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蕭懷瑜見她悶著頭不說話,又勸說道:“嬌嬌兒當初不就圖宋衍貌美?是,宋衍是貌美,可這天下又不止一個好看的男人,你何必苦苦扒著宋衍?” 這話趙嬌嬌聽著不樂意,可有不敢辯駁,鼓著臉嘟囔道:“貌美的男子多是多,可天下之大,也就一個宋衍啊……” 蕭懷瑜無奈,宋衍確實就一個,可你自己放手就別怪旁人搶。不過他到底不忍心戳趙嬌嬌的心肺管子,撫了撫她的頭發(fā),丟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便負手走了。 宋衍帶著尤悠一路往外,俊逸清貴的如玉公子,不管尤悠那小身板還跟在他身后,依舊一路引得趙府的丫頭仆婦們臉紅耳熱不已。 到了二門處,宋衍囑咐了尤悠稍等片刻,自己進去給趙國公告了辭。 趙國公彼時在書房醒酒,他方才已經(jīng)從下人口中聽聞了西園涼亭的事兒。如今看著立在面前芝蘭玉樹的宋衍,目光晦澀了起來。忍不住再次怨起趙嬌嬌蠢笨,趙國公嘆氣,叼到窩里的金龜婿也能丟,沒出息! “小宋大人怎么不多呆些時辰?”趙國公說著就想引宋衍進去坐,“可是府上招待不周?如不然怎地宴會未開,你便要走呢?” “國公哪里話,”宋衍腳下未動,從容地回話,“是下官有急事罷了。” 宋衍一副不多談的模樣,趙國公無奈,只得放他先走。 回程的馬車上,尤悠一上來捂著臉就開始嚶嚶嚶。嬌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紅腫的臉頰沖著宋衍那一邊,瞧著好不可憐。 宋衍僵硬地坐在她身旁,難得有些手足無措。 “相公!你看到我被打了也不敢給我報仇,”尤悠捂著臉,從手指縫里傳出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著慘兮兮的,“真的好慫!還探花郎呢,還帝師的嫡長孫呢,狗屁!” 宋衍還在回想方才的事兒,聞言當真尷尬無比。白皙的臉上通紅通紅的,繃著臉要訓斥自己這不著調(diào)的新婦。可一抬眼又對上那紅腫的臉頰,他十分氣短:“怎么說話的!大家夫人哪像你這樣粗俗話掛嘴邊的?好好說話!” 尤悠屁股一扭,聲調(diào)高了一截:“嚶嚶嚶嚶……” 宋衍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袖,見那軟綿綿的哭泣聲不絕于耳,拄著唇干巴巴咳了兩聲。 尤悠從指頭縫里看向他,宋衍囫圇地輕斥道:“莫鬧,那是太子,你還要怎么!” 見宋衍對趙嬌嬌避而不談,尤悠的心里冷冷一笑。知道他今天接二連三的幻滅,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但好不容易才逮到捅他心口刀子的機會怎么可能放過:“那太子沒來之前,你怎么不報仇呢!” “我……” 尤悠橫了他一眼,快準狠打斷:“你看人家太子多爽快,一來就抱住她,不分青紅皂白地呵斥我,就算知道人家趙四姑娘對我動手了也一意護她!” 宋衍:“你……” 尤悠全然不聽,指著他的鼻子繼續(xù)往他心口插刀:“人家才只是表哥表妹就這么護著,你還是我相公呢!宋衍,你這個笨蛋!” 嬌嬌軟軟的聲音,似乎在說著不經(jīng)心的話,可猛地一下子就刺了宋衍的心。宋衍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太子自然的舉動和趙嬌嬌泰然的舉止,又變得歷歷在目。他揉了揉太陽xue,神色冷峻了下來。 如今靜下心,他才憶起了些許往日里的事情。 以往趙嬌嬌往東宮跑得勤,他當表兄妹情深,比旁人親厚些也無妨。如今瞧著太子與趙嬌嬌毫不避諱的摟在一起,只覺得過去的自己諷刺無比。也罷,宋衍的眸色越發(fā)地幽深,左右已經(jīng)和離了,趙嬌嬌愛怎么做都與他宋衍無關(guān)。 宋衍素來是驕傲的,你若不愛,我便棄。 “人家姑娘家,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動手?”宋衍斂下心神,見一旁那小壞小壞的新婦還在嚶嚶嚶裝相,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帕子遞過去,冷淡道:“慣會說人家怎樣,我難道一見著你沒抱你嗎?” 尤悠接過帕子,裝模作樣地擦淚:“你那只是順手!出了涼亭,后來都是我跟著你屁股后頭跑的……” 不講理的人怎么都不講理!宋衍嘴角一抽:“好好說話!怎么又屁/股屁/股的?難不成你還想著我一路抱著你走?”膩膩歪歪的,名聲臉面還要不要了?! 尤悠帕子一扔,輕飄飄砸他身上:“那我就頂著這臉去榮華園,跟娘親好好談一談今兒個的國公府七十壽誕!” 宋母的臉在眼前一晃,宋衍頭皮發(fā)麻:“尤悠,莫要生事!” “我哪里生事了?” 尤悠從旁斜他一眼,軟糯糯一團的人兒可憐兮兮,“娘親囑咐過,回來要跟她說說宴會的事。我身為兒媳婦,自然要事事遵從婆母的吩咐?!?/br> 宋衍閉了眼不想被她這模樣騙,咬牙啟齒道:“你說吧,到底要我怎么?!彼闶强疵靼仔聥D這人了,小模樣瞧著可憐,骨子里根本蔫壞蔫壞的。趙嬌嬌那事兒,少不了真是這家伙故意生的事兒! “今晚給我當馬騎?”尤悠眨巴了兩下濕漉漉的桃花眼兒,輕言細語。 混了幾個世界尤悠差不多都成精了,哪里不知道有些事情要懂得適可而止?趙嬌嬌的事兒吧,目前還不是她能置喙的。今兒個點到為止,宋衍的心里自有想法。特別她作為新婦,跟宋衍也就只十天的床上情分。 尤悠的話音一落,頎長的男人身子猛地一僵。 他瞪著一張一合的小嘴,似乎不可置信。 尤悠見他幽沉的眼睛倏地呆愣,幽幽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嫣紅的小嘴懶懶一勾,軟萌道:“……一整晚?!?/br> 宋衍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你,你這婦人!” “本夫人今晚騎你騎定了!”尤悠鼓著濕漉漉的桃花眼兒,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探花郎宋衍,你可得答應了!” 宋衍羞得臉紅到脖子根,手指點著尤悠顫顫的:“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沒規(guī)沒矩的小婦人,我是你相公!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三從四德是狗屁的尤悠抓了他手指握在手心:“不給我騎,我就去娘親園子里哭!” 于是,當夜,疏淡穩(wěn)重的探花郎宋衍,被只到他咯吱窩的探花郎夫人給騎了一整夜。 換了體位,入得更深。宋衍起先還要矜持,幾次之下便再顧不得禮儀廉恥。于是,屋內(nèi)臉紅心跳的聲音,通宵未停。 外頭的丫頭守著門,以備主子叫水。只是里頭時不時傳出低沉悅耳的男人低吟,聽的人從耳朵眼兒麻到尾椎骨,面紅耳赤的,只覺得魂都被勾飛走了。 第二天一早,榮華園不負眾望地聽了第一手消息。然后,帝師府幾個重要的院子便全都知道了。 宋母假模假樣嘆了幾句徹夜傷身,派了李嬤嬤過來給宋衍送了好些補腎壯陽的補藥。李嬤嬤笑意快溢出來地將東西交到玉硯手中,趁機瞥了好幾眼這個時辰本該在書房卻出現(xiàn)在內(nèi)屋眼眸含/春偏故作正經(jīng)看著書的大少爺,笑瞇瞇地走了。 恥于見人的宋探花:……都是那沒羞沒臊的小婦人! ☆、第110章 (五)第五穿 宋衍是康盛十三年的探花, 中榜后, 按例進了翰林。 其實,當年的殿試一甲三人,實則就屬宋衍最為才氣斐然。不過因著他年歲實在太小又相貌過盛, 武德帝見他少年銳氣, 怕水滿則溢, 斟酌許久才點的他為一甲第三名探花,壓一壓他的心性。 宋衍看穿了武德帝的心思,平靜地謝了恩。 定下名分后, 武德帝瞧著他沉穩(wěn)有度, 到底惜才,破例賜了他與狀元郎張繼同為翰林從六品編修,而榜眼王思杰,則為正七品修撰。除此之外,又因他律例上格外通徹,單單賜了他大理寺寺丞一職, 跟隨大理寺卿周展協(xié)理大理寺案件。 宋衍不愧少年天才, 著手實事后更加展露出他過人的才思。 兩年下來,破過幾次大案的宋衍早盛名外傳。而與他毓秀的皮囊不同的他冷硬的行事風格,玉面冷心的宋寺丞形象,短短兩年早已深入人心。周展對他十分倚重,尋常處理事務(wù)根本離不得他。 如今正值宋衍新婚,周展一早給他派了假期。 他聽聞宋衍與先前的夫人和離,十之□□因著聚少離多。眼看著他年少的原配夫妻就這么斷了關(guān)系, 周展心中著實愧疚不已。所以,此次宋衍的親事,他亦是狠狠咬了牙,才給空出了半月的假期。 周大人的好意,宋衍此時顧不得了。 胡鬧了徹夜,昨兒個在后院躲了一天十分不自在的宋衍終于熬不過薄薄的臉皮。今兒個一大早,不顧自己還剩三天的假期,一大早早起要去大理寺里躲羞。 他起身的時候,天將將蒙蒙亮,尤悠的臉還埋在被子里,睡得一副雷都劈不醒的架勢。羞惱地瞪了她幾眼,宋衍揮退了丫頭的伺候,兀自去了里間洗漱。完了回內(nèi)室,見尤悠連姿勢都沒換一下,頓時覺得天地不公起來。 這婦人,面皮厚也就算了,怎地如此懶! 人家做妻的,哪個不是日日早相公一個時辰起身,伺候相公更衣洗漱妥帖安排早食的?怎么到了他這兒就變了個樣兒?尤氏這婦人每日自個兒睡得人事不知,夜里渴了,還各種使壞反要他起身伺候的! 這么想著,宋衍氣不過,幾步跨回拔步床邊瞪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在身上無形中便是一股壓迫,尤悠覺得不舒服,皺了皺眉囫圇地一滾,滾出了他的陰影。 宋衍修長的手指恨恨地點了點她后腦勺,又打不得,只得拂袖而去。 日上三竿,尤悠總算是睡醒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雙喜玉硯早已候在此處多時,就等她醒來快快伺候了她洗漱。沒法子想啊,誰知卯時就起了的大少爺(姑爺),興沖沖去了衙門后沒一會兒又黑著臉回來。此時正坐在窗邊榻上,眼神利刀似得往床上的戳呢…… 尤悠抬了手剛想打個哈氣,就冷不丁被立在床邊雙喜玉硯死了爹的表情給噎回去:“怎地都這模樣?發(fā)生了何事?” 抬了手緩緩掀了床幔坐起身,尤悠那修長白皙的脖頸鎖骨上,布滿了鮮紅的印子。一瞧便知昨夜沒消停過。那松散的衣領(lǐng)系的十分隨意,纖細的身板上難得長了對兒分量不俗的軟rou,露出半溝半壑的,恰似那冬日銀裝素裹的雪峰上綻開的朵朵艷梅。 雙喜玉硯兩人瞧得耳熱,眼神頓時更為古怪了。 尤悠瞧不明白兩人鬧什么名堂。睡她是睡夠了,腳下一蹬蹬開了被子,就這么大喇喇地散著領(lǐng)口便爬了起來。 宋府的規(guī)矩雖大,但實際上宋家的長輩卻不苛刻,尤其宋母還格外喜歡她這個兒媳婦。尤悠在初初嫁來的前幾日裝了樣子去榮華園請早安卻被宋母三言兩語勸回來之后,便沒再過去裝過相。如今每日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的,生活好不悠閑自在。 “少夫人,”雙喜感覺到背后幽幽的目光更幽冷,苦著臉要笑不笑,“都巳時三刻了,您是不是該起了?” 玉硯也抖了抖,強笑:“少夫人今兒個要穿那套衣裳?秋香色的那套怎么樣?少夫人生的白凈,穿著定很映襯。” 毫不知羞的尤某人卻不理會她二人的背后煎熬,只很是怪異地看了兩人幾眼,一臉懷疑這兩個是不是吃錯藥了一大早這么怪怪的模樣,捂著臉打了個哈欠。接著,穿了那松松垮垮的褻衣,赤著腳便這么下了床。 雙喜:“……” 玉硯:“……” 她腳剛一落地,還沒整個兒身子下床來,抬眸就瞥見了窗邊坐著一個白袍玉簪手執(zhí)書的高大男人。宋衍的眸子黑如點漆,正側(cè)著臉,幽幽地盯著她看。 尤悠腳指頭抖了抖,纖弱的臉上掛著委屈的表情:“相公你做什么?這個樣子看我作甚?” 入眼的美景美不勝收,宋衍的眼神一抖,藏在墨發(fā)縫中的玉白耳尖又紅了。他冷冷掃了玉硯雙喜一眼,嚇得兩人身子一抖埋頭退出了內(nèi)室才滿意地哼了聲。扭臉又瞪向沒羞沒躁的女人,見她還坦著胸露著乳的,啪一下扔了書便過來給她攏衣衫。 “鞋子穿好了,”宋衍抬臂圈了她的腰身,將人給半摟半拎地放在了鞋子上,“赤著腳的,成何體統(tǒng)!” 尤悠腳踩在繡花鞋上,歪歪扭扭地站著,褻衣半開半闔地掛在身上。表情雖然委屈,可整體那自在的小樣兒,豪放的跟古時候的狂人一般模樣。宋衍緊緊抿著薄唇,身上冷氣四散,一絲不茍地給只到他咯吱窩高的新婦系褻衣衣帶。 等那溫香軟玉終于被遮的嚴嚴實實,宋衍又拿了搭在屏風上的外衣給她套好。 等內(nèi)衣外衣都穿戴好了,他回了神,恨不得打斷自己的手!人家都是妻服侍夫,到他這兒,這沒規(guī)沒矩的小婦人就沒那根筋,更沒為他做過一次妻子該做的事兒! 這么想著,他于是又負了氣。 尤悠看他又負手站在一旁放冷氣,心中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會兒一個心情,翻臉比翻書還快,真他娘的比女人還難搞。 切,誰慣得他這毛病! 宋衍瞥了她沒心沒肺的,心里不忿極了! 昨兒個才被宋母給笑了一回,晚些時候又被自家嚴肅的父親給拎到一旁,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今早憋屈地躲到大理寺,想著終于可以清凈清凈,誰知還沒坐一會兒便被少卿大人給攆回來了。 簡直憋屈! 宋衍憤憤不平地瞪著那頭絲毫不管自己還生著氣就兀自去洗漱的新婦,身上冷氣不要錢往外撒,心里忍不住又憋了一回氣。他就不懂了,明明是兩個人干的事兒,那貨到好,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光留他一個人恥于見人。 探花郎負著手,暗暗盤算。 從明兒個開始,不管新婦愿不愿,他都要把那廝給擄到書房給帶著一起讀書。旁的學問也不指望她學多少,宋衍就盼著,她多讀些書能懂得禮義廉恥。至少以后兩人再作出那什么事兒來(咳咳咳),新婦也得陪著他一塊兒羞恥。 于是,等尤悠洗漱好了旁若無人地拐出內(nèi)室,他趁機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尤悠:“作甚么?忙活了一晚上,我肚子餓了吶!” 宋衍臉上微熱,抿著唇端的是一派高冷。 卡殼了下,他輕咳了一聲,揚聲沖外面丫頭道:“玉硯,去給少夫人準備好早膳。”壓了聲音又道,“還有你,給我過來!有些事兒,今日非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