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她徹底沒轍了,賭氣似的往水里一沉,發(fā)尾沾了水,臉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像只濕漉漉的粉色小貓。江宴歪頭看著她發(fā)笑,然后把煙給熄了,拿了洗發(fā)液過來,卻直接給擠在自己手上:“不讓我給你洗身上,洗頭總行了吧。” 她輕哼一聲,對這種包藏禍心的示好行為不屑一顧,只直直坐著,任由著他替她把頭發(fā)打濕,清涼的液體抹在頭皮上,再由指腹順著輕輕按壓,夏念被他服侍的十分舒服,瞇起眼身體微往后仰,誰知那人就著手上的泡沫就往水里摸,激得她警弦一緊,猛按住他的手說:“喂,不許犯規(guī)!” 他目光一寸寸往下探,笑容曖昧:“你讓我洗洗下面,保證更舒服。” 她氣得撩水打濕他的臉,然后弓身把膝蓋抱住憤憤:“江總,你嘴里能有幾句正經(jīng)話嗎?” “有啊,”眼看旖旎春光被遮了一半,他只得惋惜地收回目光,繼續(xù)用水沖著她頭上的泡沫,一句再正經(jīng)不過的話如溫水般柔柔灌進她耳里:“念念,我愛你?!?/br> 猝不及防的告白,讓夏念的心怦怦狂跳起來,覺得這么經(jīng)不起撩撥的自己太沒出息,干脆把臉埋進膝蓋里,可還是止不住地想悶笑。他的頭靠過來,把每個字都咬得深情款款:“還有,謝謝你?!?/br> 頭徹底暈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和他吻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他撈起擦干抱到床上,不著寸縷的肌膚緊緊貼在一起,每一下摩擦都過著電流,他的唇像蜜,手像蛇,領(lǐng)著她走入神秘伊甸,禁果被他咬開,手指出出進進掘出果rou,再用舌尖勾出蜜汁,她抓緊床單,腳趾蜷起,快感全壓在那一點,終于白光一閃,炸得每一處細胞都帶著余韻,臀下濕了一大片,如死過一次般大口喘息。軟軟的頭發(fā)離開大腿,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熟悉的堅硬,突然聽他低罵一聲:“靠,沒套子?!?/br> 她長吐出口氣,身體撐起來點,無比羞恥地說出口:“我有!” 他為這峰回路轉(zhuǎn)的回話愣了會兒,等想明白過來,胳膊撐起身體和她對視,故意笑著逗她:“哪來的?專門為我買的?” 確實是專程買的,來他家的路上看見家便利店,想起他上次失控的模樣,于是咬著牙故作淡定地走進去,胡亂拿了盒出來,夏念根本不敢看他那副欠揍的表情,死死捂住臉說:“就在我包里,你自己去拿!” 這模樣讓他迫不及待想把她拆解入腹,箭在弦上,顧不得繼續(xù)逗她,俯身親了親她紅透的耳根,翻身起床去找她的包。誰知那雙肩包里塞的日用品太多,越急越翻不出,逼得背后都出了層薄汗。 夏念聽見耳邊不斷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奇地睜開眼,看見他光著身子氣急敗壞在包里翻來翻去,實在忍不住大笑著倒在床上。 他回頭瞪她一眼,手里終于摸到個小盒子,立刻抽出一枚,居高臨下抓住她的足擱在肩上,陰測測地用牙齒撕開包裝:“還敢笑,呆會兒就讓你哭著叫爸爸!” 那晚夏念明白了一件事,江宴這人說一不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當(dāng)她啞著嗓子靠著他胸口的起伏,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即使他們已經(jīng)如此親密,可她始終沒法看透他,這個人有時候可怕,有時候又令人心疼,像罌粟花做成的尖刀,危險卻又散發(fā)著致命吸引,可她清楚地知道,他在毫無保留地愛她,于是她傾力回報,若他習(xí)慣黑暗,她想要做他的太陽。 第二天,江宴讓傭人做了一大桌子早餐,美其名曰為她補充體力,夏念對這人隨時隨地開黃腔已經(jīng)淡然處之,兩人吃完了早飯,知道再怎么拖也到了必須回星澤的時候,他對著鏡子打好了領(lǐng)帶,低頭在她額上印了一吻問:“什么時候走?” “晚上,明天還要拍戲。”她站起來,頭挨過去替他整理領(lǐng)帶,其實把那團布扯去扯回,不過是想多留下點時間。 從他緊皺起的眉頭讀出愧疚,雖然百般不舍,但也明白他今天有硬仗必須要打,于是笑著替他把領(lǐng)帶壓平說:“沒事你去忙你的吧,我拍了這么久的戲,正好在你家好好享受下,學(xué)著當(dāng)個悠閑的女主人?!毙睦镫[約有些不安,深吸口氣,把臉貼上他的心跳說:“加油,我等著你回來吃晚飯?!?/br> 他捏起她的手在唇上親了口說:“放心,我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完回來見你?!?/br> 可當(dāng)他回到星澤,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拉鋸,終于安撫好那群暴躁的董事后,回到辦公室,正揉著眉心準(zhǔn)備安排下一步的計劃,突然看見周曄滿臉焦急地推門進來,手撐著桌子,看著他卻欲言又止。 江宴心里咯噔一聲,順手拿起桌上的煙盒說:“說,怎么了?” 周曄眼神閃爍,然后重重嘆了口氣,走到電腦前給他打開了一個帖子,發(fā)表在國內(nèi)一個人氣頗高的論壇上,里面用獵奇紀(jì)實的筆調(diào),先拋出曲樺死在自己家里的案子,然后揭開曲樺這個人的背景:曾經(jīng)在西街只手遮天的黑幫大姐,據(jù)她曾經(jīng)的手下透露,她除了個性強硬、手段毒辣之外,還有個變態(tài)的癖好,就是特別喜歡十幾歲未成年的漂亮男孩,而且據(jù)說她在床笫之時不喜歡直接做,反而偏愛邊緣性.虐,曾經(jīng)玩殘過許多男孩。 然后這篇文筆調(diào)一轉(zhuǎn),透露出某娛樂圈大佬和曲樺的死有關(guān),剛被警察帶回過警局問話,之前曲樺被警方審訊,也是由他奔走把人給保出來,而他在17歲前正好就住在西街。更蹊蹺的是,這位大佬之前曾經(jīng)被傳過很久不喜歡女人,最近特地找了個□□女朋友,個中緣由值得深思。 這篇文章通篇只用化名,可背景又寫的非常詳細真實,所以前十封跟帖就已經(jīng)大剌剌地猜出文里隱射的人物和事件,然后在短時間內(nèi)被頂成熱帖四處轉(zhuǎn)載。當(dāng)周曄發(fā)現(xiàn)后已經(jīng)第一時間找人□□,可很快有主流媒體轉(zhuǎn)載了這個帖子,并且很聰明的隱藏了官方態(tài)度,只做引用報導(dǎo)。于是這個八卦在論壇和微博上被傳得到處都是,根本無法遏制。 周曄低著頭滿臉愧疚地說:“都怪我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如果能早點把帖子刪掉……” “和你沒關(guān)系?!苯珀幹樛鲁隹跓熑Γ浇菕炱饌€冷笑,哪有那么巧的事,在他剛剛平息了那樁官司,就有人挖出這件陳年舊事來造勢,并且在短時間內(nèi)在網(wǎng)上轉(zhuǎn)載的到處都是。能把細節(jié)寫得這么詳細,至少是當(dāng)年的知情人,也就是他的某位親人,要把他往死里整。 耳邊響起絡(luò)繹不絕的電話鈴聲,周曄手忙腳亂地給他擋下各路采訪逼問,他深吸口氣,把香煙摁進煙灰缸里的手有點發(fā)抖:這件事傳得這么快,那她呢,她已經(jīng)知道了嗎? 一向冷靜的大腦突然混亂不堪,他焦躁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眼看窗外暴雨將至,天空中堆滿了墨青色的團云,好像一個個巨大的石塊,即將滅頂朝他砸下。這時,周曄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捂住手機話筒壓低了聲音說:“夏小姐電話。” 呼吸不由窒了窒,手指搭上電話,喉嚨有點發(fā)干,努力發(fā)出了聲:“喂?!?/br> 可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正常,語氣甚至有點撒嬌:“你今天能早點回家嗎,我想吃你做的菜?!?/br> 他松了松滿是熱汗的手心,鼻子莫名有點發(fā)酸,回了聲:“好。” 這一天過的再焦頭爛額,他還是如約趕回了家,出于某些顧慮,打發(fā)傭人出去住一晚,然后才在廚房里找到迫不及待想見到那人,她正圍著圍裙一臉困惑地對付著砧板上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轉(zhuǎn)頭瞥見他,松口氣笑了出來說:“你回來了,快來幫我,我可弄不好?!?/br>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一天的腥風(fēng)血雨仿佛都在這刻遠去,洗了手換了衣服,接過她遞過來的圍裙,開始熟練地處理那條魚。 她瞪著眼看他把魚腹剖開,刮去魚鱗,一點點掏出內(nèi)臟:有的血紅、有的純黑,摻雜著重重的腥氣,一股腦全扔進垃圾桶,然后整條魚洗凈塞進蔥、姜,在魚rou上劃開幾刀,抹上酒和鹽放進蒸鍋里蒸好。 他邊在水流下沖洗著雙手邊問:“還有什么菜?” 夏念卻把胳膊從他腋下繞過去,一把握住他冰涼的手掌,頭靠在他背上,輕聲說:“以前我小時候,特別討厭進廚房,因為覺得那里很多油污,很不干凈,尤其討厭看他們殺魚,因為聞到那股內(nèi)臟的腥味就會很不舒服?!?/br> 她感到他的背脊變得有些僵硬,關(guān)了水龍頭把他的身體掰過來說:“可是我卻喜歡吃魚,尤其是蒸魚,特別喜歡放進嘴里時的那股鮮嫩。后來我爸爸就告訴我,小念,魚在一開始本來就是腥的啊,如果沒有人替你除去腥臭的內(nèi)臟,再洗凈蒸煮,你怎么能嘗到好吃的蒸魚。所以你干嘛要怕廚房,你能吃到那些好吃的菜,全都是經(jīng)過腥臭和油污才做出來的啊。” 她稍微踮起腳,輕輕吻上他的唇:“江宴,我長大了,我現(xiàn)在不怕油污,也不怕腥臭,我只知道你帶給我的是全世界最好的美味,所以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自己有點感動,我其實還是宴宴親媽的,有沒有!關(guān)于江總的過去,這章露了點苗頭,下章會好好寫出來,但是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咳咳,多了就不劇透了,答應(yīng)我不要離開我繼續(xù)看下去好嗎,筆芯。 謝謝莉萍julia投了顆地雷 薄荷貓投了顆地雷 ☆、第47章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一處頑疥, 藏在陽光的背面,規(guī)則殘酷、罪孽滋生, 在h市, 這里就是西街。 江宴5歲時和mama鐘宛搬到西街,身上還帶著股矜貴的少爺氣質(zhì), 周圍的小混混們看到他就忍不住牙癢,在無數(shù)次被揍和被欺負的教訓(xùn)里,江宴很快學(xué)會了件事, 要想在流氓遍地的西街生存, 就得把自己先變成流氓。 鐘宛當(dāng)初是用本名進的娛樂圈,經(jīng)紀(jì)人總說她的名字寓意不好,宛有委曲順從的意思, 放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娛樂圈, 實在不算是個好品格。可鐘宛也確實是不愛爭搶的性格,偏偏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尤其是骨子里不經(jīng)意流露的那股嬌媚, 讓她在24歲時就在飯局上被江戎淮給看上。 那時的江戎淮正如日中天,他看中的鮮花, 哪怕折斷也得占為己有。于是, 在一次別有用心的灌醉后,鐘宛終于被送到了江戎淮的床上。 那一夜對于江戎淮只是眾多香艷史里的一樁, 對于鐘宛來說卻賠上了整個人生。三個月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醫(yī)生說她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打胎,于是她把這個孩子留了下來, 她沒有去求江戎淮,而是依著天性里的沉靜宛然,就這么不聲不響地退出了娛樂圈。 鐘宛的家境原本不差,她傾其所有給了江宴最好的教育。可很快江夫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孩子,于是用盡手段害鐘家破產(chǎn),想把他們趕出h市,鐘宛走投無路,只有帶著江宴搬去了這個城市最底層的西街。 記憶里,江宴從未聽過mama抱怨,她總是這么溫婉沉默地接受著由命運里傳來的重擊,在許多夜里,她會摸著他的頭,微笑著說:“你就是mama最好的獎勵?!彼运裏o怨無悔,再無所求。 江宴從那時就有了自己的生存準(zhǔn)則:要活下來,要給mama最好的生活,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模糊道德,游走在黑白邊緣,哪怕被人呼喝支使,一次次。他不在乎用各種手段去賺錢:幫人尋仇、倒賣……就是在那時,他認識了曲樺。 少年時的江宴氣質(zhì)和容貌都太過突出,曾經(jīng)招來許多人的垂涎,給他開出各種條件,可他總能清醒地拒絕,因為他可以出賣很多東西,唯獨不會出賣自己。但曲樺不一樣,她需要的是馴養(yǎng)和征服,她擁有很多如傀儡般精致的男孩,江宴卻如果限量版的孤品,她不在乎多花些時間和代價,只要能把這孤品占為己有。 可她沒想到,這個僅十幾歲的少年就已經(jīng)能通讀人心,他深諳成年人的城府心機,當(dāng)面對她時,那雙般妖冶的眼眸里,會短暫地出現(xiàn)迷戀與情愫,他愿意與她周旋去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可骨子里卻藏著十足的冷靜和克制,令她始終無法逾矩一步。 曲樺為此痛恨,卻又忍不住沉迷,越是唾手可得的歡愉越令人無趣,當(dāng)渴望被刻意拉長,最后占有的時刻才值得百般回味。 幸好,她并沒有等得太久。 江宴十六歲那年,鐘宛在漫長的勞累中,如同一部被過渡損耗的儀器,終于走到了盡頭。她肺部里查出個腫瘤,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到了晚期,沒法進行手術(shù),只能靠一種很昂貴的藥物支撐。江宴清楚的記得,當(dāng)醫(yī)生告訴他這個消息時,長滿青苔的墻角,有只被蛛網(wǎng)困住的蚊蟲反復(fù)撲棱著翅膀,可那絲線還是越纏越厚,直至被舉著毛絨絨黑爪的蜘蛛一口吞下。再多掙扎,只是徒勞。 他于是拼了命地去賺錢,只求把鐘宛的生命多延長一刻,甚至想過去求江戎淮,可江戎淮那時正忙于星澤子公司的上市,根本沒空搭理一個身份不明的慘淡少年。 在鐘宛被逼斷藥后的一個月后,曲樺找到了他,在那間條件惡劣卻擠滿病患的病房外,抬著胳膊,紅唇一口口吐著煙霧,美目微微瞇起,帶著志在必得的優(yōu)雅,她說:“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無限期供應(yīng),可你也得給我我想要的。” 他盯著她身后那堵被污垢反復(fù)涂染的墻面,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后極輕地點了下頭。從此以后,他可以出賣任何東西,包括他自己。 曲樺把他帶回了自己家,在后來的許多次夢里,他都會回到那個地方:滿目的瑰麗奢華,每個細縫里卻都留著重重的血腥氣,仿佛嵌滿鉆石的刑場,等待著下一個獲準(zhǔn)凌遲的訪客。頭頂上的雕花吊燈,就像一只懸浮的巨大蜘蛛,對他伸出毛茸茸的黑爪,將身體血淋淋的劃開,再放在口里細細咀嚼,咯吱咯吱,咯吱咯吱,連著靈魂一起吞噬。 那樣的地方他一共去過三次,曲樺不熱衷傳統(tǒng)的性.愛,卻有著花樣繁多的表態(tài)折磨方式,那些細節(jié)他總逼自己忘記,可身體卻有自己的記憶,除了在那些反復(fù)纏繞的夢魘里,也在面對著那些相似的**時被喚醒。仿佛染毒的藤蔓,在體內(nèi)瘋狂生長,斬斷了枝椏卻除不掉根基。這是他背叛自己的代價。 可就在最后一次,他被逼到了極限,于是有了個瘋狂的計劃。他拿出事先藏好的小刀刺傷了曲樺,逼著她交出家里所有的錢和首飾,然后把曲樺打暈,趁著夜色一路逃到醫(yī)院,他必須在曲樺的手下發(fā)現(xiàn)之前,帶著mama一起離開。離開西街,離開這骯臟的一切,也許,他們能有新的生活。 可等待他的,卻是一具剛剛斷氣的尸體。醫(yī)生遺憾地通知他,鐘宛在半個小時前離開,意識不太清醒,卻反復(fù)叫著他的名字,而被她反復(fù)呼喊的那個人,她生命里唯一的饋贈,正在出賣著自己。 他呆呆蹲在床前,死活也不讓醫(yī)生給她蓋上白布,手里的錢和首飾灑了一地,那雙總是溫柔注視著他的眼,曾經(jīng)美如星辰,現(xiàn)在卻凹陷在蒼白的臉頰上,像兩盞被永久撲滅的燈火,從此他的世界里再沒有光亮。 可他沒有資格悲傷太久,鐘宛的尸體需要下葬,而曲樺的手下正瘋狂地找他,于是他為自己精心制定了個計劃。他想盡辦法聯(lián)系到了江戎淮,用最冷靜的語調(diào)告訴了他鐘宛的死訊,然后和他約定好時間,說mama有些東西要交給他。 他料定江戎淮就算再冷血,在這種時候,也總會來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面,而他也算好曲樺的手下一定正守在舊屋等著捉他回去。 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他瞥見江戎淮的車停在巷口,就提前回了家,正好讓江戎淮看見他被那群人揍得幾乎快斷氣。 江戎淮果然被這場面嚇到,讓保鏢把那幾個混混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才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問:“他們想帶你去哪里?” 江宴涼涼地發(fā)笑,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說:“帶我去死?!?/br> 然后他一把揮開了親生父親的手,踉蹌著往屋里走,江戎淮看著這個執(zhí)拗又倔強的少年,十幾年來第一次生出了愧疚??伤€是站起來拍了拍手說:“她這么多年從沒找過我,至少說明,你們根本不需要我。到了今天,江家也不可能無端多出個兒子?!?/br> 一本厚厚的文件夾砸在了他面前,江戎淮皺著眉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自己這些年來所有的媒體剪報,包括雜志采訪、新聞報導(dǎo)……每一張都被小心地剪下,按照年月分門別類放好,江宴邊用毛巾敷著額頭上的血洞,邊冷笑說:“她是沒找過你,因為有人不讓她找你??伤@些年從沒忘記過你,現(xiàn)在她死了,我只是遵從她的遺愿把這樣?xùn)|西交還給你。其他的,我從沒想過?!?/br> 江戎淮震驚地翻過那一頁頁剪報,再冷硬的心也免不了生出裂痕,于是那一天,他終于決定接江宴回家,為了他不被人砍死,也為了補償那個總是安靜而柔弱的女人。 可他不知道,這份剪報并不是鐘宛做的。在鐘宛心里,江宴的生父丑陋不堪,是她一生都不想去回想的噩夢,可江宴卻在很早以前就開始準(zhǔn)備這樣?xùn)|西,他明白對付江戎淮這種人,必須不著痕跡、長久謀劃,在那些日復(fù)一日懷著厭惡收集剪報的歲月里,他反復(fù)告訴自己,他遲早要利用這樣?xùn)|西回到江家,爬上權(quán)利的巔峰,為鐘宛討回自己該得到的東西。 他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始終很平靜,也許是太過深刻的傷口,再怎么往上劃刀都不會感覺到疼。可胸口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忍不住揉了揉靠在她懷里那人的頭發(fā)安慰:“你別哭了,我可還沒哭呢。” 夏念的淚水濕了又干,有數(shù)次都生出想把那群人狠揍一頓的沖動,甚至不止是揍,還得關(guān)在黑屋里狠狠折磨,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最殘忍的報復(fù)方法。她在十幾歲時最大的苦惱,就是爸爸總把她關(guān)在家里練功,讓她沒法像同齡的女孩那樣逛街玩樂。她實在沒法想象,當(dāng)年的江宴到底是怎么熬過這一切。 她抹了抹眼淚,翻個身跨坐在他身上,深吸口氣問:“她都是怎么對你的!” 江宴的臉上現(xiàn)出絲痛苦,偏過頭說:“你不會想知道!” 她把頭伏下去,執(zhí)拗地說:“我要知道!她當(dāng)初是怎么讓你痛苦,我就怎么讓你舒服,一樣樣都幫你補回來。以后你再不會想起那些惡心事,只能想起我?!?/br> 江宴身體有些發(fā)顫,他突然明白了mama的感受,老天對他就算再不多公,只要有了這一樣獎勵,也能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把作者寫哭了,其實我自己清楚寫這段男主的黑歷史會吃力不討好,事實上自從暗示男主過去有污點點擊和收藏就開始跳水了,可是每個人的性格都不會是憑空形成的,如果沒有這段,江宴就不會成為開頭那個江總,也不會愛上念念。如果是為了看純粹的甜文而來的讀者抱歉讓你們失望了,可我還是不后悔這么寫,因為我家男主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把他完全展示出來我會覺得心有不甘的。 ☆、第48章 在一個與愛人相擁的夜晚, 剖開自己最隱秘的傷口,毫無保留的展露人前, 這對江宴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奇異體驗, 甚至顛覆了他長久以來的一點點壘砌得防御,可現(xiàn)在懷里這人, 卻是對他勇敢的最好嘉獎。 他很難得地笑了出來,把已經(jīng)鉆進被子里的夏念給一把扯出來:“你別亂動,我們好好說話?!?/br> 她想用自己治愈他, 可他不愿意, 不想讓她變成縫合傷口的工具,也舍不得讓她沾上那段歷史,因為她是干凈的, 溫暖的, 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美好。 夏念抬眸用手指撫過他的輪廓,想起剛才聽到的一切,還是覺得身體某處像被針狠狠扎著, 吸了吸鼻子說:“江宴,如果一切能重來, 我一定會求上天讓我早點遇上你, 這樣你就不會受那么多苦?!?/br> 他柔柔摸著她的頭,其實很清楚, 即使他們能早點相遇,她也沒法拯救他,甚至結(jié)局只會更加悲慘, 但還是低頭吻住她的唇說:“現(xiàn)在也不遲?!?/br> 她給予他一個長久而纏綿的吻,再多的字句都不及rou.體溫暖,由體溫傳到到心靈,那些碎片她會替他拾起,重新筑起堅固的城墻。 當(dāng)這個吻結(jié)束后,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曲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警方會懷疑你?” 江宴點起根煙,“那天我確實去過她家,可我走的時候,她還活得好好的?!?/br> 那次他動用關(guān)系把曲樺從警局里保了出來,然后讓人把她軟禁在自己家里,可她堅持要單獨和他談一次,于是在許多年的噩夢后,他再度走進了那間充滿血腥味的房間。 可12年過去,他不再是那個認她擺布的少年,站在地板扭曲的倒影中,高高俯視著已走到強弩之末的曲樺。她疏于保養(yǎng)的頭發(fā)開始現(xiàn)出絲絲白線,眼角折出皺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說:“過去的事,總得有個了結(jié)。我手上的東西,你準(zhǔn)備用什么來換?!?/br> 他挑起個輕蔑的笑:“你以為我真的會怕你曝光當(dāng)年的事,我顧慮的,不過是怎么處理你能不被人察覺到而已?!?/br> 曲樺也笑了:“你當(dāng)然不怕我曝光當(dāng)年的事,可你怕的,是我交出那份當(dāng)年的名單,那里面有你絕對不能曝光的另一個秘密。”她看見江宴的臉色微變,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你可能想不到,我去找了當(dāng)年星澤出事時的報導(dǎo),然后通過關(guān)系問出了其中的細節(jié),想不到這出豪門□□的大戲里,還能被我發(fā)現(xiàn)個熟人?!?/br> 她邊說邊瞇眼盯住面前那人,可他手指交握著往前欠身,目光諷刺地落在她臉上:“樺姐,你對我給你的禮物還滿意嗎?” 曲樺下意識地伸手撫住眼角,暗紅色的疤痕,由太陽xue直接延伸到眼角:有多痛,就有多恨。江宴走到她面前,一手鉗住她的下巴,一手用指甲蓋用力地往她的傷口下劃過去:“光一件禮物怎么夠,這張臉上還有那么多作畫的余地,我怎么舍得讓它就這么空著?!?/br> 她恐懼地望著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然后聽他繼續(xù)說:“你很聰明,一回來就知道去找江云舒撐腰,料定我在這種情況下不敢動你??赡阌痔溃尤幌嘈拍莻€腦子里只有當(dāng)季那個包值得買的江家大小姐有能力保你?!?/br> 他嘆了口氣,邊在桌布上蹭著手邊說:“你如果能狠下心,不顧一切找我報復(fù),也許還有勝算,可你偏偏又想討點好處回來,到了這一步你根本已經(jīng)輸了?!彼抗鉀霰?,笑容殘酷,“對了,我怕樺姐在這里太寂寞,特地找了兩個你以前的老相好來陪你,不過他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以前的事,他們可一樁樁都記得呢,你猜他們會怎么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