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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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孟之州有些先見之明,聽說趙大人要審理孟之州,大理寺眾人都到審問堂來圍觀,可惜不準(zhǔn)入內(nèi)聽,只能在外面張張耳朵,聽個只言片語。好事者搬來了板凳,踩在上面往里面看。 大理寺右少卿莊肅過來了,眉頭一皺:“怎么在門口堵成這個樣子,像什么話!” 大家紛紛讓上司,討好道:“大人,趙大人竟然說服了孟之州受審。我們可是好奇得很!”孟之州殺劉春霖是樁奇案,早就在京城傳遍了。 “那也不能堵,都給我滾回去!”莊大人一聲呵斥,眾人只能搬著小板凳離開。莊肅見人散去后,施施然地走入了審問堂內(nèi)。 眾人只能默默咽口血,大人,您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啊…… 莊肅自然也是好奇,趙長寧是怎么勸動了孟之州受審的。 他進(jìn)來后長寧便起身,把主審的位置讓莊肅,莊肅笑呵呵的:“不必不必,我來旁聽,孟大人不介意吧?” 實際上孟之州幾乎沒有看莊肅,他微微頷首,等了片刻之后,他開口說話,語氣冰冷:“我殺他,他也該死!” 莊肅示意趙長寧一眼,趙長寧也知道他的意思,問道:“孟大人可愿意細(xì)說?” 孟之州擺手,他靜了一會兒才開口:“趙大人,你是個清官?!彼蹿w長寧的眼神一瞬間有些犀利,“你覺得一個清官能否做盡天底下的善事,也能做惡事?” 趙長寧片刻沒有說話,莊肅笑了聲:“這是自然的?!?/br> 孟之州就繼續(xù)說:“劉春霖便是善事做盡,但做的惡事也不少!此人性喜童子,家中除了蓄養(yǎng)妻妾,竟還有八、九歲的孌童……” 莊肅神情還是自然,這種事在官紳中并不鮮見。 又聽孟之州繼續(xù)說:“……他買到府中的孌童,有次還搞出了兩條人命。不過他雖行事不檢點(diǎn),弄得永平府烏煙瘴氣,卻也沒犯到我,還不至于讓我殺他……直到有天,他倒賣永平府的軍力部署被我發(fā)現(xiàn)?!泵现菡f到這里,眼神更是冰冷,“我截獲了信件后,就帶人沖進(jìn)他的府中。你猜如何?他正在他姬妾的肚皮上顛鸞倒鳳,我一刀就砍了他的頭?!?/br> 跟小妾顛鸞倒鳳被殺,這位監(jiān)察御史也是死得特別。原孟之州是因這個才斬殺劉春霖的,長寧點(diǎn)頭問:“那我還有個問題,孟大人為何不早說明白?倘若如大人所說,大人豈不是平白被冤枉了?” 孟之州搖頭,他淡淡道:“開平衛(wèi)出叛徒,此事我不想外傳,會動搖軍心?!?/br> 開平衛(wèi)的位置的確很重要,孟之州自然有他的道理。 長寧沉默,然后問:“孟大人,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么……究竟是誰要?dú)⒛悖俊眲⒋毫夭贿^是個小官,沒有人會為他的死來殺個武功高強(qiáng)的邊疆指揮使。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泵现莸?,“否則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我這人脾氣不好,一生樹敵頗多,但想想恨到非要?dú)⑽业模坪踹€是沒有的。要說是擋了誰的路,我一向戍守邊疆,朝廷什么大員長什么樣子我都不知道,更是無稽之談了?!?/br> 長寧目光微閃,陷入了思索。 他二人的審問如同打啞謎一般,莊肅沒太懂,什么要?dú)⒚现荩繀s又聽趙長寧說:“下官有個疑問,劉春霖此人我雖然不了解,但據(jù)大人描述,此人生性荒唐,卻是個聰明人。若說圖財,他能得到錢的辦法實在是太多。為何非要犯下通敵叛國這等滔天大罪?”長寧說完之后,看到孟之州陷入了沉思,明顯的臉色有些變了。 于是趙長寧又問:“大人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知道劉春霖通敵叛國的?” 再聽她說這句話,孟之州似乎思索到了什么,眼神閃爍:“是我的一個下屬……截獲到了從劉家發(fā)出來的信件,但是此人這次沒與我同行。” “那我再問大人,劉春霖倘若當(dāng)真通敵,怎么會從自己府上發(fā)信。要是被人截住,豈不是要立刻推到他頭上?這位劉春霖既然能把知府拉下馬,想必不會是個愚笨的人物吧?!?/br> 孟之州聽完了趙長寧的話,這時候才真的無話可說,半晌道:“當(dāng)時氣憤至極,沒來得及想這些?!?/br> 趙長寧見他不說話了,卻也不催促,手指輕輕敲著驚堂木。 她覺得這件事,是從頭到尾都有人在算計孟之州。他殺了劉春霖,敗壞了名聲,不得不回京城受審,又在京城遇刺。 一連串的計策,不就是為了除去他嗎。 孟之州畢竟是武官,行軍作戰(zhàn)沒人比得過他。但這些陰謀詭計的小伎倆,他卻是防不勝防。 “大人自己思量,究竟是誰非要除去你不可,今日先審問到這里吧。大人累了,暫且休息吧?!壁w長寧拍了驚堂木說,“退堂?!?/br> 孟之州抱拳道了一聲“多謝”,隨后帶著人,頭也不回地出了審問堂。 長寧同莊肅一起出來,跟他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迎面北風(fēng)吹來,遍體生寒。二人走過大理寺遍植柳樹的庭院,莊肅聽了笑道:“我認(rèn)識這小子數(shù)十年,倒不見幾個能說服他的。小師弟,你前途無量啊!” 長寧笑了笑:“大人,這事可還麻煩著呢。我以前派人前往永平府查明真相了,但是有□□都不出我的推測。說真的,我倒是希望劉春霖是有過錯的,否則孟之州這個人,我們大理寺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恐怕境地會非常尷尬。” 莊肅道:“孟之州畢竟有抗倭的軍功在身,保家衛(wèi)國這么多年,流血流汗的,我看功過相抵也不是難事。更何況那劉春霖也不是什么好人……” 趙長寧也不說誰對誰錯,只是嘆道:“如何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呢?!?/br> 晚上歸宿,長寧坐在燭臺下寫孟之州的案卷。 寫到不通之處,她會停下來仔細(xì)思索。 毛筆蘸墨,又在硯臺邊壓了壓,繼續(xù)往下寫。她纖瘦的身體披著件外衣,喉頭發(fā)癢,握拳在旁邊咳了聲。 陳蠻給她送湯藥進(jìn)來,黑漆方盤上放著玉盞一般的小碗,大概就是幾口的量。 “大人,這藥是鄭太醫(yī)派人送來的?!彼吐曊f。 既是鄭太醫(yī)送來的,那便是朱明熾的意思。 他總是送些藥給她喝,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長寧每次也不問,照舊喝下去。 反正朱明熾想殺她,肯定不用下毒這么曲折的法子。 長寧嗯了聲端來喝了。藥又苦,撿個梅子含在嘴里,酸甜之味才把苦味壓下去。 “陳蠻,你先坐下?!遍L寧指了指旁邊的太師椅。 陳蠻不知道大人想說什么,只見大人放下了毛筆,整了整袖子,沉吟了一下告訴他:“我可能……知道了你的親人是誰。” 陳蠻俊美的臉看不出表情,只是喊了聲:“大人……” 長寧擺手讓他先別說話,她也是靜了一下,才能繼續(xù)往下說:“你家不是普通人家,你的哥哥、母親,一直在找你回去。如果你愿意回去的話,此生錦衣玉食無憂……”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蠻突然抓住了手。 “大人可是嫌棄我,所以要趕我走了?”他的手捏得有點(diǎn)緊,甚至是有點(diǎn)疼。 長寧苦笑,但看著陳蠻望著她執(zhí)著的眼睛,她又說不出話來。 “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嗎?” 陳蠻堅決地道:“我不想?!彼^續(xù)說,“大人不要趕我走?!?/br> 這貨怎么像個問題兒童,還說不聽了。 “我當(dāng)真沒有想趕你走,不過是讓你回去見見你的家人。如果你不想留下,也隨時可以回來。”長寧溫聲道,“你一輩子做我的護(hù)衛(wèi),實在是埋沒了你?!?/br> 陳蠻眼神微黯,抿了抿嘴唇,倔強(qiáng)地不說話了。 “好了,我也沒有逼你的意思。你自己想想吧?!遍L寧無奈說。 反正依陳昭的能力,恐怕很快就會知道陳蠻是他的親弟弟,然后找上門來。她雖然挺不喜歡陳昭的,但事關(guān)陳蠻的前途,還是希望他認(rèn)真考慮。 陳蠻嗯了聲,收了方盤站起來走出去。 門口本來有兩個丫頭端著笸籮在做針線,做得不大認(rèn)真,笑嘻嘻地咬耳朵??吹疥愋U出來就站了起來,臉色微紅地喊他:“陳護(hù)衛(wèi),給大人送藥來?。 ?/br> 他長得好看,丫頭們便喜歡與他親近。有的時候甚至?xí)低邓退峙林惖臇|西,陳蠻雖然不喜歡,倒也不會生氣。 今天他卻一言不發(fā),徑直往外走去。 方才說話的丫頭自持有幾分姿色,還幾步追了上來,擋住了他的路。見陳蠻看著她,便咬咬唇說:“你這人怎的如此無禮……” “滾開。”陳蠻冷漠地低喝,脾氣前所未有的暴烈。 丫頭不敢惹他,猶豫地讓開了,陳蠻大步往外院走去。 第87章 派往永平府的探子很快就有了回信。 不出長寧所料,劉春霖在此之前, 甚至沒和邊境有過通信。對于永平府的城防部署, 他也從未關(guān)注過, 他關(guān)注得比較多的還是窯子和勾欄院。 而孟之州的舊部,也不知去向。趙長寧派人緝捕, 至于能不能抓到還是一說。 長寧把這些事告訴孟之州后, 他似乎出了會兒神,然后回答她:“那就這樣吧?!?/br> 長寧聽了, 將他面前的那張椅子拉開,在他面前坐下來:“孟大人, 恐怕不能簡單地就這樣?!?/br> 孟之州回頭就是個冷笑:“不然呢?趙大人是要扣押我嗎?” 此人倒真是倔強(qiáng)!長寧忍了忍,笑道:“孟大人挺有性格啊, 不過我這人也有個癖好, 別的我也管不著,但凡是我經(jīng)手的事,那就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孟之州看了他一會兒,嘴角一扯:“趙大人,倘若是以前,我是最討厭你這樣性格的人?!?/br> 長寧倒是挺無所謂的:“現(xiàn)在不喜歡我的人也不少,大人隨意就是了?!?/br> 她把孟之州留下,她下午還要進(jìn)宮一趟, 朱明熾很關(guān)注此事的進(jìn)展。 今日他倒是沒有批閱奏折,而是在奉先殿會見高麗使臣。 陳昭正好從奉先殿中出來,看到了站在臺階上的趙長寧。 趙大人穿了件青色官袍, 藏藍(lán)嵌玉革帶,面如清蓮,高潔清冷,眉眼間卻甚至有種徐緩的媚色。大概是自從看破了他和帝王不可告人的親密關(guān)系之后,陳昭看趙長寧的目光就大不一樣了,再正派嚴(yán)謹(jǐn)?shù)囊轮?,都能看出些許的媚意來。 趙長寧也看到了他,對他淡淡點(diǎn)頭一笑,別過頭不予理會。 誰知道落在陳昭眼里,趙長寧又是怎樣要蠱惑君主,媚亂朝綱了。 這位趙大人日后說不定有大造化呢。待他執(zhí)掌大權(quán)那日,恐怕要使天下蒼生遭殃。 陳昭很注意他的舉動,這妖物要是不守本分,他就一刀砍了他還朝廷一個干凈! 高麗使臣還沒出來,朱明熾就把她叫去里面等。 大概是無數(shù)次的經(jīng)歷讓帝王警醒了,此人放在外面勾搭別人,放在里面會勾引自己,干脆隔了屏風(fēng),叫她在帷幕后等著。 朱明熾身邊的太監(jiān)都對趙長寧很好,奉茶也小心翼翼的,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趙長寧喝著蜜餞子加蜂蜜、梅粉泡的茶,隔著帷幕看里面。 朱明熾坐在龍椅上,高麗使臣站著恭敬地與朱明熾談話。倒也不會有語言問題,高麗使者一口字腔正圓的京城口音漢語,說得可能比朱明熾這個長期呆在邊疆,受當(dāng)?shù)乜谝粲绊懙娜诉€好。 實則高麗這個國家,也就是李氏朝鮮,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自己的文字,用的是漢字,一直到朝鮮世宗時期才出現(xiàn)訓(xùn)民正音。即便如此,上層貴族還是大力反對使用這種文字,認(rèn)為其簡陋易學(xué),是底層人士才用的簡化文字。上層社會仍然學(xué)習(xí)使用漢語,并以此為貴。 高麗是附屬國,每年要給朝廷歲貢,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其實朱明熾早就不耐煩了,又說了幾句,叫禮部尚書過來與高麗使者詳談,才見長寧。 長寧一進(jìn)來,首先注意的是他的右手。 朱明熾用的左手握茶杯,他不是左撇子。 她下跪行禮,同朱明熾?yún)R報了孟之州的案情。 朱明熾聽了沉思片刻,告訴她:“孟之州要是真想立刻回開平衛(wèi),便讓他回去吧。只是主審官員恐怕要被罵幾年了?!?/br> “微臣倒也知道,只是究竟是誰要?dú)⒚洗笕耍康娜绾?,恐怕值得商榷。孟大人雖然行事乖張,但也與朝堂中人交涉不深,誰會對他痛下殺手……微臣只是擔(dān)心,此人另有所圖。”長寧說到這里頓了頓。 她當(dāng)然不想草草結(jié)案,事情還沒弄清楚,背后也許還有更可怕的真相。 但朱明熾是極聰明的人,又有政治敏銳力,眼睛微瞇:“你擔(dān)心真的有人通敵叛國?” 長寧道:“這話微臣也不敢亂說。不過要是真的,那么嫁禍孟之州殺害劉春霖的人,就是真正通敵叛國的人,絕對無假。此人殺孟之州,不過是為敵方除去心腹大患?!?/br> 開平衛(wèi)難守,孟之州鎮(zhèn)守開平衛(wèi)七八年,開平衛(wèi)如鐵桶一般沒有漏洞。他帶兵打倭寇,也猶如神兵,一個月連連報捷,將倭寇趕回琉球島,竟然還差點(diǎn)把人家屠殺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