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要到年關(guān)，李小荷來到這里也有一年半了。從挖草藥之后，她跟村里同齡的孩子交往多了起來，有時候也會跟她們一起玩玩小游戲，踢踢毽子、撿撿籽兒什么的。

    孩子好像永遠(yuǎn)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對周圍的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也永遠(yuǎn)不覺得無聊，李小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過得頗是滿足，就連老婆子偶爾的挑剔責(zé)罵，她都覺得有一種真實(shí)的放心的感覺。老婆子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卻沒有壞心，更何況還有溫柔的母親、純真可愛的jiejie弟弟們，李小荷的心態(tài)似乎都隨著角色的融入，變得年輕（幼稚？）了起來。

    李東林兩兄弟臘月二十八才回家，可把家里一干人等得心急的不行，尤其是老婆子，其他啥話也沒說，就跟兩兄弟說明年再不準(zhǔn)出去了。

    不管大人們是怎么cao心家里經(jīng)濟(jì)，孩子的未來，反正對于李小荷這些小孩兒來說，是沒什么影響的。反正老爹回來了，本來臨近年關(guān)的冬季就沒什么事情，現(xiàn)在好像每天就只剩下玩兒了。

    就像是今天，午飯剛吃完沒多久，李小蘭就聽見有人在喊：“小荷，小荷……”

    李小荷出了屋前的院子，見后屋的黃玉帶著她的弟弟，正站在自家房屋西邊墻根下。

    李小荷猜測村里的小伙伴都很怕老婆子，因為他們來找李小荷他們玩從來不敢進(jìn)她家門，總是像這樣把她們喊出來。

    黃玉看見李小荷，趕緊沖她招手。

    待李小荷走到她們面前，她就朝李小荷咧嘴笑了，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包兒，說：“你猜這里面是什么？”

    李小荷不明就里地?fù)u頭，問：“是什么？”

    黃玉笑得更開心了，她把包兒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rou！”

    李小荷還是不明白，邊上黃玉的弟弟黃琪迫不及待地說了：“我們偷偷割的外婆腌的rou！”他拉下他jiejie的手，把包兒掀得更大，“你看，這么大一塊！”他得意洋洋地沖李小荷說道。

    黃玉把裝著rou的包兒收起來，說：“我們?nèi)ブ髍ou吃吧！”她彎腰拿起地上的一個缺了個大口的小瓦罐，“用這個?！?/br>
    李小荷還在想，那個臟兮兮的瓦罐是從哪里翻出來的，黃玉見她不說話，捅了捅她，問：“你不去??？”

    李小荷想了想，好像呆在家也沒什么事干，雖然不是春天，但是野炊還是可以有的。于是就說：“我要去啊，不過你們先等等，我去叫我jiejie她們。”

    李小荷回到家里悄悄將這事兒告訴李小蘭她們，幾人也欣然同意出去玩，李小荷趕緊說道：“jiejie你帶阿福先出去，我和二牛等會兒就出來，你們小聲一點(diǎn)，不要被玉嘉看到了！”

    李小荷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萬一被玉嘉看到了她們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出門，一定會鬧著一起去，可是她又太小，別說李小荷幾人不會帶著她，就算是他們愿意帶，孫氏也不會同意，到時候她哭鬧起來，只會讓老婆子大罵年紀(jì)最長的李小蘭作妖，幾個小的也沒有好果子吃。這樣子悄無聲息地走人最好了，反正這時節(jié)家里大人不會管她們出門玩的。

    幾人順利匯合。李小荷才發(fā)現(xiàn)就這么點(diǎn)兒功夫，阿娟jiejie還有香鈴姐弟都被忽悠來了。見李小荷和二牛到了，幾人就一邊說笑著，一邊順著村中小道往西邊去了。

    一行九人，邊走邊看，最后選定了小河邊上一塊有河卵石的小河灘當(dāng)做這次野炊的地點(diǎn)。

    既然找好了地方，大家就把帶的東西都拿出來。除了黃玉姐弟帶了一塊rou外，香鈴姐弟帶了一小袋米。李小蘭與李小荷互相望了望，李小荷主動說：“我去洗瓦罐吧！”拿給別人洗她還不放心呢，誰知道有沒有洗干凈？

    “我去撿柴火！”李小蘭跟李娟一起說道，然后兩人互相望望，又說：“我們一起去！”

    最后李娟就帶著李小蘭，還有阿福，二牛撿柴火去了，李小荷到小溪邊上洗瓦罐，剩下的人都在一邊玩，翻翻石頭踩踩水的，這條小溪水很淺，也不怕會出什么事故。

    李小荷蹲在溪邊，想仔細(xì)將瓦罐洗涮干凈，但是黃琪和李香鈴的弟弟小名叫鐵蛋的兩人卻在一邊搗亂，兩人比賽著向小溪中扔著石子兒，看誰濺起的水花更多更高。水再一次濺到了李小荷臉上，實(shí)在是受不了熊孩子，她朝著兩人就喊道：“沒看到我在這兒洗東西嗎？水都濺到我臉上了，你們就不能走遠(yuǎn)一點(diǎn)玩？”

    李小荷聲音有點(diǎn)大，把那正玩得高興的兩只嚇了一跳，但是黃琪很快就回過神來，他朝李小荷做了個鬼臉，示威似的又扔了一塊石子出去。

    李小荷真是煩死這熊孩子了，這還不是自家的，打不得罵不得的！好吧，我躲行了吧。李小荷剛想彎腰撿起瓦罐走遠(yuǎn)一點(diǎn)洗，黃琪的jiejie黃玉已經(jīng)走到黃玉旁邊了，她抬手就給了黃琪一個爆栗，大聲罵道：“要扔石子就走遠(yuǎn)點(diǎn)扔，不然就不準(zhǔn)扔！”她還想再打，黃琪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遠(yuǎn)了，黃玉邊罵：“下次再也不讓你跟我一起了，只會搗亂！”一邊向李小荷走過來。

    “小荷，我來洗吧！”黃玉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

    李小荷趕忙應(yīng)道：“不用了，就一個瓦罐！”

    黃玉也不勉強(qiáng)，就蹲在一邊看著李小荷洗瓦罐，一邊跟李小荷說著話，“還是你們家好，你們姐妹多好玩。我家就我一個女兒，還有阿琪這個頑皮弟弟，煩死人了！”

    李小荷知道她們姐弟是借住外家，就問她：“你爺爺那邊也沒有姐妹嗎？”

    “沒有，我爺爺只有我爹一個兒子！”想了想，她又說：“過年小姨會回來，但是她家也是兒子，還是只有我一個女兒，哎……”

    “村里這么多女孩，大家又住得近，和姐妹又有什么差別？你只管來找我們玩就是了！”李小荷說道。

    黃玉想了想，笑道：“也是哦！”過了會兒，她又問：“烏梅是不是不回來了？”

    烏梅去了王善人家做丫鬟村里人都知道，有人羨慕有人鄙視，不必多說，這都是那些閑了沒事干的婦人們的談資。她們這種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當(dāng)然只是單純的關(guān)心一下伙伴的情況而已。

    “會回來啊，不過她回來估計得嫁人了吧！”李小荷道。

    “嫁人啊……”黃玉喃喃地感嘆了一聲，又說：“我娘已經(jīng)在給我相人家了。”見李小荷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她趕忙又說道：“我偷聽我娘和外婆說話知道的。說我馬上就十一歲了，相看好就接我回家備嫁……”

    黃玉跟李小蘭同年，只是月份比較大，似乎翻過年就十周歲了，按這里人們計算虛歲來看，她確實(shí)十一了，可以相看看人家了，一通禮數(shù)走下來十五六歲正好出嫁。

    黃玉后知后覺地往四周看了一通，才跟李小荷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李小荷感覺怪怪的，問她：“你干嘛告訴我？”

    黃玉羞惱，打了李小荷一下：“不是你說我們是好姐妹嗎？”

    李小荷趕緊拉住她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別打別打，要是掉在水里就不好玩了！”然后連忙補(bǔ)充道：“是是是，我們是好姐妹。我保證不把你跟我說的事兒告訴別人?！?/br>
    “小荷姑姑，你還沒洗完啊，阿娟姑姑她們都回來了，我灶都做好了！”李香鈴在后面河灘上喊道。

    李香鈴比李小荷還大一歲，但是按照輩分確實(shí)是應(yīng)該喊李小荷做“姑姑”，只是李小荷特別不習(xí)慣，這讓她有一種自己還是以前那個自己的錯覺。她回頭，看見李小蘭她們果然已經(jīng)回來，忙應(yīng)道：“馬上就洗好了?！彼涌炝耸稚系乃俣?，洗好之后又裝了半罐水，這才抱著瓦罐往回走。

    說好的“灶”其實(shí)就是兩塊差不多高的石頭豎在兩邊，方便放小瓦罐?；鹨呀?jīng)升起來了，李小荷就直接將瓦罐放了上去。

    李香鈴直接將米全倒進(jìn)瓦罐里面。然后幾人就興致勃勃地在邊上一直添柴火，火燒的旺旺的，沒一會兒水就咕嚕咕嚕冒起了泡。

    李香鈴大概還沒做過飯，覺得這很好玩，不知從哪里找了一根木棍，放在鍋里攪拌起來。黃玉看著她攪拌鍋里的粥，突然說：“我們沒有刀，rou怎么切啊？”

    幾人面面相覷，李娟提議道：“干脆現(xiàn)在就放鍋里煮吧，等煮熟了就用棍子戳爛就行了！”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而且他們并沒有第二只鍋用來煮rou，所以最后大家就同意了這樣煮。

    野炊的最后，就是幾人圍著瓦罐，一人一雙木棍做的筷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吃了一鍋野菜粥。野菜是幾個男孩子摘的別人家的豌豆苗，也被幾人煮進(jìn)粥里了。味道怎么樣是不記得了，但是大家玩得很開心就是了，當(dāng)然大家本來就不是為了吃東西，都是圖好玩了。

    第13章 弟弟叫阿壽

    這一年的正月初二因為夏氏懷孕，李小荷也沒能去外家，當(dāng)然那六文錢的壓歲錢也沒了。

    不過，李小荷并不很在意，因為一來她們在這鄉(xiāng)下根本就沒什么地方需要用錢的，一切都是自給自足，她沒有迫切的需要用錢的地方。二來她手里還有上次采藥得來的二十三文銅板，偶爾有個走街串巷的挑貨郎吆喝著來賣東西，也能買些小零嘴兒，哄哄弟妹，李小荷自己不很感興趣。

    說起來，去年她們興致勃勃地挖了半個冬季的草藥賣錢，當(dāng)時孫氏就說的是賺點(diǎn)兒零嘴兒錢，呵呵，這還真的只有點(diǎn)兒零嘴兒錢。難怪村里人之前根本沒人賺這個錢，辛苦那么久就得這么點(diǎn)兒銅板。就是新鮮的蔬菜都是三、四文一斤，就賣個十斤也比她們賺得多，還只需要一場集市而已。所以現(xiàn)在李小荷仔細(xì)算了算這賬，就對這種賺錢的事沒什么興趣了?；ㄟ@么多時間賺這么少，還不如玩兒了。

    所以村里小伙伴來喊她玩，她基本都會屁顛屁顛跟出門。只是她畢竟有個成年人的靈魂，偶爾心血來潮玩玩還能當(dāng)是放松心情，但是總也沒有個正事兒做還真是不習(xí)慣，心里有種空空的慌張感。是以玩了幾次之后她又開始當(dāng)宅女了。

    再說這個做荷包的事兒吧，李小荷以前就有這毛病，她不喜歡重復(fù)做相同的東西，這荷包做了也有將近一年了，雖然她也想出了一些新造型，但是現(xiàn)在也是有些煩了。

    比如現(xiàn)在，夏氏李小蘭守著個針線籃子做得認(rèn)真，李小荷就拿著塊布在發(fā)呆。

    夏氏抬頭看了她一眼，問：“拿著個針發(fā)什么傻？不想做就別做了?！?/br>
    李小荷回過神來，就放下手里的布塊針線。她看看李小蘭，李小蘭正在認(rèn)真地給荷包鎖邊。說起來，這一年里李小蘭的針線手藝是大有長進(jìn)，剛開始李小荷還能指導(dǎo)指導(dǎo)，現(xiàn)在她做出來的東西已經(jīng)跟李小荷差不多了，而且看樣子，以后可能會做的更好也不一定。至于李小荷，頂多就是熟能生巧了而已，做出來的效果跟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她自我感覺還挺好的，自認(rèn)就這水平也可以了。

    再看看夏氏，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孩肚兜，正在繡一只胖鯉魚。

    李小荷看著嘆了口氣，勸道：“娘，你懷著弟弟，不要做這么費(fèi)眼睛的繡活兒了，做多了不好。”

    夏氏笑著抬頭看了李小荷一眼：“有什么不好，我懷著你們的時候不還是一樣做這些，尤其是懷你的時候，你是八月生的，我記得我七月里還在地里做活兒呢，也沒見有什么不好。”

    李小荷皺了皺眉，剛想說什么，夏氏又連忙說道：“娘知道你是好心為娘好，娘都知道，我不是每天都只做一兩個時辰而已嘛。這肚兜再有兩針就好了?！庇中︵恋溃骸安恢滥阈∪思壹业膹哪睦镏赖倪@些事，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

    “外婆也讓你不要多做這些的，娘你忘了？”李小蘭也在一邊幫腔道。

    李小荷趁機(jī)又勸夏氏：“就是，我是小人家家不知道，外婆不是了吧。娘，你現(xiàn)在年輕啦，累點(diǎn)兒覺得沒什么，等你年紀(jì)大了，問題就來了……”

    還沒等李小荷說完，就傳來一陣笑聲，隨即就見孫氏抱著玉嘉進(jìn)來，她一進(jìn)門就笑道：“看看我們小荷多懂事啊，小小年紀(jì)就知道心疼娘親了。大嫂真是個有福氣的，既有貼心的女兒，又有可以依靠的兒子，這馬上又要生個小子，真是叫人打心眼兒地羨慕啊！”

    夏氏忙讓李小荷給夏氏搬個凳子來，嘴里說道：“兒子女兒都好，都是菩薩給的，我都喜歡?！?/br>
    孫氏笑道：“要是我們玉嘉能像小蘭小荷兩個jiejie一樣能干，那我也想再生個女兒呢。不過，我看大嫂肚子尖尖的，像是個兒子呢！”

    “玉嘉還不到三歲呢，弟妹就著急了，別的我不敢說，就玉嘉著小嘴兒跟弟妹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以后肯定跟弟妹一樣能說會道！”夏氏道。

    孫氏“呵呵呵”地笑起來，看了看玉嘉，點(diǎn)頭道：“這丫頭嘴是像我，這眼睛可是像死了她爹了！”

    “像爹好啊，像爹有福氣！”

    李小荷在旁邊一邊逗著玉嘉，一邊聽兩人在互相恭維，眼睛悄悄看了看夏氏的肚子，怎么看都是圓鼓鼓的，不明白孫氏說的“肚子尖尖”是怎么看出來的。

    以前倒是聽說過，老中醫(yī)能通過診脈判斷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不知道有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不過話說回來，中醫(yī)在李小荷離開的時候，都沒有驗證出來到底是不是科學(xué)，說這個好像沒什么意義。再怎么說，中醫(yī)都有幾千年的歷史在那里，肯定有可取之處的。

    就是這“老一輩的經(jīng)驗”到底有用沒用，恐怕還有待商榷吧。

    不過，五月初九這天早上，夏氏生了一個男孩兒。

    這讓李小荷不禁懷疑起來，這懷男懷女難道真的這么容易就看出來了如果真是這樣，那現(xiàn)代的超聲波不就是個笑話？

    但是它到底是不是笑話跟她李小荷有什么相干？甩了甩腦袋，李小荷不去想這無解的問題，樂滋滋地跑到夏氏的房間，看新出生的小弟弟去了。

    剛出生的小嬰兒全身縐巴巴、紅彤彤的，雙眼緊閉，眉毛淡的幾乎沒有，握成拳頭的小手剛好有李小荷的手心那么大，舉在腦袋兩邊，睡得昏天黑地的。

    阿福忍不住說道：“弟弟好丑啊！”

    夏氏躺在床上還有點(diǎn)氣虛，她聲音輕輕柔柔的：“過兩天弟弟就長好看了。”停了一會兒她才又說道：“你剛生下來也是這樣子的。”

    阿福這才又仔細(xì)看了會兒小嬰兒，抬起手剛想摸一摸他，李小蘭已經(jīng)拉住了他：“現(xiàn)在不能摸，要等他長大點(diǎn)才能摸！”見阿福撅起了嘴，又說道：“娘說的！你小時候娘也不準(zhǔn)我們摸?！?/br>
    夏氏見阿福望向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道：“你還小，不知道力道。你弟弟也小，身體還沒長結(jié)實(shí)，何況他正睡著，你別鬧他?！?/br>
    母子幾個正說著話，李東林進(jìn)來了，他先是看了看睡著的小嬰兒，然后跟李小蘭幾個說：“別在這兒吵你們娘了，出去玩吧，以后有的是時間看弟弟?！庇謱ο氖险f：“沒什么事了，我就在外面院子里，你睡會兒吧?！闭f著把李小蘭幾個趕出去了。

    夏氏這邊生了又生了個兒子，李家上下高興得很，連老婆子的嘴這段時間都沒合攏過，老爺子在滿月的時候就給取了名字，從了他們這一輩的“德”字，取名叫“壽”，大名就叫李德壽。大家也就“阿壽，阿壽”的喊了起來。

    但是孫氏心里卻隱隱焦慮起來。

    十月玉嘉就該滿三周歲了，她進(jìn)李家也近四年了，但是卻一個男丁也沒能為李家生下一個。婆婆現(xiàn)在有二孫子，心里正高興著，沒空理會她，恐怕過段時間這高興勁兒過了，就該盯著她了。

    她一個寡婦，卻嫁了頭婚的李成林，還仗著李成林愿意，硬是把沈家的兩個孩子帶進(jìn)李家，婆婆本來就很是不高興，要不是每年還有大窯洞那邊的糧食帶過來，只怕早就翻臉，讓她把沈家的孩子送走了，而就算是這樣，婆婆還時不時的，脾氣來了就陰陽怪氣地指桑罵槐。

    原本她進(jìn)門有喜，心里還松了口氣，怎知卻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兒子的，本來她自己也不很在意，總歸都是她身上掉下的rou，但這世事就是這樣，女兒是別人家的，兒子才能傳宗接代、頂立門戶，她一個婦人的想法頂什么用！本來想著自己又不是生不出來，兒子總會有的，不用著急，哪知道大嫂這個時候懷孕，還又生了個兒子。

    雖然她之前還恭維大嫂福氣好，這胎一定是兒子，但這不過是嘴上討個彩而已，她哪里會看這肚子尖不尖??？誰知道她還真的生了個兒子，這下她要不趕快懷孕生個兒子出來，恐怕婆婆是饒不了她的。

    只是這懷孕也不是她想懷就馬上能懷上的。生了女兒玉嘉之后，她娘就曾經(jīng)跟她說過，應(yīng)該盡早再生個兒子，有了兒子才算是在婆家站穩(wěn)了腳跟。她也知道自己母親說的對，但是總覺得孩子該來時總會來的，不用如此刻意。況且李成林非常喜愛這個女兒，更不用說因為她生了女兒就對她發(fā)脾氣了。也就一切都如以往一樣，但是不知是怎么回事，卻是兩三年了都沒再懷上了。

    說來李成林雖然有時候腦子有點(diǎn)迂，待她卻是真的很好，她進(jìn)門四年還沒生個兒子，他也從來沒說什么。但是自己這關(guān)卻是過不了的，這女人還是要盡早生個兒子，心里才安生，男人也要有了兒子，才知道肩上有擔(dān)子，才會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變得成熟有擔(dān)當(dāng)。

    等下次再回娘家那邊，是該找個大夫看看這到底是為啥，就沒再懷上了呢？或是該問問有什么土方子……

    哎，想到這兒，孫氏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想她原本是個好強(qiáng)之人，嫁到李家之后這幾年從來不敢冒個尖，耍個懶，更別說跟大嫂爭什么了，就是這樣也還沒能在李家站穩(wěn)腳跟，時不時還要被婆婆責(zé)罵。難道，這真是她命格太差的原因嗎？

    第14章

    自從夏氏生了阿壽，她整個人變得開朗起來，原本是溫溫吞吞的一個婦人，感覺好像什么都是聽丈夫婆母的話，什么都逆來順受的，現(xiàn)在她說話底氣足了很多。

    在這個時代，婦人能為婆家添丁，對家族來說，她是功臣；對他自己來說，那是她一生的依靠。雖然說的是以夫為天，但是女人也是有尊嚴(yán)的，有了可以不用處處看人眼色的本錢，誰會想低聲下氣的生活？更何況，這個家族以后的支撐者是自己懷胎十月，用血rou孕育的兒子，與自己有著無法割離的關(guān)系，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討好兒子都比討好丈夫更加劃算。

    在富貴之家，還可能存在家產(chǎn)分割的問題，就算有了兒子，也還是要討好丈夫，奉承公婆，以期讓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的利益。但是，就李家凹這邊這樣的情況，哪家都不是有富余的人家，別說什么庶子外室子了，連私產(chǎn)都沒有，家里最值錢的就是那幾畝賴以生存的田地了，而這些都是大家都明明白白看著的，就是要分家，那也是全拿出來，在族長族老的見證之下公平公正的分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