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話音剛落,熱鬧的場面立即就靜了靜。在場的大家夫人詫異地看過去,趙家的幾個妯娌笑容有些僵硬,顯然沒想到大嫂會當眾發(fā)難。 尤悠眨了眨眼睛沒說話,倒是雙喜氣的不行:這是什么意思?是說她家姑娘什么都不會以色侍人嗎! 玉硯也皺緊了眉頭,趙家大夫人這是把宋家少夫人看成什么了! “趙家伯母謬贊了,”尤悠文文雅雅地笑,濕漉漉的桃花眼兒波光粼粼的瞧著軟糯可欺,“妾身哪里及得上趙家的四姑娘,聽說四姑娘還是京城書生們口中贊揚的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艷色呢,趙伯母您教養(yǎng)的好?!?/br> “你!” 趙家大夫人冷不丁被她堵住,噎的不上不下。 她一手指著尤悠,卻又不知道怎么辯駁的好。趙嬌嬌確實因著容貌過甚,在文人雅士圈子有著諸多的贊譽。但往日趙家大夫人只它當是贊美,被尤悠這么一提卻變了味。 不過話是她先提的,趙家大夫人到不好說什么。 勉強提起了嘴角,僵笑道:“我家嬌嬌兒也被她太子表哥慣得太野了些,慣會跟著她太子表哥后頭胡鬧,仗著肚子里有些墨水,非組什么詩會……” “四姑娘多才您還不滿意?。 ?/br> 尤悠仰著小臉,目帶艷羨道:“妾身就不懂什么詩詞,別提什么詩會了。不過,好在相公他會,吟詩作對什么的都難不倒他……” 趙家大夫人臉都綠了。 若說大才,整個康盛朝還真沒誰能及得上她那個女婿的??蓻]辦法,先前她家嬌嬌兒硬鬧著和離,再好的女婿也成了人家的。 這么一想,趙家大夫人又恨起了宋衍的無情。 與她女兒和離才幾天就又另娶了他人。他宋衍是出色,可再驕傲,兩年的情分說放下就放下嗎?是,她家嬌嬌兒此次是鬧得大了些,可國公府的嫡姑娘身份嬌貴,就不值得他舍下臉面給重新求娶回去嗎? 趙家老封君坐在上首,臉色越來越黑。 她從方才就冷眼看著大媳婦被人宋家的小婦人堵得說不出來話。只盼著她知道錯了立即退回來,誰知這蠢笨的不懂得收斂,硬生生送上去給人奚落一頓。 趙老封君的臉色越發(fā)黑沉,唬的二媳婦三媳婦趕忙出來打圓場,省的自家大嫂再丟人。 在場的夫人們也佯裝著喝茶聊天,權當沒聽沒看。 雖說是自家的媳婦兒先挑的事兒,但到底落了趙家的臉面,趙老封君也沒興致多加招呼尤悠,招過來勉強寒暄了幾句就沒在多言。 尤悠低眉垂眼的,軟糯糯地送了賀禮就退了出去。 出了趙老封君的院子,迎頭就遇上了一個桃色衣裙的丫頭,態(tài)度溫和卻不容拒絕:“可是宋少夫人?梅園那邊的賓客們此時早已去了竹林小院,留您一個,主子特遣奴婢候在此處給您指路過去。” 尤悠還未做多反應,玉硯便皺了眉,低低地沖雙喜耳語:“我瞧著這人面善,許是前頭那位的身邊人?!?/br> 雙喜心中一凜,心中蠢蠢欲動的斗志蹭地燃起。 “哦,是嘛,”尤悠彎著眉眼,笑得嬌嬌軟軟,“那便過去吧?!?/br> ☆、第107章 (五)第五穿 那丫鬟果真毫無驚喜地將她引到了趙嬌嬌所在的涼亭。 尤悠站在石拱橋上,靜靜地看著橋的那一端一身火紅的美艷女人。兩個姿態(tài)驕矜的淡粉色丫鬟一左一右地立在她身后,美艷女人的眼皮微耷,漫不經心地喂著魚。云鬢高髻,紅唇瓊鼻,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傲然,讓她整個人越發(fā)地高高在上。 唔,確實是個美人。 趙嬌嬌早早就看到了尤悠,與尤悠的欣賞她不同,趙嬌嬌只覺得尤悠的樣貌比起自己來,真是給她提鞋也不配。清湯寡面的面容,單薄瘦小的身子,瞧著就知道內里沒什么看頭。 于是,態(tài)度更輕慢了。 尤悠對人的不善情緒很敏銳,挑了挑眉,要想婊一婊心突然更加蠢蠢欲動:“雙喜,你家主子我突然肚子疼,你快去將親親相公給找來。” 雙喜猶豫地看了眼玉硯,轉身出了園子。 趙嬌嬌自發(fā)覺尤悠沒什么威脅便沒了興致細看她身邊,良辰美景方才也只顧著打量尤悠本人,趙家主仆自然都沒發(fā)現(xiàn)尤悠的身邊少了人。 玉硯一身不吭地接替了雙喜的位子,扶著尤悠走過去。 等尤悠主仆過來,趙嬌嬌看清了玉硯的面容之后就更覺得舒心了:看來宋衍對這新婦,確實沒多少疼愛。這不她才剛走,他就將那從小伺候的美貌丫頭給調了回來。 “趙姑娘喚悠過來,所為何事?” 尤悠緩步邁進涼亭,細軟的嗓音有種軟綿的甜膩,趙嬌嬌立即就皺緊了眉頭。她那雙與尤悠完全不同風情的吊稍桃花眼銳利地緊盯著尤悠,犀利的目光透露出她心底的憎惡。她,真心十分不喜歡新婦的嗓音! “尤氏,”趙嬌嬌昂著下巴,挑剔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不合格的物件,“就這番模樣也敢賴在宋衍身旁?” “什么模樣?”尤悠不解。 趙嬌嬌卻懶得搭理她,兀自下了定論:“一身小家子氣,上不了大雅之堂?!闭f罷,她身邊的兩個丫鬟立即配合著哄笑了起來。 趙嬌嬌鼻間輕哼了下,涂著紅色豆蔻的手又抓了把魚食,散漫地撒進池子里。全程目不斜視的,似乎看尤悠一眼都是恩賜。 尤悠眨巴了兩下眼睛撫著凝脂般細嫩的臉頰,一副懵懂的姿態(tài)地拄著下巴,“你們在笑什么?在笑我嗎?可是相公說了,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很好啊。妝容太厚的話,初見很美,久了未免艷俗?!?/br> 趙嬌嬌散漫的神情一滯,厚重的妝容略顯僵硬。 旋即眼神一厲,呵地一輕笑后不留情地諷刺道:“尤氏,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本姑娘勸你莫作。你編謊話也得編的像樣點,敢在本姑娘面前裝?”宋衍那般持重的人在她跟前都很少調笑,會吟詩哄人?會有閑心品評女子妝容? 可笑! “???裝?” 尤悠微微彎著眼睛,一臉‘提起相公人家好嬌羞’地笑道,“啊呀你好聰明呢,我確實是裝的啦,那詩其實是我自己作的。唔,相公只是不喜歡脂粉氣太重。他說太重了他聞著容易倒胃口,嘻嘻嘻~~” 趙嬌嬌整個人都僵硬了。 ……脂粉氣太重倒胃口? “尤氏你放肆!”尤悠的這句話快準狠地頂了她的肺!趙嬌嬌自問從小到大,還沒誰敢這么跟她說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趙嬌嬌揚手就要扇人,“你這是在影射誰呢?說誰脂粉氣太重倒胃口?!” 說罷,一巴掌扇了過去。 尤悠腳下輕巧地一退,趙嬌嬌卻因用力太猛直接一個大馬趴給栽到了地上。 簡直不要更丟臉! 趙嬌嬌伏在地上,一張俏麗的臉漲得通紅。良辰美景驚得臉色都變了,立即上前去扶她。丟了臉的趙嬌嬌卻一把揮開她兩的手,‘唰’地扭過臉,狠狠瞪著尤悠的雙目充血:“尤氏你個賤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呀,你發(fā)現(xiàn)了?!?/br> 尤悠的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狀,弱氣的臉硬是被這表情演繹的狡黠。她雙手虛虛地撐著大腿半蹲在趙嬌嬌的面前,濕漉漉的眼睛倒映著她狼狽的身影,眼里的幸災樂禍與惡意差點沒氣的趙嬌嬌砍人。 軟糯的聲音輕輕的,尤悠輕輕點了點太陽xue笑瞇瞇道:“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你這里其實長著豕腦對吧?” 趙嬌嬌呼吸一滯,臉都綠了。 尤悠歪著頭看她,依舊一臉的無辜孱弱模樣,“怎么渾身抖?很生氣啊?” 趙嬌嬌簡直氣瘋,又猛地揮開良辰美景的手,指著尤悠的鼻子尖著嗓子叫:“美景,給我上去掌她的嘴?。 ?/br> 美景應了聲喏,她也才發(fā)覺新婦竟是個這樣的貨色,趙嬌嬌話音剛落她便立即上前,想抓住尤悠胳膊就扇她的臉。 玉硯臉色一變,幾步上前就擋住了美景。 兩人都是大家教養(yǎng)出來的丫頭,沒做過什么重活,氣力差不了多少。折騰了許久,根本互相拉扯不開,良辰扶起了自家主子,見機便沖向了尤悠。 尤悠做任務得來的點數(shù)不是亂加的,良辰這類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抓她根本是妄想。于是,轉著圈地往撲到在剛剛站穩(wěn)的趙嬌嬌身邊撲,撞得她七零八落的。 與此同時,雙喜也悄悄摸進了男賓區(qū)。賄賂了一個門童才肯代她去叫了宋衍過來。宋衍彼時正在傾聽太子訓話,一聽一個頭戴銀鈴的丫頭找,以為尤悠出了什么事,立即道了聲更衣便快步走出來。 “怎么回事?”宋衍見著雙喜立即就問,“少夫人又怎么了?” 雙喜心急如焚,根本沒聽清他說什么,倒豆子似得一股腦說道:“方才少夫人從趙家老封君那里出來就被一個兇神惡煞的丫頭給劫走了……” “你是怎么伺候的!”雙喜話還沒說完,宋衍臉就冷下來,“你跟玉硯兩個還能讓一個丫頭把主子給劫走!”說罷,根本不理會雙喜的辯解,陰沉著臉,甩開了前擺便大步走:“還愣著作甚?還不快點帶路!” 雙喜回神,趕緊領著人往涼亭那邊去。 尤悠左閃右躲的,良辰根本抓不到她。趙嬌嬌氣的臉頰便細rou微顫,冷冷斥了句‘沒用的東西!’,一把推開良辰就自己親自動手抓人。 她今天非要給這尤氏點教訓不可! 趙嬌嬌是跟著太子屁股后頭長大的,騎射也是常有的事。顯然比沒氣力的丫鬟強了不止多少倍,她很靈活地就抓住了尤悠:“尤氏,信不信今日我毫不留情地扇了你的臉,他宋衍也不會給你討回公道!” “那不一定,”尤悠還是嬉皮笑臉的,孱弱的眉宇間那股子得意刺得趙嬌嬌心口疼,“你畢竟和離了是外人,我如今才進宋家,即便時間再短也是內人?!?/br> “那我們就試試看!”說罷,趙嬌嬌一巴掌就要扇尤悠的臉上。 尤悠哪里是任人打罵的貨色?身子一扭躲過了,順帶著一拳擂重重在她的腹部。 尤悠如今具備初級武者的武力,一拳下去,趙嬌嬌痛的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她要氣瘋了!這賤人敢打她?竟然敢打她?。?/br> 趙嬌嬌幾乎是張狂地大叫:“良辰美景,給我抓住她!” 宋衍進了園子,遠遠地就看見趙嬌嬌的兩個侍女捉住了新婦的胳膊,他那和離的前妻,趙府的四姑娘將將好揚著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尤悠的臉上,那刺耳的聲音,響的整個園子都能聽見。 他快步奔過來的時候,新婦那軟糯的臉頰腫的有一指節(jié)高。 尤悠雙眼含淚地看向拱橋上快步過來的俊美男人,又委屈又不敢哭的喊他:“相公,她們欺負我,你快來救我……” 盛氣凌人的趙嬌嬌渾身一僵,眼睛差點瞪出了框。 宋衍幾大步沖了過來,看都沒看趙嬌嬌一眼,一聲不吭地推開了良辰美景就將尤悠給抱在了懷里。 尤悠窩在他頸窩里細細地吸著鼻子,“你快叫人去拉玉硯上來,玉硯剛才護著我,被他們給推下池子了?!?/br> 趙嬌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衍,你,你竟然抱她?!” 宋衍此時心里也驚濤駭浪著呢,他一直知道趙嬌嬌風風火火,他只當她性子天生熱烈如火,從沒往惡毒的方面想??煞讲徘埔娝蛐聥D的那個狠辣,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衍,”趙嬌嬌受不了宋衍當她的面兒抱旁的人,紅著一雙眼睛,上前就要扯尤悠出來,“是她故意挑釁我,先打我,我才動手的! 可她手剛一碰到尤悠衣擺,尤悠身子就是一顫,一幅被驚嚇的不行的模樣:“相公~嚶嚶嚶嚶嚶嚶,臉好疼啊……” 趙嬌嬌是他心悅的前妻,雖然眼見著她對新婦動了手,可宋衍呵斥不了。只是抱緊了尤悠,冷淡避開她:“你住手?!?/br> 趙嬌嬌心都在滴血,眼眶眨眼間就盈滿了淚水。偏偏此時尤悠側過臉來對她得意一笑,趙嬌嬌滿腔的痛苦瞬間化作怒火,尖叫道:“你快看她,她還在笑,你快看看她啊。她都是裝的,她故意裝可憐!!” 尤悠懷抱著宋衍的脖子,嗡嗡地哭:“我沒有……” 宋衍的神色更冷了,多日不見趙嬌嬌的欣喜沒了,如今看著她的眼神里明顯帶著失望。 趙嬌嬌只覺得那眼神一直戳到她心底。 她人生十六年,從沒見過這么惡心的場面,心痛與懊惱刺得她大腦亂哄哄的,抓著尤悠衣擺死命地外扯尖聲道:“是她先挑釁我,真的是她!尤氏你自己說,是不是你先動的手?。 ?/br> 蓮花婊尤悠:“嗚嗚嗚嗚嗚嗚……是我是我都是我,相公,我們快回家吧,我好怕……” 一旁的雙喜配合著紅了眼,主仆兩人一起哭,瞧著更可憐更心酸。宋衍嘆了口氣,撫了撫懷中新婦的腦袋,干巴巴地安慰:“讓你受苦了……” 趙嬌嬌炸了:“賤人!尤氏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