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吧，睡一覺?！痹砀┥韼退w被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陸程和身心放松下來，疲倦蔓延，他眼皮剛闔上，下一秒，額前冰涼的觸感迫使他睜眼。

    曾晚輕聲說：“冷毛巾，你繼續(xù)睡吧。”

    “曾晚……”陸程和叫住她。

    “嗯？”

    曾晚偏過臉看他，可陸程和沒再說話，只是覷著她的眼眸，那樣的專注，似要把她看穿一樣。

    曾晚咬嘴唇，慌亂下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她不耐煩：“你別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陸程和沙?。骸澳闳ハ聪窗?，頭發(fā)都濕了，會感冒?！?/br>
    曾晚冷哼：“你以為我是你啊，還醫(yī)生呢，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說著說著，曾晚起身，也抽回遮在陸程和眼睛上的手，從衣柜里隨便撥弄了兩件衣服就去了浴室。

    陸程和看著她動作，待她進(jìn)了浴室，這才又安心閉上了眼睛。

    曾晚草草洗完，穿上干凈的衣物出來。她擦著頭發(fā)，掃了眼躺在床上淺眠的陸程和。這么瞥了眼，她就再沒挪開視線，順勢靠在墻邊凝視。

    “跟個傻瓜一樣……”

    她這話也不知是說自己還是陸程和。

    曾晚怕吵醒他，就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床邊，給陸程和替換毛巾。

    “怎么沒吹頭發(fā)?！标懗毯烷]著眼睛說。

    曾晚睨他一眼，重新給他敷上冷毛巾，“看你在睡，就不吹了?！?/br>
    “我沒睡，去吹?！彼犙?，表情嚴(yán)肅。

    曾晚人靠在椅背，翹起二郎腿，表情很拽，說話也很沖：“你說吹就吹啊，你是我大爺啊，我得聽你的?！?/br>
    陸程和哭笑不得，“你這樣，我會認(rèn)為你在撒嬌?！?/br>
    “你見過誰家姑娘撒嬌像我這樣？”

    “今天見了?！?/br>
    曾晚拿起床頭柜上的口香糖，抽出一條嚼了起來，臉上寫著“不想搭理你”。

    陸程和：“你不去吹，是要我?guī)湍悖俊?/br>
    “不要?！?/br>
    “那去吹?！?/br>
    “不去?！?/br>
    “我?guī)湍?。?/br>
    “不要。”

    陸程和作勢要起來，曾晚攔住他，“你干嘛？”

    “找吹風(fēng)機(jī)?！?/br>
    “我不吹?！?/br>
    陸程和握住她的手腕，嚴(yán)俊認(rèn)真：“快去吹干，不然感冒了，怎么打球？”

    曾晚蹙眉，噘嘴低頭，掙脫他的，嘀嘀咕咕走開，“我他媽剛才是為了誰才不吹的啊……”

    陸程和聽見了，“為了我。”

    “你順風(fēng)耳?。　?/br>
    陸程和沒接話，兩眼望著天花板，聽著曾晚捯飭的聲音。沒一會兒，吹風(fēng)機(jī)“呼呼呼”在房內(nèi)響了起來。

    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jī)的那一刻，室內(nèi)靜謐，雨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意思，曾晚打開電視，調(diào)到體育頻道，看著里頭正在播著的游泳比賽集錦。

    好一會兒，曾晚身后傳來窸窣聲，她回頭，發(fā)現(xiàn)陸程和坐了起來。

    曾晚皺眉，“你干嘛？”

    “去洗手間。”

    “哦……”

    曾晚應(yīng)聲，她剛才是不是反應(yīng)過激了。

    陸程和慢慢走去洗手間，曾晚望著他，發(fā)現(xiàn)他腿一瘸一拐的。陸程和關(guān)上門，曾晚這才收回視線，靜靜思考。

    片刻后，陸程和走了出來，曾晚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洗手間門口，她雙手環(huán)胸，緊盯他。

    陸程和俯視，問：“怎么站在這兒？”

    曾晚找借口：“我這房間小，客廳臥室一起的，多了個洗手間，我愛站哪兒就站哪兒?！?/br>
    陸程和笑笑，隨她胡說。

    陸程和一瘸一拐向床走，曾晚跟在他身后問：“你的腿怎么了？”

    陸程和回頭：“腿？”

    “嗯，右腿?！?/br>
    陸程和想了下，說：“下午磕的，沒事。”

    其實(shí)那一下磕的挺重，但他沒時間在意。一來擔(dān)心曾晚，二來還有手術(shù)。

    曾晚：“怎么磕的？磕哪兒了？”

    陸程和轉(zhuǎn)身，“醫(yī)院地磚?！?/br>
    曾晚挑眉：“你跪著磕的啊，厲害了?！?/br>
    陸程和淺笑，伸手拂了把她的劉海。

    那時聽說她不見了，心急了，就大意了。

    曾晚向后退，又把自己的劉海順了回來，“你別破壞我發(fā)型?！?/br>
    陸程和看她嫌棄的小表情，覺得有趣，“你的發(fā)型，這幾年都沒變?！?/br>
    曾晚傲嬌：“我就是念舊，你有意見？”

    “那對我呢？”

    “什么？”曾晚沒反應(yīng)過來。

    “對我念舊嗎？”

    曾晚撇嘴搖頭：“不，完全不?！?/br>
    曾晚心底松口氣，差點(diǎn)上套兒了。

    陸程和邁步向前，等曾晚反應(yīng)過來，已被逼至墻角，曾晚眼疾手快，從側(cè)邊鉆了出去，可聰明反被聰明誤，運(yùn)動神經(jīng)太發(fā)達(dá)，直接蹦回了床上。

    陸程和看著她撲在床上，不厚道地笑了。

    陸程和一本正經(jīng)道：“快遮遮，露了?！?/br>
    “露什么了？”曾晚扭頭瞪他。

    “內(nèi)褲?！?/br>
    曾晚拗過身子，這他媽就尷尬了……

    褲子裂了……

    曾晚掀過被子，指著他，惱羞成怒：“你轉(zhuǎn)過去，不許看！”

    陸程和轉(zhuǎn)過身，偷笑：“嗯……黃色圖案……”

    “那是皮卡丘！懂不懂啊你！辣雞！”典型氣急敗壞，覺得沒面子。

    陸程和低頭笑，“你打算就這么一直裹著被子躺床上？”

    “反正你不許看！”

    陸程和回頭：“你哪里我沒看過？”

    “我……”曾晚想懟回去，可他媽她不知道說什么了。

    曾晚轉(zhuǎn)著眼珠，“你他媽看過了不起啊！”

    陸程和向她走去，居高臨下瞅她，“嗯……”

    cao！

    曾晚感覺自己被捅了一刀，又被射了一箭，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曾晚繼續(xù)掰：“你只是過去看過，過去?。?！”

    陸程和坐在床邊：“嗯?！?/br>
    嗯。嗯！

    陸程和回了個“嗯?。?！”。

    曾晚給氣壞了，這事兒真得往回翻，還他媽是她自己的鍋，想扔給陸程和都不行。

    *

    2013年，冬，圣誕節(jié)。

    曾晚跟曲欣艾打好招呼，偷溜出了運(yùn)動員公寓，去見陸程和。

    陸程和在后門等她，他靠在車旁，老遠(yuǎn)就瞧見曾晚做賊似的小跑過來，他素來嚴(yán)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曾晚望見他，于是跑得更快，打開門就一個勁地沖進(jìn)了他懷里，死死摟住了他的腰。

    陸程和下巴抵在她頭頂，拉了下她的帽子，聲音低沉：“進(jìn)車?yán)?，小心被人拍了。?/br>
    曾晚軟綿綿，撒嬌搖頭：“沒關(guān)系呀，我是運(yùn)動員，又不是明星，公開就公開，嫁給你就好了?！?/br>
    陸程和在她頭頂笑，“嗯，餓嗎？”

    “嗯?！?/br>
    “吃晚飯?！?/br>