親,我覺得這是難得的機遇, 既然劉夢梁信任咱們,咱們便應該抓住機會,在擁立幼帝一事上占一席之地。滕王已經(jīng)是注定的敵人了,劉夢梁卻還能合作,我們也沒得選。” 謝遷轉過頭, 又看向長子。 “暄兒,你怎么看?” 謝暄并不急著作答,沉思片刻,才走到父親身前,指著圖中德勝門的位置, “他們只說要屯兵德勝門?!?/br> 謝遷道:“兵部能調(diào)動的禁軍也僅夠如此?!?/br> 謝暄道:“難道劉夢梁就沒想過,滕王可能從其他城門破城,或者干脆從防守薄弱的城南包抄?他不會想不到的,也就是說, 他可能還選了別人與他合作?!?/br> 眼下京城里還能調(diào)動兵馬的人,只有壽寧侯冉靖。 然而冉念煙在他們手中,如何與冉靖合作才能保守秘密? 謝遷決定先派人到冉家打探,如果果真倒戈向劉夢梁,兩家同仇敵愾,如果冉靖不為所動,他們還要想別的出路。 與此同時,徐夷則已和冉靖通氣,讓他在面對謝家時不至于一無所知。 冉靖知道女兒失蹤的事,卻沒有怪罪徐夷則,畢竟那時他在東宮無法抽身,此事與他無關,而且徐衡剛走,正是他需要支持的時候,沒必要多一個指摘他的人。 “喪事籌備的如何了?”冉靖問,“滕王回京還有幾日?” 他問滕王回京,實則是關心徐衡的靈柩何時歸來。 徐夷則道:“九天之內(nèi),我希望那天您也能在場。” 冉靖答應道:“我會的,有任何需要我的,我都會盡可能地幫忙,不要因為盈盈的事有所顧慮,那不怪你?!?/br> 徐夷則道:“那么謝家那邊,也拜托岳父了。” 一聲岳父,冉靖又覺得眼角酸澀,就算盈盈回不來,他也不該遷怒徐夷則,可徐問彤那邊如何安排,他只覺得煩亂。 但謝家派來的探子果真被冉靖蒙混過去了,得到保障的謝遷當即決定派兵出動,然而謝暄卻遲疑起來。 不是因為事情有波折,而是一切都太順利了,這種可以決定榮辱乃至身家性命的重大決斷怎么可能在無聲無息中完成?會不會是劉夢梁的陰謀,或是有人徹底欺騙了謝家? 他想起了名不見經(jīng)傳的齊王,暗中衡量齊王身邊究竟埋伏著什么潛在的人物,可是大兵已就位,謝遷也沒有退出的打算,對他的建議都只是匆匆略過,冷淡處置。 謝遷一向欣賞長子的審慎,此時卻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于注重培養(yǎng)他的周密,以至于本該年輕銳意的謝暄瞻前顧后、裹足不前。 從來沒有毫無破綻的事,因為事情本就是一系列的偶然拼接成的結果,認真去想,一切都有不合理的成分,難道為了其中的不合理便懷疑一切不? 謝暄卻有預感,父親會敗在這件事上,他空有孤臣孽子的忠心,卻再無勸告的余地,謝遷似乎也有意疏遠自己,讓更果斷,卻不講謀定后動的謝昀去安排軍士們的庶務。 謝遷開始認為執(zhí)行比謀劃更有用,謝暄覺得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他們的彎路會越走越遠。 閑下來的謝暄常常造訪后園,起初冉念煙覺得奇怪,這個人完全接替了謝昀的工作,一連幾日更換蠟燭的人都是他,每次都要小坐片刻才離去。 謝暄總是欲言又止,讓她想起前世在文華殿中,幾次欲言又止的他。 后來她才知道,他懷揣著參徐夷則的奏本,而那時她還覺得徐夷則是徐家人,存了幾分親近,原來謝暄那么早就看出問題所在。 這次,她有同樣的預感,謝暄又一次在重要的關口明哲保身,隱藏了自己正確的決定。 “你想說什么,盡量說給我聽吧,反正我一時半刻出不去,也只能見到你一個人。”冉念煙道。 “謝昀會來?!彼?。 冉念煙搖頭,“他不會來,這么久不見蹤影,想必是被令尊委以重任,或者說,頂替了你本來的位置?!?/br> 謝暄點頭道:“所以我喜歡和你說話,又害怕說得太多,喜歡你聰明,一點就通,害怕你知道的太多,甚至知道我的秘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