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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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靜,阿靜只是喝醉了?!痹狸柡罘蛉嘶艁y地說道。 她的確為岳靜預備了通房丫頭,可是今日出了通房有孕的事兒,岳陽侯夫人本身還是很無辜的。 她這樣伶俐的人,怎么會公然去打四公主的臉。 她奉承四公主都來不得。 只是她斷斷沒有想到,那幾個小妖精得了岳靜的疼愛心都變大了,不僅在岳靜面前挑唆他和四公主之間的情分,還膽大包天地換了她給的避子湯壞了身孕。 更叫岳陽侯夫人氣得胃疼的是,岳靜從小兒長于富貴錦繡,生來了憐惜弱小的脾氣,更兼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聽了自己丫頭有孕自陳只是想留下愛情的結(jié)晶這樣狗屁倒灶的話,竟然深深地受到了感動,只覺得這感情真是天上地下最純潔的感情了。 丫頭有了身孕,他竟然幫著這丫頭給瞞下來了! 更叫人生氣的是,岳陽侯夫人自認在侯府之中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 如果不是岳亭把岳靜打了個滿臉桃花開,她還被蒙在鼓里呢。 說起來,岳陽侯夫人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謝一下岳亭的突然暴怒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當四公主親自駕臨岳陽侯府,岳陽侯夫人這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是岳靜行事不謹慎被四公主與岳亭拿住了把柄,這一個不小心,只怕賜婚就得黃了,到時候還有他們母子什么好日子過? 岳亭本就對她有心結(jié),怨恨她逼死了他的生母,日后再有四公主在……哪怕岳淑妃再喜歡她,只怕都不好使了啊。這種被逼到絕處的境況,在岳陽侯夫人狠心閉眼之后,戛然而止。 岳亭大步進門,看都不看立在一旁的岳陽侯。 “逆子,放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岳陽侯當然更喜歡溫柔懂事的次子,而不是這個總是擺出一副死人臉的長子。 更何況說句實在話,岳亭在昭陽帝面前很受重用,比他這個親爹風光多了,這有點兒自尊心的都受不住哇。 雖外頭的好朋友們都祝賀他后繼有人,有了好兒子給自己扛起了整個侯府,可是岳陽侯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這些同出豪門世家的好友眼中的譏笑。 做爹的不如兒子,簡直叫人笑話。 他心中本就對岳亭有幾分心結(jié),畢竟當年說起來,岳亭的生母的死確實是因他刻意的冷落與疏遠的原因。 當年他娶了門當戶對的豪門貴女做妻子,可是妻子卻并不合他的心意,除了管家理事之外,他只覺得那些風花雪月,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就似乎不存在一樣。他喜歡女子柔弱地把自己當做可以依靠的喬木,然而那女子卻整日里忙碌著家長里短,實在無趣極了。 后來又有了他的表妹和他心意相通,他明明看到妻子眼中的憔悴與傷感,可是卻視而不見。 “我不會納表妹為妾,因為在我的心底,她只會是我的妻子!” 他沒有想到當年的這樣的話,最后卻逼死了自己的妻子。 看見岳亭,他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虧心,看到當年的罪惡還有那個惶惶不安的女子。 因此,岳陽侯是很不喜歡岳亭的。 同樣,岳亭也非常不喜歡和他親近,哪怕聽到父親的呵斥,依舊置之不理,而是走到了四公主與長樂的面前。 二皇子對這苦逼的青年露出了一個心有戚戚的表情,特別地親近。 岳亭默默地和抽風兒的二皇子保持了一定距離。 蠢,是一種病,是會傳染的。 “表哥動手的緣故,我已經(jīng)知道了?!彼墓魇钦娴牟幌敫狸柡罘蛉送鎯菏裁刺撉榧僖饬?,她伸手就握住了面前這粗糙的拳頭,只覺得入手處有些細小的傷痕,顯然是岳表哥玩兒命揍親弟弟的時候太過激情,因此自己都受了傷了。 四公主完全沒想過岳靜多么凄慘,只心疼地垂頭去看岳亭帶了傷口的大手,一滴眼淚落在岳亭的手上,輕輕地哽咽道,“表哥為我受傷,我很……歡喜?!?/br> 她確實心疼,可是又覺得很幸福。 似乎有這人在,自己就覺得安穩(wěn)極了,什么都不會害怕。 岳亭冷硬的臉露出幾分掙扎,看著四公主在自己面前仰頭,微笑落淚,眼底閃過一抹猶豫,輕輕抽了抽自己的手。 沒有抽動,他虛弱無力地被四公主握著自己的拳頭。 明明他的力氣比四公主大了很多,可以抽走自己的手,可是卻又舍不得。 他知道自己應該為四公主的清譽著想,卻突然變得不甘心。 “別哭?!彼统恋卣f道。 長樂見他憐惜地看著四公主,冷硬得仿佛冰雪的臉都變得柔和,急忙也跟著在一旁假哭,等待安慰。 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兒,她急忙仰頭,看到二皇子對自己傻笑,一旁岳表哥壓根兒沒時間理睬她。 公主殿下感到深深地被傷害了,揪了揪四公主的袖子。 四公主……正忙著和心上人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呢,哪兒有時間理睬她啊,一個眼角余光都沒有分給她。 “我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jiejie,還有一個表哥?!遍L樂趴在二皇子的手臂上小聲兒說道。 二皇子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兒,急忙表示自己的存在感很忠心地說道,“別怕,長樂還有二皇兄呢!” 他見四公主和岳亭這倆自己就退出爭寵的戰(zhàn)場了,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神氣活現(xiàn)了起來,然而想到自己勢單力薄,不及太子狡猾,帶著太子妃組團兒刷長樂帝姬,心里再次哼哼了一聲,決定趕緊娶個媳婦兒跟自己并肩作戰(zhàn),一邊小聲兒討好地問道,“看戲的時候,要不要吃點點心?” “憂愁啊,吃不香啊,先來點兒桂花糕什么的甜甜嘴兒吧?!惫鞯钕麓怪∧X袋傷心地說道。 二皇子得令,偏頭去看宮女jiejie紅月。 紅月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響,一邊詛咒二皇子活該失寵爭不過太子太子妃,一邊全能地從自己身邊提出了一個小食盒。 公主殿下唉聲嘆氣,一口消滅了兩塊桂花糕! 然而不是誰都有長樂公主的胃口的,岳陽侯夫人嘔血的心都有了,眼瞅著這倆是感情進一步升華,自己兒子是被當小怪給刷了一把,哪里甘心,跌足想了想方才緩步走到了四公主的身邊。 當四公主冷漠看來的時候,她眼里一滴眼淚霍然掉落,輕聲說道,“妾身知道,阿靜這個孽障傷了殿下的心,妾身無可辯駁。”她堂堂侯夫人的身份,卻狠心地不顧自己的尊嚴,跪在四公主的腳下淚流滿面。 “是妾身教養(yǎng)不善,阿靜那孩子純善,著了別有用心的妖精的道兒,殿下知道,阿靜最心軟,他……” “難道是妖精們叫他去睡女人的?”四公主握著岳亭的手淡淡地問道。 她一向溫柔嫻淑,在京中素有美名,可不是長樂帝姬那混世魔王的名聲,可是此時繃起臉來,只叫人覺得畏懼。 岳陽侯夫人才想明白,眼前的,是不折不扣的帝姬。 她張了張優(yōu)美的紅唇,這素日里令岳陽侯迷戀的紅唇之中,此時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了,訥訥了半晌,方才輕聲辯解道,“殿下不明白,男人總是心軟。可妾身于殿下保證,不管阿靜有過多少女人,他心里最重要的,還是殿下啊!” 她把這句話終于說得順溜了,見四公主喜怒不辨,再想想四公主肯定也是要臉的,不由在心中穩(wěn)了穩(wěn),柔聲細語地說道,“阿靜或許憐惜過丫頭通房,可是他心中,殿下才是他唯一的妻子,是誰都不能動搖的!” 她說得斬釘截鐵,令人動容。 四公主一下子就笑了。 “這是岳靜自己說的?”她笑問道。 岳陽侯夫人咬牙點頭道,“是。他對殿下的感情絕對是真摯的!” “那他可真是個賤人。”四公主嘆了一口氣,悠然地說道。 “什么?”四公主竟口出惡言,岳陽侯夫人都驚呆了。 禮儀端莊的四公主剛才說了什么? 她罵了岳靜是賤人吧? “本公主說,他真是一個賤人?!彼墓餍睦飼晨?,見岳陽侯夫人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自己,笑了笑,覆在她的耳邊微啟紅唇,柔聲說道,“當然,生子類母,您也是?!?/br> 她笑容溫柔地從岳陽侯夫人耳邊直起身,也不叫岳陽侯夫人起來。 有的人愿意跪著,難道公主不成全她不成? “殿下是誤會阿靜了!”岳陽侯夫人一下子就委頓在地上哭泣,可把岳陽侯給心疼壞了。他對岳陽侯夫人還真是真愛,放在心上寵疼了十幾年,哪里能見心肝兒受到傷害呢?他恨恨地瞪了岳亭一眼,低聲罵道,“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若是岳亭今日沒有揭破了岳靜通房有孕,又鬧得沸沸揚揚的,他怎么可能會被四公主給責問到臉上。岳陽侯同樣知道尚公主的好處,見四公主戲謔地看著自己,他狠了狠心,冷冷地說道,“那妖精暗算了阿靜,不是個好的,岳陽侯府也不稀罕孽種!” “嗯?”四公主抬眼。 她含糊的態(tài)度,頓時就叫岳陽侯下定了決心,冷聲道,“這母子兩個,殿下放心,臣都會料理干凈!” 這話的意思,是要連通房帶那一胎都要一起送去死一死了。 四公主皺了皺眉。 她還真的沒想到岳陽侯這么狠。 通房敢在公主下嫁之前有孕,固然心機深沉,不過岳陽侯連庶出的孫子都不要了,這手段也太…… 她還真沒想過要對岳靜的通房趕盡殺絕,反正這男人她都不準備要了,還禍害人家的兒子做什么呢?然而還未等她阻止,門口就傳來了一個痛心的斥責。 “父親,母親!” 岳靜蒼白著一張臉踉踉蹌蹌地沖進來,虛弱地跌在地上,可是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控訴。 “那是你們的孫子啊!” 第31章 “阿靜!” 當拆臺的是親兒子的時候,岳陽侯夫人心底是何等絕望,簡直不能細表。 那種絕望與痛苦,在四公主面前的瑟瑟發(fā)抖還有眩暈,都叫岳陽侯夫人仿佛死過去了一樣。 岳陽侯也驚呆了。 “你!” 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岳陽侯連親孫子都不要了,還不是為了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更何況一個賤婢所出的庶出,誰要這樣東西當孫子??? 岳陽侯府的血脈,就該融合高貴的皇族之血,岳陽侯的孫子,就該是四公主生出來的孩子啊。 岳陽侯從未想過,一向善良,在自己面前憐惜弱小的次子不知道何時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見岳靜臉上帶著鮮明的傷口撲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求助地去看自己的妻子。畢竟,他習慣了聽岳陽侯夫人的計策,也覺得妻子的每一個計策都對自己有很大的幫助。 然而這個時候岳陽侯夫人是幫不了他了,岳陽侯轉(zhuǎn)眼就被抱住了自己的大腿,垂頭,就見俊秀的兒子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父親,您不能這樣狠心,那到底是兒子的骨血?!痹漓o自認不是那等無情無義的豪門公子,自己做了的事兒,就得承擔,他想到躲在自己房中顫抖驚慌的柔弱女孩兒,想到她的腹中還懷著自己的骨rou,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那種心痛心傷,是被岳亭在身上造成的傷害完全不同的痛楚,令他無比的疼痛。一想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去看面色冷淡的四公主,悲聲問道,“殿下高高在上,難道都不能容了她們母子?!” 這帶著幾分質(zhì)問的話語,頓時就令岳亭冷著臉捏緊了拳頭。 他看上去還想再給岳靜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