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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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蠻想到那日大人受的委屈,就不愿意趙長寧去救此人。“那我替您去,您不能以身犯險?!?/br> 長寧雖覺得陳蠻忠誠,也笑著搖頭,“你如何知道要問些什么,都察院大牢與大理寺相通,我用腰牌可進大門,但隨后便需要都察院的牌子,我已經(jīng)要得了一塊,打扮成皂隸進去。你在外接應(yīng),找個與我身形相訪的人裝作我離開。晚上人少不好分辨,明晚就行動吧?!?/br> “大人……”陳蠻仍然想勸,長寧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她既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的。 這時候正房那邊派人過來請,趙老太爺要找她說話。 長寧過去的時候,看到趙長淮正與趙老太爺下棋。趙長淮看到兄長過來,拱手喊長兄退去了出去。 趙老太爺讓她坐下:“祖父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說那日的事,你也莫怪罪你二嬸,她是心急了?!?/br> 長寧一手抓著棋盅里的子玩,一邊道:“孫兒明白?!?/br> 其實一貫也是如此的,只是那天說話的人太多,她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出言訓(xùn)斥。否則她懶得管別人怎么說,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在外面被為難,回到家里還不被理解……那天她的確太累了。 趙老太爺輕輕嘆氣:“祖父老了,現(xiàn)在家里一切交給你管,祖父是放心的。你二叔這些年雖然……不說絕對是個清官,但貪污修建皇陵的銀子這樣的事,他一定不會做的。你一定要幫他,否則這一關(guān),他必定過不去了!祖父知道這事難辦,但你就看在祖父的面子上……” “祖父此話見外?!遍L寧淡淡道,祖父這話,是當她真的冷血無情么。 趙老太爺眼眶微紅:“唇亡齒寒!你二叔倘若倒了,你在官場必定也難以支撐。祖父也說句實在話,你七叔畢竟不是趙家人……” 長寧看著趙老太爺許久,不知道什么時候,祖父已經(jīng)如此蒼老了。那天他雖然出言袒護自己,但心里肯定是有疑慮的。他老了,總是會犯糊涂,總是會優(yōu)柔寡斷的?!皩O兒知道,祖父放心……”棋子在她的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她輕輕說,“孫兒會把二叔救回來的?!?/br> 一把棋子被撒入棋盅中,長寧拱手告退。 她頭也不回地出了正房,隨從很快跟了上來。長寧看到祖父的影子投在窗紙上,一道拉長的剪影,久久未動。 要救二叔,長寧必定會做出犧牲,也許會將她也牽扯進去。祖父知道,他為官幾十年,他怎么會不知道呢。 長寧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她是嘲笑自己,畢竟還是孤單的。 她剛回頭,就看到趙長淮站在不遠處。 風(fēng)吹起他的袍角,他看著她微笑說:“哥哥何必過得這么苦,哥哥生性柔軟,若將管家權(quán)交給愚弟,想必哥哥也不會這么煩惱。” 趙長寧不太想理他,她從他身邊經(jīng)過只拋下無聊二字。 真是長兄的一貫作風(fēng)。趙長淮笑著看著長寧遠去,他倒是不擔心什么,反正二叔這個事想翻案,簡直是比登天還難的。 趙長寧……必然會做出損益自己的事來。他就等著看好了。 —— 次日長寧下了衙門后便向大牢而去。 此時天色漸晚,晚霞如錦緞一般鋪在天際,染出飛檐斗拱的巒影,長長地斜投在路上。長寧本還在小憩,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她挑起簾子,看到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 兵馬司封路盤查,魏頤正坐在馬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景色。 長寧皺眉,讓車夫趕緊停住。魏頤他一個京衛(wèi)指揮使,怎么會這般攔在路上,而且還在她的必經(jīng)之路上,還是別和他碰上吧。 “掉頭,走胡同小路繞過去。”長寧低聲囑咐車夫,很快馬兒就掉頭了,潛入了旁邊一條專門賣綢緞的胡同。這胡同里都是賣布的,綢緞莊子,麻布棉布,應(yīng)有盡有。馬車很快一溜煙跑過去,等看不到魏頤的身影了,長寧才松了口氣。 馬車一拐彎,就從綢布胡同拐了出去,進了另一條僻靜的小胡同,也讓夕陽染得金黃。 長寧又閉上了眼睛準備再歇會兒,馬車卻突然停下來了。 車夫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大人……軍爺大人攔住咱們了?!?/br> 不等他再說,趙長寧已經(jīng)聽到了個熟悉的聲音,聲調(diào)懶洋洋的:“趙大人見在下就躲,實在是傷透了魏某的心。不得已只得在這里堵了?!?/br> 這人怎么陰魂不散的! 趙長寧撩開了車簾,也沒有出去,只坐在馬車里說:“上次想必已經(jīng)跟魏大人說得很明白了。魏大人何苦再來為難下官?!彼吹轿侯U后面是一字排開的護衛(wèi),心里暗想不好。 魏頤卻微笑著說:“大人不必緊張,我不是奉公辦事。只是聽說大人的二叔出事了,魏某不巧在都察院有些門路。大人若是愿意,魏某必定傾力幫忙?!?/br> 趙長寧向后靠去,微微一笑說:“魏大人,我自小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知道魏大人何故如此好心?” “自然沒有?!蔽侯U繼續(xù)笑,鞭子在手里握了握,“——不過是想趙大人嫁給魏某而已?!?/br> 趙長寧差點被他哽到,四周車夫、護衛(wèi)的表情也有些扭曲。魏大人瘋了,好男風(fēng),把人家少年大人堵在胡同里不放都算了,他竟然還想娶人家! “魏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長寧嘴角微動。 “自然知道?!蔽侯U根本不在意周圍人是什么目光,而是看著長寧,臉帶笑容語氣認真地說,“魏某誠心想娶大人,大人不必憂心,魏某必定善待大人,絕不納妾,雖我原來有些風(fēng)流的時候,但那畢竟是過去了。無論大人想要什么,魏某都會給你尋來。若長寧嫁與我,二叔的事就是自家的事,我自當盡力。” 趙長寧看著魏頤許久別過臉,嘴角抽動,魏頤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大庭廣眾,他說娶個什么鬼??! “魏大人的心意趙某心領(lǐng)了,只是趙某如今還有要事要去做,魏大人可否改日商量?”長寧想打發(fā)他。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了,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 “哦?”魏頤卻聽到了其中的重點,眼睛微亮道,“長寧的意思是這事可以商量?” “自然的,可以商量?!壁w長寧點頭,甚至還難得笑了笑。她只想趕緊把魏頤哄走?!爸皇勤w某現(xiàn)在無空,魏大人您看……?” 魏頤卻心中一柔,她的笑容染在夕陽中,宛如暖玉生輝,他第一次看到她對他笑,原以為她冷淡得不會理他呢。 “好,那我明日登門拜訪。”魏頤笑道,“到時候必定帶上媒人聘禮,禮決不會薄的?!?/br> 說罷招手讓撤。 趙長寧本想終于是打發(fā)了他,明日他帶媒人上門再推脫就是了……片刻后她反應(yīng)過來。等等……媒人?? 她剛才說的商量,只是商量而已啊。又沒有說要嫁給他!趙長寧立刻出了馬車:“魏大人,你留步,你要帶什么媒人?” 馬蹄聲噠噠地響,魏頤根本聽不到她在后面喊,很久就不見蹤影了。趙長寧有點頭疼……這個武蠻子究竟要干什么! 正事要緊,她再揉了揉眉心,吩咐車夫趕緊往大牢里去。 這個時候大牢的守衛(wèi)是最松懈的,長寧用了腰牌很容易進去了。接應(yīng)的陳蠻也安排了人另替她以‘趙大人’的身份進去。都察院都事在里面等她,替她提著盞油燈照路:“大人切記快些,這里看守嚴格,還有錦衣衛(wèi)在巡查。” “這次多謝你,你先出去吧,一會兒我自會出來,免得連累了你。”長寧低聲說。 她此行太過冒險,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都事苦笑:“沒有您替我翻案,我未必還能保住這條命,談何感謝。您只有一刻鐘,左轉(zhuǎn)第三間便是了?!比缓蠖际逻f給她一盞油燈,自己退出了門外。 長寧接過油燈,緩步往里面走。牢房陰暗潮濕,味道也難聞,若不是她提著油燈連人都看不清楚。到了第三間站定,只見炕床上坐著個身影,提燈一照,那人似乎被光晃住了,便拿手來遮。長寧才看到趙承廉潦倒落魄的樣子,又瘦又臟,這個人……怎么會是二叔! 趙承廉從來與父親一樣,都是風(fēng)流瀟灑,清俊儒雅的。 “二叔……”長寧嘴角微動,“您現(xiàn)在如何了?” 趙承廉這才看清楚,提著油燈的獄卒不是別人,正是趙長寧!他一時激動得喉頭發(fā)哽,許久說不出話來。經(jīng)歷幾天漫長的恐怖折磨,再見到一個熟人的時候,自然是激動得不能自己了。 趙承廉不動聲色地緊了緊拳頭,才忍下了激動,干燥的嘴唇張開:“你……怎么來了,這可是違抗圣旨!” “別的話就不說了。”長寧知道時間來不及,直接切入正題,“家里都急著救您出去。不過您的證詞我已經(jīng)看過了,疑點不少,只是我卻難找到證據(jù)。您可否有能自證清白的證據(jù),現(xiàn)在就要告訴我?!?/br> 趙承廉聽到這里,眼里露出一絲冰冷犀利的光:“我以前……雖不說是多正直的清官,卻也知道凡事可為不可為,拿貪污皇陵餉銀,嫁禍同窗官員來栽贓陷害我,當真是恥辱!那隨從我素日待他不薄,沒想竟如此容易投靠了別人?!?/br> 趙承廉也知道時間緊迫,嘆了口氣繼續(xù)說:“我有謝楠貪污的證據(jù),足以洗刷我的罪名。但都察院都是他們的人,連錦衣衛(wèi)也想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不敢拿出來?!?/br> “證據(jù)您放在哪兒了?”長寧問。 趙承廉道:“放在詹事府的抽屜中,我也是后來搜集到的,本想著人已經(jīng)死了就不必上交了……” 趙長寧一頓,然后看著他說:“二叔,您詹事府、家中書房我已經(jīng)派人搜查過了,什么東西都沒有?!?/br> 趙承廉也回過神來,他們抓他的時候,自然已經(jīng)把他的東西清理得一干二凈了。趙承廉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長寧卻沉思了片刻:“您告訴我證據(jù)是什么方面的,我再替您去查就是。謝楠與河工商人可有信件往來,藏銀地點。還有您的隨從,既然敢誣陷您,要么是受了錢,要么是家人被威脅。您告訴我他籍貫何處,我去找證據(jù)?!?/br> 果然還是他查案子的思路清晰,甚是聰明! 趙承廉細細說來。長寧多年讀書已經(jīng)練就了聽過不忘的能力。大致記下來來,本想再詳細問些證據(jù)的問題,卻聽到有動靜響起。 “我得先走了。”長寧低聲,左右一看,立刻后面的過道避去,躲在刑訊室里屏住呼吸。不過已經(jīng)太晚了,火把的光亮很快亮起,大群的護衛(wèi)涌進來,將周圍照得無所遁形,看來是早就有所準備了。 隨后進來的一個是陳昭,另一個是都察院的官員,將趙長寧所藏之處團團圍住,她倒是沒地方躲了。 長寧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她倒是還算鎮(zhèn)定。 陳昭從下屬手里拿過火把,湊近了照她的臉,冰冷地笑了笑:“這不是趙大人嗎?怎么,想劫獄嗎?!?/br> 趙長寧淡淡道:“陳大人此言差矣,我若想劫獄,二叔自然不會還在牢里?!?/br> “身為大理寺的官員,知法犯法,想必趙大人比我更清楚究竟該如何處置吧?!标愓押貌蝗菀鬃サ搅粟w長寧的錯處,很想置他于死地,于是逼問道。“你潛入都察院,是不是想跟你二叔串通,你也是他的同黨,好救他出獄的?” 陳昭早知道都察院有人吃里扒外,通了趙家的人,那個人沒逮到,反倒是逮到了趙長寧。簡直就是意外收獲。 他手一揮,立刻就有錦衣衛(wèi)沖上去壓下趙長寧。她畢竟只是個女人,手骨捏在身后擰得生疼,立刻被壓下來。旁邊趙承廉也聽到了動靜,嘶啞地大喊:“陳昭,你有什么沖我來,別動長寧!” 陳昭嘖了一聲,他沒管趙承廉說什么,倒是趙長寧的眼神冰冷至極,讓他很不舒服。很快他決定不殺趙長寧,不如留她在這里,享受一下刑訊室的這些刑具好了。 陳昭走到她面前,意蘊悠長地笑道:“既然趙大人不肯說……那么趙大人身為大理寺丞,想必對這些刑具也是了如指掌的吧?趙大人說說,我若是施在你的身上,這該是什么滋味呢。若是趙大人向我求饒,我說不定還會放過你。” 趙長寧看著他那張與陳蠻相似的臉,冷笑道:“你不過是個陷害別人冷血無情的畜生罷了,休想我求你!難怪這些年落得眾叛親離,幼弟失散,連個下落都找不到的下場!” 陳昭皺眉,突然就變了臉色,然后一把擰住她的喉嚨:“什么幼弟——是誰告訴你的?” 趙長寧不過就是想拿這個吊著陳昭,沒想竟然真的抓住了陳昭的七寸,看來那個弟弟,對于陳昭來說是真的很重要。她自然不能說實話,因為她不知道陳蠻究竟是不是他弟弟。 她繼續(xù)說:“蠻字——陳大人應(yīng)該知道吧?”她只用一個模棱兩可的名字來告訴陳昭。也許這個名字代表他所恨的庶弟,也或許代表的是他的親弟弟。 陳昭一開始以為趙長寧是說謊吊他,但當趙長寧說出蠻字之后,他心里就已經(jīng)確定了幾分。弟弟的乳名就是蠻兒。這些年他從未停止過找尋弟弟,他最親密的親人就是母親和胞弟,不是一個母親肚子里出來的算什么兄弟。母親因為弟弟的事,這些年精神也不太好,所以弟弟算是他唯一有感情寄托的親人了。他心想著這些年弟弟在外面肯定流離失所受了很多苦,他得把弟弟找回來,好生地對弟弟。 “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陳昭繼續(xù)冷冰冰地問,“說清楚!他在哪兒?” 趙長寧如何肯說,閉嘴不答。 陳昭平息了怒氣,冷笑道:“既然趙大人什么都不肯招,那就別怪我動刑了。” 說罷叫人準備了鹽水皮鞭子過來。他試了試軟硬是否合適,沾了鹽水撩起就往趙長寧身上抽!啪的一鞭子毫無緩沖,長寧疼得嘶了一聲,立刻就覺得傷口火辣辣的,疼得出奇!她咬住牙忍了。但沒等她緩口氣,第二鞭、第三鞭緊接著就抽了下來。 她來這里本來就是冒險的,早就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打算,打便打吧,該受的總是要受的。既然她答應(yīng)了祖父要救二叔出去,自然知道會面對什么。 都察院豈是這么容易能闖的地方,所以她讓都事先走了,早料到會被抓。但只要知道了二叔所說的證據(jù),能把他救出來,被治罪也無妨。 趙承廉被關(guān)在牢里,大概也猜到長寧在挨打。這個侄兒一向是細皮嫩rou的……他氣得渾身發(fā)抖,這些人欺人太甚!如果他不是身陷囹圄,他可以沖出去保護他,但他只能無力地抓著囚牢嘶喊,竟生生出了眼淚:“你們不要打他!我什么都招了,別打他!” 趙長寧本想說“陳大人若繼續(xù)打,那這個人在哪里,我是永不會告訴你的”。但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遠在皇宮,有個人快速地穿過了抄手游廊,在臺階前跪下道:“陛下,陳大人抓住了趙長寧,正在……嚴刑逼供!” 堂上的帝王,失手打翻了放在面前的朱墨。 他盯著面前那攤朱墨許久,暈染開的朱紅色,沾濕了他的奏折。 “帶金吾衛(wèi),去都察院。”朱明熾隨即面色速冷地從龍椅上站起來,自己系上了斗篷?!岸疾煸航o我圍住,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出入!” “陛下!”那人道,“都察院大牢那樣的地方您去不得,況且此事夜深……” “滾?!敝烀鳠胍宦暲涑?,沉著臉往外走。 …… 十多鞭子之后,陳昭停手了。他把鞭子扔給下屬,再度走到了趙長寧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傷痕累累的趙長寧柔聲說:“趙大人,兩件事你要交代清楚,第一,你潛入都察院是做什么的。第二,那個名叫蠻的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