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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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他贏了,她剝還不行嗎。 朱明熾在旁邊看著她剝蟹,突然說:“朕幼時不受寵,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他生下來自小被送給別人養(yǎng),抱回去的時候母妃又勢弱,過得卑微寒酸。他偏厲害,蟄伏忍辱的,當時就連許配給他的人家也可以推拒他。這么多年也讓他得以繼承大統(tǒng)了。性子似乎跟原來一樣的,對人事一貫陰沉冷漠,而且勤儉,不喜奢侈。 這么想想,好像有點什么絲逆襲的味道。 當然長寧不敢這么說他,她只是想想而已。只見朱明熾目光變得深遠了,接著說:“宮里的螃蟹是一層層往下分的,分到延禧殿時的時候便是個小缺腿的,直接吃味道不美,伺候我的嬤嬤便用來做蟹黃油,我用來拌飯或是拌面條吃?!?/br> 他用的是‘我’,當皇帝壓力很大的。朝廷上虎視眈眈,能威脅到他,不聽從于他的人也不少,加上太后又那么傻白甜,估計皇帝跟她有點交流障礙。大概只能同她傾訴一下了。趙長寧便挺捧場的問:“倒沒見到您身邊有嬤嬤伺候?!?/br> “朕九歲的時候她就病去了?!敝烀鳠牒仙险圩?,看她,“好了,你把螃蟹剝出來,朕去里面批會兒折子?!?/br> 說來說去就是給他剝螃蟹嘛,何必再講個故事出來。長寧其實還想問二叔的事,自那日過后他仍然在都察院關著,不過是換了好些的牢房。只是想到朱明熾也在里面有參與,她就謹慎了許多。 趙長寧繼續(xù)剝螃蟹。豆釉青花口白底的大碗,裝了整整的一碗,兩大盤子呢,她剝得快也要一個時辰才剝完。一手的螃蟹味兒,又不敢現(xiàn)在去洗手。長寧便往內殿走去,想問問他自己能不能退下了。 朱明熾剛登基,其實平時都非常的忙。疆土廣闊,每天發(fā)生的事情不計其數(shù),如果真的是勵精圖治的皇帝,那朝事是永遠都忙不完的。這點趙長寧對朱明熾倒是正面評價,古往今來但凡勤奮的皇帝,國家總不會治理得太差。朱明熾他心里是有底的。 朱明熾處理政事有種天生的敏銳和直覺。他對于治國是很有追求的,心里仰慕先朝的‘文景之治’‘開元盛世’,就算沒有千古美名,也求個四海升平,百姓不要流離失所,老有所依,壯有所用。因此他看奏折也格外的仔細謹慎,是不會輕易批注施行的。有次在長寧的奏折上細密地批注了許多,問她大理寺刑獄過嚴的問題。 大概是批折子太累,他倒是沒在看了,而是靠著迎枕小憩,奏折還攤開的,他個高大的人,將榻擠得有些狹窄了。 長寧走近了,將落在地上的折子撿起來,疊好放在炕桌上。瞧他正好閉著眼睛睡覺,他的睫毛不長卻非常的濃,高鼻,嘴唇的曲線也挺好看的。厚肩厚胸膛,手臂抵得她的兩倍了。 長寧靠近了本是想叫他起來的,誰知道剛一湊近還沒出聲,朱明熾就睜開了眼睛。 她頓時就落入了他的眼睛里,她整個人的影子,像是落入了一片干凈的深潭里,又有些陌生的、未醒的本能危險。 趙長寧也愣住了。 她立刻要后退逃開的,朱明熾?yún)s突然抓住她的手,一翻身便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奏折徹底散落了一地。 第81章 趙長寧覺得朱明熾大抵也是有點悶sao的。自從上次拒絕過他之后,他倒并不怎么常召見她。 也許他有點生氣吧, 朱明熾自小在別人的輕視下長大, 心里還是很敏感的。他生氣也不會說出來, 自己一個人氣。 所以朱明熾突然如此的時候,長寧怔住了。她并不是害怕, 倒奇怪自己不害怕。她很近距離地看到了朱明熾的臉, 大概這臉也算得上英俊吧。鼻梁高挺,濃眉墨黑。跟趙家的男人不是一掛的長相。 他的眼睛卻是非常溫柔的雙眼皮, 不過是被濃眉一壓,也顯得氣勢逼人了。 那刀疤也奇怪,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 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兩個人竟然就這樣久久未動。長寧隔得近, 看得久了,竟然覺得有些陌生而悸動。 朱明熾微瞇眼睛,就這這個姿勢問:“你的螃蟹剝完了?”他的嘴唇微動,低沉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是帶著震動的,好像連著她也震動了,長寧頓了片刻才應是。 朱明熾發(fā)現(xiàn)她在看自己,而且有點被自己給驚到了一樣。他的嘴唇微微一彎,隨后又聞到了長寧身上的酒味, 就問她:“喝酒了?” 這么多敬酒的官員,長寧仗著酒量尚可便喝了四五杯。她別過頭說:“幾杯罷了?!?/br> 官員應酬哪里有不喝酒的道理。 朱明熾見她一躲,就從她身上起來了。整理衣袖, 一邊叫外頭伺候的人進來收拾東西。 門打開了,進來幾個內侍。趙大人在殿內時,他們是頭也不敢抬的,跪在金磚地上撿奏折。輕手輕腳的收拾好了,再退出去。 長寧看著著他寬厚的背影,覺得帝王的確是捉摸不透的。整理好了之后,他又坐下來繼續(xù)看折子,毛筆蘸了朱墨寫字,長寧垂手站在他身邊,宮門下鑰的時辰已經快過了,但他不說話放行,殿內一時寂靜。 許久后,朱明熾突然問:“可遇到什么麻煩了。” 麻煩?他指的是什么。除了二叔那事,也就只有魏頤的事情了:“微臣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br> “不知?”他淡淡哼了一聲,也沒再說什么。 長寧只能盯著自己落在金磚上的影子,不一會兒,外頭才有人通傳:“皇上,魏大人過來了?!?/br> 朱明熾嗯了聲,隨后殿門被推開,劉胡提著琉璃宮燈,引著穿朝服的魏頤走了進來。長寧見到他過來,立刻就低垂下了眼簾。她也立刻就明白了朱明熾所說的麻煩究竟指的是什么。 魏頤抬頭就看到趙長寧站在朱明熾旁邊,有點疑惑。撩袍下跪,“微臣魏頤叩見皇上。” 他是來向皇上詢問此次調職一事的,不想長寧竟然這么晚了還在這里。 魏頤先沒管這個,正事要緊,他低聲說:“臣接到了調令,是明日就啟程前往大同。便不得不前來問問陛下,時間是否倉促了些,可容臣再準備一月,家中的事情還沒有安排妥當?!?/br> 朱明熾也沒看他,而是淡淡地說:“西北邊境自來不穩(wěn),朕戍守西北的時候倒尚能鎮(zhèn)住他們幾分,如今換了山西總兵,卻使邊境流民接連作亂,你早日去鎮(zhèn)守,朕也放心一些。至于你家中的事,三言兩語的交待了,用不著準備許多。” 言語之意是沒有同意的。 魏頤正欲再言。卻見皇上擱筆抬頭,對旁邊的長寧說:“朕有些餓了,替朕取些月餅來?!?/br> 中秋佳節(jié),本來也是吃月餅的時候。旁邊的小幾上擺了些月餅瓜果,應該就是供他隨時想吃便能取的。長寧聽了他的吩咐,沒說什么就去取了過來。她用筷子取了兩個,一個是糯米皮做的月餅,加玫瑰鹵調了紅豆泥做的,半透明的蓮花狀。一道是咸蛋黃加羊rou蓉的,咸香酥脆。 趙長寧將那斗彩瓷碟放在他面前,他卻還不吃,只是靜靜看著她。 長寧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既然是要給她解決麻煩的,肯定是要有解決麻煩的方法。她不動聲色,執(zhí)起了筷子從碟里夾出那月餅,親自喂到朱明熾唇邊。 他才旋即微笑,將月榜咬下一大口,突然又抓住趙長寧的手:“方才替朕剝螃蟹,可有些傷著了?” 長寧都沒有注意到剝傷了,一看的確有些細微紅痕,就說:“蟹鉗鋒利,是有些劃傷了,不過也不要緊,為您做這些是應該的?!?/br> 她眼角余光都看見魏頤的臉色微變,抱拳的手漸漸泛起青白色。 魏頤是風月場上的??停信g那點事情,不用多說,他便能嗅到其中的那股子味道。以往他是奪人所愛,肆意花叢的風流公子,如今可是好不容易想收心了,與她在一起,好生的過日子。 偏生的她往他心口插刀子,狠得不留情面。 他說她為什么不喜歡他,不跟他在一起,原來是有這么個大靠山啊。 這個靠山太大了,誰敢得罪?恐怕他這次遠調,也是因為這件事。 魏頤的心還是泛冷,徹骨的一陣寒意。帝王的東西,怎能容他染指? 長寧知道魏頤心里會怎么想,那便是她故意要這么引導他這樣想,她就是冷漠無情,愛攀高枝,以后魏頤自然就能去尋找自己心愛的女子。不用喜歡她,她不應該,也……不值得。所以她狠得下心來,做出一副溫柔微笑的樣子。 朱明熾看著她的笑容,握著她的手突然一緊。沒有來的一股子怒。卻從趙長寧袖中抽出了她的軟巾,將她的手指頭纏了起來,聲音帶著溫柔:“朕不看著你,你便傷著自己。” 長寧自己也從未聽過朱明熾這么溫柔繾綣的聲音,頓時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笑容就有些淡了。 以前她覺得,朱明熾做這些事情不過是在報復她的,如今敏感地覺得有一絲不對,又說不上來。見他包好,長寧的手就要往外抽,但卻被他捏住不許抽走。 魏頤捏緊拳頭,手抖得厲害。 他想著以前那些行為,都有些可笑了。帝王在她背后看著呢!他們的一舉一動,哪里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一時什么也不說,也不看長寧了。 背脊直直地挺著,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會動的。 “明日便收拾東西去任上吧,也別耽擱了?!敝烀鳠氲溃懊靼琢司屯讼掳?。” “臣謝主隆恩?!蔽侯U這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隨后抬起頭,整理衣裳緩緩地退了出去。 長寧看著他有些蹣跚的腳步消失在了臺階之下,他的背影同夜晚中的宮燈交織在一起,宛如被淹沒了一樣,她突然聽到旁邊的人問:“舍不得了?” 趙長寧搖頭說:“他應該找個兩情相悅的女子在一起。我不喜歡他,又怎么會舍不得呢?!彼f這些話總是顯得很絕情,“更何況您讓他去大同,總有您的道理。瓦剌卷土重來,邊疆不穩(wěn)。而魏頤善于行軍打仗,朝中鮮少有能比的。” 朱明熾就笑了笑:“原來朕在你眼里也不全是昏君。” “皇上做任何事都有您的目的。雖然有些事情,我猜不出來目的?!壁w長寧輕輕說,“便如我始終還是不明白,您為什么讓錦衣衛(wèi)阻撓我查二叔的案子,他是何處惹惱了您?或者惹惱您的并不是他……” 朱明熾就不說話了,笑容消失,嘴唇一抿。 長寧立刻就跪下了。 朱明熾聽到這句話不會高興,她當然知道。 朱明熾起來了,慢慢的,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趙長寧道:“若是因為我,還請陛下寬恕二叔一命,貶微臣的官職?!彼档匦卸Y。 朱明熾看著她玉白的臉,單膝微沉一近,伸出了手,卻是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指尖觸到了她的臉。 “宮門已下鑰,你今晚宿在偏殿吧?!?/br> 長寧的睫毛如鴉羽覆蓋,綿密地遮蓋著水潤的眼眸,透過睫毛,燭光掉在她的眼睛里。 朱明熾收回了手,又加了句:“朕說話算話,不會強你所難。至于朕做什么事情……你也不要過問了。” 許久后,長寧才回過神,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然后叩首退下了,去了偏殿歇息。 朱明熾自己又批了會兒奏折,劉胡進來喊道:“……皇上。” 他想提醒朱明熾可以安寢了,但又不敢說。朱明熾一向是要批到三更的。朱明熾?yún)s放下了筆,突然說,“劉胡,你是在宮里伺候多年的人。你瞧這后宮、前朝,朕待誰好?” 劉胡后背一下子就冒冷汗了,這話怎么接啊,接錯了當心腦袋搬家。 “這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待誰都是盡力的好。若有更好的,奴婢覺得您待太后娘娘自然是最好的,其次便是忠于您的臣子,陳大人、宋大人、周大人……趙大人?!比缓舐曇舾欠泡p了,“至于后宮諸位嬪妃,您是一般無二的善待?!?/br> 朱明熾又問:“誰待朕好?” 劉胡的背更加佝僂:“您是天下至主,誰不敢不善待于您。” 朱明熾聽了,嘆息一笑:“是啊,不過是不敢罷了……”他突然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也許,應該就是高處不勝寒吧。 “就寢吧。”朱明熾起身朝偏殿去。 偏殿里燈已經吹了,劉胡本來端來了燭火的,朱明熾擺手沒要,借著透進來的月光,繞過屏風走到了床前。屏風上掛著她的朝服,她已經睡下了。朱明熾看著她的側臉一會兒。 干脆殺了多省事,救她護她,到頭來她要殺他,疑他。 手放到她頸邊,也只是探了下氣息,綿長平緩,應該是睡著了的。 他伸手開始解衣,不過只是脫了外衣,就在她旁邊躺下了。 其實長寧睡得很淺,朱明熾的動作再輕她也醒了,心想他怎么不睡自己的寢宮。 朱明熾雖然是閉著眼的,但他聽到她呼吸變了,就知道她是醒了。“偏殿更靜,朕在這里睡得多。不過是睡覺罷了,你也睡吧?!?/br> 長寧側過頭,看他果然一副正準備入睡的樣子,眼睛都沒有睜開的。 睡就睡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秋夜風冷,偏殿的被褥不夠厚,跟他一起睡還暖和呢。 想到這里長寧就想通了,眼睛一閉準備入睡。夏天跟他一起睡嫌熱,到了冬天當真還挺暖和的,長寧本來就喝了點酒,不覺就這么睡著了,被褥又太薄,她便本能地朝著溫暖的地方鉆。 朱明熾是還沒有睡著的,她一直往他懷里縮,跟個小貓小狗一樣,恨不得能蜷成一團窩在他身上,他是個火爐子,非常的暖和。這樣的感覺倒是新鮮,朱明熾任她鉆自己。本來沒什么想法的,給她蹭得出了火氣,漸漸硬挺了起來。不過他也不想這個時候做什么,只是抱著長寧親了親嘴角,語氣很輕:“這個時候你倒是乖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